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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妻如命 第九章

作者︰陽光晴子

第四章

這一日,威寧侯府內,富麗堂皇的廳堂里已來了不少親友,氣氛看似熱絡,但秦子宸那張俊美臉孔卻冷峻不已。

一張大圓桌上,秦子宸與父親秦哲鴻居中坐著,在座的還有祖字輩的老侯爺,老夫人,另外還有馮蓉、秦哲鴻的兩名親弟弟,秦子宸得喊他們一聲大叔父及二叔父,其他就是已在朝堂嶄露頭角的堂兄弟。

秦家總共三房,但在幾年前已分家,只是住的宅第都相距不遠,雖然時有進出,但當秦子宸以真實面容秘密返回府中,卻見有此大陣杖等著他,他的表情能有多冷就有多冷。

但在座的人對他臉上的冷漠並不以為意,事實上,秦子宸與馮蓉相處不佳是眾所周知的事。這兩年,他在外南征北討,不曾回家,也是因為馮蓉。

秦哲鴻身邊雖有秦子賢和幾名庶出兒女,但要說不想念這嫡長子也是騙人的,他是他最深愛的女子所出,五官有一半承襲了她,他的個性才華也都肖似自己,那股好勝與倔強與自己無異,偏偏卻與自己離心,還做盡荒唐事,讓他更是傷心不過秦哲鴻沒想到,這長子上戰場竟然屢建軍功,前幾日,皇上還特別在下朝後,將他召到暖心閣一敘,告知秦子宸離京不遠,正在替他辦事,一旦建功,日後定是國家棟梁,要他放寬心,好好接納這迷途知返的嫡長子。

父子兩年多未見,又知道兒子離京不遠,秦哲鴻遂請求皇上讓兒子回府,和家人見上一面,因他們父子間的鴻溝太深,皇上若不下令,就怕兒子在建功後也不願與他相見。

皇上仁慈願當和事佬,這才下令派人要兒子返京,好好與他這父親敘舊。

秦子宸不得違抗聖令,但見父親還邀一干親友赴宴,他的表情要怎麼好?

下人們將一盤盤的山珍海味送上桌,另外,多名丫鬟上前,為每位座上賓的酒杯斟至八分滿後,恭敬的退到一旁。

眾人早從眉開眼笑的秦哲鴻口中得知他在替皇上辦事,也已建軍功,待日後辦妥聖上交辦的事返京,便是榮耀之日,也因此,紛紛舉杯道喜。

氣氛正熱絡,當事人秦子宸竟連酒杯都不肯踫,直視著父親道︰「皇上交代的事尚未辦妥,我已回府也見過父親,就該走了。」他起身就要離開。

秦哲鴻臉色一沉,正要怒斥——馮蓉連忙起身,柔笑的看著秦子宸,「皇上的事應不急于一時半刻,不然,皇上也不會下御令讓你回府。子宸,你父親盼了你兩年多,你就多坐會兒,吃點東西再走吧。」

秦子宸冷嗤一聲,臉上盡是不以為然。

「走走走!他要走就讓他走。」秦哲鴻也怒了,覺得顏面盡失,他將這些親友急急的請上門來,就是要讓他們看看長子迷途知返,有成就了,他又多麼的以他為榮,兒子難道不知道他這父親的想法嗎?

兩鬢斑白的老侯爺也繃著臉開口,「不能走!坐下來,子宸,在座沒有別人,都是一家親。」但秦子宸仍不給面子的站著,老侯爺氣得臉紅脖子粗,大甩袖子怒道︰「大家知道你回府,都丟下自個兒的事前來,他們替你高興,你可別建了功就廢了禮,你是咱們威寧侯府的世子,別丟了你爹跟我這爺爺的臉。」

秦子宸終于鐵青著臉坐下,但抿緊薄唇,啥也不說。

見狀,老侯爺氣得全身發抖,怒指著他,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馮蓉見狀連忙又柔聲開口,「公公別生氣,侯爺更別生氣,子宸回來是好事,別讓他心里又添了堵……唉呀,瞧我這當娘的真不會說話,抱歉了,子宸。」

秦子宸似笑非笑,還是沉默以對,就見祖母、父親、還有其他長輩紛紛開口,要他在前看,一家子哪有那麼深的仇?

