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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醫 第十七章

作者︰綺萱

宋玉奴掩唇輕笑,想起慕容雙和東方焰兩人出雙入對的恩愛模樣,讓她心中的牽掛徹底放下。

只要雙兒幸福,那麼她這一生也無憾了。

「看樣子你似乎想到要送什麼東西給他了。」宋玉奴笑容微斂,打趣的說道。

「是呀!我想說替他做一件衣裳,如果在他的袍子上繡個花鳥圖騰,會不會太花俏?」平時總見他穿著素色衣裳,沒有任何圖騰,雖然素淨,卻也無趣。

「只要不過分張揚,倒是挺相襯的。」

「那我得好好思考一下……啊……」胸口倏地傳來一陣剌痛,彷佛利刃剜心般的疼痛,慕容雙緊扯著胸口,劇烈的痛楚教她忍不住彬坐在地,額際不停盜著冷汗。

宋玉奴見狀,嚇得六神無主。看女兒一臉痛苦的跪坐在地,她忙不疊的緊摟著女兒,不停地嚷嚷。

「雙兒,你怎麼了?別嚇唬娘呀!」

「我……」嗓子彷佛被鎖住,慕容雙完全出不了聲音,就連呼吸也變得困難。眼前驀地一片黑暗,她伸手不見五指,只能痛苦的趴在地上喘息。

「來人,快來人啊!雙兒,你醒醒,別嚇娘……」宋玉奴含著淚水,大聲求救。

其他人聞聲前來,一見到慕容雙痛苦申吟的模樣,都嚇得不知所措。

一道青色身影風馳電掣的趕來,東方焰一把探向她的脈門,只見他神情丕變,二話不說,旋即抱起慕容雙沖往醫館。

她不能有事,否則他絕對不會放過展靖!

妙手醫館難得提早休館,當東方焰抱著慕容雙火速趕來時,何本和館內的其他大夫皆難掩訝異,而後知道慕容雙身中奇毒,每個人都參與會診,就是希望能有所貢獻。

只是慕容雙的脈象紊亂無章,只知中毒,卻不知身中何毒,而她胸痛又失聲,甚至還失明,大伙皆束手無策,只能用藥暫緩她的病情,不致惡化,卻無法替她解毒。

「東方,這毒我行醫數十年來,皆未曾見過,倘若連你也無法醫治,恐怕……」身為妙手醫館最年長的楊恭,行醫資歷最為長久,為人謙虛不自滿,也是東方焰少數尊重的長者。

「她不會死。」東方焰打斷楊恭的話,眼神凌厲的掃向他。

「我知道這麼說會惹你不快,不過我向來實話實說,若是不及時替夫人解毒,她恐怕活不過七日。」

「我說她不會死!」即便知道楊恭說的是事實,他仍然無法接受,憤怒的對楊恭咆哮。

頭一回見到東方焰發火,眾人不想被波及,迅速做鳥獸散,房里只留下他和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慕容雙。

他坐在床沿,看著她蒼白的嬌顏,一種深深的無力感啃蝕著他的心,就算他是名聞江湖的鬼醫,卻無法救自己深愛的女人,那他要這身醫術何用?

不!他不能坐以待斃,無論使用任何方法,他都要試它一試!

