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大野狼的公主 第六章
廚房在八點半之後就不再接受點餐，熄火清洗廚具與餐具。
方韋人提著一個幾乎有他半個人高的大垃圾袋，推開廚房後門，曹又之就站在那等待。
「大小姐？」
他還是習慣在公司喊她大小姐，只有私底下兩個人的時候才敢喊她的名字，那還是曹又之特別提點的，要不然他可能就算結婚也會一直喊她大小姐。
「嗨。」曹又之朝他揮動了下手指。
「你要進去嗎？」方韋人連忙讓出進出空間給她。
「我來等你的。」
「你來等我？」方韋人臉上瞬間泛著喜悅的紅暈。
「先別講話。」她抬高臉，閉上雙眸，朝他微嘟了雙唇。
方韋人有些不好意思的將垃圾袋放到一旁，彎著腰，以不讓身上的骯髒衣物踫到她的前提下，輕輕觸踫曹又之女敕紅的嬌唇。
「還要多久？」她的意思是指他何時可以下班。
「再整理一下，換個衣服，大概十五分鐘。」
「那我在這邊等你。」
「不進來等嗎？」
「不要！」曹又之有些嫌惡的蹙眉，「那些人閑著沒事都很愛拿你開玩笑，我不想听。」
他們交往一事，到目前為止還無人知道，曹又之的態度是抱著自然就好，有人發現就承認，沒人注意就算了，很隨心所欲的。
方韋人這邊當然沒有任何意見，他又是個老實頭，不會到處去宣傳他跟曹又之已經在交往，就算餐廳內的同事仍很愛取笑他一看到大小姐就臉紅，他也依然回以傻笑，不做任何辯駁。
雖然，他還不清楚為什麼曹又之會突然願意跟他在一起。
他又不是長得特別帥，就個子還算高，體型因為當了海軍陸戰隊，十分健壯，曹又之說過讓人很有安全感，除此以外，他家世普通，家里就一棟四十年的透天厝，工作方面的話，目前僅是餐廳廚房助理，跟她之前交往過的男朋友天差地別。
他很想問但又不敢問，曹又之是他的女神，他一直是小心翼翼的侍奉，任何有可能造成她不開心的事，他一件也不會做，一切唯曹又之馬首是瞻。
他一直希望他能撐過三個月，即便不認為自己有能耐跟她走到最後，但至少當她想到過去的愛情史時，有那麼一個人，不是列于未滿三個月就掰掰的尸體中。
故他謹小慎微的呵護他的愛情，終于，不僅超過三個月，兩人交往也已經朝第五個月邁進了。
于是，他再給自己訂定滿半年的目標，接下來則是一年、兩年……以能陪伴她終生為最後目標。
「那我盡量快。」
方韋人迅速將手上的垃圾袋扔進一旁的子母車，快步進入廚房內做好最後的善後工作，再到更衣室月兌下廚師服，換上自己的T恤、牛仔褲，一切只花了十分鐘時間。
「我好了。」他微喘著氣對等待的曹又之微笑道。
「那我們去看電影。」曹又之勾住他的手臂，熱情的貼著他的身子。
「好啊……」方韋人答應的同時，回想了一下他今天帶了多少錢出門。
方韋人認為他是男朋友，那麼約會時的費用就是他應該擔負的，就算曹又之告知他不用如此，M(各付各的）就好，但他仍很堅持，曹又之猜想這可能關乎他的自尊心，故也由他去了，平時則會買一些禮物送他，作為回禮。
「……去那個鵝肉攤吃消夜啊。」
廚師們的聲音從後面傳來。
「我想去吃海鮮……咦？前面那個是不是方韋人？」
大伙定楮一看。
「是啦，壯得像頭牛的也只有他啦！」
「他旁邊那個是誰啊？好眼熟喔！」
「都勾著手了，應該是女朋友吧。」
大伙互相交換頗有興趣的一眼。
「方韋人！」大伙不約而同舉手高呼。
方韋人哀叫不好，等一下又不知要被虧到幾點去。
曹又之倒是大方的直接轉過身來，「叫他干嘛？」
「大、大小姐？」大伙臉上寫著「震驚」二字。
誰也沒想到那個看起來十分眼熟的縴細背影，竟是大小姐。
「你們要去哪？」二廚好奇的問。
「看電影啊。」
「你們兩個嗎？」
「不行嗎？」
「我們怎麼敢說不行。」二廚干笑。
「沒什麼事的話，我們就走了。」
