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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國 第六章

作者︰典心

氣候炎熱,即便是議事大殿里,群臣也汗如雨下。面對著王位上的厲刃,他們即使再熱,也不敢隨意擦汗,就怕任何不敬的動作,都會冒犯了,這個年輕卻嚴酷的王。

但是,臣子們也隱約感覺到,近日以來,王的情緒似乎有了改變。

他不再輕易動怒,連耐性都有驚人的進步,以往眾多會惹得他暴躁不悅的議題,他也願意仔細傾听,連太傅都對他的改變,感動得痛哭流涕。

包教臣子們錯愕的是,在暑氣蒸騰,大伙兒都熱得快昏倒時,厲王會命令宮女們端來甜滋滋的冰品,給群臣消暑。

據說,這還是王後親手調配的,稱為四果冰。

這麼貼心的舉止,一時蔚為佳話,群臣們回家之後,也吩咐廚子們,仿造宮里的滋味制作,這簡單可口的冰品,在短短的時間內,就席卷了首都。群臣們心知肚明,厲王的改變,全是因為王後。俏麗可人的王後,用那燦爛的笑容,令厲王的怒氣,漸漸消融了。

連厲王也不再掩飾對王後的重視,每日議事結束,群臣告退的時候,總會听見厲王在第一時間,開口追問王後目前身在何處,然後用明明很想奔跑,又要顧及面子慢慢走的微妙速度,離開議事大殿。

這日,散會之後,厲刃又問起了甜甜的行蹤。

「王後呢?」不同于往日,這次侍衛臉色一白,身子顫抖不已。

「呃……」厲刃濃眉一擰。「你不知道?」嘔哪一聲,穿著戰甲的侍衛,匆忙跪下。

「屬下知道。」

「那為什麼不說?」

「因為……因為……」

「說。」侍衛深吸一口氣,知道厲王的脾氣,雖然不再嚴厲冷血,但也絕不會容忍衛兵知情不報。為求保命,他只得硬著頭皮,實話實說了。

「王後集合了百名侍衛,到了殿前廣場,她正在……在……在……」厲刃的眉頭擰得更緊,知道離經叛道、不知禮儀為何物的小妻子,肯定又有驚人之舉。

他耐著性子又問︰「她在做什麼?」

侍衛死白著臉,冒死回答︰「王後她……她……她正教那些人怎麼接吻……」

殿前廣場里擠滿了人。上百名年輕力壯的侍衛,兩人分成一組,一個躺著、一個跪著,依照著王後的指示,一個口令、一個動作的學習著。

圍觀的侍衛與宮女們,眼神里充滿著好奇,還有無限同情……他們正在心里為那個分組落單,而「有幸」與王後同組,正躺在王後面前,臉色慘白、瑟瑟顫抖的侍衛,深深的默哀。

「來,看我的動作。」甜甜拍了拍手。「救起溺水者的時候,要先觀察他的心跳與呼吸。」她先低下頭來,白女敕的耳與粉女敕的頰,貼住「受害者」的胸口,做出察看心跳的動作。

四周響起尖銳的抽氣聲,有幾個宮女,還嘆息掩面,不敢再看下去。

毫無疑問的,那倒霉的家伙死定了!

厲王是如此重視王後,絕對不會容許,王後去觸踫另一個男人的身體,更遑論是趴在那男人的胸前了。這件事一旦讓厲王知道,那家伙就算有九個腦袋,肯定也會全被擰下來。

听過心跳,探過呼吸,甜甜困惑的抬起頭來,關心的問道︰「你有哪里不舒服嗎?」怪了,這人的心跳跟呼吸,都快得像是剛跑過百米賽跑似的。

躺在地上的侍衛,臉發白、唇發青,額上猛冒冷汗。雖然,他滿心想逃,但是又不願意讓王後傷心,事已至此,他就算逃走也無濟子事,只能躺在原地,等著壯烈犧牲。「謝、謝王後關心,我、我沒事。」他別過頭去,偷偷擦掉淚水。啊,真是太感人了!

