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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手擒夫 第八章 一家三口同回京

作者︰艾佟

京城武陽侯府。

「侯爺可有說何時回京?」雖然是例行性的問話,可是今日侯府太夫人明顯失去耐性了。原本年初傅雲書從北城關回來,就要訂下他的親事,沒想到連跟他好好說句話的時間都沒有,他就去了淮州養病。他說是養病,不過,若單純為了養病,何必走得如此匆忙?此事必有文章!

「回太夫人,侯爺未提及回來的日期。」傅峻是傅家軍的侍衛長,只听命于傅雲書,可是對太夫人,他還是給予最基本的敬意,每隔三日來一趟寧安堂報告侯爺在淮州的情況。

「你是子璇最看重的人,子璇去哪兒都不會瞞著你。」

「卑職可以確定侯爺此時在淮州養病,據說還遇到一位擅于針灸的大夫,如今濕寒之癥已經得到緩解。」

「濕寒之癥也算不得大病,為何獨獨他如此嚴重,還要跑去江南養病?」太夫人並非懷疑傅雲書的病是捏造出來的,畢竟所有大夫的結論相差無幾,只是,若說他命令大夫加重幾分嚴重性,也不是不可能。

「卑職不清楚侯爺的病情,但確實听簡大夫提過,侯爺一旦發病,其疼痛非常人能夠忍受。」

「這是真的嗎?」

「娘,子璇豈會拿這種事開玩笑?」侯府老夫人忍不住出聲道。

太夫人不悅的瞥了老大媳婦一眼,既然不管事,這會兒何必跑來這兒湊熱鬧?

「若是身子好多了,侯爺自會早早回京,皇上還等著侯爺回來當差。」傅峻覺得自個兒已經很給面子的透露消息了,至于在場的人是否听明白,這與他無關。

再問下去也沒意思,太夫人擺了擺手,示意傅峻可以出去了。

傅峻恭敬的向眾人行禮告退。

「娘,我看侯爺快回來了。」三老太太信誓旦旦的道。

「你如何知道?」大房與三房同為嫡親媳婦,可是太夫人明顯更偏愛老三媳婦,不僅僅因為老大媳婦在武陽侯府毫無存在感,更因為老三媳婦的出身更好。

「傅峻不是說了,侯爺身子好多了,就會早早回京,而侯爺遇到一位擅于針灸之術的大夫,如今濕寒之癥已經得到緩解,豈不是要回來了?」

太夫人的眉頭終于舒展開來,「還是你機靈,听得出傅峻話中含意。」

二老太太得意的一笑,「其實,侯爺深受皇上重用,也不可能一直待在外頭。」

太夫人驕傲的點點頭,「這倒是,子璇不急,皇上也會著急。」

「我覺得娘還是趕緊將侯爺的親事訂下來,鎮國公府的嫡姑娘可是人人搶著要,而且難得四姑娘不在乎侯爺成過一次親。」

「不行。」老夫人冷冷的瞥了三老太太一眼。沒想到真讓宜嬤嬤說中了,有些人就是不知道安分,還真當她是死人嗎?

三老太太臉色微微一變,「大嫂,難道你找得到比鎮國公府更好的親事嗎?」

「子璇的性子執拗,若沒有得到他允許就訂下親事,他不迎娶,不但丟了我們武陽侯府的臉,還得罪了鎮國公府。」雖然她不管事,但不表示眼楮不亮,她這個三弟妹無利不起早,怎可能無緣無故關心她兒子的親事?

「侯爺一向孝順,太夫人看上的媳婦兒,侯爺一定不會反對。」

「他要真知道孝順,就不會在北城關待了五年,好不容易回到京城,又匆匆忙忙的去了淮州。」

「他是奉了皇命去領兵對抗北夏,如今是身子壞了,不得不去淮州養病。」

「他就是個冷心冷情的,從來不會惦記人。」

「大嫂怎能如此說自個兒的兒子呢?」

「我向來有話直說,免得出了事,你們要怪罪子璇。」老夫人對傅雲書還真是不滿意極了,未曾給過她一封家書,有兒子跟沒兒子一樣,可是無論有多少埋怨,也絕對不容許任何人越過她對兒子的親事指手劃腳。

「子璇怎可能對這門親事不滿意?」

「好啦,你們都別爭了。」太夫人雖然不喜歡老大媳婦,但是這會兒卻不能不站在她這一邊。「子璇什麼都好說話,唯獨親事容不得別人插手,要不,早在凌家姑娘離開的時候,我就可以作主幫他訂下一門親事。」

「娘可是見過鎮國公府的四姑娘,無論才貌和性情,那是一等一的好。」

「這倒是,不過,這事還是讓子璇回來之後再決定。」

「鎮國公府的四姑娘及笄後,門檻都要被媒婆踏平了,若是等侯爺回來,只怕已經被人家搶先一步訂下來了。」

老夫人沒好氣的冷哼一聲,「三弟妹剛剛不是說子璇快回來了嗎?若是連這麼一點時間都等不及,那就算了,難道子璇還怕娶不到媳婦嗎?」

三老太太氣得咬牙切齒,可是又不能發作。

「若教人搶先一步訂下來,這也只能怪我們武陽侯府沒有這個福分。」太夫人確實很喜歡鎮國公府的四姑娘,身分顯貴卻性情溫和,可惜,正也是這個顯貴的身分讓她拿不定主意。

鎮國公府是太後娘家,是皇上母家,可是,皇上如今已經長大了,最無法容忍的就是自以為對他有扶持之功的母家,如今看似相安無事,不過將來如何,這就很難說了,她實在不願意跟鎮國公府扯上關系,免得引起皇上猜疑,然而,若是皇上或太後賜婚,那就另當別論了。