何況馮蓉這繼母也真的不容易,她是如何待他的,全城百姓無人不知,他何必特別針對她?

眾人此起彼落的話,秦子宸連回應都懶,他心中清楚,馮蓉為了得到好名聲,只要吃的用的總不忘給他一份,有時候秦子賢沒有,也得為他備上一份,也因此,她如願得到丈夫的疼愛,對外更說她是位識大他的賢內助,讓外人贊不絕口。

但沒人知道,她費盡心機的算汁、弄臭他的名聲,就算他哪兒都沒去,僅待在自己的院子,她也會派奴僕送來極好且珍貴的吃食,但刻意加了甜昧烹煮,讓他嘗了一口就無法再吃,她就藉機對外說他嫌棄她這後娘,不肯吃她準備的吃食。

或是,她還曾以他的名義邀些同齡友人在府中設宴,卻故意另找一些紈褲子弟帶了妓女到府鬧場,他冷下臉,拂袖離去,她對外卻說,他不結交她為他挑的品德好的朋友,盡交一些荒唐敗家子。

在他眼中,她就是個使著不入流的手段,演技卻很高超的戲子,可笑的是,外界竟還給她一個「京城第一賢慧夫人」的稱號。

待眾人終于歇口,馮蓉再次虛偽的起身,「我其實不介意的,真的,未來的日子仍長,我只盼有一日子宸能放下對我的怨懟,我便心滿意足了。」她看了看秦子宸面前不曾動過的酒杯,斂起衣袖,端起茶,神情溫柔的看著他,「我這母親以茶代酒,祝子宸一切平安,順利。」

 ,這女人真令他作嘔,她巴不得他死吧!他冷冷的看著她。

「子宸,你母親已做到如此地步,你可別太過分了,還不舉杯?」秦哲鴻冷冷怒視。

老侯爺、老夫人及一些長輩也紛紛附和,倒是其他與秦子宸年紀差不多的堂兄弟很懂得沉默是金,不敢出言攪和,而站在兩旁伺候的奴僕更是將頭垂得低低的。

秦子宸面無表情的瞠視馮蓉,竟見她額頭泌出微微汗珠,眼神似乎帶著抹不安,只不過,這樣的神態看在其他人眼中,卻是她這個後娘懼怕他這個聲名狼藉的繼子的正常反應。

他濃眉微微一蹙,若有似無的瞟了自己的袖口一眼,在進府前,看到府中那麼多馬車,他突然想到阮昭芸那席算命話,于是他做了點準備,看來,某人好像真的打算要什麼陰招。

老侯爺又發話,秦子宸撩袍起身,在眾人目光下,面色淡漠的拿起酒杯,其他人暗暗松了口氣,笑開了臉,跟著舉杯。

秦子宸不動聲色的以袖遮口,作勢喝下,卻是讓酒液流入袖內早已備妥的吸棉布。

「好,好,大家用餐。」秦哲鴻開心宣布。

眾人舉筷,只是秦子宸仍沉著一張冷峻的臉,有一口沒一口的吃著。幾個人的心也跟著七上八下,要他再舉杯,他听而未聞,逕自吃飯。于是,原本還有些說話聲,到後來眾人專心吃喝,只是,佳肴美酒,無人知其味。

日光悄悄挪移,一頓食之無味、心思各異的午宴終于結束,送走那些親戚、老侯爺跟老夫人,秦子宸正要離開——「風塵僕僕的趕回來,你母親很有心,早早就差人打點整理你的房間,休息一下吧,子賢去訪友多日,也已從南城趕回,估計傍晚才會回來,至少等他回來全家吃頓飯,到時要今晚走或明天走,爹絕不多話,可好?」

秦哲鴻這語氣近似懇求,他覺得自己是個失敗的父親,他先前看重長子,子宸卻讓他失望,後來,他雖想扶持次子,但子賢在各方面的天賦都遜子宸一籌,他也失望,兩個兒子與他都不親,再加上先前他們都對阮昭芸有心思,兩兄弟間也不親近。這幾年,他覺得自己漸老,很希望兄弟倆能盡釋前嫌,好好相處。

