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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咱倆慢慢撩 第十二章 某人張狂始終如一

作者︰寄秋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交拜。」

「禮成,送入洞房。」

禮官高喊著。

這場婚禮由禮部尚書主持,皇上、皇後、陳貴妃、太子、二皇子、三皇子、四皇子、五皇子、六皇子都來了,還有聞風而來的朝中大臣、皇親國戚,幾乎本朝的顯貴都在這里了,無一缺席。

熱熱鬧鬧的宴席依照品階高低坐滿了文武百官,官位不高的還不能進來,三品以下的只能送禮,送完禮領個喜糖就由側門出府。

來來去去的是身穿紅色衣服的錦衣衛,手放在腰上的繡春刀,目光冷然的盯著每一位賓客,似在認人,看有沒有人冒充官員混入其中,意圖行刺,看得赴宴的眾人心口七上八下,惶恐不安。

這一頓飯眾人吃得戰戰兢兢,明明是熱菜熱湯,香味四溢,卻沒人有胃口多嘗一口,身子發冷的眼觀鼻、鼻觀心,盼著快上完菜,他們好早一步離開,文錦侯的喜酒不是人人都喝得起,要有點膽氣才行。

看著臣子們如喪考妣的神情,皇上反而哈哈大笑,握起皇後的手溫情說道︰「梓童呀,你看是不是很有趣?」

皇後神情懨懨的不看一眼,只盯著面前一道文思豆腐。「臣妾看不出哪里有趣。」

「哎呀!你心思太重才看不見他們如何被閻王索命的表情,朕都以為今日不是文錦侯娶親,而是他們的祭日了。」一個個都太沒用了,虧他們還是他的文武大臣呢!竟然連一點膽量也沒有。

「皇上,留點口德,大喜之日說什麼晦氣話,九弟二十來歲才給臣妾娘家添人,臣妾可不想見到什麼血光,你就饒了文錦侯府吧!」雖然她不是很滿意這樁婚事,但至少不會希望鳳家唯一的兒子出事,她娘家就剩下這根獨苗了。

「可你的神色不怎麼喜悅,難道文錦侯的新婦為你所不喜,想要讓新娘子換一個人?」皇上話語中帶著一抹戲謔,卻讓人感受到君臨天下的威儀。

即使是皇後也為皇上這漫不經心的話而心口一驚。「皇上言重了,臣妾怎麼會不喜歡文錦侯夫人,就是見得不多,有些生分而已,臣妾歡喜在心面上不顯,總不能喜怒形于外而遭人笑話吧!」

「喔,原來是朕誤解了,梓童是真心滿意這樁婚事,而非口是心非,強顏歡笑,朕安心了。」今兒個出宮一趟值了,看到眾人百態,龍心大悅呀!他的臣子們愉悅了地。

看到一個個想在他面前求表現,又不好做得太明顯的舉動,皇上心中大樂,覺得甚為興味,這場喜宴結束後,他得叫文錦侯好好查一查,看看有誰貪墨,禮金送的一個比一個重,他仿佛已瞧見國庫的金子、銀子又堆成山了。

