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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愛勝利我愛你(上) 第二十二章

作者︰單飛雪

把車停在路邊,按下車窗,讓冷風吹。

市區,燈火輝煌,招牌燈明亮。眼前是這麼璀瑰的夜色,而他心中陰影暗黑著。

冷靜細想,才知道自己好套。

也是,她的反應很正常。

他的成功,對廖筱魚而言,算得了什麼啊?

她以前過的是什麼生活?她什麼名牌沒見過?她家堆滿高貴用品哪。榮華富貴,佣人伺候,廖筱魚都嘗過。跑車、名表,在她眼中算什麼?她當然不希罕。

那她希罕的是什麼?是人應該都渴望成就,有錢有名有地位,被種種高檔的、讓人羨慕的名貴物品環繞,生活優渥。如果這些不是筱魚希罕的,那麼她愛的是什麼?在意的是什麼?

方利澤真是不明白,想不通啊。在影印店煮飯、幫忙帶別人的小孩,日復一日,她不無聊嗎?這樣的人生有什麼趣味?活得有何滋味?

也許,這家伙是自虐狂?喜歡伺候別人?

廖筱魚,你在想什麼?

你為什麼甘于如此,還笑得出來?

你為什麼對一個背叛你的前夫,還能不計較不仇恨,一笑泥恩仇?如果是我被背叛了,我一定要當然,有恩也報恩,曾偷過她錢,他虧欠過,他就要補償,卻——使不上力。

方利澤怔著,看著一輛輛馳過的車,車尾燈一瞬瞬地流過眼前又消失黑夜里。心中有坎,過不去,就這麼堵著了。

可惡,廖筱魚,害他很不舒服。

她的存在,好刺目好煩心啊。

他心中的罪惡感,不曾消失。

如果不能為她付出什麼,那愧疚,好像永遠抹不去。

干脆向她坦白吧……老實道歉吧?

「喂,告訴你一個秘密,老子當初欠錢,從你家抽屜干走兩萬塊。」好,就這麼跟她講。

講清楚說明白,還她錢,就解月兌了。一了百了,兩不相欠。

誰年輕時沒干下幾樁錯事?誰一生沒虧欠過幾個人?誰是清清白白到死進棺材?以他對筱魚的理解,只要說出來,筱魚一定會諒解。

筱魚若不諒解,那是她太小氣,小氣的人福報少,相信她會選擇當個有福報的人,絕不會酸他虧他諷刺他嘲笑他。

她不是刻薄的人,他只要好好說明,告訴她,他的苦衷,求她原諒。然後,他就能舒坦。

方利澤拿出手機,打去影印店找筱魚。

老板娘接起,找筱魚來听。

「喂?」筱魚接听。

「是我,方利澤。」

「哦?」

「我——」

嗶嗶嗶嗶……有插撥。

「你等一下。」筱魚跟對方講幾句,然後跟方利澤說︰「這是公司電話,我用手機打給你,掰。」

一會兒,筱魚打來。「哈羅?」

「喂。」

「嗯哼?」

「你還沒回家啊?」她聲音听起來很偷悅,他卻緊張得要死,手心都出汗,臉龐熱烘烘的。太羞愧了,很緊張!

「跟你說一個秘密。」

秘密?筱魚可興奮了。「出?你說……」

「我當初——」

「嗯哼?」

「啊嗄?」

「我……我給你錢怎樣?」

「為什麼?!」

因為偷過你家兩萬塊,X!(咱就用這個X,代替雄性動物不雅的粗話。)他說不出口皺眉握拳很懊惱,太丟臉,他羞于啟齒。

筱魚追問。「干麼突然給我錢?」

「你收下就對了,問那麼多干麼?就當是我當初在你家吃飯的菜錢。」她沉默幾秒,還是問︰「……是贓款嗎?你是不是在幫人洗錢?」難怪這麼發達。

他沉吟一秒。「你長大了,心機變重了。」說完,兩人大笑。

听,什麼對話?莫名其妙。

她笑嘻嘻。「不用給我錢,我有那麼可憐嗎?拜托喔,我老板供吃住,日常生活都免錢的,每個月還固定嫌一萬八——」

「一萬八?!你不知道嗎?勞委會規定,最低工資要一萬九千零四十七元!差一千多,快去跟你老板要!才以為你長大了,原來還是小朋友。」

「一萬八不錯啊,反正花不到什麼錢。」

「好啦,我知道啦,你清心寡欲,是仙女。」

「仙女?這是夸獎嗎?」

「哈?」

話講到此,雙方沉默了。欸,冷場了欸。

既然他的丑事說不出口,這時,他也該掛電話了。但是……想多听听她的聲音,少了牙套的廖筱魚,咬字清楚多了。但字與字之間,還是習慣黏一起,使得她的聲音牽連渾潤,而非字字清晰。在方利澤听起來,這專屬于筱魚的特殊腔調、獨特嗓音,帶給他一種溫潤飽暖的安心感。