侍衛與宮女們同聲嘆息著。

困惑的甜甜,抬起頭來時,就見眾人動也不動,只顧著圍觀,都忘了該同時動作,她不由得出聲提醒。

「發什麼愣?你們快照做啊!」她重復著。

「觀察、心跳,還有呼吸。」

「是。」眾人齊聲應和,為了不讓可憐的同伴白白的犧牲,大伙兒全都含著眼淚,乖乖照著王後吩咐動作。

甜甜清脆的聲音,迥蕩在殿前廣場中。

「確定溺水者沒有心跳,呼吸也停止後……」

「王後,他還有心跳。」有人舉手。

「是啊,王後,這個也還有呼吸!」另一個人又喊道。

她翻了翻白眼。這些侍衛們的應變能力,比她想象中更差,不論她做出什麼動作,他們一律都又驚又恐,活像是她所教的事情,會連累有人論及死罪似的。「先假設,他們心跳停了、呼吸也沒了。假設,懂嗎?」她教導國小學生時所磨出的耐性,終于派上用場了。

「是!」侍衛們齊聲回答。

「很好。」甜甜鼓勵的一笑,點了點頭。

「然後,注意看喔,接下來我要示範的是,當溺水者沒有呼吸跟心跳時,救援者所要采取的行動,稱為口對口人工呼吸。」口對口?

在大庭廣眾之下?

這、這這這這這……侍衛們臉色慘白,有幾個宮女,還捧住心口,因為禁受不住這過度的刺激,當場就昏倒了。

「來,看好,這個動作,要先要把溺水者的脖子抬高,跟氣管成一直線。」甜甜在眾目睽睽下,仔細的教導著。「再捏著他的鼻子,對著他的嘴吹氣。」她俯去,堅持親自示範。人人都屏氣凝神,連眼兒也不敢眨,看著王後那紅潤的唇,足巨離「受害者」的嘴愈來愈近、愈來愈近、愈來愈近……倏地,一聲暴吼響起。

「你在做什麼?!」臉色鐵青的厲刃,從大殿門口轉眼就奔到廣場中央,大手一探,就拎起嬌小的妻子,沖著那張小臉蛋怒聲質問著。他額上的青筋,暴怒得幾乎要裂了。

就差那麼一點點!那麼小小的一點,他就要親眼看見,她低頭吻住另一個男人。只屬于他的紅女敕唇辦,差點就被別人嘗去了!

被拎在半空中,腳尖踫不著地的甜甜,卻是老早就習慣他怒氣沖沖的樣子,對于自個兒「不守婦道」的舉止,沒有半點兒愧疚,還是一臉笑咪咪。

「啊,厲刃!」一瞧見他,她的心里就像是有千萬朵花兒同時間綻放。「你來得剛好,我在教他們人工呼吸呢!」她愉快的報告。

「你教他們什麼?」他咬著牙,眯眼追問。

其實,他憤怒得想要狠狠的痛扁她渾圓可愛的,但是當她笑盈盈的注視的他的時候,他就算是有再多怒火,也無法對她動手。她的笑容,有著難言的魔力。軟女敕的小手,撫上厲刃僵硬的臉。

「人工呼吸啊!」地理所當然的說著,還神秘兮兮的靠在他耳邊低語︰「我想說,多教會幾個人,這樣一來,你下次要是再溺水,其它人也能夠救你。」她可是一心一意全為他著想呢!

听過厲刃的遭遇,她心里明白。要教會他游泳,非得花上不少時間。滄浪國臨江有數百里。

她實在擔心,哪天他又不小心跌進滔滔江水里,四周又無人搭救,他肯定就要去跟閻羅王報到了。

除此之外,她也想過,這種救援訓練對滄浪國的人民來說,是有利而無害,滄浪國臨江處太長,雖然大部分人都懂水性,但是難保悲劇不會發生,學會心肺復蘇術,說不定可以多挽回幾條人命。

只可惜,她的一番好意沒換來厲刃的夸贊,反倒讓他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

他溺水的事情,本來就是近臣們嚴守的秘密,更是他不願意提起的屈辱。更重要的是,要他眼睜睜看著她去親別的男人,還不如教他直接把眼珠子挖出來算了。「不準教了,回去。」他抓著她,轉身就要走。

「啊,為什麼?」甜甜瞪大了雙眼,在大手上急急掙扎。「不行不行,我得教會他們才行啦!」這一回去,不就前功盡棄了嗎?