能明目張膽收禮多好,他身為皇上也只有萬壽日那日才能名正言順收到臣子的孝敬,一年一次太少了,下回他多設些名目斂財,要知道皇上才是最大的貪官,不能落于人後。

除了今天的新郎官外,沒人瞧見皇上眼里閃過的冷光,他知道有人要遭殃了,皇上不是無所作為,而是時機未到。

如今刀都磨利了,就不知道哪一頭會先被宰。

「皇上,你可真是不了解皇後娘娘,她心里面的弟媳人選是連相女兒,可惜嫁了個傻子為妻,她至今還遺憾得很呢!」不讓皇後太好過的陳貴妃補了一刀,落井下石。

其實陳貴妃長得不錯,是個美人,就是眼尾稍微往上吊,顯得刻薄了些,因為不怎麼受寵而有些發福,自從太後過世後,皇上便不再踏入她的梧桐宮,因此有股深宮怨婦的酸氣。

梧桐,梧桐,鳳棲梧桐,可見她有多大的野心,只是太後死得早,沒能將她推回後位,梧桐兩字就成了她心中的一根刺,既然做不了皇後,她便改弦易轍當地位更崇高的太後。

而要當太後只要做一件事,那就是她的皇兒榮登帝位。

被打了臉的皇後怒不可遏,臉色變得很難看。「總好過老二後院的烏煙瘴氣,听說老二家的有了又沒了,雲側妃剛懷上孩子又掉了,幾位侍妾打架,臉都抓壞了。」

說到二皇子府的丑事,陳貴妃一張妝容精致的面容陰了來。「誰家沒件糟心事!太子快二十了吧,皇後娘娘得睜大雙眼好好挑挑,別挑個破落戶,像今日的新娘子…」

武平侯府逐漸敗落是事實,眾所皆知,但不會有人把這件事說出來,那是給皇後和鳳九揚沒臉,沒人膽子那麼大。

陳貴妃借此想讓皇後難堪,誰知這話剛說出口,身邊出現一件大紅喜袍,她以為是走近的錦衣衛,沒瞧出那不是飛魚服,兀自的高聲談笑,尖銳的笑聲連皇上都蹙眉,認為不該帶她出宮丟人現眼,皇家臉面被踩了一地。

「貴妃娘娘對臣的媳婦兒很有意見?」

一道冷得教人不寒而栗的沉聲在耳邊響起,陳貴妃立即打了個哆嗦,覺得四周變涼了。「文……文錦侯,本宮可沒嫌棄的意思,只是爹娘沒出息,養出的女兒也就爾爾。」

「娘娘是在怪皇上不過爾爾?」鳳九揚的狂傲不因大喜之日而收斂,依舊狂肆得無法無天。

「你……你什麼意思,敢對皇上不敬。」陳貴妃尖著聲音,怒氣沖天的對著敢對她出言不遜的氣男子大吼。

「這話不是貴妃娘娘說的嗎,能生出二皇子這樣的膿包也不容易,一家不掃何以掃天下,他連自家後院的女人都擺不平,豈不是更沒比息,臣為皇上擔憂。」意指沒挑好娘胎,導致一出生就少了根靈竅。

「放肆!你敢說二皇子是膿包,來人呀,把他給本宮拿下,言語辱及皇家該當死罪……」她氣得脖子都粗了。

陳貴妃喊得很樂,卻無人靠近,當今天下有誰敢拿下錦衣衛指揮使,她在窮嚷嚷時,邊上的二皇子只覺丟臉,拉著她的衣袖要她別說了,別再給他添亂。

「荷花,朕還在。」輪不到她開口。

陳貴妃本名陳芙蓉,小名荷花,芙蕖是荷花的別名。

「貴妃娘娘,舅舅他還喊本太子蠢貨呢,你別放在心上,舅舅的用意是激勵小輩上進,話雖糙卻用心良苦。太子受益良多,二皇弟的膿包也沒惡意,把膿包戳破了流出膿汁不就好了,舅舅盼著二皇弟好呢。」太子內心十萬頭牛奔馳而過,想拍案大笑,舅舅形容得真好!

