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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懷睡不暖 第三十六章

作者︰千尋

第十四章

淽瀟受不了Rose無止無盡的挑釁。

Rose假裝不知道淽瀟是瑀希認定的現任女友,假裝他們之間只是房東房客,夜里,她不斷地告訴淽瀟他們兩人之間的過去情史,時不時發出甜膩的笑聲問︰「你想不到,瑀希是個這麼,浪漫的人吧!」

淽瀟無言,額間黑線浮餅一遍又一遍。

幸好Rose趕一天的飛機、累了,自認為已經在淽瀟心里埋下足夠的懷疑種子,于是安心入睡。听見她呼吸漸穩,淽瀟輕手輕腳抱著枕頭進客廳,身子一橫,躺在沙發上,把自己蜷成一只蝦。

她發誓,自己需要獨處的理由,絕對不是因為要沉激Rose和瑀希的情史,她只是對無聊的偶像劇故事不耐煩。

她發誓,自己沒有嫉妒吃醋、沒有生氣發怒,她只是覺得Rose再緬懷過去也是吃太飽,人家都要和張鈺湘組織醫生世家了。

她發誓,她對Rose只有憐惘,只是不耐煩,沒有其他的想法淽瀟在發第五個誓的時候,瑀希的房門打開了。

「為什麼在這里睡?」他問。

「我受不了香水味。」她皺皺鼻子,找出一個爛借口。

「說謊,是她講一堆你受不了的話吧。」不是問號,是肯定句,他滿面自信地看著她,潛台詞是——別說謊,我都知道。「語言攻擊是她最擅長的招數。」

「你在我房里裝竊听器?」

「竊听器?落伍了,有心裝就裝針孔。」璃希失笑,「到我房里睡吧。」

「到你房里?你以為我這麼隨便,本姑娘的名譽比高山泉水還清澈。」

「你確定沒有和我同床共枕過?」他望她,天使笑容里多了幾分奸詭味道。她直覺搖搖頭、極力否認;他笑著點點頭、全力肯定;她使出全力假裝「沒有這回事」,瑀希卻鄭重用目光表達「說謊是件要不得的事」。

二十秒鐘,兩人的「表情對話」出現結果,瑀希大勝,淽瀟懊惱地垂頭垮肩,擺出最後一號表情——他知道我半夜偷「飄」上他的床了。

明里出錯啊,鬼不是來無影、去無蹤的嗎?他怎麼把她的小動作看得一清二楚?

他不等她找出反對借口,一把拉起她,在她耳邊低聲說︰「除非你打算吵醒Rose,讓她再煩你大半夜?」

淽瀟看一眼被鳩佔去的房間,黯然,借力使力從沙發上爬起來,跟著他二刖一後走進房間里。瑀希很紳士地讓出半張床,淽瀟爬上去,躺在他身旁。

他關上燈,雙手支在腦後,兩人靠得相當近,近得她的香氣傳入他的鼻翼,很煽動人心的氣味,他想把她擁進懷里,像過去那樣,但是……瑀希暗嘆,輕薄一個鬼,還可以解釋自己並非故意,但輕薄一個漂亮的女人……

她的後台硬得很,他需要一個能說服阿問的好說詞。

淽瀟側過身對上他的臉,說出心中疑問,「其實語言攻擊我也不差。」

「那為什麼不攻回去?」

「我只是覺得,Rose好像弄錯敵軍、射錯彈,她恐怕誤會我和你的關系。」

她沒弄錯,瀟瀟的身分是他親口向她點明的。「你覺得我們是什麼關系?」

「朋友。」泥瀟答得半點不猶豫。

「只是朋友?」皺眉,他不滿意她的答案。「我以為應該比朋友更多一點。」

「所以是閨密?兄弟?」

她的遲鈍讓他有點後悔,也許某人不適合溫水煮青蛙,比較適合烈酒大火干燒,既然如此……Rose都把白蘭地給送上門了,他還客氣什麼?

瑀希嘆氣,把身子轉動一百八十度,背對淽瀟,不說話了。

「我講的不對嗎?」淽瀟翻身,用手肘支起自己的上半身,看著他的背影,這號動作代表……他在生氣?

