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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糠整霸爺 第四章

作者︰香彌

初冬時分,外頭灰蒙蒙的,房里也昏昏暗暗的,喻子懷心思沉沉的躺在狹小的屋子里,回想起他十天前,前往南方的永明城洽談一樁買賣,在三天前風塵僕僕回到喻府時,官府竟派了個捕頭領著一干衙役過來,說是接獲密告,指他私販朝廷禁管的毒物哈芙蓉,接著就從他帶回來的貨物里起出一包哈芙蓉,人贓獲之下,將他押進大牢里。

他哪肯受此不白之冤,仗著與蘭河城知州有幾分交情,他想要求見蘭河城知州,沒想到卻被拒絕,最後他不得不拿出隨身佩戴多年的玉佩,賄賂獄卒,獄卒拿了玉佩,卻沒有為他通傳。

「懷爺,老實告訴您吧,咱們大人是不會見你的。」

「為什麼?」

「我也不知道,只知道上頭早下了命令,不見您,您不如想想是不是得罪了誰。」

他被關押在牢里兩日,怎麼都想不出來究竟是誰栽贓構陷他,然而讓他更加驚疑的是,這兩日里喻家竟沒一個人來探監。

他身陷大牢,無法得知外界的一切,又急又怒,就在昨天,他的嫡親弟弟終于來了,卻是來告訴他喻家家主換成他了。

聞言,他憤怒的隔著牢欄揪住二弟的衣襟,「喻家的一切全都是我親手掙來的,你憑什麼奪走?!」

喻子安面無表情的說道︰「大哥,不是我想強奪喻家家產,而是你私販哈芙蓉茲事體大,一旦傳出去,對喻家名聲不好,為免喻家因這事被拖垮,因此幾個叔叔和爹商量後決定,讓我暫時接掌喻家的產業,至于你私販哈芙蓉的事,你放心,我已疏通官府,不久便會放你出來,不過待你出獄之後,便不能再留在喻府,得離開蘭河城,到外頭去避避風頭。」

他暴怒,「我沒有私販哈芙蓉,是有人栽贓構陷我!」幾座礦山已能讓他日進斗金,哪里需要他再冒險私販哈芙蓉,更別提哈芙蓉可是害人毒物,剛開始吸食時,它能令人快樂似神仙,但久了卻會令人神智癲狂,因此朝廷才嚴禁販售此物,這種毒物他絕不會踫。

「大哥的買賣我一向不曾過問,但哈芙蓉是在大哥這次帶回來的那批貨物里查出。」換言之罪證確鑿,不容他狡辯。

「那些哈芙蓉不是我帶回來的,這是有人想栽贓嫁禍給我,你去給我查清楚!」他朝弟弟咆哮命令。

喻子安似是認定那是他的狡辯之詞,冷淡的道︰「那些貨物是大哥親自帶回來的,還有誰能嫁媧給大哥?等大哥出來之後,我會安排大哥盡快離開蘭河城。」說完這些話,他不再多留,轉身便走。

不久,他被放出來,當下便趕回喻府。

一回到喻家,他沒見到弟弟,只見到父親拖著重病的身子等在廳堂里,一見到他回來,便開口要求他暫時離開蘭河城去避風頭,以免官府反悔,再將他給關進牢里。

蒙受這種冤屈,他哪里肯就這樣離開,非要查個清楚明白不可,可沒想到官府那里竟派了師爺過來催促他離開。

師爺捻著八字胡說道︰「懷爺,咱們大人看在過往的交情上私下縱放您,可是違了例,您若再留在這兒不走,豈不是讓大人難做?」

「哈芙蓉不是我帶回來的!」他再次澄清。

「咱們收到密告,親自在您帶回來的貨物里查獲那玩意兒,這可是鐵證如山,您縱使不認也不行。您還是快收拾收拾,我受大人囑咐,要親自送您出城。」說到這兒,師爺語氣已變得強硬。