他把她拎到眼前。

「我說了,不準就是不準。」

「為什麼不準?」她居然還敢問!

厲刃火冒三丈。

「你不許親他們。」身為他的妻子,她競想去吻其它人?

「喔。」她眼珠子一轉,不知怎麼的,心頭競暖暖的一甜,忍不住靠到他耳邊,悄悄的笑問︰「你吃醋啊?」

他額上青筋一抽,否認得過于快速。

「當然不是!」他是偉大的滄浪之王,當然不會有那種小家子氣的情緒!

只是,甜甜卻已經從那張俊容的眉眼之問,惱怒嫉妒的神色,察覺到更多連他都尚未厘清的心緒。厲刃耶!他為她吃醋呢!這個不能說破的事實,讓甜甜樂不可支,心花朵朵開,要不是礙于四周有幾百只眼楮,全盯著他們瞧,她真的好想好想撲進他懷里,捧著他冷硬的臭臉,瞅啾啾瞅的連賞他幾十個親親,作為嘉獎。

瞧著她晈著唇,卻仍難忍甜笑的模祥,厲刃心頭又是一惱。

「你笑什麼?」他瞪著她。她的笑容,像是窺見了什麼重大的秘密。

「沒什麼。」她不敢點破,牽起他的大手,又把話題繞回急救訓練上。「那麼,你跟我說,我能親誰?」

「我。」果決的回答。

「宮女也不行?」她試探。

「不行!」

「唔,那好吧!你來。」她只能讓步。

「我來?」他皺起濃眉。

甜甜點頭,輕盈的跳下來,從容回答。

「就由你來當急救安妮嘍,來,躺好。」她頓了一下,看了看還躺在地上那個自從厲刃出現,就嚇得腦袋一歪,當場昏厥的侍衛。「麻煩誰把他搬走好嗎?」侍衛們匆忙上前,搶救逃過一劫的伙伴,還仔細清除了地上的沙塵。厲刃在嬌妻的擺布下,無可奈何的原地躺下,黑眸中有著濃濃困惑。

「安妮?那是誰?」他從沒听過這個名字。

甜甜卻沒替他解答。

「安妮不說話的。噓,乖一點,你扮的是假人,不能說話。」她只是伸手拍拍他的臉頰,罔顧愈來愈難看的臉色。

然後,她直起身子,對角落那些擠在一起發抖,嚇得跟鵪鶉似的,整整後退了超過十大步的侍衛與宮女們招手。

「來,全部圍過來。」她拍拍手,順手拿起樹枝,繼續作講解。「口對口人工呼吸的目的,是灌入空氣。」她低下頭來,本想要示範,卻又突然覺得,這樣無法同時說明,于是改變主意,決定找人「代打」。

「好,你來試試。」她指著一名高大英挺的侍衛。

那人的表情,活像是被雷劈著了。

「我?」

「對,來,跪到安妮面前。」她指示著。這很容易。那人撲通一聲的跪下,冷汗直流。「抬起他的頭。」她從旁指導,態度認真。「最重要的是,口要對著口,確保空氣進入溺水者體內。」慘遭「點名」的侍衛,卻是全身僵硬,因為恐懼而無法動彈。他困難的吞咽口水,而躺在地上的龐大「安妮」,正用凌厲的目光瞪著他。

口對口?

他懷疑,要是真的親下去,厲王會不會跳起來,當場將他一刀劈死。

一旁的甜甜,還出聲喚道︰「對了,安妮。」

「安妮」冷著一張臉,動也不動。

「安妮!」她用腳尖踢了踢厲刃。

他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當作回答。

「你要是感覺有氣灌進嘴里,記得亮綠燈。」

「什麼?!」厲刃吼了出來。

綠燈?眾人全都咬住嘴,不敢發問。王後說的話真是匪夷所思,厲王又不是螢火蟲,怎麼會發亮呢?瞧出眾人無言的困惑,甜甜恍然大悟,伸出白女敕小手,用力拍了一下自個兒的額頭。

「呃,對喔,你不會亮燈。這樣吧,感覺有氣灌進嘴里時,舉個手就好了。」她吐了吐舌頭,扮了個鬼臉,俏麗難言。

「現在,正式來吧!」她指示著。

彬在厲刃身旁,那高大健壯的侍衛,突然歪身倒地。

咚!

