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欠你的,終身分期 第四十章

作者︰嚴熙光

沈蜜不說話,兩個人在一處休息區坐下。

楊予曦恨恨地說,「怪我當初听他兩句甜言蜜語就沒有保護好自己。他們男人都只顧自己,對女人一點都不負責!我當初真是瞎了眼了才會看上他!」

楊予曦顯然是壓抑太久了,一見到沈蜜就大吐苦水,仿佛她們之間從沒有鬧過矛盾。

沈蜜微微有些出神,楊予曦的這句話讓她想到了肖逸,他的熱情、他的冷漠交織在一起,像是一根根毒針,使她每每想起,都會覺得心頭刺痛。

「蜜蜜,你說,我該怎麼辦?」楊予曦親昵地抓起她的手,求助地問道。

沈蜜縮回了手,「楊予曦,我今天跟你出來,並不是想听你說心事,我只是想跟你說清楚,從今往後,我們兩個就是路人。」

這樣一番決絕的話,楊予曦萬萬沒有想到會從沈蜜的口中說出來,以前她們不是沒吵過架,但只要她厚著臉皮哄幾句,沈蜜就會原諒她,她以為這次也一樣,沒想到事情發展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楊予曦慌了,她倉皇的笑著說︰「我以為我們不至于因為這麼點事情就行同陌路。」

沈蜜別過頭去不看她,冷冷地說︰「楊予曦,你真是太會說話了。」

「沒錯,我是比你會說話,會聊天,比你更能掌握別人的情緒,因為我什麼都沒有,你什麼都有,自然不需要在乎別人到底喜不喜歡你,但我呢?我得時時看別人的臉色,說別人喜歡听的話,我也想率性地做自己啊,可是我又有什麼辦法?」

楊予曦頓了頓,「蜜蜜,我交朋友確實有我自己的目的和標準,但是這麼多年了,我對你的好難道都是假的嗎?」

「照你這麼說,你還覺得自己挺委屈?」沈蜜對她刮目相看,「怎麼會有你這種人,做錯了事還覺得自己是受害者!好,那我問你,在你眼里,什麼叫朋友?」

楊予曦被她犀利的語氣弄得一楞,張了張嘴。

沈蜜一點機會都沒給她,自顧自地說︰「我眼中的朋友很簡單,你犯錯我會罵醒你,你忘形我會提醒你,有忙我就幫,沒事各自忙,即使待在一起什麼不說也不會覺得尷尬,只要你真心待我,再逆耳的話我都愛听。可是你呢?你卻把我的心事當成了笑話講給別人听!」

她站起身,又補了一句,「楊予曦,你只是在利用我,根本沒有把我當朋友!」

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轉身之際,語氣中的哽咽無論如何都掩藏不住,淚水順著臉頰不停地流下來。

沈蜜傷心極了,盡避這些日子以來她強迫自己不去想,可是面對與楊予曦這麼多年的友情,她依舊很受傷。

她邊走邊哭,來到路上攔了一輛計程車,一路上流著淚地盯著窗外的風景,想著最近發生的所有事情,從楊予曦到肖逸,到他們正在進行中的冷戰,心情越來越糟。

她低頭擺弄著自己的手指,上頭裹著的OK繃仿佛在嘲笑她。

沈蜜用手背抹了一把眼淚,咬了咬牙,拿出手機,在肖逸依舊沒有回復的對話框里輸入了「肖逸,我們分手吧。」然後按下發送。

這次肖逸那邊很快就有了回應︰你說什麼?