聞言,三老太太可急了,可是又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訥訥的道︰「侯爺最好趕緊回來,要不,錯過了鎮國公府的四姑娘,那實在可惜啊。」

老夫人不以為然,「好姑娘多的是,子璇也不過二十五,還怕娶不到媳婦嗎?」

「是啊,好姑娘多的是,可鎮國公府的四姑娘卻更矜貴些。」

「既然矜貴,為何願意委屈嫁給子璇?」

三老太太氣得臉都漲紅了,再也說不出一句話。

「子璇與凌氏乃是和離,凌氏也沒為子璇留下兒女,李四姑娘倒也不委屈。」對太夫人來說,傅雲書是最好的,就是尚公主也沒什麼。

老夫人終于不再言語了,因為她與太夫人心思一樣,無論誰嫁給傅雲書,她們皆認為是對方的福氣。

「親事再急,也沒有子璇的身子重要。」無論傅雲書病情有多嚴重,太夫人是真正關心他的身體狀況。若他沒有留下子嗣,傅家軍就會結束在他手上,而皇上就算同意爵位由將來老三生出的兒子繼承,武陽侯府的權勢也到盡頭了,更別說老三媳婦能否生出兒子還是未知數,總之,她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武陽侯府敗落下來。

「娘放心,侯爺必然平安無事。」三老太太也知道適可而止,再糾纏不放,連太夫人都要對她起疑心了。

「我是不是應該讓江總管去淮州走一趟?」

「這倒是個好主意,若是侯爺身子好多了,順道讓江總管將侯爺請回來。」

太夫人點了點頭,連忙讓身邊伺候的婆子去請江總管過來一趟。

三老太太看似相信傅雲書會滿意鎮國公府的四姑娘,其實深知傅雲書一回來,這門親事想成才真的困難重重。

傅雲書是皇上的人,而皇上越來越疏遠鎮國公府,傅雲書又豈會娶鎮國公府的姑娘?在她看來,這門親事很簡單,鎮國公直接找太後賜婚不就成了嗎?可是,鎮國公無論如何也不肯拉下面子找太後出面,說是不想教人笑話他擔心女兒嫁不出去,非要將女兒塞給傅雲書。

再說了,五年多前鎮國公府害凌大夫鬧出人命官司,這會兒鎮國公若請太後賜婚將女兒嫁給人家的女婿,難免惹人猜疑。

正是因為鎮國公顧及面子,她只好借著太夫人壽辰將人請過來,相信太夫人見了必然喜歡,也的確如此,那日壽宴結束後,她說笑似的提了一兩句,太夫人還很感興趣的樣子,沒想到幾日而已……這都是大嫂的錯,平日明明是個悶葫蘆,人家就是吵翻天了也不見她說上一句,為何今日全是她的話?

不行,若想這門親事能成,最好在傅雲書回來之前訂下來,可是,該如何讓太夫人改變心意?

三老太太想了又想,一點主意也沒有,只好問貼身丫鬟思羅。

「我覺得太夫人不是不喜歡這門親事,而是怕人家說閑話。」因為是大丫鬟,思羅可以跟在三老太太身邊進到堂屋,在一旁觀察每一個人臉上的表情,自然更能看清楚每個人的心思。

「誰會說閑話?」兩家可以說是門當戶對,何來閑言閑語?

「鎮國公府可是權貴中的權貴,多少人想攀上這門親事,況且還是鎮國公最寶貝的嫡出麼女,自然會有人生出嫉妒之心,在背後閑言閑語。」

這會兒三老太太倒是無法反駁。「若是按你的說法,太夫人根本不會答應這門親事,可是,為何一開始不反對?」

「太夫人很喜歡李四姑娘,當下自然覺得這是一門好親事,可是真要說親了,各種考慮就來了,況且太夫人最怕人家抹黑,讓聖上厭棄侯府。」思羅不懂朝堂上的事,但經常听,多多少少听出利害關系。

「如此說來,這門親事豈不是沒望了?」

思羅搖了搖頭,「當初老侯爺以凌大夫有救命之恩為由,為侯爺訂下凌家這門親事,若是鎮國公對太夫人一樣有救命之恩,太夫人讓侯爺娶李四姑娘不也是天經地義嗎?」

「鎮國公若是願意插手此事,直接讓太後下一道懿旨就好了,何必學凌家挾恩以報?」

三老太太沒好氣的冷哼一聲,「因為挾恩以報,大嫂打心底瞧不起凌家那個丫頭,根本沒想過這與凌家丫頭一點關系也沒有,全是老侯爺的意思。」

「若是凌氏爭氣一點,老夫人不至于看不上眼。」凌玉曦那種軟弱可欺的性子,別說老夫人不滿意,侯府的丫鬟婆子也沒一個將她看在眼里。

「這倒是。」

「我相信憑李四姑娘的手段,老夫人必然喜歡她。」

三老太太不以為然的擺了擺手,「省省吧,大嫂就愛裝模作樣,明明喜歡那些俗物,卻總要擺出一副清冷高傲的樣子,免得別人忘了她出身清貴的書香門第,討好她不但得不到好處,反而會讓她看低。」