「怎麼回事?」她詫異的問。

有人硬著頭皮,恭敬的上前檢查。「王後,他、他昏倒了。」還真不巧呢!

她嘆了一口氣。「那就換個人吧!」此話一出,所有人腿都軟了。就怕運氣不好,會被王後點著,去頂替那個比刑場正中央、大刀底下更可怕的位置。

所幸,厲刃替眾人解了危。他猛地伸手,拉下正四處張望,尋覓無辜者的甜甜。「不用再找人,你來就好。」除了她之外,他可不願意讓在場的任何人親吻他。

「呃,可是……」清脆嗓音的話尾,消失在薄唇之中。

那是無比濃烈的一吻,她深深的陷溺在他唇舌的魔力中,嬌小的身子發軟,只能依靠在他胸前。當他的薄唇,稍稍離開她被吻得紅潤的唇辦時,她已經喘息不已。

「你這樣,犯規。」討厭,她不是要教這個啦!

厲刃注視著她。

「我忍不住。」他坦承。

她嬌聲抗議。「但是……」紅女敕的小嘴,再度被薄唇封緘。在他的熱吻之下,什麼人工呼吸、救援訓練。全都飛到九霄雲外去了,她只能忘情的回應著。

站在四周的侍衛與宮女們,老早在厲刃「動手」前,就集體火速轉身,不敢再看,讓王與王後保有隱私。同時,他們也在心中,深深的感謝厲刃的英明舉動。王救了他們,讓大伙兒都能夠月兌離被王後點名的恐懼中莫不感激涕零。

所有人都眼眶含淚,噢,厲王真的是太英明了!

大王萬歲、萬歲、萬萬歲………

日復一日,甜甜過得十分愜意。這種有人伺候、不愁吃穿的生活,實在美好得令人墮落。不論日夜,她都渴望著厲刃的陪伴,她的一顆心,全都被他的身影值一滿,她日日膩著他,幾乎是形影不離,只有在他處理國事時,才會不情願的離開。

因此,在厲刃告訴她,要離開宮殿數日,去國境邊界巡視時,她立刻化身為八爪章魚,跳到他身上後,死命的磨贈,拒絕與他分開。

厲刃幾乎是用剝的,好不容易才讓她的雙腳,再度回到了地面。

她的雙手圍繞著他強壯的臂膀,苦苦哀求著,要跟他隨行而去,他卻始終不肯答應。到了最後,被她的懇求念得耳朵長繭的厲刃,甚至使出了絕招一他把她抱上床,激烈的求歡,直到她筋疲力盡,沉沉的睡去。

棒日,當甜甜醒來時,厲刃已經離開了。

從那之後,她就像是失了魂,每逃詡站在窗戶旁,等著厲刃回來。俏麗的小臉上,再也看不見笑容,讓任何人看了,都要心生憐借。

因為太過想念,甜甜連飯都少吃了好幾碗,嚇壞了眾多宮女。栗兒最是擔憂,只得格外花費心思,做些精致可口的點心,每餐都哄著她多吃一些。

當午膳剛撒下後,栗兒端來一碗香氣四縊的甜湯,恭敬的捧到甜甜面前,輕聲勸著。

「王後,再喝一碗甜湯吧?」淡雅的香氣,誘得胃口不佳的甜甜,也忍不住伸手,接過了琉璃湯碗,深吸了一口氣。

「好香。」甜湯里還飄著細碎的小花,芬芳馥郁。

「這是用現采的桂花所做的蓮子羹。」栗兒細心解說。甜甜微微一愣。

「桂花?」

「是啊,御花園里的桂樹,這兩逃詡開滿花了。」她記得,桂花總在秋天盛開,每年秋季,育幼院里總能聞到香甜的桂花香,院里的廚房,會特地做些桂花糕給院童們吃,她每次總吃得最多。

原來,已經是秋天了。

這麼說來,她來到滄浪國,已經要滿三個月……糟糕!

