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驕鳳令 第二十三章

作者︰季璃

「終于,是時候了。」

梳妝的銅鏡之中,映著洛紫綬明秀的臉蛋,她給自己綰發結辮,刷上濃淡適宜的胭脂,相較于她臉上怡然自適的表情,在她身後蜷瑟成一團的嫵娘,看起來便顯得畏縮,低著頭,連看都不敢看主子這方向一眼。

「你不要害怕,嫵娘。」洛紫綬直視著鏡面,目光對著身後的嫵娘,「我不會傷害你,只要你乖乖听話,我想要對付的,就只有柳鳴兒一個人而已,總不能什麼好東西,都由她拿去啊!你說是不是?」

「啊……」嫵娘發出一聲慘叫,跳起身拔腿就要往外跑。

「你要去哪里?!」洛紫綬比她更快一步,把門給關上,以身子擋住了門口,笑看著臉色蒼白的婢女,「我不甘心啊!嫵娘,你該看看那個男人為了她,究竟可以有多狠心?在那男人的眼里,除了她之外,其他人,都是死不足惜的螻蟻,我要討回公道,給我死去的姊姊討回一個公道。」

說完,她笑了,神情顯得有些迷惑,「我只是不明白,她怎麼可以不恨呢?那個男人對她做了那種事情,她怎麼可以不恨呢?」

「不要……我求你,我給你磕頭!」嫵娘嘩地一聲跪了下來,聲淚俱下,「我求你,我什麼都听你的,只要你放過——?!」

「夠了!」洛紫綬嚴厲喝止了她未說完的話語,隨即又親切地笑著把她扶起來,「你知道要乖乖听話就好,已經籌備那麼久的事情,好不容易到今天這地步,我可不想有半點差錯,你等著看,我一定讓鳳熾親手殺了她,哈哈哈……嫵娘,你知道嗎?我已經很期待看見到時候柳鳴兒臉上的表情了,一定會痛不欲生吧!一定會的,我一定要讓鳳熾手刃他最愛的女子,我要讓柳鳴兒知道,她自己到底愛上如何狠心的男人!」

※※※

日正當中,耀眼的陽光照映著池塘的水面,令澄澈的水波宛如明鏡一般,倒映在池畔小綁的天板上,風徐徐吹動,水的光影也跟著搖曳而璀璨。

柳鳴兒躺在床台上,雙手雙腳大大地張開,毫不客氣地獨享這個舒服的位置,她看著天板上的倒映的水光,仿佛在她的頭頂上也有一面池塘,那碎金般的光芒,讓她的雙眼也跟著發亮起來。

一圈又一圈會發光的漣漪,是幾只水龜在池面上在滑來浮去,當魚兒浮出水面時,會短暫地弄亂一塘池水,讓波光變得破碎,卻宛如一片片碎金般,顯得更加璀璨。

「原來是醒著的嗎?」鳳熾不知道何時悄聲步入小綁,低沉的嗓音從她的頭頂上傳來,「沒听見聲響,以為你在午睡。」

自從幫著她與陶朱公和好之後,她就成天跟老人家混在一起,說故事、下棋,經常地斗嘴,常常前一天還氣呼呼地跑回來,隔天兩人又和好如初,簡直就像親生的爺女倆,親熱得教他都要忍不住吃味。

柳鳴兒高抬起黑白分明的眼瞳,就看見他宛若冠玉般的臉龐俯落,含笑的眸光瞬也不瞬地瞅著她。

「我在看水。」她笑著說道,朝他伸出雙手,像個討抱的孩童。

「水在外面的池塘里,你躺在屋里看什麼水?」他泛起淺笑,不明所以,卻是順應地伸出一雙大掌包住她柔軟的小手。

「鳳熾也躺下,就也看得到了。」說完,她反過來將他的手掌握住,硬是將他給拉躺了下來。

鳳熾笑嘆了聲,任由她擺布,偌大的床台有足夠的空間容納他們兩個人,他們反著方向躺臥,柳鳴兒讓他躺平之後,翻過身,正好與他臉對著臉,雙手反捧著他的臉龐,獻寶似地定住他的視線,看著頭頂的天板。