「李四姑娘要嫁的是侯爺,老夫人喜不喜歡她倒也無所謂。」

「鎮國公不會插手這門親事,救命之恩就別想了。」

「若是李四姑娘救了太夫人呢?」

三老太太的神情終于變了。「李四姑娘如何救太夫人?」

「這可以安排啊,譬如,太夫人下個月不是要去承恩寺祈福嗎?」

「這確實是個好主意,可是若太刻意了,教人看出端倪,救命之恩就變得不單純了,而且太夫人上承恩寺祈福,隨行還有侯府的侍衛,侯府的侍衛即使不是出自傅家軍,那也是侯爺精心挑選的。」

「若不是前往承恩寺的路上,而是在承恩寺里面,侯府的侍衛就沒機會插手。」

「承恩寺里面……這豈不是更刻意?」

「這要看如何安排。」

三老太太想了又想,總算點頭道︰「你親自跑一趟,看看李四姑娘的意思,若是她也同意,我們會在太夫人出府之前遞消息給她,至于如何安排救命之恩,這就看她自個兒的本事了。」

「我知道了。」思羅欠身退出去。

「雖然李四姑娘對小姐有恩,小姐有心幫她,可是,若教太夫人知道小姐連合外人在背後設計她,不會放過小姐。」三老太太的女乃娘張嬤嬤終于打破沉默說話了。她下個月就要告老還鄉了,原本不想多事,不過小姐明明有錯,她卻悶不吭聲,總覺得不妥。

「我幫李四姑娘,鎮國公才會幫夫君。」三老太太覺得很委屈,老侯爺眼中只有長房,大兒子死了,他的心思就轉移到長房嫡孫身上,根本不願意培養其他兩個兒子,以至于兩人只能干閑差,一點作為都沒有。

「小姐為何不讓姑爺去求侯爺?侯爺如今可是皇上面前的紅人,若是侯爺幫著姑爺說幾句話,還怕姑爺不能高升嗎?」

三老太太冷冷一笑,「他若盼著嫡親叔叔有好前途,用得著我們開口嗎?」

「若是姑爺開口,侯爺置之不理,這就是侯爺的錯,如今姑爺自個兒不肯開口,就怪侯爺不顧叔佷情分,這總是說不過去。」

頓了一下,三老太太的口氣緩和了下來,「這幾年侯爺可曾好好在侯府待上一日?別說是夫君,就是太夫人噓寒問暖幾句,他也是來去匆匆。」

「這次侯爺從淮州回來,應該會在京城住下來,還怕姑爺見不到侯爺嗎?」

三老太太點了點頭,可是,真叫她放棄鎮國公府這一條線,說什麼也舍不得,她與李四姑娘已是不可切割的關系,互相幫襯,對彼此都有好處,若是她跟李四姑娘見外了,李四姑娘反而對她生出不滿,這就不好了。

「還有,小姐最好防著思羅,我總覺得這丫頭心思不單純。」

「知道了。」三老太太沒當一回事,思羅當然有私心,就像她一樣,無非是盼著將來的日子更好,這不是人之常情嗎?她好,思羅就會更好,思羅自然會想盡辦法幫她去爭去搶。

花了半個月整理淮州的事,凌玉曦終于帶著凌霄跟著傅雲書踏上回京之路。

一開始,凌霄歡喜的跟外祖母和舅舅告別,可是半個時辰的興奮過去,外面的景色似乎沒有太大變化,而他突然意識到一件事——以後要很久很久才能見到外祖母和舅舅,還有,再也見不到虎子了,虎子有時候很討厭,卻是他最好的朋友,而在京城他一個朋友也沒有,那兒的人還會欺負娘親……越想,他越是提不起勁,整個人像霜打的茄子,蔫了。

「小包子怎麼了?」凌玉曦見凌霄不再好奇的頻掀車簾,關心的模模他的頭。

凌霄有氣無力的搖搖頭。

「是不是舍不得離開淮州?舍不得離開外祖母和舅舅?」凌玉曦還是很了解兒子,興奮過後,總會平靜下來,然後就會留意到一直忽略的事——過往熟悉的一切,無論喜歡與否,都有著你的喜怒哀樂,但從此將離你很遠很遠,而接下來你要面對的是一個未知的世界,這個未知的世界很可能不歡迎你,這些失落與不安交織著,不過,至少有父母陪在身邊——他會漸漸習慣新的生活。

凌霄眨了眨眼楮,看起來快要哭了,直到凌玉曦伸手將他抱進懷里,半晌,他才很委屈的道來,「娘親,外祖母和舅舅為何不跟我們一起?」

「舅舅要在書院讀書。」

「我們去的地方不是也有書院嗎?」這幾日為了多了解京城,凌霄逢人就問個不停,就是林夫子也難逃他的好奇心。

「舅舅已經習慣淮州的書院了,而且舅舅明年就要考試了。」

「我還可以見到外祖母和舅舅嗎?」

「當然可以,只是,要等上好幾年。」

凌霄終于安靜下來,但感覺得出來他情緒很低落,凌玉曦不知如何是好,一旁的銀珠連忙取來果脯遞過去,不過,凌霄看也不看一眼,甚至恨不得將腦袋瓜藏進母親懷里,這時,馬車突然停下來,傅雲書的聲音從車窗邊傳進來——