我們個性不合,分手吧。她又回了一句。

沈蜜的這一句分手,說是長久以來心底的不安一點點積累,最後爆發的氣話也不為過,但讓她心寒的是,肖逸很快就回了一個字︰好。

這簡短的一個字如同一把鐵錘,將沈蜜心底那正在慢慢升起的後悔和歉疚狠狠地鑿碎。

她不記得自己是怎麼下的車,怎麼進的門,渾渾噩噩地到了晚上,才猛然發現自己已經窩在床上好幾個小時了。

她披頭散發地進了廚房,在冰箱里找了顆西紅柿,打了兩顆雞蛋,竟然都忘記了先清洗,直接把西紅柿切片,丟進了沒有放油的鍋里翻炒。

屋漏偏逢連夜雨,廚房里的燈閃了兩下,不亮了。

她呆呆地看著天花板,忍不住想,要是肖逸在,一定會幫她換燈泡的……

沈蜜猛地一驚,接著一股無名火竄上心頭,她狠狠地扔下鍋鏟,什麼也沒吃就進了客廳,打開了電視。

音樂台在播放梁靜茹的歌,恰好是那首《愛久見人心》,沈蜜忽然就想起他為了她辭掉工作那天,騎著機車載她去送外賣的場景。

他靠在車子旁,靜靜地看著她,她提著食盒上樓,回頭看著他笑,那天陽光很好,旁邊的便利商店播的就是這首歌……

沈蜜終于憋不住那股強烈的難過情緒,把頭埋進膝蓋,傷心地痛哭起來。

沈蜜不是那種一分手就昭告天下,PO哭腫的眼楮自拍、在微博里轉發傷心之語的那種人,同樣的肖逸也不是,所以他們倆的分手靜悄悄的,一時間也沒被朋友們察覺。

直到一個星期後,鄒婷婷突然上樓來敲她的門。

「你住的是豬窩啊?」鄒婷婷一進門,就對沈蜜凌亂的房間感嘆不已。

沈蜜忙了一天剛回家,一身的汗,將她放進門後就又穿著內衣內褲跑進了浴室,拉上了拉門。

「作為一個女人房間居然這麼亂,你好意思嗎?」鄒婷婷替她拿起披在沙發上的裙子,丟進了髒衣籃里。

「沒辦法啊,太累了,我整天在外面跑,哪有時間收拾房間,你以為像你呢,朝九晚五的多安穩!」沈蜜一邊沖澡一邊說。

「別抱怨啊,我又沒惹你,誰讓你不好好學習。少壯不努力,老大送快遞。」鄭婷婷幫她簡單地收拾了一下屋子,之後走到浴室前,敲了敲日式拉門,「喂,你跟肖逸鬧別扭啦?」

好一會,見沈蜜那邊沒有動靜,她索性拉開了拉門。

沈蜜尖叫一聲胡亂捂住重要部位,發現兩只手不夠用,干脆直接擋臉,「關門呀!你這個變態!」

鄒婷婷嚴肅地站在外頭看著她,頗有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好吧,」沈蜜不裝了,繼續在她的目光下洗澡,故作瀟灑地說︰「不是鬧別扭,是分了。」

「分了?」鄒婷婷驚訝極了,幾秒後又恢復了平日里一派精明的樣子,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楮,「怪不得,今天他來報到的時候一直沉著臉。」

沈蜜瞬間就想象到了肖逸沉著臉的樣子,她簡直再熟悉不過了。

「你關心你輔導的人是你的工作,跑來跟我說做什麼,我跟他已經沒有關系了。」

鄒婷婷把拉門拉上,冷著臉到廚房把熱水器的溫度調高,馬上就听見浴室里傳來了沈蜜的哀嚎聲,「鄒婷婷你這渾蛋!你想燙死我呀!」

「你說,到底是因為什麼原因?」

「傳LINE不回,打電話不接,對我行使冷暴力,我跟他說要分手他就回了一個好!你說這樣我該不該生氣?」

「真的假的?那就太過分了,分得好!絕不能慣著他!」畢竟還是女人,鄒婷婷同仇敵愾地罵了兩句。

「你這麼激動干麼?真是的,快幫我把水溫調回來!」

愛情真是個可怕的東西,相愛的時候是世間最親密的人,分開的時候卻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從此我是我,你是你。

