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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命世子 第六章

作者︰香彌

「你把我易容成什麼模樣?」他好奇的問。

「你現下這模樣,剛好很配你身上穿的這身粗布衣裳。」

祈兆雪沒再換回自個兒原來那身樁衣裳,把那身衣袍送給先前收留他們一夜的屋主了,如今他身上穿著的是一身灰褐色的短打衣褲,配上他此刻那張的臉,活月兌月兌就像個村夫。

瞥見她臉上那不懷好意的笑,祈兆雪伸手向她討要鏡子,「鏡子給我。」

湯晴光掏出鏡子遞給他,捂著嘴角吃吃笑著。

祈兆雪接過那面小圓鏡,舉到面前,只見鏡子里出現一張十分丑陋的臉,左頰生了顆瘤子,下巴還長了痣,痣上還長了根長毛。

讓他只看一眼就叫了出聲,「你竟然把我弄得這副鬼樣子,給我換一張。」

「我先前做好的那幾張人皮面具都不合你用,只有這適合你的五官。況且易容成這般也有好處,別人瞧見你這張丑臉,惡心得也不會想再看第二眼,咱們也就能順利回勺江城了。」她一臉為他著想般的勸解道。

他不滿的再看了眼鏡中的人,確實被那張丑臉給惡心得不願再看第二眼,忿忿的把鏡子遞回給她,不得不勉強忍受自個兒眼下這副丑模樣。

湯晴光收起那些物什後,變了嗓音對他交代道︰「咱們易容了,在外人面前嗓音也得改一改,才不會露了破綻。」

祈兆雪壓低嗓音回了句,「知道了,走吧,先去買馬。」

「買馬?」

「難不成你打算一路走回勺江誠。」他們這幾日一路被追殺,已離勺江城有幾日的路程,若再施展輕功,難免被人發現,且這麼一路施用輕功回去也耗力,既然都易容成這般模樣,那些殺手縱使見了他們也認不出來,自然是先去買馬,再趕回勺江城。