曹又之手再次插入方韋人的臂彎中，還將頭靠上他的肩頭，其意思再明顯不過了。
「這是怎麼回事？」
大伙議論紛紛。
「難道他們真的在一起？」
「不會吧？」
「還真被方韋人給把到了。」
「他到底是怎麼把到的啊……」
方韋人看著身邊依偎的女孩，心頭苦笑。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啊。
廚房的眾人臉上寫滿對八卦的興高采烈，打定主意明天一定要好好拷問方韋人，只有主廚臉色陰沉不霽。
靠北！方韋人竟然還是「落入」大小姐的魔掌，他未來的接班人不會三個月後就跟他遞辭呈了吧？
他怎能眼睜睜看著上好的優質良木就這樣毀在大小姐的手中！
不成，他明天一定要跟方韋人好好談談才行。
到了電影院，買了票搭配套餐，兩人各拿一桶爆米花跟可樂，等開演時間一到，隨著眾人進入影廳。
曹又之自己就有爆米花，小手卻老愛往方韋人的桶子里鑽，然後再問他要不要吃吃看她的。
明明兩桶都是甜的，但方韋人以為這是曹又之認為的情侶樂趣，故從善如流，吃了她桶內的爆米花，還說了好吃二字。
明明都是在同一鍋爆出來的。
曹又之笑。
她就喜歡方韋人這樣毫無抱怨的陪著她作戲。
以前的男朋友遇到類似的情況，不是一臉困惑的問，「都是甜的，干嘛還要分著吃？」
或者覺得她很無聊。
或者不願意配合。
只有方韋人不會這樣。
她喜歡他這樣寵著她的小地方。
受寵的感覺不是只有鮮花、禮物、情人節大餐，她家里資產單位數是以億起跳的，要比奢華比排場，不會輸人，也因為如此，她對于物質方面的相對是很低的，那些名牌包、名牌衣飾，她的更衣室里頭一大堆，她想要的是心靈上頭的寵愛。
想不到她繞了一大圈，原來符合她要求的男人就在她身邊。
一開始是因為，這個當完兵之後有所蛻變的男人，竟會無端端讓她感到心跳加速，她知道自己受到他的吸引了，這個以往她從沒放在心上過的大男孩。
她知道他對她的暗戀，只要她開口，絕對能成的，但是她真的想要他嗎？
如果在一起之後，發現他根本不是她想要的男人，分手的結果也可能是讓餐廳失了一個人才。
她因此猶豫很久。
給予方韋人離開早餐店的緩沖時間，也是給自己思考的時間。
方韋人上來台北的第一天，她去了他的宿舍，就是要確定自己的感覺。
她也不知道是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的關系，覺得方韋人那傻氣的模樣越看越可愛，他在感情方面幾乎可說是一片空白，自從遇上她之後，一顆心就系在她身上，不曾變過，她突發奇想，這次，她要訓練出一個「好男人」，她想把最後的愛情拴在他身上，不要再尋尋覓覓了。
談過一個又一個戀愛，其實很累人的，就算她可能沒那麼喜歡對方，不代表她就不付出，即便對于「分手」二字她說得淡然，心口還是會疼的，只是表面裝作若無其事罷了。
但她後來發現，她根本不需要訓方韋人，他本身就是一個上選的好男人，愛她、寵她，將她放在掌心上疼，她一些別人看了覺得無聊的小游戲，他也甘之如飴的玩得開心，不曾有過一個男人，能像他一樣，在相處中過得這麼舒適自在了。
隨著一天一天的相處，她越來越喜歡他，真是慶幸她當初有下台南去把他找回來，否則就要錯過了。
她將一顆爆米花咬在兩排貝齒之間，吻上方韋人的嘴，把爆米花送進他的口中，推入的舌順便游歷他的口內一圈，雙舌糾纏，完整的爆米花在嬉鬧的舌尖上，融化了一大半。
曹又之靠在他肩頭上，看完了整場電影，對這一樁戀情來得莫名其妙，而心中仍有不安的方韋人十分喜歡這樣的親昵接觸，右撇子的他也就整晚都用右手拿著爆米花桶，以左手抓爆米花塞進自己或喂入曹又之的口中，右手在整整兩個半小時的時間中，沒有移動過半分。
所以走出戲院時，他的右手都麻了。