「小包子,要不要跟爹爹一起騎馬?」

原本低垂的頭瞬間抬起來,凌霄渴慕的看著母親。

凌玉曦見了失笑,伸手捏了捏他的鼻子,拿了披風為他穿上。

見凌霄飛快的從馬車鑽出來,傅雲書伸手將他抱到馬背上,接著自個兒上馬。

小狼很熱情的沖過來迎接凌霄,繞著他們跑來跑去,可是過了一會兒,又按捺不住的跑前面,再過一會兒,又折回來跟著馬兒慢慢前進——就這樣玩得不亦樂乎。

凌霄見了,笑容重回臉上。

「十歲那一年,爹爹第一次隨著祖父離開京城去北城關,當時,爹爹也舍不得京城,京城有祖母、母親,還有許多好朋友,夜里還躲在被寓里面偷哭。」

凌霄覺得不可思議的瞪大眼楮,「真的嗎?爹爹也會哭?」

傅雲書低下頭,兩人額頭輕輕踫了一下。「當然,爹爹也有害怕的時候、不知所措的時候,尤其听說北城關很冷,鼻子、耳朵會結成冰塊,嚇死了。」

凌霄驚叫一聲,「鼻子、耳朵會結成冰塊?」

「這是道听涂說,鼻子、耳朵不會結成冰塊,只會凍傷。」

凌霄咯咯咯的笑了,「原來爹爹也會受騙上當。」

「這是當然,我沒去過北城關,難免被身邊的人誤導,還好我知道男兒志在四方,即使北城關很冷,鼻子、耳朵會結成冰塊,我也要親眼見識。」

凌霄很用力的點頭附和,「男兒志在四方!」

「爹的小包子真是太棒了!」

頓了一下,凌霄挺起胸膛道︰「小包子不怕了。」

「小包子當然不怕,因為爹娘會陪在小包子身邊。」

凌霄笑得好開心,眼楮都眯起來了,「我們一家人在一起。」

「對,我們一家人在一起,再也不分開。」

凌霄學小狼大叫一聲,大聲道︰「再也不分開。」

父子兩人很有默契的同時看了馬車一眼,然後一起開懷大笑。

凌玉曦好像完全沒有察覺到發生什麼事,可是卻暗暗打定主意,今晚到了客棧,非要狠狠的修理他們一頓,嚴重警告他們,別以為最近她特別溫柔好說話,就可以當她不存在、狠踩她臉面。母老虎不發威,不是因為沒脾氣,而是因為心情好,一旦惹火她,他們沒有好果子吃。

若是趕路,從淮州到京城不到半個月就到得了,可是他們足足走了一個月,只因為傅雲書想藉此機會讓兒子四處走走看看,于是他們走走停停,遇到熱鬧一點的城鎮就多待上一日,因此待他們抵達京城,已經入冬了。

為了隱藏行蹤,未到通州之前,傅雲書就躲進馬車里面,進了通州,幾輛馬車轉由傅峻派來接人的傅崢接手,而傅岩他們平日明面上跟著傅雲書的侍衛在通州待一夜,隔日一早再跟著上路。

凌玉曦相信傅雲書一定會安排得妥妥當當,可是一走進他預備的宅院,看見伺候的人整整齊齊站在一旁,她還是很感動。

「爺!」傅峻帶著兩名侍衛上前行禮。

傅雲書點點頭,側過身子,讓他見後面的凌玉曦和凌霄。「夫人、小少爺……還有,小狼。」原本不知跑哪兒玩耍的小狼又突然現身了。

「夫人、小少爺、小狼。」傅峻一一行禮,目光禮貌性的掠過凌玉曦,就落在凌霄臉上,雖然只有眉眼跟爺一樣,還是一眼就可以認出是爺的兒子。

「峻叔叔!」凌霄回以傅峻一個大大的笑容。

傅峻忍不住一陣激動,「小少爺知道卑職?」

「岩叔叔說峻叔叔最威猛了,小包子一眼就認出峻叔叔了。」凌霄的記性很好,傅岩如何拍傅峻的馬屁,他就原封不動的搬出來。

凌玉曦真想雙手掩面假裝不認識,這顆小包子也不知道像誰,為何無人教導就如此懂得拍馬屁?

傅雲書忍俊不禁的笑了,難怪傅岩他們被這顆小包子迷得團團轉,他就是一個鬼靈精!

傅岩拍馬屁不稀奇,可是小少爺實在太可愛,傅峻也忍不住笑了,那張平日可以媲美茅坑石頭的臭臉瞬間變得俊俏無比。

「峻叔叔笑起來真是好看,就像小包子一樣。」

這會兒眾人都笑了,小少爺不但懂得拍人馬屁,也很自戀。

傅雲書伸手模了模凌霄的頭,彎身將他抱起來。「我們進去吧。」

傅峻讓管事婆子負責安排銀珠、張通和傅嵱,而他自個兒帶著傅雲書他們去了主屋,安頓好凌玉曦和凌霄,他們隨即轉去花廳。

「侯府是否一切安好?」

「侯府一切安好,只是五日前,太夫人上承恩寺祈福,遇到幾個藏匿在承恩寺的亡命之徒,因為侯府的侍衛皆在寺外,沒能就近保護太夫人,不過,當時鎮國公府的人正好在承恩寺,緊要關頭出手解圍,其中一位姑娘還伸手護住太夫人。」

