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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狐狸與傻公主 第二十章

作者︰童遙

晌午的烈陽曬得他有些暈眩,咸濕的汗水滑過刀傷的刺痛、從馬背摔跌傷到的筋骨酸痛都讓他舉步維艱,可背上的重量卻讓他咬緊牙關,艱難地邁著步伐。

這麼一走便走到了天黑,在月亮升起時,玄殷在一株有著樹洞的老樹下停了腳步。將平曦妥適地藏進樹洞後,他便循著水聲找到了山溪。

本想捉條魚來吃,可又突然想到他根本不會生火,怎麼烤?于是他只好用大芋葉盛了些溪水,再摘了些果子就趕忙回去。

當玄殷回到樹洞里時,便看到醒來的平曦縮著身,看著他的眼里有著明顯的恐懼,壓根兒不認為刺激能治好痴癥的玄殷只當她是被嚇壞了,連忙道︰「曦兒醒了,別怕,都沒事了,有玄哥哥在呢。」攬在懷里的身軀仍在輕顫,讓他心疼得緊。

「玄、玄哥哥……」張唇輕喃,平曦看著玄殷的眼神有著迷茫與無措。

「對,我是你玄哥哥。別怕,沒有人會傷害你的。」安撫地拍著平曦的背,玄殷撕了衣擺浸水,輕柔地幫她拭去臉上的血跡與塵污,然後將洗過的果子塞到她手上,「曦兒餓了吧,乖,先吃點果子充饑。」

玄殷呵護的舉止讓平曦說不出話來,拿著果子怔怔地看著他發愣。

本來就是個傻的,被這麼一嚇恐怕連魂都要歸不了位了,玄殷著實心疼得緊,「曦兒乖,快吃。」

咬了口果子,酸澀的滋味讓平曦眼眶也跟著發酸,卻仍是低下頭一口一口地咬著。

「不管如何,玄哥哥都會陪著你的,曦兒別怕啊。」微笑說著,玄殷忙著搜集落葉好充當臥鋪,以至于錯過了平曦抬頭看他的眼神,以及將滾落頰畔的淚水連同果子一並吞下的舉動。

「曦兒乖,快上來,玄哥哥背你。」

「玄……玄哥哥痛,曦兒自己走。」站在玄殷蹲低的身後,平曦有些遲疑的開口。雖然那傷口看來不深也不再泛血,可還是會痛的吧。

雖然覺得平曦話少得有些怪,可一心只想帶她月兌離險困的玄殷無心多思,只能更憐惜更呵護地照顧著,「曦兒好乖。那玄哥哥牽著你走,這山路不好走,你千萬不能松開玄哥哥的手,知道嗎?」

「嗯,曦兒會听話。」垂眸應聲,平曦像往常一樣任由玄殷牽著,心思卻波濤洶涌地難以止息。

就這麼步步相護地走了一天,玄殷時不時開口問著渴不渴、餓不餓、要不要歇歇腿這類擔心話,讓始終保持沉默的平曦都想翻白眼了,有些不自在的回道︰「只要有玄哥哥在,曦兒就不怕累。」

「你呀,就這張小嘴甜。」一句話窩心地讓玄殷樂得停下腳步,轉身輕擰了下平曦小巧的俏鼻。「天快黑了,前頭似乎有個山洞,咱們就先到那過夜吧。」

山洞里,看平曦蹙眉放下啃了一半的果子,玄殷心不由得抽緊。想她貴為公主,就算不幸成了痴傻憨兒,也不曾吃過粗茶淡飯,現下讓她吃這些生澀的酸果子當真是委屈了。

人家說百無一用是書生當真不假,想他堂堂一國丞相,在京城可是呼風喚雨的,可偏偏在這深山野嶺里他就連生個火,弄個熟肉來吃都辦不到。

沒錯過玄殷似氣極自己地握拳槌地,平曦朝他挨近了身子,憨憨地勾著他手臂撒嬌道︰「曦兒口渴。」

雖然心底惱著,可看到平曦傻乎乎依賴著他的嬌憨樣,玄殷就是有再多的氣也全給消了,細心地卷起小葉從大芋葉里盛了水遞向她嘴邊,「乖,別喝多了,夜里要給頻尿的。」

瞬間紅了臉的平曦連忙低頭喝水,悄悄穩了穩心緒後才又抬頭說道︰「不怕,反正玄哥哥會陪著曦兒去。」

淺笑了聲,玄殷將她攬進懷里緊抱了下,然後讓她躺在自個兒腿上,輕聲開口︰「是玄哥哥沒用,才委屈曦兒吃那酸果子。曦兒可以生氣也可以哭泣,甚至是打罵玄哥哥都行,可是曦兒一定要記著,不管如何玄哥哥都會護著你。哪怕是真月兌不得困地在此斷魂,玄哥哥也一定會緊緊牽著你的手,就是下了地獄也絕不松開。」