拿出他慣用的銀針,他在她周身大穴扎針,替她排出毒氣,再喂食她一顆解毒丸。因為不了解她的毒性,他拿出一把匕首,在她的指尖劃下一刀,滴出幾滴鮮血在碗里。

她的血呈現紫紅色,須臾又轉變成黑紅色,這種毒性轉化,是展靖的獨門絕活,即便他是展靖的弟子,也無法完全承襲展靖的制毒手法。

「焰……」她氣若游絲,只能用氣音說話,雙眼睜開,卻看不見任何東西,教她感到恐懼不已。

听到她的呼喚,他緊握著她的手,俊容上有著心疼與不舍。

「我在這里。」他壓抑著嗓音,深怕自己會在她的面前失控。

「為什麼不點燈?還有我的聲音怎麼變成這樣?」她隱約記得自己突然胸口劇痛而昏厥,一覺醒來,卻伸手不見五指,心里頭有種濃濃的不安感。

「蠟燭沒了,我讓何本去取了,至于你的聲音,只是一時氣悶,休息幾日就好,你就安心休養吧。」他故作無事的說道。

「你是不是有事瞞我?」她不是傻子,不會任由他隨便幾句話便唬弄過去。

「你多心了。肚子餓了沒?我讓蔚子去替你準備些點心。」他不想讓她察覺出異狀,盡避內心激動,卻也不能表現出來。

慕容雙強撐起身子,感覺體內的五髒六腑像是被移位似的,她喘著氣,昏迷前的記憶瞬間回籠。她記得她和娘親正在討論要做件衣裳當他的生辰賀禮,沒想到她會因疼痛而昏倒。

沒料到她會突然起身,東方焰忙不疊的將她壓制在床上。依她目前的狀況,不適合再做任何動作,否則若是加速毒血流動,恐怕在他尚未煉制出解藥之前,她極有可能香消玉損。

「躺……」他嗓音拉大,懊惱地朝她吼道。

「我是不是快死了?否則你為什麼這麼慌張?」盡避眼前一片黑暗,她還是能輕易的感覺到他的不對勁。

「胡說,誰說你會死?有我在,你連死都別想!」他激動的咆哮。

「焰,你別當我是笨蛋,即便屋里沒有燭火,窗外也會有光線透進來,但我卻什麼也看不見,全身又像是火燒般的疼痛,而會讓你這麼慌張的原因,是因為我中了毒嗎?」她思來想去,會讓他如此失控的原因,恐怕就只有這個了。

只是她卻異常的平靜,反倒擔心他會做出什麼無法挽回的事,她死不足惜,但就是不希望連累了他。

倘若牲她可以換得他往後的幸福,她死亦無憾。

東方焰不自覺紅了眼眶。自從他被展靖收養凌虐之後,他沒有再掉過一滴淚,因為他知道眼淚對展靖不管用,相反的,只要他一掉淚,展靖便會施以酷刑,所以他很早就忘了該怎麼哭。

但是一想到極有可能失去她,他的心便緊緊糾結著,如果可以,他寧願中毒的人是他,也不要她獨自承受這種痛。

「我至今仍然查不出你身上的毒是何種毒。」面對她的逼問,他向來平靜的心掀起一陣驚濤駭浪。

「果然如此,你忘了展靖是毒王嗎?他施的毒,肯定不是一般的毒,不過我相信你可以解開。」她菱唇輕揚,反過來安慰他。

東方焰取下她身上的銀針,看著她依然蒼白的臉色。倘若不是他,她也不會遭受如此的痛苦,說到底,就是他不該動情。

「你怪我嗎?如果你沒嫁給我,今天這一切也不會發生。」他自暴自棄的態度,一點也不像那個不可一世的鬼醫,盡避她命在旦夕,卻不曾後悔成為他的妻子。

「焰,我愛你,所以我很慶幸今天中毒的人是我,就算你沒能替我解毒,我也不會怪你。」只要他平安的活下去,那就夠了。

她的話,讓他感到一陣懊惱。這女人是存心讓他不好過嗎?難道她就這麼灑月兌,可以說放下就放下,一點也不顧慮他的心情?

東方焰一把抱住她,擔心她會因此感到不適,力道還刻意放輕,但輕微的踫觸,還是讓她感到一陣剌痛。

「你就這麼自私,丟下我一個人一走了之,難道你不知道留下來的那個人,才是最痛苦的人嗎?」他將所有的不滿都宣泄而出。

沒想到他的反應是如此激烈,臉上沾上有些溫熱的水滴,慕容雙伸手輕撫著臉,模到一手濕意,細微的抽氣聲讓她明白,這個男人哭了。

他是那麼孤傲,卻為了她掉淚,她的胸口狠狠一抽。天知道她有多放不下他,他們成親不過幾個月,還來不及愛對方,甚至她還沒替他縫制衣裳,她根本就不想死!

