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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非語決 第六章

作者︰咕嚕

第六章

燈殘如豆。

端著藥走進屋里的時候,看到的還是紅姬頭枕在他的胸膛上,一副小鳥伊人好不嬌弱惹人憐惜的姿態。

他轉過頭來,似乎是因為察覺到她的進入。

非語決的反應向來敏銳,她是知道的。

所以,在他默然的注視下,她低著頭,仿佛單純的送藥小廝一般,把藥遞到他的手里便轉身離開。

走出天井的一剎,為空氣中的冷冽輕輕地縮了縮。

滅了熬藥的柴火,她直接走到非語決暫住的小屋子。

小屋子原是柴房,氣味刺鼻。

本來,這對年老的夫婦的屋子房間就不多,所以只能騰出一個房間給他們,而為了方便她照顧受傷昏迷的紅姬,她一直是睡在紅姬的房里的。而非語決呢,則是草草收拾了柴房,將就著睡在幾塊簡陋的床板之上。

她輕輕地躺下,躺在他已經睡了好幾個晚上的簡陋床板上,鼻息間仿佛聞到了屬于他的獨有氣味。

想到離開紅姬屋子的時候看到的一幕,心里不禁又是一陣煩躁。

身體是疲憊不堪的,然而眼楮卻干澀得無法合上。

終于還是決定到天井去透透氣。

但怎麼也沒想到走出去的時候,恰好踫到非語決端著空藥碗走出來。

看到她從他所居住的屋子里走出來,他似乎愕然了一下。

「藥碗給我就好。」

她走過去,淡淡地說著,伸出手去,才拈及藥碗的邊沿,卻被他用另一只手抓住了手腕。心里難免還是為他的踫觸淺淺地一亂,但她目光略一沉澱,恢復了自若,抽回手,拿了藥碗便想離開。

「你的手心怎麼了?」

她腳步稍稍一亂,回頭,淡然一笑,「沒事。」

「你有事。」

看著他走近,她在那依然銳利的目光里別開了臉。

「是的,我有事情要跟你說。」

說出這句話,不僅自己愣了愣,也看到他意外地愣了愣。

低下頭,察覺他的黑靴停在跟前,她悄然深呼吸,抬頭,「那位姑娘已無大礙,我想……應該也沒有用得著我的地方了,所以……」他的目光似乎沉了沉,不知因何故帶著點凶巴巴的味道。她暗罵自己在這個時候還花心思揣測他的心意,繼續未完的話,「我想,我該跟你告辭了。」

就在她話音落罷,沉默蔓延開來。

被他越發沉默的目光看著,她的心跳不爭氣地加速了起來,「我……我的意思是說,既然你師妹身體不好,你還是留下來照顧她吧,至于我……我本來就是一個人……」

她不知道自己干嗎要多費唇舌去解釋自己的離開,以前,也從來沒有過誰要求她解釋什麼的經驗。

等了又等,還是沒等到他開口表示什麼,雖然已經是意料之中,但心底依然難免失望。

她就知道,他又把給她的承諾拋到了九霄雲外!

看著他那面無表情的臉,她的眼眶在這個時候熱了熱,嚇得她連忙轉過身去,可就在她轉過身去的一剎,他拉住了她的手腕。

被拉住的地方,很熱。

她不知道他為什麼又拉住了她,她只是直覺地要甩開他的手。

可是,他的手越發的收緊,拉扯間,藥碗錯手落在地上,應聲碎了一地,而她只覺得腰身突然一緊,眼前一陣天旋地轉。待她回過神來,居然已經被他帶到了天井邊的老樹之上,並且還教他以曖昧的方式抱著,極不合時宜地,坐在他的腿上!

心里一驚,她連忙用手推拒他的接近,可是這一推,樹梢晃動了一下,她嚇得僵硬在他的懷里。

眼前,是他帶著懊惱的眼楮。

「你到底在鬧什麼別扭?」

他的質問,使得她的心瞬間涼透。

「我、我要下去。」

她從不知道她的聲音可以如此的委屈。

是的,她覺得自己很委屈!

心情像是月兌了韁繩的野馬,老是跟著他的意念去轉,他靠近她就緊張,他疏遠她就難過,好像什麼都是他說了算。

「說清楚再下去。」

他看著她那雙仿佛隨時掉出眼淚來的眼楮,心里微微詫異著,但更多的還是懊惱,「為什麼突然要告別,不是說好了我陪你去找你要的東西嗎?」

「你忙。」

她咬唇,他的質問讓她覺得自己越發的委屈,雙眼更是微微地發紅著。

「我哪里忙?我……」

不知為何,他突然頓了頓,只是以一種奇怪的目光看著她,久久地不說話。

一分鐘,兩分鐘,三分鐘……

她心里終于一急,用雙手捂住他的眼,拒絕再被他的視線左右心跳的頻率。

可是,雖然捂住了他的眼,心跳的速度依然為他所左右著,她既惱又急,腰身突然又是一緊,感覺被他用力地一推,失去平衡的剎那,她嚇得改用雙手圈住他的脖子,不料因為跳躍而不經意對上他的視線後,卻淪陷在他仿佛想要燃燒什麼的目光之中。

看著他的臉貼近。

她本該躲開的,卻傻傻地任由他輕啃細啄,而他的目光,始終與她的在半空中交融著,仿佛如膠似漆的濃稠。

然後,濕濡的什麼試探地敲開了她細致的牙齒。

因為無法思考,她軟弱地放行,而那濕濡的什麼,仿佛得到了鼓勵,開始在她的小嘴里放肆——陌生的糾纏,使得她的心里微微一震,腦海里盡是一片空白,只有他的目光,那突然變得性感溫柔的眼神,始終深刻地浮現在眼前,烙印在心田。