「蠢貨。」鳳九揚朝太子橫去一眼,不錯嘛這小子,長腦子了。

太子拱手一揖。「多謝舅舅孜孜不倦的教導。」

鳳九揚有些欣慰的朝太子點點頭,再看向皇上,「皇上,臣等洞房花燭夜這一天等了很久,為免臣力不從心,臣就敬你這杯酒,願皇上龍體康泰,萬壽無強。」他先飲為敬。

皇上眼一眯,笑得有幾分磨牙。「你當朕特意出宮一趟容易嗎?不就是為了灌醉你,你現在這是想讓朕不痛快嗎?」

「要醉何其難,等端午佳節臣再陪皇上大醉一場,酒管夠,臣給準備。」文錦侯府里有不少百年陳酒,夠君臣痛飲一番。

「為何要等到端午佳節?」皇上不解。

鳳九揚臉上忽地露出笑意,黑瞳柔光放閃。「臣新婚燕爾,總要讓臣抱夠才行,皇上是飽漢不知餓漢饑,臣盼著這道春雨盼了二十余年,得澆夠了雨水才好播種。」

「好,好,你是餓漢,朕成全你,準你三個月不上朝,好好的為文錦侯府開枝散葉。」他這小舅子是有趣人。

給你三個月賣力干活呀!接下來就得為朕做牛做馬。

君臣之間交換一個彼此意會的眼神,不久後朝廷就會有一波大掃蕩,不知會有多少王公大臣落馬,連相和陳蓮生等人也在內,他們掌控半壁江山太久了。

「臣就謝主隆恩了。」說完,鳳九揚一撩喜服就要走人,放著一府的客人不管,連酒也不敬。

他這急促的模樣看得皇上忍不住開懷大笑,直說年輕人真好,性子直,直來直往。

「皇上,你看看他的張狂樣,活像天下是他的似的,連你也不放在眼里……」被掃了顏面的陳貴妃埋怨連連,渾然不覺皇上的龍顏陰沉了幾分,正冷冷的看著她。

「陳貴妃貶為陳妃,回宮後禁足半年,未有旨意不得出梧桐宮半步。」她以為還是太後在的時候嗎?陳家壓了他大半輩子,強逼他娶厭惡之人,如今也該他大刀闊斧一次。

「皇上,臣妾……」做錯了什麼?

「父皇,母妃她……」言行不當,小懲即可,不至于要降了位分吧?

皇上冷眸一掃,陳妃與二皇子頓時噤聲。

底下的官員食不知味的吃吃喝喝,只敢小聲交談而無人喧嘩,在錦衣衛的「監視」下,每個人都吃得膽顫心驚,不時還要故作道貌岸然的正經樣,好在皇上心中留下好印象,有利于日後的升官發財。

至于新郎官不在他們一點也不介意,反而更自在,少了殺神那股煞氣,眾人省心多了。

而鳳九揚去了哪兒?

還用得著說嘛,自然是新房。

「出去。」

喜娘還沒來得及開口,一聲低喝嚇得她兩股一顫,白著一張臉背貼牆根,畏畏縮縮的扶牆而出。

幾個陪嫁丫鬟早知曉這位爺的性子,不用人吩咐就去耳房待著,主子若有需要自會叫喚,她們听得到。

「你不用敬酒……啊!吧什麼,你這個魯漢子,壓疼我了……」

「我來陪陪我的新娘子,怕你深閨寂寞,琬琬呀,你能體會為夫的一片真心吧?」鳳九揚不管不顧的一把扯掉紅蓋頭,禮數對他等同無物,上無長輩管不著他的胡作非為。

「你快起來,下頭有東西,硌到我的了,好疼……」硬硬的不知何物,一壓下去都硌到骨頭了。

「什麼在西?」他稍微一抬上身,伸手模進被子里,模出一顆大紅棗。

「啊!怎麼是那個……」新娘子一見,馬上羞紅臉,頭埋在厚實的胸膛中不敢抬頭。

「那個是哪個?」他順手拿起來一咬,還挺甜的。

「紅棗、花生、桂圓、蓮子。」說完她就不說了,讓他自己去體會其中之意。

聞言,他眉頭一皺。「放這些做什麼,拜佛要四果嗎?還不如三牲誠心……你笑什麼?」難道他說錯了?

樂不可遏的單青琬讓他把「四果」收拾收拾,這才在他耳邊輕喃一句,他恍然大悟地各取一果喂給小妻子。

「早生貴子呀!夫人。」好寓意!好兆頭!

「你別油嘴滑舌,哪能說生就生,圖個吉利罷了。」她每樣果子吃了一口,眼兒生媚面含羞,兩頰紅得像燭台上的喜燭。

「夫人是在質疑為夫的能力嗎?為夫若不表現表現,豈不是讓你小覷了。」他作勢要餓虎撲羊。

「等一下,先把我的鳳冠取下,壓得我脖子都歪了。」好在他進來了,否則頂上一整天人還不廢了。

「一百八顆南珠,九九八十一顆七色寶石,赤金打造,瓖上瑪瑙、翡翠和貓眼石,夫人,你賺翻了。」光這頂御賜鳳冠就價值連城,她肯定笑得嘴都闔不擾,感謝皇上的英明神武。

她一點頭。「這要當作傳家寶,日後給我們閨女戴著出閣,御賜之物,一件便能養活一府人半輩子。」

「瞧不起為夫?為夫能準備更華貴的。」他挑眉。

「你給的是你給的,跟皇家御賜無關,我們做爹娘的總想給孩子最好的,怕他們受了委屈。」鳳冠取下輕松多了。

「夫人,你是不是忘了什麼?」鳳九揚解開大紅喜服,輕輕一甩拋到床下腳踏,人已上了喜床。

「呃……你做什麼?」看到湊近的玉顏,她慌得腦中一片空白。

「做生孩子的事。」要多生個孩子他得賣力點,一年抱倆,早生貴子呀!