他被逼得不得不暫時離開,但臨走之前想帶岑雲虹一塊走,她卻不願意,用著溫婉的語氣說出拒絕的話。

「爺,我一個弱女子,跟著您只會給您添麻煩,此番就不跟著您去了,免得成了你的累贅,我會守在喻家,等候您歸來。」

他的繼母張氏也接腔附和,「可不是,雲虹手不能提、肩不能扛,跟在你身邊也伺候不了你,她還是留在府里頭,免得拖累你。」

最後在師爺的催促下,他離開喻府,身邊只帶了兩個跟隨他多年的長隨。

出了城之後,他越想越不對勁,發現其中疑點重重,思前想後,覺得定是身邊親信之人背叛了他,將哈芙蓉暗藏在他帶回來的貨物里構陷他,且這背叛之人絕對不只一人。

還有,蘭河城知州拒不見他也有異,喻家位于蘭河城,這幾年來他沒少同知州打交道,給了知州不少好處,發生這種事,他沒道理不見他,起碼也得給他個申辯的機會,但他卻連過堂都沒有,直接被關進牢里,之後還在師爺的監督下被趕出蘭河城。

然而就在他想再返回城里查個清楚時,卻突然出現幾個蒙面人,不由分說上前便朝他動手。

這些年來他走南闖北四處行商,也練了拳腳功夫,但一來先前被關押在牢里的那兩日,他吃不下牢里那些粗糙的食物,什麼也沒吃,體虛力乏,二來雙拳難敵四手,原本跟隨他的兩個長隨竟丟下他徑自逃跑了,最後他被一拳擊中後腦杓,倒地昏厥之前,他听見一道熟悉的嗓音——

「夠了,都給我住手。」

「子安,婆婆說,斬草不除根,後患無窮……」

這是他昏迷前,最後听見的兩句話。

後頭那句嬌軟的嗓音,他至死都不會忘記,因為那是這兩年多來被他捧在掌心里呵寵的岑雲虹,為了給她一個名分,他拋棄了與他成親多年的妻子,就在下個月初五,他要正式將她抬為正室,宣布她成為喻家主母。

沒想到的是,他傾心相待的人竟想要他死,而他的嫡親弟弟則奪佔他一手掙來的家產!

在昏迷過去的那一瞬間,他才豁然明白,背叛他的人竟全是他身邊最信任且最親近之人!

傍晚時分,東蓮便回來了,同時帶回她打听到的消息。

「湘湘告訴我說,是懷爺被官府查到私販哈芙蓉,因此被抓捕下獄,經喻二爺奔走營救後,懷爺被放了出來,但已不能待在蘭河城,這才會離開。」

聞言,羅晴娘既訝異又不敢置信,「哈芙蓉是朝廷禁管的毒物,他怎麼會私販哈芙蓉?」以喻家所坐擁的財富,完全沒必要冒這個險私販哈芙蓉。

東蓮搖頭,「再多的,湘湘也不知道了,不過听湘湘說,喻二爺好似與岑姨娘好上了。」

羅晴娘吃驚的怔楞住,「可岑姨娘不是要被子懷哥抬為正室了嗎?」

「如今懷爺犯了事,連喻府都回不了,哪里還能再迎娶她。」東蓮接著幸災樂禍的道︰「我就說這女人性子**狐媚,如今見懷爺失勢,轉眼便勾搭上喻二爺,嘖,還真是不知羞恥為何物呢,喻二爺也真是的,小叔勾搭上兄嫂,這事傳出去他還要不要做人哪。」