他舍不得掛電話,想听她多說點什麼……又懊惱著真正該講的事講不出口。

結果是筱角先打破沉默。「方利澤,我……可以問你一個比較私人的問願嗎?」

「問啊。」

「我純粹是好奇喔。」絕對不是我想知道喔。

「嗯哼,你說。」

「如果江紫薇後悔了,離開喬安貴,回到你身邊,你真的要接受她嗎?」

「如果她真心懺悔,我會原諒。」

「那……你會娶她嗎?」

「也許——」

「就那麼喜歡江紫薇?」

「當我第一眼見到她,就認定她是我的女人。如果沒有喬安貴破壞,我們一定還在一起。以前,她幾乎每天在漫畫王等我下班。有時,還會寫信鼓勵我。她很溫柔,又漂亮,條件那麼好,是男人都會想擁有她吧?」

「是喔。」筱魚落寞。

「換我問你,你是看上你前夫哪一點?怎麼那麼早就結婚?他他有那麼優秀嗎?」

「那當然,他又會作曲,又會唱歌,很有才華。我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心動了,他條件那麼好,是女人都會想嫁他吧?」筱魚逞強道。

方利澤不知道,那時她會跟高偉仁在一起,他可是扮演了關鍵角色。當然,面子問題,她才不會老實說呢。

方利澤不以為然。「虧你以前常跟我混在一起,看男人的眼光怎麼這麼低?那種三心二意的男人成不了大器。」

「出,那江紫薇又多一心一意了?你看女人的眼光也不高。」

「我眼光超高的好嗎?你有沒有看到江紫薇現在的樣子?有吧?隨便去路上抓個人問,她的五官、長相、身材、打扮,包括氣質,是不是極品?!我眼光還不高?呵呵。」是啦是啦她最好啦。筱魚冷哼。「那你是沒見過我前夫嘍,我前夫不知讓多少女人哈得要死,英俊瀟灑、時髦帥氣,還曾經被找去拍時裝雜志,鉤出出,能讓這種男人愛得要死,求我別離婚,你就知道我有多優秀。」听她歌頌前夫多贊,方利澤有點不是滋味。同樣身為男人,不爽輸。

「那又怎樣?還不是一直外遇,沒搞頭。」

「你也一樣,人家要結婚了,還惦著她,你也沒搞頭。」

「哈,那你就淺了,現在的我可不比從前,你等著瞧,我會把她搶回來,至于喬家事業,也快垮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會是我。」他忽然低聲,神秘而得意地說︰「這事我只跟你說。他們家進行三年的都更案,有我從中作梗,未達住戶同意比例,是不可能完成整合的。加上之前積欠銀行的貸款,以及種種拖欠的工程款,我看喬大建設是倒定了……」

「會不會太狠了?有必要搞成這樣?」

「是喬安貴欺人太甚,我要讓他嘗嘗窮困落魄的滋味。」

「你現在過得很好,干麼搞這些?不怕惹禍上身?擋人財路不會有好下場,我听說那些都更案背後都有黑道撐腰,你不怕?」

「我怕什麼?要是敢動我就試試看,我現在可不是當年那麼好欺負……」

「……我覺得你吃飽太閑了。」

「嗄?」

「我很忙,每天日理萬機,先睡了。」

嘟嘟嘟嘟……她掛了。

方利澤不相信,她掛他電話?還說什麼日理萬機?

我才日理千萬機好嗎?我肯定比你忙千萬倍不止!要不要給你請個秘書啊?廖筱魚?!算你狠!方利澤忿忿不平,虧他還跟她聊那麼多,結果她拽兮兮的掛他電話。他這樣吐露心事,她還——真掃興,這女人變了。

從前的廖筱魚可愛多了,雖然比較胖比較丑還戴牙套,但是對他很好,總是笑咪咪地听他講願景跟抱負,哪知光陰似箭,歲月如梭,筱魚變態了。

是不是離婚的關系?變得歇斯底里。

重逢時笑容可掬,在割包店好好聊了一陣,卻態度驟冷,起身就要走。

方才電話中也是,大家都聊開了,突然又很機車地掛電話。

這種忽冷忽熱的模式,是超級名模或九頭身美女才敢外掛的程序,她廖筱魚憑什麼啊啊啊?

筱魚莫非是外表溫潤內里多刺的魚吧,她該不會是河豚吧?啊他感覺噎到槍到,被她硬住,好難受。可怕的是,這感覺一直揮之不去,如影隨形,啊被鬼追是不是也這種感覺?!

他越想跟她一了百了、斬斷關系、兩不相欠,卻怎麼越是勾勾纏纏不干脆?他在事業上果斷又強勢,為何唯獨面對筱魚,就這樣矛盾困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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