甜甜大驚失色,猛地站起身來,碗里的甜湯,一時灑掉了半碗之多。

天啊,她居然把自個兒來這里的目的全忘了!

天使給她的期限,轉眼間就過了一半,她卻哈事也沒做,只沈浸在美好的新婚生活里。

這可不是開玩笑的啊,要是六個月期限一到,三國的王還不肯和好,她跟好友們就得再死一次,而她更得被迫跟厲刃永遠分開。

她心慌意亂,焦急得沒了主意,只能在原地團團轉。

不知道雪葵跟絲綺這段日子以來,過得怎麼樣了。她能猜得到,她們肯定也被送到另外兩個王的身邊,但卻無法確定,她們是不是跟她一樣「辦事不力」,只有吃飯「睡覺」,跟談戀愛比較努力。她正在懊惱著,卻陡然听見,栗兒與宮女們發出連串驚呼。「王後!」

「啊,不好了!」

「那陣光是怎麼回事?」一陣燦斕的金光,突然包圍了甜甜,那陣光芒里有著似曾相識的溫暖。甜甜立刻聯想到,當初那個在神秘的空間中,告訴她們雖然可以復生,卻得遵守規則的天使。

眼看宮女們驚慌失措,嚇得又哭又嚷,她陷溺在逐漸漫漲的金光中,還不忘開口安慰。

「你們別擔心啦,這種狀況我之前也遇過,這只不過是一」嘩啦!

一個浪花打來,潑得甜甜滿身濕答答。

金光消失,華麗的寢宮、擔憂的栗兒、哭泣的宮女,還有手里的桂花蓮子羹,轉眼之間也跟著全都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眼前浩瀚的水天一色,以及身子被江水潑濕後,隨風而來的陣陣寒意。咦,這是哪里?甜甜有片刻還回不過神來。

眼前只見江水滔滔,漫無邊際,而她正踩在淺灘上。

好吧,至少這次她沒被丟進水中,只在岸邊而已。

為了避免再度被潑得滿身濕,她轉身想離岸邊遠一點,雙腳在柔軟的沙地里,踩出一個又一個鞋印,隨即又被水流淹沒,每回提腳,都要格外用力。

她一邊走著,也不忘留心四周,睜著大眼兒東張西望,無法確定自個兒身在何處。

放眼望去,只見大船小船擠靠在岸邊,不同國家的人們,正用不同的語言叫喊,在岸上或船上就直接交易起來,貨物多得目不暇給,比她在滄浪國的港口,所見的種類更多。

她走了一會兒,正想找人來問問時,卻赫然發現兩張她再熟悉不過的美麗容顏,競出現在前方不遠處。

天啊,是!「雪葵與絲綺!」甜甜尖叫一聲,又驚又喜,顧不得淺灘難行,趕忙加快速度,往好友們奔去。三個人才剛踫面,就激動的抱成一團,開心的又叫又跳。

「真的是你們,我好想你們!」

「我還以為自己看錯了。」她抓住好友的手,緊緊不放,就怕兩個好友,又會憑空消失。

「你們過得好不好?」久別重逢,三個人都有太多話要說,全都搶著要發言,卻使場面變得更紊亂,誰也听不清對方在說些什麼。

聰明的雪葵,最先反應過來,嫣然一笑。

「我們太激動了。來,我先說。」地率先說道。「我現在住在祈國皇宮,身分……很難說明,剛剛被冊封為貴妃。不過,這並不是我願意的……唉。內情待會兒再解釋。換絲綺!」

「我是風國皇宮里的小爆女,至干那個驍王就甭提了,他老是找我麻煩,討厭得很!」雙手跟小腿肚都沾染了泥巴的絲綺,厭惡的擺擺手。

「為什麼?」雪葵問。甜甜一愣,也問︰「他瞎了嗎?還是他有毛病?」實在難以相信,竟會有男人,面對絲綺的絕世美貌,能夠毫不動心,反倒還處處找她麻煩。

「因為他天生就是個討厭鬼!」絲綺扮了個鬼臉。

原來如此。還好還好,厲刃可沒有任何「毛病」。甜甜暗自慶幸著。

「甜甜,換你說吧!」雪葵的語氣里充滿好奇與羨慕。「對了。你怎麼會穿成這樣啊?」她這才發現,雪葵與絲綺都穿著華麗精致的衣裳,只有她貪求行動方便,老早把女裝丟開,每日都穿著長袖長褲、類似男裝的獵裝行動。

「你在哪個國家?還好嗎?」好友們異口同聲的問,急著想知道她的近況。

她尷尬的抓了抓頭,笑得有些羞。「放心啦!