鎮國公府?緊要關頭出手解圍?傅雲書微蹙著眉,這唱的是哪一出戲?「你沒安排傅家軍的人暗中跟在祖母身邊?」

「有,傅崢親自跟著,見那些亡命之徒並未有傷人之意,因此沒有現身。」

「未有傷人之意?」

「是,傅崢很確定,那些亡命之徒只想要太夫人她們身上的金銀珠寶。」

略一思忖,傅雲書實在想不明白,「你對此事有何看法?」

「我也不清楚,不過,太夫人正在相看侯爺的正妻。」傅峻不屬于侯府,更別說他一個外男不便進入內宅,為了見侯爺的女乃嬤嬤陳嬤嬤,他還得千辛萬苦的夜里翻牆找人,因此他能夠掌握的反而是侯府外的事,若想探得內宅的事,最常做的是躲在暗處偷听。

「祖母為我相看妻子與鎮國公府有何關系?」

「鎮國公府也受邀參加太夫人的壽辰。」

「祖母為何會邀請鎮國公府?」雖然武陽侯府並未明明白白與鎮國公府處于敵對關系,可是祖父在世時曾警告過祖母,武陽侯府與鎮國公府不可往來,因此長久以來,兩家並未有私交。

「我問過陳嫂嬤,太夫人好像擔心不給鎮國公府發帖子,有失禮之嫌,沒想到鎮國公夫人會親自帶女兒過來給太夫人祝壽。」

傅雲書若有所思的目光一沉,「若非有人在祖母耳邊嘀咕,祖母不會留意這種事。」

「我也認為如此,太夫人以前沒發帖子給鎮國公府,也不覺得失禮,為何這次有了計較?可是陳嬤嬤也不清楚細節,如今爺回來了,要查清楚此事就不難了。」

傅雲書點了點頭,轉而問︰「祖母和母親近來可有異常的舉動?」

「太夫人和老夫人身邊的人很少出府,看不出有異常的舉動,倒是二老太太和三老太太身邊的人經常往外跑,可是爺沒交代,我沒讓人跟著。」

「侯府的丫鬟婆子可以經常往外跑嗎?」雖然多年不在侯府,但他知道祖父治家很嚴,祖父認為奴才沒有約束很容易生亂,尤其內宅的丫鬟婆子經常會扯到一些陰私的勾當,因此更不容許她們隨意外出。

「據我所知,門房只看主子們給的出府令牌,並不會多問。」

「看樣子,祖母應該不清楚侯府如今的規矩亂七八糟。」

「如今侯府掌家的是三老太太。」傅峻言下之意,佷子總不好責問嬸娘。

祖母年紀大了,就算有心管家,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而娘自從爹過世之後根本不管事,掌家的事當然落在三嬸身上。

「該過問的事還是要過問,否則,京里哪日出了事,人家還沒殺上門,我們已經亂成一團了。」曦兒總有一日要回侯府,她是侯爺夫人,管家的當然是她,而他不願意她一回去就要面對侯府亂七八糟的情況,整頓起來總是耗心耗力。

如此一說,傅峻倒也無言了,天子腳下平日一片升平,可是突然來了那麼一點狀況,皆是大事,可別外頭的動亂與己無關,府里先遭內賊洗劫。

「你為夫人安排的侍衛到了嗎?」

「秦湘已經來了,爺要見她嗎?」

「不急,晚上我再跟夫人一起見她。」

「爺何時回侯府?」

「明日傅岩他們一到,我會回侯府一趟,還有,你即刻去見易蕭,告訴他,我回來了,明日才回侯府。」易蕭是皇宮親衛軍指揮使,皇上的親信。

傅峻應聲出去辦差事,傅雲書則是趕著回房抱嬌妻兒子。

雖然早知回到京城就要當正常夫妻,可是當這一刻真的來臨,凌玉曦還是慌得不知所措,突然有一點懊惱,下午不應該跟著小包子睡了一兩個時辰,這會兒躺下來就可以眼楮一閉睡著了,也不必擔心某人會撲過來。

傅雲書輕聲笑了,只見凌玉曦羞得臉都紅了,整個人縮進被子,半晌,他溫柔的隔著被子安撫她,「今夜讓我抱著你就好了。」

抱著她就好了?凌玉曦半信半疑,這一路上,他一有機會就對她毛手毛腳,好幾次差一點著火失控,如今可以大快朵頤了,為何願意抽手?

「雖然我覺得很委屈,但是我會忍著,真的。」

凌玉曦終于從被子里鑽出來,可是眼神依然充滿防備。

「我要先跟祖母說清楚,我不承認和離一事,你是我的妻子,唯有你,誰都不能取而代之。」無論侯府的人是否接受,至少他們該明白他的立場,要不,一旦知道她回到京城,他們豈不是將她視為外室?她是他視若珍寶的妻子,絕不容許任何人輕視侮辱她。

原來……凌玉曦甜蜜蜜的一笑,情不自禁靠過去親吻他的唇。

目光一沉,傅雲書的聲音變得有些沙啞,「我忍得很辛苦了,你還誘惑我,你就不怕我反悔嗎?」

凌玉曦挑釁的揚起眉,「傅大將軍不是說到做到嗎?」

「人難免會失算。」傅雲書突然翻身將她壓在下面。

「傅大將軍真會嚇人。」凌玉曦咯咯笑,顯然不當一回事。

傅雲書低下頭,熾熱猛烈的蹂躪嫣紅誘人的唇舌,直到兩人快喘不過氣,終于心不甘情不願的放開。

緩了一口氣,凌玉曦嬌嗔的一瞪,「你真壞!」

傅雲書親昵的用額頭蹭了蹭她的額頭,一語雙關的問︰「怕了嗎?」他們中間隔著被子,顯然他也怕擦槍走火。

有何好怕?再說了,大不了今夜當正常的夫妻,原先她也沒有反對,是他自個兒願意等一下……不對,她知道了,此怕非彼怕。凌玉曦搖了搖頭,「不怕,侯府的人又不是三頭六臂。」