怕是一出聲便要哽咽,平曦假裝打呵欠地搗緊了泛紅的鼻頭,緊閉著眼伸臂圈緊了玄殷的腰。

將披風密實地蓋在平曦身上,玄殷低頭在她額際印下記輕吻,「安心地睡吧,玄哥哥陪著你。」

上弦月了,怕是再沒幾日便是三月一期的月圓……冬默死了,蠱毒發作時他該怎麼辦?先自盡,獨留平曦在這深山孤苦,然後死在野獸嘴里嗎?先殺了她再自盡,他下得了手嗎?——望著洞外的夜空,玄殷竟夜未眠。

坐在大石邊的平曦雙手抱膝,像是隱忍著什麼的冒著冷汗,見到捧著果子回來的玄殷也不哼聲,直到玄殷像哄孩童似地開口︰「曦兒沒亂跑呢,好乖好乖。喏,玄哥哥給曦兒找到好多果子呢。」

雖然過往殘忍的那幕躍現腦海讓她難以適懷,可這些天,跋山涉水的一路走來,玄殷的盡心照料、殷勤的寵護也讓她難以不被感動。更因此知道自己不該在這種時候使性子,但是看到他遞到面前那明顯還沒熟成的果子,胃疼了大半天的平曦實在是忍不住了。

「曦兒不要再吃那又酸又難吃的果子了!曦兒要吃肉,要喝熱湯!」也許逃避心中的復雜矛盾,也許貪戀他捧在心尖上的呵護,平曦抿著唇要哭不哭的,像個不懂事的稚童般任性開口。

「這……」她的話讓玄殷有些愕然,不太懂明明這些天來乖順听話的她,怎麼突然鬧起情緒使起性了。

「曦兒乖,只要越過這山頭,玄哥哥就能讓你吃些別的了。現在先忍著點吃果子好嗎?你昨夜才吃了一顆,現在又不吃,身子會熬不住的。听話好不好?」明明自個兒也因子日來光靠酸果果月復而體力越漸不支,可玄殷仍是耐性哄勸著。

「曦兒不要!曦兒現在就要吃肉……嗚嗚嗚……曦兒想听話想乖的……可是……」吵鬧的嚷著,身體不適加上在心頭瞎纏的情緒讓平曦委屈地哭了起來,「可、可是真的好痛嘛……曦兒真的沒想給玄哥哥生麻煩的,嗚嗚……」

「曦兒哪痛了,快告訴玄哥哥。」平曦的泣語讓玄殷在緊張擔心之余也不免自責,明明知道她打小就胃虛,偏又硬哄她吃這些酸到傷胃的果子。

「嗚……曦兒肚子疼,可是又餓……對、對不起……」抽抽噎噎的說著,平曦竟過意不去地道起歉了。

「傻曦兒,明明是玄哥哥沒用,帶著你吃苦才害你肚疼的,是玄哥哥對不住你。」自責的玄殷嗓音泛著壓抑的哽咽,心疼地將她抱在懷瑞安撫,「曦兒乖,不哭了。玄哥哥現在就去想辦法弄點肉給你吃,曦兒乖乖在這等著。」

說完,他幫平曦擦了擦淚後,便轉身跑走了,讓平曦連想說聲小心都來不及。

這笑狐狸到底是怎地一顆心……既然這般的擔心牽掛、那樣的以命相護,那當年又為什麼眼睜睜地看她飲毒茶,卻哼都不哼一聲呢?

胃酸疼,心緒亂,獨留原地的平曦倦累地睡去,直到一聲恐怖的狼嚎傳來,被驚醒的她猛然睜開眼,便對上一雙金色獸眸,登時嚇得連動都不敢動。

就在她想著自己就要葬身狼口時,一道低沉男嗓卻緩緩傳來,「大灰,你嚇著人家小泵娘了。」

低嗚了聲,灰黑色的狼垂著尾巴走開了,平曦這才看到出聲的男人的樣貌。那是個一身粗布衣衫,腰間掛著把柴刀,手里拎著滴血的大雁,背上還背著竹簍的男人,可他的長相卻又斯文的不像個凡夫俗子。

「小泵娘,你怎麼一個人待在這呢?」大概猜到平曦腿麻了,男人朝她伸出手。

「我、我在等人。」光他把狼喊開的舉止,平曦便直覺認為這人應該是好人,便將手搭上那黝黑大掌,勉力站起了身。

「等人?在這深山野林?」平曦的回答讓男人輕笑了聲,讓她搭手的大掌輕輕一握便蹙起了眉頭,「小泵娘,你胃很疼吧?」

小手讓男人握著,平曦有些臊地連忙抽回手,對男人竟只是踫了她的手便知道她胃疼這點感到訝異。

「你別怕,我是習醫的,方才是看你臉色不好,才藉搭手給你把了脈。」男人邊說邊卸下背上的竹簍,翻找了下後拿出像辣椒般的植物遞向平曦,「這是羊角豆,你嚼幾口吞下,會讓你的胃疼緩和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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