湯晴光朝他伸出手。

祈兆雪不明所以的問,「做什麼?」

「要買馬,銀子拿來呀。」

他一窘,他身上沒半文銀子,這一路吃喝全都仰賴她,哪有銀子給她。她明知道還找他討要,不是存心讓他難堪嗎。

他咬著牙道,「你先借我,回去我定加五倍還給你。」

「我倒是很想借你,但是你看。」湯晴光掏出她那扁扁的荷包打開給他看,里頭只剩下少少一些碎銀,她這回帶出來的銀子,泰半都賠給了先前那兩艘船的主人,哪里還能剩下多少。

「你的意思是你身上只剩下這些銀子,怎麼這麼窮。」他皺起眉,那張丑怪的臉頓時變得有些猙獰。

她怒瞪他一眼,「你這身無分文的窮光蛋,還有臉說我窮。」

祈兆雪訕訕的抬眸望向遠方勺江城的方向,「那咱們難不成真要沿路走回勺江城去?」

她嫌棄的說了句,「你真蠢,除了買馬之外,還可以搭驛車。」她先前同一位師兄下山時曾搭過驛車。「咱們先去問問哪里可以搭驛車回勺江城。」

這一趟出來,他欠下她不少銀子,先前賠那兩條船的銀子,她也算在他頭上,因此心里盤算著等回到勺江城,得讓他加倍還她才成,否則她可沒銀兩可以去闖蕩江湖了。

扶城,萬殺盟總部。

大殿上一名身穿一襲黑袍,約莫五十出頭的老者,震怒的斥罵著站在他面前的三名手下。

「都已派了這麼多人手出去,竟然連兩個人都找不到,你們究竟是怎麼辦事的?」

底下三人里,臂上系著黃巾的男子回答,「回盟主,咱們已經派人嚴密的守住鎊條通往勺江城的路,只要祈兆雪他們兩人一露面,定能殺了他們。」

那老者滿臉恨意,咬牙切齒的道︰「給我把他們活抓回來,明紹就這麼慘死在他們手上,我要親手將他們抽筋剝皮,以他們的血肉來告祭明紹的亡魂。」

另一名手臂上系著藍巾的女子忖道︰「但咱們都守了這麼多天,還不見他們蹤影,他們會不會已經回了勺江城?」

另一個系著灰色巾子的人接腔表示,「勺江城里那人也想置祈兆雪于死地,倘若祈兆雪真回了勺江城,那人定會有消息傳來,如今還遲遲未有消息,可見他們應當尚未回到勺江城。」

老者陰沉著臉下令,「把人手全都派出去,若人還抓不到,你們別回來見我!」

萬殺盟里的人萬萬料想不到,他們遍尋不獲的人,如今就正在他們眼皮底下的扶城里。

下了船,湯晴光面色不善的眯著一雙鳳眼盯著祈兆雪。

祈兆雪心虛的飄開眼神,他們會來到扶城,完全是因為搭錯了船。

先前問了人之後,兩人前往附近的城鎮,準備搭驛車先到北豐鎮,再從北豐轉往南化城,之後再回勺江城,後來听人說可以走水路,搭乘貨船直接往南化去,兩人便來到渡口要搭船。

那時渡口上停了不少艘貨船,渡船頭上熙熙攘攘的,有忙著裝貨的,有忙著卸貨的,兩人一時也不知該找誰搭船,遂分頭去問。

他易容成這副丑模樣,那些見到他的人,都嫌惡得不願與他多說話,好不容易問到一人,那人說他的船剛好要往南化,遠遠的比了停泊在渡口上的其中一艘貨船,讓他先到船邊去等。

他回頭去找湯晴光,她還未找到往南化城的船,他將這事說了,兩人來到那艘貨船邊,見到那貨船竟要收描起航,兩人情急之下跳上船去,說要搭船。

上頭的人點點頭,往後頭一指,「你們去找趙爺,交了銀子便可以載你們一程。」他們雖是貨船,但也會搭載些要乘船的客人。

這會兒船起航了,船上的人都在忙,待貨船已駛離渡口一段距離,兩人才找到那叫趙爺的人。

那叫趙爺的人喝得半醉,听見兩人說要搭船,也沒問兩人要上哪去,只隨口說了個數目,「一人一兩銀子,自個兒去底下的船艙里待著。」

湯晴光拿了二兩銀子遞給他,便與祈兆雪走往底下的船艙。

等他們發現那貨船不是駛往南化,而是往另一個方向而去時,已是大半天之後,無法讓貨船回頭,附近也沒能停靠的渡口讓他們下船,于是他們就這樣來到扶城。

見她一臉悻悻,祈兆雪咧著嘴說了句,「都來到扶城了,咱們再想辦法回去就是了。」南風侯府所轄的城池有數十座,這扶城是五大城池中的其中一座,城里十分系榮。

不過最重要的是,扶城有駐防的兵馬,城主府里還有能直接飛往勺江城的信鴿。

他只消前往城主府面見扶城城主,不僅能飛鴿傳書回勺江城,還能讓城主調動此城的兵馬,掃蕩那群無法無天的殺手。

祈兆雪還未把所想的事告訴湯晴光,便听她說︰「我記得听我二師叔提過,這萬殺盟的總部似乎就在扶城里,咱們這可是自個兒跑到那些殺手的老窩來了。」

聞言,祈兆雪安慰道︰「那正好,咱們這就去城主府找城主,我讓城主調動兵馬滅了那萬惡的萬殺盟。」

他這一路被追殺,可是憋了一肚子火氣,恨不得即刻就蕩平那群殺手,說完,便去打探城主府的方向,問完,回頭攥住她的手腕,便要領她前往城主府。

走了幾步,湯晴光忽地停下腳步,掙開他的手,「等等,我覺得有些不對勁。」

「哪里不對勁?」

「咱們還沒找到那買通殺手欲殺你的人是誰,這麼貿然去城主府,萬一……」

祈兆雪打斷她的話,「我與這扶城主往日無冤,近日無仇,他不可能買凶殺我。」

「說不定那幕後主使者與他有關呢,你想想,這萬殺盟的總部就藏在扶城里,你說城主會不知情嗎?不管是不是他指使那些殺手追殺你,我瞧八成與他月兌不了干系,咱們還是謹慎些好。」

听了她這番話,祈兆雪皺起眉,那張丑陋的臉登時顯得凶惡可怖,還把路上的一個孩童給嚇得哭喊著有鬼,抱著孩子的婦人瞧了他一眼,也嚇得面色發白,逃命似的驚恐離開,不敢多停留一步。