「焰,你別哭,我會一直陪著你,相信你自己,好嗎?!」她笨拙的抹去他臉上的淚水。

東方焰深吸一口氣,抓著她縴細的柔荑,親吻著她的手背。

她說的沒錯,他是鬼醫,什麼疑難雜癥都難不倒他,既然展靖要這樣測試他,他也不會退縮的。

「雙兒,我不會讓你死,你會好好的活下去,我們會生養很多孩子,一起白頭偕老,永不分開。」她粉唇輕揚,朝他露出一抹甜美的笑容。

倏地,一陣睡意襲來,慕容雙眼楮酸澀不已,只見她雙陣緩緩閉上,癱軟……他的懷里。

焰俊容丕變,忙不疊察看她的情況,伸手探向她的鼻息,卻發現她已設了氣息,就連脈象也停止了,教他難以接受這個事實。

「雙兒,我在,我絕對不可能讓你死,雙兒,你等我,我會救你……」他點住她身上幾個大穴,留下她最後一絲氣息,然後開始翻箱倒櫃找尋任何可以救她的東西。

「她已經死了,你就算喊破喉嚨也無濟于事。」一道清冷的嗓音揚起,只見一名高大俊朗的男子,無聲無息的出現在他的醫館里。

東方焰早已失去了平時引以為傲的冷靜,他眯著眼,一臉陰霾的瞪著眼前的陌生男子。

難不成這家伙也是展靖偽裝的?

「你究竟想做什麼?如果你只是為了故意要找我報復,盡避針對我來,不需要找無辜的人下手。你現在馬上給我解藥!」東方焰全身散發出強烈的怒氣,不排除和展靖兵戎相向。

「我沒有解藥,事實上你們的死活也與我無關,我只是受人之托,專程來提點你一些事情罷了。」男子淡然說道。

他的話語平淡,毫無起伏,和展靖的口吻截然不同,再加上他的氣質超然,不像是一般人,東方焰收起戾氣,一臉狐疑地打量著他。

「是誰要你來的?」倘若是展靖,那他絕不可能放他回去。

頌青眉峰微挑,看著東方焰一臉防備,儼然把他當成敵人的神情,讓他不免覺得自討沒趣。要不是憐荷托他來一趟,他著實不想蹚渾水。

畢竟生死有命,他不能干涉太多,此趟前來已經讓他破了例,是生是死,也只能看慕容雙的造化了。

「誰要我來並不重要,我只是想告訴你,古有雲︰以毒攻毒,既然她中的毒至陰至寒,而你身上的血混雜了多種毒性,你何不試試,或許能救她一命。」頌青意有所指的望著他。

「你是指……要我用我的血當藥引?」東方焰錯愕的問道。

他一直以為自己身上的血只會害人,萬萬沒想到他的血居然會是救她的關鍵,只是他能相信這個來路不明的男人所說的話嗎?

「不是藥引,而是解藥。」似乎看出他的猜疑,頌青撩起玄色衣袍,一罐白色瓷瓶旋即落入他的手里。

「這是我從一位仙人手中拿到的萬靈丹,你服下之後,藥性會在你的體內產生作用,不過必須連續七天讓她喝下你的血,她才有可能死而復活,只是人的命運是注定好的,若是你逆天而行,強求留下她,折損的將會是你的壽命,如此你還要救她嗎?」

聞言,東方焰薄唇輕揚,用著深情的目光凝視著彷佛陷入沉睡中的慕容雙。只要能救活她,就算要牲他的性命也無妨。

少了她,他的人生還有什麼意義?倘若可以用他殘存的生命換回她,他也絕不後悔,就是要她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

「我要她活。」短短四個字,道盡他對她的愛。

「既然如此,那便這麼做吧,我言盡于此,剩下的就看你們的造化了。」頌青若有所思的瞥了他一眼,將手中的瓷罐擱在一旁的茶幾上,而後轉身離開。

他始終搞不懂凡人間的愛情是怎麼一回事,憐荷如此,就連東方焰也是一樣,那種可以為了對方犧牲,卻無怨無悔的愛情,他永遠也無法體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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