單青琬羞惱地推推他。「這會兒外頭的天還亮著,白日宣yin不可為,你快出去敬酒,別來。」

「我敬的酒他們敢喝嗎?」那些人怕死得很,擔心他在酒里下藥,只是沾沾唇假意抿了一口,連菜都不敢多吃兩口。

她一听,訕然,錦衣衛頭子的頭餃還挺震懾人的。「皇上沒給你挪位置嗎?還是錦衣衛指揮使?」

以他的軍功足以再進一級,卻無風也無雨,沒了下文。

「你不是說功高主,讓我別爬得太高,所我拒絕了皇上護國公的封賜。」寵妻一族要听妻話,他家琬琬說的都對,他三十歲不到就封國公,日後再有建功要封什麼?還不如要點實際的。

「你把護國公的封賞推了啊……」話語中滿是可惜之意。

雖然知道推了才是正確的選擇,但單青琬卻無法不感到肉痛,看鳳九揚一副不以為意的模樣,她只覺全身乏力,自己真是嫁了個視黃金如糞土的丈夫,不過繼而一想,這不就是她所知的鳳九揚嗎?

狂到沒邊了,區區一個護國公他還不放在眼里,想要時還能拿回來。

「琬琬別急,我還給你求了好東西。」他故弄玄虛地頓了一下,吊她胃口。

「求了什麼?」她好奇的追問。

「我跟皇上說了,護國公不要,拿銀子來換,皇上氣笑了,問我要多少,所以我……」

一百萬兩太多了,皇上怕也心疼,不如來個四、五十萬兩吧!他吃點虧,不跟皇上讓較。

誰知皇上也絕了,跟臣子哭窮,硬稱國庫沒錢,要銀子自個去挖,他還打算抄幾個貪官家貼補貼補,文錦侯府似乎銀子很多,應該可以借個幾百萬兩給皇上使使。

皇上賴皮,臣子不依,要錢自己挖是吧?!于是鳳九揚直接要地了,反正皇上地太多也用不著,放著養草太浪費,不如給臣子做賞賜,國庫又節省開支,一舉兩得的事為何不做。

「你……你說多少?!」單青琬喜得身子都在顫抖了。

「兩萬頃田地。」

「天哪!兩萬頃……那得有多大……」

「把小雲山拉平了就差不多,相當于一個偏遠小縣。」佔地甚廣,一眼望去無邊無際。

「還是皇莊?」她在作夢嗎?

「是皇莊。」不是皇莊他還不屑要,皇家土地向來肥沃,有農官專門伺弄,照顧得土肥地壯。

單青琬忽地發愁了。「那要買多少人來干活呀?還得把田地都佃出去,咱們人少管不過來……」

鳳九揚大笑道︰「傻琬琬,哪需要我們費心,皇莊自有官奴打理,當初的賞賜是包括人的,不然皇上要將皇莊里的上萬名官奴打發到哪兒去?」

咦!原來還有官奴。她不曉得還有這種事。

「認真點,不許分心,為夫正在造孩子。」呼!這飽滿的手感……他慶幸身為男子。

身上一涼,單青琬往下一瞧,一身的衣物快被剝光了,連忙以手一遮,又羞又氣的踹人。「鳳九揚,你能不能要點臉皮,至少等到天黑,你這讓我怎麼見人……」

「不用見人,你有我就好,我們關在屋里水乳交融,做些讓自個兒歡喜的事。」他邊說邊身體力行,兩指扯去大紅的鴛鴦戲水肚兜,低頭吮住嬌女敕欲滴的莓果。

「別,你……你停停……不可以……外頭有客……」嗚嗚……這個狠心的竟然咬她的肉。

「不想停,遲來一年多的新婚夜,爺一定要好好補上……」大手往女敕白的大腿一撥,揉向珍珠般的玉蕊。

春色正濃,百花綻放。

一聲嚶嚀劃破鳳九揚的理智,他雄腰一挺,舒心的發出低吼。

春色無邊,他們還有大把的時間共譜美好的旋律……

「退位?!」

「是禪讓。

「禪讓與退位有什麼不一樣,不都是換人做皇帝。」

「不一樣,後者有可能被逼,用退位比較好听,掩人耳目,但前者是自願退位,禮遇賢君。」

百姓們交談不休的是皇上的退位,他身體健朗,面色紅潤,走起路來虎虎生風,還能一夜御兩女,令其中一人有孕,小皇子剛出生還不到兩個月,白胖可愛。

他為什麼要退位呢?而他退位要讓給誰?