羅晴娘沉默著沒搭腔,當初喻子懷帶回岑雲虹時,她有次曾撞見喻子安喝得醉醺醺,口里直嚷著「明明是我先遇上她的,你怎麼能搶、怎麼能……雲虹是我的」。

後來待喻子安酒醒之後,她找了個機會詢問喻子安這事,他當時一臉痛苦的對她坦承。

「我對雲虹一見鐘情,正想回來求爹幫我去提親,哪里知道大哥竟也看上她,搶先一步將她納進府里。心愛的姑娘頓時變成了嫂子,你可知道我日日見著,有多心痛。」

這是喻子安的私事,因此她並沒有告訴東蓮,故而東蓮也不知此事。

此時听東蓮提起他們兩人的事,她也不知該如何說才好,只能囑咐東蓮,「這事你心里明白就好,別再往外說出去。」

「岑雲扛如此恬不知恥,小姐,您怎麼還顧著她的名節?」東蓮有點不樂意,發生這種事,她巴不得說得全天下所有人都知道才好。

羅晴娘搖頭解釋,「我不是顧著她的名節,而是顧著子安,子安向來待我很好,我不願這事妨害他的名聲。」

听她這麼一說,東蓮想起喻子安對她們的好,松口點頭,「罷了,看在喻二爺的分上,這事我就爛在肚子里,不說出去。」

說完這事,羅晴娘讓東蓮幫忙把灶房里的菜端出去,在東蓮回來前她已燒好飯菜,另外再準備了一份,要送到房里給喻子懷。

原本不太想理會喻子懷的東蓮見狀,主動搶著送飯菜過去。

「小姐,飯菜我來送。」如今的喻子懷就像被拔掉牙的老虎,她可是再也不怕他了。捧著飯菜,她大搖大擺的走進他房里。

進去後,她重重將飯菜擱在桌上,朝躺在床榻上的喻子懷喊了聲,「吃飯了。」接著冷嘲道︰「整日躺在床榻上,連飯菜都要人送進來,真不知是斷了腳、還是缺了胳臂。」說完,見他朝她投來冷冷一眼,她忍不住縮了下。

但下一瞬她想起他已不是喻家家主,便挺了挺小胸脯,理直氣壯的出聲,「怎麼,我有說錯嗎?是你先不要咱們小姐的,如今又死賴在這兒不走,是怎麼回事?」

見區區一個奴婢也敢在他面前這麼放肆,喻子懷沉聲怒道︰「給我滾!」

「你可不是我的主子,憑什麼叫我滾?你可要搞清楚,這里可是小姐的娘家,不是喻府,由不得你作威作福,你想作威作福,就回喻府去!」她刻意激他。

小姐不記仇,但她可忘不了當初她和小姐被趕出喻府的屈辱,這口氣憋在胸口多時,如今好不容易逮著了機會,正好可以趁機發作,尤其再得知他如今已一無所有,她哪里還會再懼怕他。

被她這般冒犯,喻子懷坐起身,橫眉怒視,「你一個下人,哪來的膽子敢在我面前這般撒野?!」

東蓮兩手叉腰,也沒給他好臉色看,「我就是撒野怎麼樣?我可是小姐身邊的丫鬟,已不歸喻府所管,何況是你先不要小姐的,我還對你客氣什麼?你不就是看小姐心軟好欺負嗎?你要是有種,就別再賴在這兒,影響小姐的名聲,咱們小姐這麼好的女人,日後定會再嫁個比你更好百倍的人!」

見她這般維護羅晴娘,一口一句的指責他拋棄羅晴娘的事,喻子懷臉色鐵青,卻也沒再出聲。

東蓮見狀,得理不饒人的繼續嘲諷道︰「咱們小姐多好的人哪,好白菜卻讓豬給吃了,真是白白糟蹋!」

喻子懷忍無可忍,霍地站起身,「夠了,我走就是!」說完,他陰沉著臉走出房間。

外頭小廳里,羅晴娘見他突然從後頭的房里出來,一語不發的徑自朝外走去,不解的出聲問︰「子懷哥,你要上哪去?」

他腳步略微停頓了下,頭也不回的丟下一句話,「我走了。」

羅晴娘很納悶他怎麼會突然說要走,若是先前不知他的情況倒也罷了,如今得知,她有些不放心,便上前勸留,「天色已晚,要走不如明曰再說。」

他搖頭,沒再多說什麼,越過門檻大步離去。

東蓮沒罵錯他,他確實是仗著她心軟,才心安理得的留在這里,現在被東蓮這一罵,他實在沒臉再留下來,是他負她在先,她不欠他什麼,卻在他落難時蒙她相救收留,她待他已是仁至義盡,他不能再拖累她。

羅晴娘想再挽留,跟在後頭出來的東蓮卻著她說道︰「小姐,既然懷爺想走,就讓他去吧。」

羅晴娘回頭質問她,「東蓮,你是不是跟子懷哥說了什麼?」兄長的房間在後頭,因此她沒听見兩人談話的聲音。

東蓮一臉無辜,「您不讓我跟懷爺提喻家的事,我可是一句話都沒提,八成是懷爺覺得愧對于您,不想繼續留在這兒妨礙您的名節,這才想走的。」

「要走也不該是這時候啊。」羅晴娘扳開東蓮的手,決定去將他追回來。

但出去時已瞧不見喻子懷的身影,冬日天色黑得早,外頭已是一片昏暗,羅晴娘只好回去拿了盞燈籠出來,四下找人。

東蓮無奈,只得陪著她一塊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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