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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後初夜 第四章

作者︰葉晴

四年後,美國。

大學畢業的宋雨瑩沒有選擇馬上回家,反而想要繼續讀研究所,但是易晉祺的一通電話,讓她把預想的計劃全部扔掉,而且馬上趕回來。

宋雨瑩從出租車上下來,直奔醫院的住院部,她萬萬沒想到爸爸會病危,在她印象中的爸爸一直都是很硬朗的,就算生氣也是中氣十足,但是她之後才想起,跟她吵架那都是八九年前的事情了。

她在高中畢業之後回來一陣子,就像易晉祺說的一樣,宋父是生病了,但是他說是小病,之後她還去問過醫生,醫生也說是小問題,這樣的問題隨著年紀漸大而產生,是正常的現象,也因為醫生的話,所以她才稍微踏實了一些,畢竟家里還有易晉祺,所以她就不那麼擔心。

每年回來看到爸爸,她雖然也注意到他疲憊的樣子,但她以為他是因為工作的原因,可萬萬沒有想到他的病已經那麼長久,而且那麼嚴重,已經到了癌癥末期了。

宋雨瑩看到在走廊上的易晉祺,易晉祺很顯然也看到她了,他什麼也沒說,直接打開一扇門讓她進去。

宋雨瑩看到爸爸正躺在床上,而且身上插著各種管子,看了就覺得心痛,「爸爸。」她跪在病床邊,握住他的手,輕輕地呼喊他。

得了肝癌的宋父已經沒有多大的力氣了,輕輕的睜開眼楮,看到是女兒便流出了淚水,「雨瑩……」

「爸!」她難受的哭著,她從來就沒有看到過他這個樣子。

她上次離開家的時候是一年前,那個時候他雖然臉色蒼白了一些,但是至少還會在家里坐著,會看著她,對她的行為表現不滿,可是現在她心酸得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你明明就病得很嚴重,為什麼都不告訴我?」

宋父看著她,「我不想讓妳擔心啊……」

不想讓她擔心?她都不在他身邊九年了,難道他不會覺得傷心嗎?唯一的女兒在他生病的時候還在美國逍遙快活……她也怪自己,明明都已經知道爸爸生病了,為什麼都不關心呢?直到這麼嚴重了,才讓別人告訴她。

「爸,我是你的女兒,你怎麼可以那麼狠心的什麼都不說,你知道我听到你病危的時候,多麼驚訝嗎?我明明每年都會回家、明明會看到你,你們卻都沒有告訴我,更重要的是,我居然一直都沒有看出來你生了那麼嚴重的病。」

易晉祺在一旁看得心酸,他從一開始就知道宋父的病情,卻被宋父禁止告訴宋雨瑩,他是幫凶吧,看到她那麼傷心的哭著,更是覺得難受。

宋父嘆了口氣,「我知道妳一直在生氣,所以我讓晉祺什麼都、都不跟妳說。」

「我不氣了,我早就不氣了,我知道爸爸只是為我好而已,不是故意讓我去美國的,所以之後我也听話的回家看你,我以為這樣就夠了,但是我卻沒有關心你,對不起,我居然不知道你生了那麼嚴重的病,對不起,我錯了。」