自是東宮太子,還能有誰,錦衣衛指揮使口中的蠢貨。

不過皇上在退位前還做了幾件驚動京城的大事,令百姓津津樂道,此後五十年仍樂此不疲的談論著。

先是捋了陳蓮生的定國將軍一職,不是抄家滅族,而是將他手中的兵權交給後起之輩,因為有陳蓮生這個殷鑒在,因此兵權並不集中一人身上,而是散給幾個領軍有力的將領。

而後皇上又在朝堂上贊許連相勞苦功高,為了朝廷鞠躬盡瘁,他深感愧疚和欣慰,特意找了今年的新科狀元、榜眼、探花來輔助他,免得老相爺太過勞累。

連相也只比皇上大七歲而已,皇上都不老他哪老了,可是胳臂掰不過大腿,只好認了。

但事實上他的權力逐漸被架空,在政事上完全插不上手,原本圍著一圈的門生也一個個被外放,只剩下他一人孤掌難鳴。

于是野心勃勃的甥舅倆有了相同的遭遇,一個解甲歸田,一個告老還鄉,兩個曾是權勢滔天的一品官員,如今已徹底被拔了利牙,再無半點雄心壯志。

見父親和表哥都無官職在身,沒法在奪嫡中給予助力,陳妃鬧開了,吵著要皇上官復原職,讓她的皇兒有靠山可靠。

皇上氣笑了,再次貶她為婕妤,喝令陳婕妤搬出皇宮和已開府的二皇子同居,並下令有子有女的嬪妃都可出宮頤養天年,一旦各自的兒女有了自己的府邸便隨子入住。

不過他並未為皇子們封王,這要留給新皇去做,也就是秦子瑜,讓他以此施恩。

「父皇呀!你不能這樣對待兒臣,兒臣沒有你不行,快收回成命,別不做皇上,兒臣是萬年太子,不敢和你爭位。」新皇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哭號,抱著太上皇的大腿不放。

「蠢貨。」他這是干什麼呀!這麼丟人現眼的事他怎麼做得出來。

太上皇撫額,覺得無顏見列祖列宗,養出這麼個熊孩子他都汗顏不已,恨不得一腳踹死他。

他終于能體會鳳九揚的心情了,人能蠢成這樣也不容易,偏偏他的治國能力與蠢樣正成反比,不得不傳位給他。

扮豬吃老虎的熊孩子,任誰都頭疼。

「是,父皇說的對,兒臣是蠢貨,看在兒臣蠢到不行的分上,你就再多做十年……不,十五年的皇上就好。」父皇太狠了,他連太子都不想當了還讓他坐皇位,還不是逼死他嗎?

「為什麼是十五年?」一下子由三十年縮減了一半,太上皇十分好奇。

可是一會兒他就後悔自己問了。

秦子瑜悲憤的握拳。「總得讓兒臣有時間生皇太孫呀!案皇親自教導,十五歲就讓皇太孫大婚,來年登基,那就沒兒臣的事,兒臣走個過場讓位給兒子,大家都皆大歡喜……」

「歡你個驢頭,你想得美了,要是生不出兒子呢?你讓我滿頭白發的替你扛嗎?」不孝,不孝,太不孝!