秦子宸直視著神情愈顯疲累的父親,見馮蓉又端著虛偽的笑臉走上前,他抿緊薄唇,轉身就在後方的小徑走去,那個方向是在他住的柏軒院。

秦哲鴻夫婦相視一笑,馮蓉連忙喊了一聲,「何隆。」

一名單眼皮的小廝立即快步追上前去,「世子爺,奴才伺候你休息。」

秦子宸只是冷冷的回頭看他一眼,對這名從小苞到大的貼身小廝,秦子宸從來就不曾將他當作自己人,事實上,在府內,他很清楚,沒有一人值得他信在。秦子宸一路走回房間,隨即上了床,閉眼假寐。

過了好半晌,外頭傳來小小的談話聲。

「睡了?」是馮蓉壓低的嗓音。

「是,奴才注意過了,世子爺動也沒動。」何隆低聲回答。

「人也準備好了?」馮蓉再問。

「是。」這一回,開口的是杜嬤嬤。

「算算時間,藥效要發作了,把人帶進來。」馮蓉又道。

秦子宸半眯著眼眸,就見幾個彎低身影走了進來,他們越過分隔內外室的大型山水屏風,直在床榻而來。

來人是馮蓉、杜嬤嬤、何隆及一名陌生女子,但令他心頭一驚的是,站在馮蓉身旁的妖嬈女子,除了她的面容與馮蓉不同,她身上的發釵,耳環、項鏈,就連衣物竟與馮蓉身上所穿戴的一模一樣。

在他們更靠近時,他才合上眼眸。

「天啊,奴家沒想到是這麼俊的人兒呢。」女子略帶驚喜的聲音響起。

「做你該做的事,事後拿錢走人,別讓我在京城看到你。」馮蓉冷聲道,對這名妓女臉上那花痴樣也感到惡心。

「夫人放心,那藥我也試給您看過的,喝過的沒一個能清醒,當然,只要我再給個藥,他就會醒來辦事兒了。」女子笑聲帶著yin穢。

「那就快點吧。」

馮蓉皺眉,一想到待會兒會發生的骯髒事,就覺得這屋子污穢,她抿抿唇,轉身就走,杜嬤嬤跟何隆也連忙跟上去,三人踏出房間,何隆連忙將門好好的關上。

一回身,就見夫人跟杜嬤嬤正看著自己,他連忙低頭。

馮蓉看著他,不忘叮囑,「晚一會兒知道怎麼辦吧?」

「夫人放心,小的一定會辦好的。」

何隆諂媚的直點頭,不是他對秦子宸不忠,只是他是奴,而府里作主的是馮蓉,他雖然覺得秦子宸可憐,但要想在府內安穩待著,只能依著馮蓉的命令行事。

馮蓉主僕往院子的另一邊走去,來到亭台旁,就有管事來報,「夫人,二少爺已經回府了,他本想見世子,但侯爺要他先回房休息,不讓他去打擾世子,二少爺氣憤的甩袖走人,還叫了奴僕拿幾壇酒送到他的院子去,說他要一人慶祝他哥哥建功又成皇上親信。」管事也知道,這二少爺真實是郁悶冒火了,壓在他上頭的異母哥哥建功,這對他而言根本是天大的壞事。

馮蓉繃著臉點點頭,便讓管事退下了。

「這孩子怎麼這麼教人不省心,老是不按牌理出牌,這麼早就回來,好在侯爺勸住他,不然,不是壞了我的好事嗎。」

馮蓉一臉不悅。

杜嬤嬤也不知該說什麼,二少爺最近行事愈來愈不分輕重了,「只是夫人,這事若是沒處理好,可是會傷到夫人的聲譽「但秦子宸也徹底玩完,再也翻不了身了。」

杜嬤嬤見地一臉冷笑,低頭不再多言馮蓉深吸口氣,站定身子,陰冷目光看向不遠處的柏軒院。

秦子宸已建立不小軍功,眼下還得到皇上重用,要是再建功,皇上再封功晉 ,甚至賜了宅院,她哪有機會再動他?

她一定要毀了他,要不一直被他壓著的子賢哪有出頭日,為此,她不惜下重手,貼上自己的閨譽。

而在柏軒院的臥房里,妖嬈女子正笑咪咪的坐上床,從懷里拿出一顆白色藥九,俯身就要喂進秦子宸的嘴里,「吃了這藥,你會忘了自己是誰,只想做那件快樂似神仙的事,只是可惜啊,我不能享受到底——」

說到此,她的脖頸處突然一麻,瞬間眼前一黑,失去意識的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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