「你知道就好,若是哪日在酒樓茶館遇到,不失禮就好了。」她想做的事太多了,難保不會遇上,況且他也無意隱瞞,他們遲早會發現她回到京城了。

凌玉曦嘲弄的一笑,「你以為他們還記得我嗎?」

「不記得也好,免得給你添堵。」

「你確定是他們給我添堵,而非我給他們添堵?」凌玉曦信心滿滿的揚起眉,嚴格說起來,他們應該更害怕她的存在,可以卷土重來的都是狠角色。

「好,你給他們添堵,如何添堵皆成。」

「這可是你說的哦。」

「對我而言,你最重要,誰惹你不開心,就是我的敵人。」

「好,我記住了,誰敢惹我不開心,我就堵回去,絕不教自個兒受委屈。」

傅雲書深深一吻,翻身躺回被子里,將她摟進懷里,低聲道︰「明日回侯府,我就跟祖母說清楚,你等著,該還你的公道,我會盡早還給你。」

凌玉曦不發一語的閉上眼楮,無論要等多久,相信他不會讓她受到委屈。

傅雲書沒招呼一聲就回府,頓時教武陽侯府亂成一團,不過,卻教日日盼著他早歸的太夫人眉開眼笑。

「怎麼又瘦了?」太夫人看了一遍又一遍,真是越看越心疼。年紀輕輕就經歷比別人更多的苦難,去了北方打仗,沒想到因此落下濕寒之癥,如今身子好多了,卻已經不是當年那個溫潤如玉的貴公子了。

傅雲書輕柔一笑,「祖母因為許久未見,見孫兒胖了也以為瘦了,孫兒倒不覺得自個兒瘦了。」

「祖母記性可好了,看你就是瘦了。你要回來,為何沒讓人先知會一聲?」太夫人責備似的看了隨他進來的傅峻一眼,心想他必定早就知道了。

「孫兒原想給祖母驚喜,沒料到孫兒突然回來,府里會亂成一團,孫兒還以為主子們都不在,要不,為何好像沒人在管似的?」傅雲書不忘藉此機會提醒祖母。「祖父常說,治家若是不嚴,容易生亂,且京城權貴之家的丫鬟婆子多少有些牽連,沒能好好管束她們,哪日出了賣主之事也就不稀奇。」

太夫人皺了皺眉頭,「府里的事祖母會管,你別擔心。」

「若是母親願意管事,祖母也不必如此辛苦。」

「祖母對你母輩就沒了期待,不過,倒是期待你未過門的妻子。」太夫人很高興終于逮著機會提他的親事了。「你的親事也該訂下來了。最近祖母相看了不少家姑娘,覺得鎮國公府的四姑娘無論才貌和性情,都是一等一的好,你覺得如何?」

「孫兒無意納妾。」

「什麼妾,你是要八人花轎將人迎娶進門。」

「祖母忘了嗎?孫兒已經有妻子了。」

太夫人怔楞了下,「你們已經和離了。」

傅雲書顯得困惑,「孫兒並未寫下和離文書,何來和離一事?」

太夫人沒想到傅雲書會鬧出這一出戲,看起來有些不知所措,「你從北城關回來時,袓母不是說了,凌氏因為擔心你去北城關凶多吉少,不願意傻傻的為你守在武陽侯府,吵著要和離,祖母于心不忍,便作主讓你們和離了。」

略微一頓,傅雲書深深看著太夫人,「是嗎?」

心跳漏了一拍,太夫人有些退縮的道︰「若非如此,祖母怎麼會作主讓你們和離?」

傅雲書輕聲一嘆。他期待祖母坦承面對,至少可以看見她有一絲絲悔意,可惜事與願違。「祖母以為這事可以一直瞞著孫兒嗎?」

一頓,太夫人嘆了口氣,「你都知道了?」

「是,孫兒都知道了,孫兒還知道祖母並未細細詳查,便一口咬定凌氏指使丫鬟沖撞三嬸,危害傅家子嗣。」傅雲書的聲音不自覺的越來越冷。

「事實擺在眼前,難道是祖母誣陷她嗎?」太夫人明顯心虛。因為凌大夫惹上人命官司,凌氏偏逢此時出事,雖知此事來得過于巧合,明顯有貓膩,但是為了武陽侯府,凌氏實在不適合當長房孫媳婦,索性藉此機會讓她離開。

「祖母未能查清楚真相就定罪,這是事實。」

太夫人的臉色變了,「你是怪祖母嗎?」

「祖母可曾想過孫兒的感受?孫兒不得不丟下新婚妻子出去打仗,原以為家人會代孫兒照顧好妻子,沒想到一回來,我們和離了,妻子還是蒙了不白之冤被逼走的,祖母認為孫兒還能若無其事嗎?」

「什麼不白之冤?貼身丫鬟親口指控她,難道還錯得了嗎?」事到如今,太夫人當然不願意承認自個兒處置不當。

「若是她的貼身丫鬟遭人收買呢?」

「……你是說有人想陷害她?」

「祖母不覺得這是合理的懷疑嗎?」

「祖母實在想不明白,誰會陷害她?」再說了,即便凌氏遭人陷害,只怕也是她自個兒錯待,才會教貼身丫鬟狼心栽贓。

「當時祖母若有心追查此事,必然能調查清楚,還給凌氏公道。」

「你好像認定凌氏遭人陷害。」

「在孫兒看來,這是很明白的陷害。岳父剛剛惹上人命官司,凌氏應該想著如何讓侯府出面搭救岳父,如何會在此時指使丫鬟沖撞三嬸?」

太夫人身子微微一顫,原來孫子知道的不只是和離的真相,還知道凌大夫的事。可是,那又如何?她所做的一切全是為了侯府。「祖母既然已經作主讓你們和離,如今這些已經毫無意義。」