但他甘之如飴。
只要能讓她開心，不管做什麼他都願意。
看完電影，兩人手牽著手來到方韋人停放摩托車的地方時，途中經過了一家hotel。
曹又之開玩笑道︰「要不要進去過夜？」
方韋人立刻臉紅了。
「你的處男也要給我喔？」
「大小姐……」他覺得喉嚨在發緊。
他已經二十三歲了，在這方面還沒有經驗，曹又之偶爾會拿來調侃他，戲弄得他不知所措的樣子，最讓她開心了。
他並非不曾想過這件事，但因為太愛她了，連在腦中遐思都覺得對她是種褻瀆，所以十分克制。
「干嘛這時候就叫我大小姐？」曹又之戳他腰際，「干嘛？干嘛？」
怕癢的方韋人笑著躲避，「別戳……很癢……」
「算了，不鬧你了。」曹又之正色，可附在他耳畔說的話，卻是讓他耳朵爆炸紅，「如果我們在一起超過半年，我就終結你的處男。」
「大小姐？」
「又叫我大小姐！」曹又之在他腰際呵著癢，「又來！又來！」
兩人嘻嘻鬧鬧的來到停放摩托車的地方，方韋人拿起安全帽戴在曹又之頭上，見冬天的冷風已經將她挺俏的小鼻頭吹紅，心中有著濃濃的不舍。
因為他下班時間晚，電影幾乎都是看午夜場，散場時，末班捷運已經沒了，所以他都是騎著摩托車載曹又之回家，夏天還好，冬天讓她吹著冷風，讓他心中歉意濃重。
「等我存到錢，我一定會買車子，不會再讓你坐摩托車吹冷風。」方韋人起誓道。
「干嘛買車？」曹又之眨眨美麗的水眸，「我家車子夠多了，需要的話，我弄一輛給你。」
「不好吧。」方韋人搖頭，「那是你家的車。」
「又沒關系，重點是你有沒有駕照？」
他十八歲那年就考上駕照了，大學時有時會開小貨車幫在市場擺攤的雙親載貨，後來在早餐店因為備料要自己來，所以也常是他開車去選貨，故駕駛技術還挺不錯的。
「有是有，但是……」
「那我明天帶你去我家挑車，看你要哪一輛。」
「又之，我不會開你家的車子。」方韋人正色道。
「我又不介意。」
「不是你介不介意的問題，我希望我手上的一切，是靠我自己賺來的。」這是屬于一個男人的自尊。
「我又不是說要把車送你，是說有必要的時候，借你開啊。你想太多了吧？」就算她真的開口說要送，方韋人那死脾氣也不可能答應的。
曹又之知道方韋人個性雖然隨和，但也是有他固執以及自尊心強的一面，所以她才做了這樣的提議。
他現在還是個助理，薪水不多，就算勉強買車也要被車貸壓得喘不過氣來，台北又不是個很需要開車的地方，大眾交通系統這麼發，若是真有必要開車出游，從她家開一輛出來就好，干嘛浪費那個錢。
方韋人知道曹又之是體貼他，但他心中有道坎就是過不去。
他愛她，將她的事情擺在第一，但他到現在仍不知道她心底是怎麼想的，雖然他們交往時間已經超過三個月，破除了過往曹又之男友交往未過三個月就會分手的魔咒，但那只代表他們過了第一階段而已。
他想讓她看到他更多可讓她安心、可依靠的地方，讓她願意跟他繼續走下去，所以他沒有辦法答應跟她家里借車一事。
那會讓他覺得，他一身練出來的強壯外型，只是個虛有其表的氣球，針一戳就破了，不能成為她的依靠。
「我先送你回家吧。」方韋人擅自中斷了這個話題。
過往，路上總會聊天的兩人，今天很特例的彼此都沒開口。
到了曹又之居住的豪宅社區前，方韋人幫她解下了頭上的安全帽，輕聲道︰「晚安。」
「韋人。」
「嗯？」
「你覺得我們會走到什麼地步？」
方韋人有些困惑的微蹙濃眉，不懂她為什麼會突然提出這個問題。
「你自己好好的想一想，再告訴我。」
曹又之頭也不回的走向偏門，警衛迅速幫她開啟了遙控鎖。
方韋人目送著她縴細嬌美的身影，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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