她才是最愧疚的人,她怎麼可以跟爸爸生氣那麼久,就因為這樣,她差點就要錯過跟爸爸見面的機會了。

宋父很高興,至少听到女兒的原諒了。

「爸爸,你放心,我會幫你請最好的醫生,你一定會好的。」她知道癌癥末期根本沒辦法醫治,但是她還是想要給自己一點希望,她還要贖罪,她想要讓他好好活著的。

宋父緩緩的伸手抹掉她的淚水,「沒用的,我已經治了幾年了,要好早就好了,不會一直躺在這里。」

宋雨瑩第一次發現自己是那麼的沒用,只能光看著卻一點解決的方法都沒有,「爸爸,你說我該做些什麼?我該為你做些什麼?」

宋父難受地皺著眉頭,然後又佯裝輕松的說︰「只要妳在這里就行了。」

宋父知道自己的情況,他熬不了多久了,便讓易晉祺過來。

易晉祺走到宋父的另一邊,同樣握住宋父的手。

「晉祺……我知道我沒辦法守護雨瑩了,以後就、就要靠你了。」宋父緊緊的握著易晉祺的手。

「爸,要是難受就不要說話。」

他輕輕的搖頭,然後繼續對易晉祺說︰「雨瑩是我的女兒,也是我宋家唯一的血脈,我只求你可以不辜負我之前的養育之恩,做一個哥哥該做的,一輩子保護雨瑩。」

這句話就是宋父一直都想要說的話,易晉祺也當然也知道他必須要這樣做,他本來以為在將來可以光明正大的喜歡宋雨瑩,但是宋父這樣說,他根本就沒有機會,他從來就只有一個身分,一個哥哥的身分。

他看向宋雨瑩,只見她哭得像個淚人,根本就不管宋父現在說的是什麼,反正听就對了,但是對于自已來說意義又是不一樣,這句話會像咒語一樣纏繞著他,提醒著他必須做好。

「嗯,我答應你,我會一輩子照顧雨瑩的。」

宋雨瑩看向易晉祺,他就如此輕易的答應了嗎?

「好好好……你們要好好的相處,我不想再看著你們吵架了。」宋父緊握著兩人的手,希望兩人可以听話。

宋雨瑩點頭,「我會的,我再也不跟他吵架了,爸,你好起來吧,你要看著我們的感情變好啊。」

「沒錯,你要看著我們變好才可以。」易晉祺也說。

宋父微微一笑,他已經滿足了,只要他們現在在他的身邊就好了,只要得到他們的保證那就可以了,他也能走得安心了。

宋雨瑩突然感覺剛剛還緊握著的手放松了,她無措的看著宋父緩緩地閉上了眼楮,手也從她的手里滑落下來。

「爸?」她驚訝的看著宋父,「爸爸?」她痛苦的看著宋父,他現在怎麼了?

易晉祺也很驚訝,連忙叫醫生進來。

醫生進來一看,「你們放心吧,宋先生只是累了,睡過去了,病人會累是正常的,先讓他休息吧。」

听了醫生的話,兩人才放松下來,宋雨瑩又坐到宋父的身邊,緊緊的抓住他的手,「爸爸,你不要睡太久哦,你還沒有看夠雨瑩吧?我在這里陪你,你醒來第一個看到的就是雨瑩。」

易晉祺看著她這樣子,沒說什麼便離開,畢竟她現在需要跟宋父擁有絕對私人的空間。

◎◎◎

因為宋雨瑩的出現,讓宋父的臉上多了笑容,總是喜歡看著女兒,而宋雨瑩也一直都陪在他的身邊,一直看著他。

「雨瑩,妳累嗎?回家休息一下吧。」宋父忍住身體的疼痛,也心疼女兒的說。

宋雨瑩卻搖頭,現在就算熬出黑眼圈也值得,「我不累,只是這樣看著爸爸有什麼累的,我就是希望爸爸可以快點好起來,只有好起來了,我們才可以回家啊。」

宋父的眼眶濕潤了,心疼的看著女兒。

易晉祺處理完公司的事情便趕到醫院,把路上買的飯遞給宋雨瑩。

一開始宋雨瑩不想吃,因為她在生氣,氣易晉祺什麼都不說,但是宋父硬是要她吃,不吃就不準來病房,她只能接下。

「爸,今天好一點了嗎?」易晉祺雖然看宋父帶有笑容,但是他問過醫生了,宋父的情況並不是很樂觀。

其實宋父還是很難受,但是因為女兒在所以強忍著,看到易晉祺才露出勉強的笑容。

易晉祺擔心的把坐在沙發上吃晚餐的宋雨瑩拉到門外,「雨瑩,今晚回家休息吧,我守夜。」

宋雨瑩不依,「不要,今晚我要在這里。」

「雨瑩,爸現在在生病,不是妳鬧脾氣的時候,妳听話回家休息吧,而且妳一個女生在這里守夜很不方便,就算有看護,也不能讓妳晚上再留在這里。」易晉祺想,她回家之後,宋父就可以不用再忍受痛苦。