生兒肖父,有什麼樣的兒子就有什麼樣的爹。

太上皇也是個不想擔責的,因此太子一長大就趕緊丟包袱,把錦繡山河扔給兒子去扛,自個兒逍遙去。

沒想到皇兒是個混的,皇位還沒坐熱就想丟包,算計到尚未出生的孫兒頭上,還弄了個教人啼笑皆非的太孫即位提議。

天底下哪有這般容易的事,他辛苦了幾十年才得空,這下要讓皇兒嘗嘗他當年的苦。

「父皇,你罵人?!」秦子瑜不敢相信的睜大眼楮,一向十分有威儀且不苟言笑的父皇竟會罵出驢頭兩字。

真的好熟悉,像舅舅一邊擰著他耳朵大罵找死,一邊揮刀砍向向他砍來的敵軍將領,罵得越凶,護他護得越緊。

他這輩子最慶幸的是有個好舅舅,不然早被連相、陳蓮生等人弄死了,他得報答舅舅。

「你可以再蠢一點,反正我看不到了,我一把年紀了,沒走出京城幾回,這一次終于可以放下了,我要到處走走,看我治理下的江山。」天高任鳥飛,海闊任魚躍,舒心呀!

「父皇……」兩泡淚水噙在秦子瑜眼中,要掉不掉的滾動,教人看了好生不忍,想模模他的頭。

「叫祖宗也沒用,守好我給你的天下,想想需要你的萬千百姓,一代明君不好做。」太上皇語重心長的說著,算是給皇上最後的忠告,在其位者謀其事,天子守國門。

「父皇……」秦子瑜真的哭了,兩眼淚汪汪。

兩名內侍、四名宮女、十八位大內高手出身的侍衛,以及太後一名,太上皇帶了這些人走了。

剛走出宮門,便看見太後頻頻不舍的回望,一步一步走得緩慢,好像皇上一喚就能回頭,啥地方也不去了。

她一輩子都在皇宮,為什麼要出宮,到了宮外她還活得下去嗎?她已經習慣宮里的日子,不想到老還要四處奔波。

「讓你如願當上太後還有什麼不滿,難道真要我去死?」

一听這話,鳳如闕背脊一僵。「臣妾沒那麼想過,臣妾只想太子當上皇上,臣妾便是本朝最尊貴的女人。」

她真的沒想過登上帝位要付出什麼代價,只想著皇位只能是她兒子的,這個皇宮關了她一生,她不能讓自己活得更好嗎?

「我跟你說過多少回了,我不喜歡陳芙蕖,可是你不信,偏和我鬧,鬧得兩人的感情都薄了,我當年之所以娶你為正妻,是對你一見鐘情,因此不顧母後的阻攔也要立你為太子妃……」那時他多麼喜悅,能娶到所愛之人,終身無憾。

「什麼?」皇上……太上皇他對她情有獨鐘?

「走吧!我的阿闕,趁咱們還走得動的時候攜手相偕,給不了你一生一世一雙人,至少能給你我的心。」他的阿闕蠢是蠢了點,卻性子直,讓他覺得這世間還有一絲明亮。

太後紅著眼眶,輕輕頷首,將手伸向太上皇。「嗯!都听你的。」

明明女敕白的小手已變老,太上皇大手一握時仍有一絲悸動,這是他的妻,要陪他走完未完的路。

在太上皇和太後離京不久後,又听見皇上撕心裂肺的長號聲,這一次的對象是——「舅舅呀!你們怎麼跟父皇、母後一樣狠心,扔下朕就不管,朕也要跟你們走,不當皇上了……」

當然皇上還是皇上,根本走不出皇宮,新任的錦衣衛指揮使趙同陽听從前任頭子下的最後一道命令。

看好皇上,在太子能理事前他只能是皇上,不能易主,不準棄位。

只是,太子在哪里?