我人在滄浪國,呃……我是王後……」

「王後?」雪葵非常驚訝。「天啊!滄浪國的風土民情與眾不同嗎?母儀天下的王後,居然可以打扮得這麼率性,好羨慕哦!」

絲綺則是抓著她的手,連番追問︰「甜甜,你是怎麼當上王後的?你喜歡厲王嗎?他對你好不好?」三個人再次陷入吱吱喳喧,你一言我一語的紊亂中。

突然,那陣熟悉的金光又再次出現,包圍著她們三人。

「這是貼心小叮嚀。」天使的聲音,從光源中傳來。「我只是要提醒你們,距離完成任務的期限,只剩下三個月。」說完,光源竟然就慢慢縮小。

「喂喂喂,等等!」甜甜連忙喊著,只差沒撲上去,把那個光源抱入懷里固定住。「你別走,把話說清楚!」光源先是停住,而後有點不情願的慢慢擴大,恢復原先的尺寸。

「你們的任務達成了嗎?」

「呃,沒有。」

「驍王、獸王與厲王,可有和好的意願?」三人面面相覦,同時無奈聳肩。「嗯。也沒有……」光源里傳來嘆息。

「別忘了,你們只剩下三個月。如果你們的任務沒有成功,三個月的時間一到,不但你們會死,連這三個國家的人民,也會跟著陽葬。」三個人的臉上。同時露出驚駭的表情。「這麼重要的事情。你先前怎麼沒說?」雪葵氣急敗壞的問。

「呃,我怕你們會有壓力。」

「這不是壓力不壓力的問題,三個國家呢,這關系多少條性命啊!」

「對啊,你快把事情說清楚。」柔和的光源,因為遭受連番的責備,而稍微縮小了一點點。天使的聲音,從光源中傳出。

「位于滄浪、祈國與風國三國西方、驍勇好戰的貪狼國,正在整軍經武,籌備出兵攻打中土三國。」

「那我們該怎麼辦?」一旦起了戰爭,百姓勢必生靈涂炭。想到這里,甜甜就格外心急。

「中土三國的實力雖強,但仍不敵貪狼國,如果分別迎戰,都只會戰敗。唯一的辦法,就是三國齊心協力,組成聯軍,才有一線生機。」

「這就是你送我們來的目的?」雪葵問,嬌艷的臉兒上,滿是嚴肅的神情。

「是的。」天使說道。「這是三國唯一的機會……」

「如果……我是說如果……我們失敗了呢?」甜甜很小聲的問,緊張得手心冒汗。她作夢也沒想到,在任務的背後,其實背負著這麼沉重的使命。

「那麼,貪狼國就將血洗中土三國。」天使的語氣沉重,一字一句的說道︰「到時候,三尺以上,不論男女老幼,全都將被趕盡殺絕;三尺以下則淪為奴隸,一生一世戴著腳煉,日以繼夜地做著苦工,當最卑賤的奴僕。」字句中所描繪的恐怖景象,嚇得三個人面面相覦,心都沈到了谷底。

听完之後,三個女孩受到驚嚇,心情也跟著沉重萬分。

最後,是絲綺先開口。

「只要三國可以合作,就可以改變國家被消滅,百姓受到折辱的命運嗎?」她問道,彎彎的柳眉緊蹙,心思更是千回百轉。

「沒錯。」天使說道,光芒轉動著,映照在三人蒼白的小臉上。「記住,你們只剩下三個月。」說完,光源慢。隕的縮小,然後消失不見,留下惴惴不安的三人。

甜甜心中仍震撼不已。

這三個月來,她不但愛上了厲刃,更愛上了滄浪國。人民愛戴她、崇拜她,不論她走到哪里,人們都會對她露出羞怯又榮幸的微笑,還爭相送上最自豪的禮物。那些禮物的價格不高,往往是水果、鮮花,或是親手捕獵的魚或獵物,那些禮物全都代表著人們的心意。

想到天使所說的,三國戰敗後的人間煉獄,她的心口就好痛好痛。

連人民都將淪為奴隸,那麼身為一國之王的厲刃,又會遭遇到什麼可怕的屈辱與折磨?