「和離文書並非出自孫兒之手,和離豈能作數?還有,孫兒不能不追究凌氏的清白,凌氏是孫兒的妻子,護衛她原就是孫兒的責任,雖然慢了五年多,該做的還是要做,還望祖母見諒。」

太夫人沒想到他如此執拗,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孫兒進宮之前還要去母親那兒,孫兒就不打擾祖母了。」傅雲書起身行禮告退。

許久,太夫人才訥訥的問伺候的容嬤嬤,「上回回來時,子璇不是已經接受和離的事,為何如今又改變主意?」

一頓,容嬤嬤小心翼翼的道︰「當初侯爺從北城關回來之時,雖然對太夫人提起和離一事沒有異議,但也說了,這事待他從淮州回來再說。」她不好意思挑明,當時候爺以為是夫人主動要和離,如今情況變了,侯爺的態度自然不同。

「是我作主叫他們和離,他豈能不認?」這才是太夫人難以釋懷之處,武陽侯府的門面是靠侯爺支撐,但是誰不知道侯府是她說了算數,他如何能反駁她的決定?

侯爺又不是提線木偶,豈能由著太夫人說如何就如何?但這話容嬤嬤可不敢說出來,老侯爺辭世時,侯爺年紀尚輕,還不足以擔負武陽侯府,太夫人硬是咬著牙擦過來,是以侯府上上下下全看著太夫人行事,因此太夫人早就認定侯府非她不可,卻忘了侯爺會長大,如今更因為身有軍功,就是鎮國公都不敢小看,要不,鎮國公為何願意將最寶貝的女兒嫁給侯爺?

「我看他也不是多喜歡凌氏,為何堅持不願和離?」若當初孫子和凌氏很眉愛,她還真不敢如此草率的作主讓他們和離。

容嬤嬤可不敢隨意吐露心聲,太夫人生性好強,根本無法接受任何人凌駕在她之上,即使侯爺長大了,有本事了,那也是她的孫子。

「他去淮州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遲疑了一下,容嬤嬤猜測道︰「侯爺會不會在淮州見到凌氏?」

太夫人驚愕的瞪大眼楮,「沒錯,要不,為何他從淮州回來就改變主意?」

「太夫人要不要讓人進來問話?」

太夫人搖了搖頭,「子璇帶去淮州的人皆是傅家軍,他們只听子璇的命令,你等著,往後傅峻也不會來了。」

「要不,派人暗中跟著侯爺?」

「子璇身邊有傅家軍的人跟著,想跟蹤他恐怕不容易,倒是他身邊的人……」太夫人略一思付,連忙叫她身邊的大丫鬟傳話給侯府的總管江平,請他派人暗中跟著傅雲書身邊的侍衛,挑個最不起眼的跟蹤。

太夫人覺得頭很痛,揉了揉太陽穴道︰「你說,他真的想將凌氏接回來嗎?」

主子開口問了,容嬤嬤只好避重就輕的提出看法,「老奴以為,侯爺可能覺得愧對凌氏,因此不願意丟下凌氏不管。」

太夫人仔細想了想,終于想明白了,「是啊,新婚不久就丟下凌氏去了北城關,他當然覺得對不起凌氏,好巧不巧,凌家此時遭逢劫難,我們侯府落井下石逼凌氏和離,他對凌氏的愧疚心就更重了。」

「太夫人也別著急,總要先確認凌氏此時身在何處。」

太夫人點點頭,「沒錯,總要知道人在哪兒,即使子璇不願和離,我要凌氏和離,凌氏也不會有第二句話。」她實在瞧不上凌氏,沒見過如此小家子氣的,如何當得起侯爺夫人?

侯爺已經插手,此事只怕沒那麼簡單。容嬤嬤想想還是少說幾句,畢竟情況如今不明,多說無益。

最近人人都看得出來皇上心情愉悅,可是除了當事者,沒有人知道真正原因。

皇帝齊常安心情一好,見到傅雲書第一件事不是討論那些沉悶的政事,而是拉著他進御書房下棋。

「朕已經快六年未曾跟你下棋了。」

「皇上身邊高手如雲,如今我已經不是皇上的對手了。」

齊常安孩子氣的哼了一聲,「你別在朕面前裝模作樣,論到棋藝,你若稱第二,沒人敢稱第一。」

雖然他們同年,但是在齊常安的心目中,傅雲書就像年長了好幾歲的哥哥。說起來,他們同樣被迫年紀輕輕就要獨當一面,但兩人的情況又有些不同,傅雲書跳月兌貴公子的光環,最後獨自踏上領兵北征之路;他努力在母後的「庇護」下生活,卻始絡難以甩掉母後的威逼……如今再也不同了,母後的羽翼已經受傷了,不過,就不知道母後是否能看清楚。

「這些年微臣只是偶爾跟自個兒下棋,很少與人對奕。」傅雲書身邊的人都不擅長下棋,當然沒有人可以陪他下棋,不過最近比較好了,曦兒偶爾能陪他下棋,曦兒是個厲害的對手,可惜她的心思不在這上頭。