分手後的一周里,沈蜜努力將精力投入到工作當中,卻總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一遍一遍地看著他的LINE頭像,看他那一直都沒有更新的動態消息,看他們唯一一張只有她的臉和他的肩膀的合影。

為什麼在一起的時候沒有多拍幾張照片呢?沈蜜想,大概是上天憐憫她,不想讓她失戀後有更多催淚的東西留下。

把手機放到地上,沈蜜打開電腦,開始做瑜珈。

這時劉北北打電話來,沈蜜一是怕他問自己和肖逸的事,二是怕和楊予曦有關,于是就沒有接。

沒過多久,他發了LINE過來︰蜜蜜,還沒睡吧?怎麼不接哥的電話?

緊接著第二條又發過來︰你倆的事其他人已經有所察覺,雖然肖逸的嘴比蚌殼還硬,我也不知道因為什麼,但是哥知道錯肯定在他不在你!

沈蜜見他這麼挺她,就回復道︰北子哥,誰都沒有錯,就只是我倆個性不合。你別擔心了,我沒事,以後還是好朋友。

正在這時,杜銳的電話打了過來。

沈蜜眉頭微微一皺,本不想接,可是畢竟平時三哥三哥地叫,不接不太禮貌,于是她也只能硬著頭皮按下了接听鍵。

「蜜蜜?還沒睡?」

「正準備要睡。」

「指甲長出來沒有?」

「已經長出來五分之四了。」

「那就好,我看你最近生意做得不錯啊?」

「嗯,挺好的,嫂子和寶寶好嗎?」

「都好都好。」

沈蜜停頓了一下,等他說正題。

「你跟老四怎麼搞的啊?我是想說……」杜銳支支吾吾地說到一半,電話突然被人搶了過去。

「讓你說個話這麼費勁!去去去,一邊兒去!」

沈蜜听見了劉白的聲音在電話那頭抱怨。

「你好啊,我是劉白,我們見過的。」他大概是做慣了主管,一開口沈蜜就有種在開會的感覺。

「嗯,二哥我記得。」沈蜜攥著電話,像個小學生般正襟危坐。

「唉,我說你們倆處得好好的,也是有打算結婚的,怎麼說分手就分手呢?二哥替老四給你賠個不是,那小子就是那個臭脾氣,你千萬別往心里去!」

沈蜜干笑著說︰「二哥,您不用給我道歉,我跟肖逸是和平分手,誰也不怨誰,就是個性不合而已。」

「你別這麼說,我看挺合適的!」劉白似乎覺得自己的語氣太過生硬,便開玩笑說︰「你看,我們等到花都快謝了才看到他對一個女人這麼上心。我本來是一直希望他考上研究所,將來當醫生,可以他現在這副狀態,再聰明也不行啊!」

旁邊的杜銳又補了一句,「對對對,老四太反常了,今天非要來劉白這個老光棍家里打掃衛生,實在太奇怪了!」

劉白嘆了口氣,「主要是老四天天找北子喝酒,也不學習了,你說這不是耽誤正事嗎?眼看著就要考試了!」

沈蜜的心慢慢沉了下去,她听到這些話也不禁為肖逸著急,然而嘴上卻敷衍道︰「哥,我相信他這麼大的人了,一定會為自己的前途負責的。」

掛斷了電話,沈蜜的一顆心亂紛紛的,瑜珈是肯定練不下去了,她干脆直接關燈上床強行入睡,卻怎麼都睡不著。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從八點躺下,到十一點了還是沒有睡著,她翻了個身繼續睡,黑暗之中,就听見一個沉悶的撞擊聲,不大不小,是她家的防盜門發出的。

沈蜜坐起身,支起耳朵靜靜地听,靜悄悄的,一點聲響都沒有。

沈蜜本就心煩,覺得可能是自己听錯了,就重新躺下。

一分鐘……兩分鐘……十分鐘……

她突然坐了起來,煩躁地抓了抓頭發,掀開被子下了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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