甜甜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別再去想。

她不該沈溺在悲觀中,既然事到臨頭,為了拯救人民與厲刃,她必須冷靜下來,努力去說服厲刃。

「不要擔心,我們還有時間。」她安慰著好友們,緊握住她們的手,努力加油打氣。「我們一定會成功地,說服那三個男人坐下來,心平氣和地商談合作計劃。」

「是啊,我們一定可以辦到的!」雪葵點頭附和。

「也許過程會很辛苦。畢竟我們要說服的是三個高高在上的君王,不過我們一定得全力以赴。」絲綺不忘信心喊話。雖然心事重重,但甜甜仍勉強擠出笑容。

「別這麼緊張嘛!來。我們唱歌唱歌!」絲綺與雪葵馬上意會,嫣然一笑,交握的小手握得更緊,唱起屬于她們的主題曲。每當她們遇到困難,戚到挫敗,就會唱起卡通小甜甜的主題曲,來使自己振作精神,愈挫愈勇。

「自立自強有信心,前途光明又燦爛……」她們開心的唱著、笑著,心中同時涌現戚傷,分離再重逢的滋味太過美好,甜中沁酸,使她們喉頭不住哽咽,眼泛淚光。

「嗚嗚……」最多愁善感的雪葵快掉淚了,緊緊抱住兩個姊妹。「我好感動,沒想到還可以跟你們聚在一起唱這首歌。」

「別哭了,你一哭就會好丑的,小心你的獸王不要你了!」絲綺故意模她,拉起干淨的衣袖為好友拭淚。「別擔心,只要我們永遠記掛著彼此,一定還有很多機會可以相聚。」

「沒錯。」甜甜用力點頭。「因為我們是好姊妹啁,不管是快樂還是悲傷,都要一起經歷、一起分享。眼前,貪狼國的威脅已迫在眉睫,我們得快點回去,說服那三個男人拋棄成見,進行和談。」

「好!」兩人異口同聲。像是戚應到她們歸心似箭的迫切心情,達成共識的三人身上。再度出現了溫暖金光,三人明了,這次的相聚即將宣告結束。縱然三人離情依依,卻也歸心似箭,想要快快回到君王身邊,說服他們別再冥頑不靈,放下對彼此的成見,共同合作御敵。

「再見,要加油喔!加油!加油!」三人再次為彼此相互打氣鼓勵。

就在燦爛金光,將她們三人緊緊包圍住時,四周交易熱絡的商賈們,早已被金光吸引過來,全都聚精會神的觀看著淺灘上所發生的奇景。

在金光之中,雪葵與絲綺的身影,由清晰而淡化,逐漸消失,終于完全不見。

甜甜閉上眼楮,等著耀眼的金光將她送回滄浪國的寢宮中。但是,當金光消失後,四周的吵雜聲卻愈來愈清楚,她悄悄的睜開眼,愕然發覺,自個兒還站在淺灘之上。

咦,怪了,為什麼只剩下她,沒被天使送回去呢?

難道是,那個笨天使又出了什麼差錯?甜甜困惑不已,站在原地,又等了好一會兒,才終于確定金光不會再出現,她只能自求多福,另外找方法回滄浪國的王宮去。只是,正當她預備轉身時,一只強而有力的大手,猛地搭上她的肩膀。

「哇!」她嚇了一大跳。

那只黝黑強壯的大手,輕易的將她提起,舉高到了她最熟悉的高度。厲刃的俊臉,陡然映入她的眼中,教她又驚又喜。

無視于她的歡欣,厲刃的眼里充斥著幾乎要跳燃而出的怒火。他瞪視著她,咬牙切齒的質問。

「你為什麼會在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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