「今日朕就可以一探究竟。」

「還望皇上手下留情。」

「若是朕對你手下留情,朕豈不是要敗在你手上?」齊常安搖了搖頭,一言雙關的接著道︰「不行不行,摩拳擦掌那麼多年了,今日非殺得你俯首稱臣。」

「微臣自始至終是微臣,未曾有過一丁點不該有的心思。」

齊常安手執黑子,傅雲書手執白子,棋局很快展開,兩人看起來好像全神貫注投入其中,唯有近身伺候的總管太監知道這不過是掩飾。

「你抽掉鎮國公的錢袋子,朕覺得陰霾一掃而空。」

「皇上,吳家垮台,從此為海上買賣打開新局面,江南的賦稅會讓皇上的國庫變得充盈許多,以後無論是北夏、西蠻、西南夷、南閩有異動,皇上都不必擔心大齊必須窮其國力與之對抗,但是,再多的好處也沒有定罪鎮國公這一項。」傅雲書並沒有皇上的樂觀,鎮國公府不過是少了一個最重要的錢袋子,以後想干大事就不能太隨意了。

齊常安不慌不忙的勾唇一笑,「朕問你一句,鎮國公要那麼多銀子做什麼?」

「銀子可以收買人,可以建立關系。」

「只是收買人,建立關系?你不覺得鎮國公的野心太小了嗎?」

「若是貴妃娘娘生個兒子,鎮國公長期建立的人脈和關系就能發揮極大作用。」說白了,鎮國公想得可是很遠,若是手上沒有不畏皇上駕崩的籌碼——皇子,造反也不過是為他人抬轎。

「比起你,朕更了解鎮國公這個舅舅,等李貴妃生兒子,這要多久?若是李貴妃一直不生兒子,他如何是好?他啊,最大的缺點就是沒耐性,要不,明知道朕看他不順眼了,他就應該收斂,而非繼續我行我素。」他沒有讓李貴妃生孩子的打算,李貴妃又豈能生出兒子?

「皇上以為鎮國公要那麼多銀子做什麼?」

「這正是朕想知道的事。」

「皇上要微臣調查此事?」

「這事不急,你要先進入京衛營,拔掉那些礙眼的家伙。」齊常安從袖袋取出一張紙遞給傅雲書。「你如何拔掉這些人,是死是活,是留是去,朕沒意見,至于應該拔擢哪些武將上來,朕只有一個要求——不屬老臣,也不屬新貴。」

傅雲書點了點頭,打開紙張細細看了一遍,便丟進香爐燒了。

「你沒有疑問?」

「皇上如何說,微臣如何做,不過,不與老臣也不與新貴扯上關系的武將少之又少。」

雖然新貴乃皇上一手提拔,但是皇上預防新貴步上老臣後塵,實乃人之常情。

「朕知道,若真有一兩個扯上關系的倒也無妨。」

「無論用誰,總要皇上見過之後再行決定。」無論他想提拔誰,也要不著痕跡的透過皇上的手,這是為了降低皇上對他的防心︰。

齊常安滿意的點點頭,終于有心思閑聊了,「京中如今所有人最關心的都是你的親事,你想要娶哪家姑娘?」

「皇上別拿微臣說笑,微臣早就有妻室了。」

齊常安稀奇的挑了挑眉,「你們不是早就和離了嗎?」

「微臣未曾寫過和離文書,何來和離一事?」

齊常安這下沒心思裝模作樣了,放下手上的黑子,饒富興味的瞅著傅雲書,「你可知道凌大夫惹上人命官司被驅逐出京?」

「皇上不是已經大赦天下了嗎?」

「對哦,朕倒是忘了這事……難道凌大夫要回京了?」當初下旨將凌大夫驅逐出京,這始終是齊常安心頭的一個疙瘩。凌大夫是個好大夫,但鎮國公容不下凌大夫,逼得他這個皇帝不得不成為鎮國公手上的一把刀,這豈不是教人不痛快?

「岳父與世長辭有三年多了。」

齊常安神情一肅,「天妒英才。」

傅雲書不願多說什麼,岳父早逝何嘗沒有皇上一份?可是他也明白,當時由不得皇上,皇上想必也很憋屈。

「你立了大功,朕還沒給你賞賜,你要什麼?」

「若皇上要給微臣賞賜,就請皇上封妻子凌氏為縣主。」

這會兒齊常安終于相信他沒有和離另娶之意。「凌氏對你沒有任何幫助。」

「皇上,微臣娶妻不是為了從她身上得到任何幫助。因為微臣不在身邊,沒能盡到護衛她的責任,致使她受了委屈,如今微臣想為她出一口氣。」

「你在淮州遇到凌氏?」

「是,微臣在淮州遇到妻子,還見到兒子。」

瞬間,齊常安威嚴的形象完全崩塌,兩眼激動的暴凸,整個人差一點跳起來,幾案上的棋局全毀了,黑子白子散落一地。「你有兒子了?!」

「是,請皇上暫時為微臣保密。」

「朕最喜歡為別人保密了,不過,你可要說清楚怎麼一回事。」這會兒齊常安完全成了三姑六婆。

一旁侍立的總管太監悄悄的將幾案清得一干二淨,換上齊常安最愛的六安瓜片。

接下來的故事時間方是傅雲書今日主要目的,他不會讓自個兒妻兒仿佛見不得人似的藏在後面,他們要站在他身邊,人人都要知道他們的身分,想來想去,他索性先將他們介紹給大齊最尊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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