一旁的湯晴光瞅見這事捂著嘴直笑。

祈兆雪握了握拳,忍住想痛罵把他弄得這般丑怪的罪魁禍首的沖動,冷靜的說︰「今晚我先去探探城主府再說。」

這段時間憑著她的直覺,讓他們多逃掉那些殺手的追殺,因此對她的話,他頗為看重。

湯晴光想了想說道︰「明天咱們先在城里打听這城主平素里為人如何,明晚再去夜探城主府也不遲。」

橫豎他們倆易容成這般,也沒人能認得出來,不必急于一時去辦這事,此時已近貢昏,眼下該先做的是找個落腳之處,好好歇息一晚。

祈兆雪跟在她身後朝城里走去,瞅著她的背影,他想起這一路上,她不離不棄的陪著他躲避那些殺手的追殺,經歷了幾番危險,也未曾拋下他自個兒逃命去,一時之間思潮起伏。

下一瞬,他忽地閃過一念,她一個姑娘家不顧危險,陪著他出生入死,還有,先前在勺江城里,她誘騙孫哲,讓他誤信孫哲的話,送了那些蟲子給何春娘,把她嚇得花容失色……

思忖著這些事,祈兆雪最後得出了一個結論——難不成她……愛慕他,所以才這般生死相隨,並且因嫉妒何春娘,所以才使計騙他送何春娘蟲子。

這麼一想,他心頭頓時抑制不住的火熱起來,心底翻涌出一股濃烈的情愫,激動得忍不住上前牽握住她的手。

手猛然被他握住,湯晴光一臉莫名的瞪了他一眼,「你做什麼?」

「你放心,我定不會辜負你。」他兩眼灼熱的凝視著她,對她鄭重許下承諾。

湯晴光望著他那張丑臉上異常熾熱的眼神,一臉困惑,不明其意,「你在說什麼?」

「你這一路上拼命的相護,待回到勺江城,我定會重重報答于你。」他要稟告父條,要迎她為妻。

聞言,湯晴光一臉欣慰的看著他,「你能知恩圖報就好,這一路上花銷不少,我也不用你加五倍還給我,你只要還我三倍就夠了。」

祈兆雪一愣之後答應道︰「銀子是小事,你想要多少都不成問題。」他都要娶她了,以後他的銀子全是她的了,她要用多少盡避拿去用。

他這話讓湯晴光听得眉開眼笑,兩眼燦然生輝,那張層容得平凡的臉上,竟也增了幾分的麗色,讓祈兆雪一時之間移不開眼神。

她眼里的喜悅,令他心頭泛起一股麻癢,想做些什麼,卻又不知該怎麼做,只能呆愣愣的盯著她那張粉色的唇瓣瞅著。

思及先前在義莊的棺木里,兩人互咬了對方的事,他臉孔發燙,漲紅的臉透過臉上那張丑陋的人皮面具,竟也能看得出來。

湯晴光見他突然面紅耳赤,一臉呆傻的模樣,語氣里透著幾分關心的問︰「你臉怎麼紅成這般,可是哪里不適?」

他有些結巴的解釋,「沒、沒事,是今兒個天氣太熱了。」

听他這麼說,湯晴光也沒再追問,「沒事的話,那咱們先去找客棧吧。」

「好,都听你的。」

覺得他有些古怪,湯晴光回頭仔細打量他幾眼,「你真沒有哪里不適?」

他頭表示自個兒好得很,他現下已明白她的心意,咧著嘴笑得很歡悅。

湯晴光不忍直視的將目光從他那張丑臉上移開,「你別笑了。」

「為什麼?」

「你這模樣笑起來怪嚇人的,活像厲鬼要爬出來吃人似的。」

「還不是你把我的臉弄成這般。」他好好一張俊臉,如今成了這副鬼樣子,讓她連多看眼都不願。

「你還埋怨,要不是我把你的臉弄成這般,咱們也沒辦法那麼順利躲開那些殺手。」

「你說的是。」他附和道,一副縱容的模樣。

听他那語氣里竟透著一抹寵溺,湯晴光覺得奇怪,但這會兒她餓得沒力氣再追問下去,忙著要先找間鋪子填飽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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