「我還以為你知道我喜歡你。」他說完又嘆口氣,然後閉上眼楮,雙手攬住自己胸口,背影看起來有點傷心。

淽瀟猛然彈起身!

什麼?剛剛听見的……是她理解的那個意思嗎?他說喜歡她?並且那個「喜歡」和「朋友的喜歡」不太一樣?

突然間,一隊雄蛙沖進她的胸口,鼓起肚皮、檢命亂叫,據說那是求偶聲,可是吵得她心慌意亂。

他沒有拉起窗簾,月光從窗外射進屋內,照在他身上,朦朦朧朧的一層光暈,他沒有動作、沒有說話,可是她卻看見他的無奈及……傷心?

等等,怎麼會傷心呢?明明不可能的事啊,他為什麼要傷心?

她親眼看見他和張鈺湘相處的情況,親耳听到小護士的壁腳,對啊,張鈺湘還當著她的面,說他們結婚以後要到非洲義診……兩個人都已經這樣了,他怎麼可以說喜歡她?他們家媳婦的基本配備是醫生執照滿腦子念頭不斷闖出來,像打地鼠游戲似地,剛壓下一個又冒出一個,一邊想著「他喜歡她」的一百種理由,一邊又將成形理由給壓下去,她把自己弄得煩躁不已,她想把他拉起來問,你剛才那句話是什麼意思?但是微微的鼾聲傳來,他沒心沒肺的……睡死了?!

她瞪他,滿臉哀怨,哪有人這樣的,挑起話頭,把她的心情攪成一鍋爛粥,就睡得人事不知,這是最令人痛恨的行為排行榜冠軍!

氣過老半天,淽瀟悶聲吶喊好一陣子,再度躺回枕頭里,她對著他的背說話,口氣里都是埋怨——「身為男人,說話要負責任的,不可以沒頭沒腦丟一句話,任由人胡猜。

「我回到醫院,發現自己沒死那次,听見護士小姐在聊天,她們說院長只想娶醫生媳婦,既然如此,你已經有張鈺湘這號最佳人選,怎麼可以信口雌黃說喜歡我?

「我親耳听見,你要給張醫生一個認識她的機會,我看你們相處的很好啊,她愛你、愛慘了,願意為愛遠走天涯,她這樣對你,你怎麼還可以胡說八道?知道不知道,我會當真的?

「雖然我喜歡你,可我知道被男人背叛的痛苦,已所不欲、勿施于人,我沒有變態到被人家小三了,就跑去把人家也小三。

「我第一次看見你,心里想,哇!天使男,天底下怎麼有這麼純淨的男人啊……

「我們還是當朋友好了,像現在這樣……」

她嘮嘮叨叨地隱一大堆,他都沒有反應、睡得死沉,她隱著哈著、念累了,雖然舍不得閉嘴,但力不從心,只好乖乖入睡。

十分鐘過去,背後的呼吸聲沉了,熟睡的瑀希驀地張開眼楮,側過身,將她攬進懷里,他在她額間輕輕烙下一吻。

「傻瓜!」他終于給了她回應。

淽瀟是被女人拔尖的聲音給吵醒的,揉揉眼楮,她看見瑀希坐在床側,眼楮看著窗外、手里拿著一個盒子不停轉著,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只是……

危機意識揚起,淽瀟覺得他的表情有點壞。

壞?拿這個詞匯來形容天使男似乎有點過分,但她確實感覺他變成曹操之類的大奸臣,心里正在權謀哪個倒霉鬼。

「你醒了?」他回神,看一眼淽瀟。

頓時,曹操消失、天使出現,他又是讓人倍感安全的男人。

「外面有點吵,怎麼回事?」淽瀟指指門外。

「張鈺湘來了。」瑀希回答。

他猜測,張鈺湘應該是發現爸爸的態度改變,心底著急,想過來確定自己的想法。想法?他唯一的想法是後悔,那天不應該因為和瀟瀟賭氣,點頭同意她的建議。

不過他確實有些訝異,她居然同意和他一起去非洲行醫?她是太喜歡自己,還是敢篤定,無論如何爸爸都會把他留下?