「我不要,我留在這里,爸爸看到我才會高興。」她放心不下,就算看到了爸爸對她的笑容,但是心里還是很擔心。

易晉祺還想對她說一些什麼,但是想想還是算了,她的性子從來都是說不通的,不管了,今晚他也留下吧。

回到病房內,易晉祺發現宋父的情況不對勁,馬上叫來醫生。

宋雨瑩驚訝的看著她離開病房的變化,連忙上前握住宋父的手,「爸爸,你怎麼了?」

只見宋父難受地喘著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是用盡自己的力氣握著她的手。

醫生進來的時候,易晉祺只能把她拉開,免得妨礙醫生施救,她緊張的站著不遠處看著,易晉祺緊緊的握著她的手,想要給她一些力量。

才看了幾下,醫生臉色凝重的把宋父轉進加護病房。

宋雨瑩的心都提起來了,爸爸的病情加重了嗎,要不然怎麼要進加護病房?

宋父馬上被轉走了,在還沒有開放讓家屬見面之前,他們只能在外面等待,希望宋父可以走過這一關。

宋雨瑩和易晉祺還是緊緊的握著手,在走廊外坐著,她沒辦法原諒自己,「我剛剛不應該走開的,如果我沒有走開,他就不會突然變得嚴重了。」

易晉祺拍著她的手背,「不是這樣的,醫生昨天就跟我說了,爸的病情並不樂觀。」

「但是他今天一直都好好的,一直都在笑啊。」宋雨瑩難過地說。

「那是爸裝的,他其實很痛苦,但是因為妳在,不想讓妳傷心,所以他強忍著,這也是剛剛我為什麼會讓妳回家的原因,他忍著也很痛苦的。」易晉祺對她說。

宋雨瑩訝異地看著他,她不知道爸爸在忍耐,為什麼到了現在她還是不了解爸爸呢?她難過的趴在易晉祺的身上哭著,易晉祺憐惜的抱著她,希望她可以不要那麼激動。

過了一會,醫生走出來,宋雨瑩連忙迎上去,「醫生,我爸怎麼樣了?」

醫生一臉為難地看了易晉祺一眼,在易晉祺的授意下,把宋父的病情說出來,「宋先生的病情已經很嚴重了,癌細胞擴散太快了,沒辦法抑制,宋先生現在還在昏迷,我們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醒過來,只能看他的造化了。」

醫生的話讓宋雨瑩崩潰了,這無疑是被判了死刑。

易晉祺從後面扶住她,「醫生,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對不起。」醫生只能抱歉。

宋雨瑩抱著易晉祺痛哭,「不會的,怎麼可能,明明我回來那天他也只是睡著了而已,他現在應該也是睡著啊,他會醒的,他明天就會醒過來了,對吧?」

易晉祺心里也很難受,拍著她的背,「沒錯,他會醒過來的,一定會。」只是這句謊言連他自己都沒辦法相信,如何說服宋雨瑩呢?

但是她還是相信了,因為她除了相信,沒有任何的辦法,「我還有很多話要跟他說,他不可以走的。」宋雨瑩一邊說一邊哭。

「我也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做,他都沒有看到我結婚生小孩,沒有幫我帶小孩,他怎麼可以……」她不相信,她一點都不相信他會這樣對他。

易晉祺緊緊的抱著她,「會好的,爸會醒的,別哭了,探病的時間到了,現在我們進去看看他吧。」

宋雨瑩這才停止了哭泣,她要去看爸爸,不管明天他會不會醒過來,她都要去看他,她要一直陪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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