直到被放開,被摟在他的懷里,耳貼緊了他的心房,听著那不知因何加快的有力心跳,依然久久地無法回神。

只有那句仿佛天籟般的話語透過耳膜,在心里萌芽,「糊涂的小笨蛋,你難道忘記她喚我什麼了嗎?」

是的,紅姬喚他「非師兄」。

而就是這麼簡單的一句話,不是解釋也不是挽留,只是一句取笑她的揶揄,她,又為他留下來了。

情人的私語,溫柔的呢喃還有那深深的吻,這一切都成為了蠱惑她、迷亂她的毒藥。

明明感覺這個男人很危險,心里抗拒卻又無法拒絕他的接近他偶爾給予的纏綿,只消目光的接觸,心跳也被左右,臉頰也不受控制地發燙。

嚴格來說,他不是美男子。

尤其他那張臉,在她的治療下,那些傷痕越發的鮮紅,其實算是嚇人的了。而為了掩飾這些傷痕,他老是披頭散發,不修邊幅。

說實在,她真不知道自己是被他身上的哪一部分所吸引。

但無論想得再多再細,結論只有一個,她為他所吸引,完全沒有緣由。

而仿佛是察覺到她心里的不安,夜里,喂了藥,待紅姬入睡後,他便會專心地陪在她的身邊,偶然會說些什麼江湖見識,師門趣事,又或許只是安靜地陪著她數星星。

他許諾,待紅姬可以下床行走,他們便出發去尋她所要的,再不耽擱。

未知的每一步,在他的唇下被規劃得讓人無法不去憧憬,她喜歡偎依在他的懷里,听著他低沉的嗓音,感受著微風中帶來的淡淡花香。

如果,能夠一直這樣下去……

「真是天真。」

思緒,為紅姬那忍俊不禁的聲音說打斷。

她沉默著,把藥端到紅姬的面前,紅姬半躺在床上,女王似的邊喝著藥邊以一種高高在上的目光睨視過來。

碎劍門居然有這種門人,說實在,花睨感到有點失望。

只覺得江湖傳聞,實在把碎劍門形容得過于崇高。

「要不要打賭?」

她愣住,看著紅姬越發笑得嫵媚的臉。

「如果發生什麼事情,不被他信任的人就馬上離開。」

「你到底在說什麼……」

「我說,我和他可不是單純的師兄妹。」

紅姬的話讓她淺淺地一愣。

但還未反應過來,就見紅姬手一舉,猛地把手中的藥碗丟到地上去。

「啪啷」一響,藥碗落地開花,而在天井幫著那對年老的夫婦劈柴的非語決猛地沖進來。

「好痛!」

痛苦的呻 吟響起。

她轉過頭來,意外地瞪著在床上抱著小骯,突然抽搐著蜷縮成一團的紅姬。

耳邊一陣風動,回過神來,只見非語決已經緊張地摟住了紅姬。

「你怎麼了?」

「有毒……」

驀然抬起的臉,蒼白著,並且滿滿是汗,而嬌艷的唇,隨著話語滾出喉嚨,一滴觸目驚心的黑色液 體,徐徐地順著嘴角滑下來。

而那抖得不能再抖的指頭,堅定無比地指了過來,「師兄……她……」

猛地,他轉過頭來。

那眼神,先是驚疑,隨後一冷,沒有說話,卻緊緊地,一直一直地看著她,銳利得讓人無法喘氣。

花睨頓感頭暈目眩。

耳邊嗡嗡作響著,視野里,一切都隨著急劇的心跳頻率在跳動。

他……雖然沒有質問沒有說任何一句話,可是,他的目光卻好比利刃,殘忍地直逼她的喉嚨。

這時,紅姬那顫抖的手緊緊地揪住了他胸前的衣襟,頭,枕到了專屬她的位置。

而他,當著她的面回過頭去,緊張地上下察看紅姬的狀況。

「噗!」

鮮血,猛地從紅姬口中噴出,濕了他一身,而紅姬身體一軟,癱倒在他的懷里。

他一震。

先是失神,猛地,緊緊地捏住了紅姬的肩膀,眼眶微微紅了,失聲叫道︰「喜兒!喜兒,你怎麼了?喜兒……」

喜兒!

花睨踉蹌地退後了一步,腳跟踩在藥碗的碎片上,一滑,跌坐在地上。

眼前,他依然緊張地搖動著紅姬仿佛已經失去知覺的身子,聲音忽然變得好遙遠好遙遠,只有手心,莫名地刺痛著。

遲鈍地抬起手心,遲鈍地看著砸進肉里的藥碗碎片,更是遲鈍得無法辨清疼痛的感覺,是來自手心還是心里?只知道那痛,抽搐著抽搐著。

「喜兒?」

突然,听到他驚喜的輕叫。

她回過神來,看著床上的紅姬徐徐地從他的懷里抬起了頭,看過來的目光,帶著逸滿的深深笑意。

「你輸了。」

是的,她輸了。

她默默地從地上站起來,只是深深地看了非語決一眼,把他臉上的錯愕用力再用力地記住。

這個時候,她已經想不起來那些甜蜜或心動,甚至認識他後就一直只增不減的苦澀與挫敗。

她不知道自己這個時候是什麼表情,到底是狼狽還是堅強或是冷漠?

她只記得,當把一直珍藏得好好的耳環當著非語決的目光輕輕地放在桌上時,他似乎開口說了什麼。

但到底是什麼呢?

喚她睨兒?或是再次指責她誤會了什麼?

她記不起來了。

她只知道,她離開的時候他一直沒有追過來,所以,那條路很長很遠,分外的難走,而所有的景色,皆是模糊一片。

通往洛陽的路,原來好遠好漫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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