他想,後面那個可能性居大。

听見門外是張鈺湘,淽瀟猛地彈跳起來,指著他、眼楮瞪得大大的,好像閻王爺要上門逮她交差。

「完蛋了!完蛋了、完蛋了、完蛋了……」

止不住的完蛋從她嘴里飆出來,昨天的「玫瑰」她可以不理會,反正家花已經變成野花,自己踩個幾腳也沒有人會聲援她,但今天的「神醫牌匾」出現,人家是正宮娘娘,她哪里敢說話?

瑀希見她跳腳,笑得無法抑止。「你干麼那麼緊張?就算完蛋也和你無關。」

「怎麼沒關系,你的前任女友加現任女友就在我外婆的客廳,這還不要緊,要緊的是……」她指指自己、又指指他床上。

她用力拍一下額頭,無奈申吟,跳下床,抱起自己的拖鞋、拉開床罩,她到處尋找躲藏的地方。

她驚慌失措的樣子實在太好玩,瑀希忍耐不住,一把抱住她、把她按在自己的胸口,順她的意思——把她藏起來。

「你到底在怕什麼?」

瑀希的下巴頂著她的頭頂心,說話的時候,她的頭微微震動,很新鮮的感覺,但……現在哪里是享受「感覺」的時候?

推開他,她壓低聲音、在他耳邊說︰「我怕被女人的嫉妒之火燒成骨灰,怕被她們的狠毒目光射成篩子,更怕被她們的名牌包打成豬頭,我不干了!我要找地方躲起來。」

說完,眼楮又四下張望,在視線對上他的衣櫥時,瑀希快她一步、擋在衣櫥前面,阻擋她的逃生之路。

「下次你再說自己是女強人,我一定要用力嘲笑。」他抬起下巴,又拉起壞笑。

「我不當女強人很久了,我現在的正職是米蟲。」

沒出息!瑀希終于明白為什麼阿問這麼氣她。

他打開手上的盒子,從里面拿出一對戒指,上前兩步,抓起淽瀟的手套上去,再將另一個套在自己手上。

「你這是做什麼?!」他嫌她死得不夠快?他不知道女人發起狠來,威力不輸愛國者飛彈?

「幫我一次!」瑀希不由分說,揉亂自己的頭發,拉起還沒洗臉的淽瀟直接往外走。

他一把拉開門,兩個正在爭執中的女人動作一致,轉頭向他們望過來。

那是怎樣的場景?

啊就……兩個穿著情人睡衣的男女站在房門口……

淽瀟後知後覺,低頭才發現他們的睡衣居然是同款式的上衣褲子!什麼?情人睡衣!怎麼會?那是大哥送給她的啊?為什麼瑀希也有一套。

不!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昨天晚上他穿的不是這一套,為什麼會有人在大白天換上另一套睡衣?

這分明是權謀、分明是算計嘛,難怪她會看見曹操的身影。

淽瀟愣愣地望向瑀希,期待他解釋一下,現在演的是哪一出。

同款睡衣是一大刺激,但更大的刺激是兩人擺明了剛剛睡醒,更狠的是,瑀希接下來的介紹,這個介紹詞不僅僅是刺激而已,根本就是晴天霹靂!

他說︰「瀟瀟,昨天Rose來得太晚,我現在正式跟你介紹,這是Rose,我的前任女友,她是模特兒,現在相當紅,如果你有任何時尚的問題,都可以請教她。這是張鈺湘、我的學妹,她在學校……」

Rose輕蔑地向張鈺湘投去一瞥,不過是個學妹,比起前女友還差那麼一大截,危機意識瞬間消失,但……她的心情才放松下來,最後兩句緊接著劈上。

「瀟瀟是我的未婚妻,結婚典禮的日期這幾天就會訂下,到時我會寄帖子給你們,歡迎你們來參加喜宴。」

他拉起淽瀟的手,讓她們看看兩人手上的對戒,他的笑容和過去一樣美好溫柔,可是張鈺湘和Rose卻像被無預警地砍上二、三十刀似地,驚嚇得無法動彈,只能看著凶手的刀子在陽光下張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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