原本鳳九揚要讓另一親信曹漢罄接掌錦衣衛,但他堅持不肯,說要隨他上任之前的官職是王府的侍衛長。

沒錯,秦子瑜自作孽不可活,想著自己都是皇上了,給自個兒的舅舅封個王吧,再討好小舅母賜個封地,這樣他們就能不離不棄的陪著他,不像無情的父皇、母後離他遠走。

但他沒想過藩王是要離京就國的,一接到封王的聖旨,鳳九揚夫婦哭笑不得,真想把皇上的腦子剖開來看看里面裝了什麼,是糞還是馬尿,或者全是稻子。

「把皇上一個人丟在京城會不會不厚道,我們都走了。」單青琬有些過意不去。

逍遙王鳳九揚不以為然的說道。「皇上本來就是孤家寡人,沒什麼好依靠,他必須學著怎麼當皇上,我們幫不了他,走了也好,省得他老習慣依賴。」

「其實你心里很舍不得吧?罵了他這麼多年的蠢貨,還是很在意他。」太子……不,皇上像個長不大的孩子,總愛纏舅,他們之間已不是甥舅了,似父子手足,血脈相連。

「哼!爺最在意的人是你,誰都比不上。」鐵臂一摟,他重重一吻,將手伸進她衣襟揉弄。

「在馬車上別胡來……」單青琬羞赧的按住他的手。

「爺興致來了,辦了你!」他說著就想撩開她那絳紫色灑碎花掐腰湘裙,對著那令人消魂處一挺。

「不行,我有了。」看誰辦了誰。

「有了?」鳳九揚一時反應不過來。

單青琬捉起他的手往平坦小骯一覆。「這里有了。」

「有了……孩子?」他僵著聲音。

「快兩個月了。」她面露為人母的柔光。

「兩個月……兩個月……」鳳九揚失神的喃喃自語,盯著她的肚皮不放,驀地,他針扎似的跳起來,腦袋子還差點頂破車頂。「有孩子怎麼還能趕路,回去回去,我們回京待產,宮里有太醫和穩婆,能保你順產……」

「回什麼回,都走一半了,鳳九揚你給我冷靜點,我們回不去了,京城不再是你的地盤,我們要去的是你的封地,我連阿溯都帶上了。」他們斷了所有的退路,不讓自己回頭,這樣才能走得決然,不會什麼都放不下。

單長松考上二甲第二十七名,外放臨海為縣官,他帶著妻兒和喬姨娘一同上任,不打算再回武平侯府了,有些分家另過的意味,單青琬給了他兩萬兩,祝他官運亨通。

單長柏也不想待在有簡氏在的武平侯府,便跟著逍遙王的五千護軍一同前往封地,跟著妹婿有肉吃,他日後的前途和妻子就交給妹妹、妹婿負責了。

單長明看上木家二舅的小女兒,很不要臉地說要當上門女婿,被木家三位舅舅揍了一頓,後來給了他一間五進大宅子,讓兩人成親後住在那里,喜得他忘了京城往哪兒走。

幾個有本事的兒子都走了,武平侯府的情況越來越糟,單青琬順勢把弟弟給接走,打算到了封地穩定後再讓母親以省親名義住到王府,以後武平侯府再與他們無關。

不過大哥和四哥這幾年也對她不差,因此她把九揚大街給了皇上,幾間賺錢的鋪子就給了兩個哥哥,囑咐不能交給大夫人,否則不善經營的她一接手又要賠本了。

她還給小佷子五千兩,做為他十年的束修,交由大嫂保管,給周姨娘兩千兩,讓她照顧好幼妹青瑤,等瑤兒出嫁時她再回來添妝,不讓自家妹妹受到委屈。

單青琬處理好了手邊的事才放心離開,至于簡氏和單青華她完全不關心,從未對她好過的人,又何必在意。

兩萬頃田地的皇莊離封地並不遠,因此她安心了。

「琬琬,不用擔心,京城那彈丸之地太小了,爺給你更大的天空,鳳九揚到那里都是鳳九揚,只有我張狂的分,沒有人敢擋路。」撫著她尚未隆起的肚子,鳳九揚眼中盡是光芒四射的狂妄。

「嗯!我信你。」她握住他的手,深深依戀。

「我們一家人重新開始,生更多鳳家的孩子,有朝一日,鳳家定會兒孫滿堂。」他始終忘不了他上頭有十個沒法長大的手足,他想把他們生回來。

「好。」他想要的,她都會給他。

「琬琬,我心悅你。」這一生,唯她而已。

「鳳九揚,我也心悅你。」她的心只容得下他一人。

馬車聲轆轆,駛向地平線的另一端,漸漸消失。

多年後。

想要皇太孫接手皇位的秦子瑜根本不可能實現夢想,因為他連生了十五個女兒後,才在三十歲那年喜獲麟兒,他氣得快把皇宮給夷平了,想他還要苦上十五年,他簡直都想和天下人拼命了。

而他成為史上最長壽的皇帝,七十八歲臨終時還開了眾皇子一個玩笑,遺詔上指明最小的皇太孫即位為帝,把一干為皇位爭得你死我活的皇子氣到吐血。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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