「瞧,就在你頭上,看見水了嗎?」說完,她俯眸直視著他的臉,眨巴了幾下,表情很是興奮雀躍。

「看見了。」鳳熾微笑,看見在天板上不停閃爍的金色水光,一圈圈的漣漪,也宛如錯金般,教人目炫神迷,霎時間分不清楚身處于現實或是虛幻,可是,最教他挪不開視線的,是閃爍在她美眸之中的黠笑光芒,他抬起大掌,長指沒入她如絲般的發絲之間,端視她的眼光帶著一絲不能自已的迷醉。

「好看嗎?」她獻完寶,當然是要得到夸贊啦!

「嗯,好看。」他自然不會吝于給她贊美,可是,他指的並非是那金色的漣漪,而是她,在金色的光芒映照下,她柔女敕的肌膚宛如潑灑了胭脂的玉,觸感卻像極了上好的凝脂,教人愛不釋手。

這時,他啟唇,以低沉好听的嗓音吟念道︰「今夕何夕,見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呢?」柳鳴兒芙頰微紅,雖然不能明白他所詠的詩句含意,可是他眼底毫不掩飾的溫柔與**,卻已經再明顯不過了。

「我在說,今天究竟是一個怎樣美好的日子呢?因為,我竟然能夠見到如此美麗而多嬌的佳人,你告訴我吧!版訴我吧!我的佳人,我到底該怎麼做,才能好好疼惜你這個惹人憐愛的姑娘呢?」他渾厚的嗓音,一字一句都帶著毫不掩飾的露骨**,擺明了是在勾引她這位佳人。

她羞怯地笑笑,游開目光,不回應他的挑逗,半晌,那仿佛含著春水般笑意的眼眸忍不住又瞟回來,看見他深沉的眸色從未移開,一直就盯在她的臉上,盯得她臉兒微熱。

終于,她再也忍不住心里的甜,順著他勸誘的目光,像只貓兒似地爬到他身上,捧著他好看的臉龐,湊唇,情不自禁地吻住了他……

※※※

今天的清晨,霧氣格外濃厚,讓人深吸一口氣,就像能夠吸飽水一樣。

路上的行人稀落,一臉大胡子的更夫在泉南的水門邊,剛打完了五更的梆子,這時,他一邊伸著懶腰,一邊往河面上望去,不意看見了一艘船艇朝著他這方向漂過來,原以為是霧氣太重,才讓他看不到駛船的人。

起初,他不以為意,揉了揉眼楮,打了個呵欠,折了個彎,正要打道回府時,就看見船艇直直地往岸邊撞上去,在寂靜的清晨之中,那聲響說大不大,卻回蕩久久不絕。

這時,更夫才就近發現船上沒有駛船的人,在霧色之中,朱色的鳳凰旗幟看起來就像要被霧氣給融出顏色,血紅血紅的,教人見了不大舒服。

「千萬不能跟人說,我竟然看鳳家的旗幟不順眼,可那顏色看起來真的讓人心怪怪的。」更夫搔了下胡子,心里感到不解,因為在今天之前,鳳家的朱色旗他看過無數次,也從未有此刻的刺眼感,「還是快回家去睡個飽覺,我一定是太累了,欠眠,對,就是欠眠沒錯。」

說著,他又打了一個呵欠,但懶腰才伸到半途,他就看見紅色的血滴從旗子滴落在船板上,他的視線順著血滴往下一看,就看見了一具血肉模糊的男人尸體,就躺在旗子的下方,然後,在他的身旁又是一具,終于,更夫發現不只是朱色旗上有著令人刺眼的紅,那腥紅的顏色就像潑墨般,遍布在整條船艇,而上面則是幾具尸體橫陳。

「啊——?!」更夫的臉色在瞬間慘白,拋下手里的銅鑼,連滾帶爬地跑開,一路上慘叫不停,在「刺桐」消散不開的霧色之中,听起來淒厲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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