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擁抱 第十二章

作者︰單飛雪

徐遠听了。

後來,她發現,听程少華講話有風險。

當他說完關于一只瞎貓淪落動保處,久無人認養將可能被施以安樂死,且還鉅細靡遺陳述施行安樂死過程,甚至連尸體如何處置之悲慘淒涼火化過程都沒省略。

待他報告完畢,她听完後,他兩手空空含笑而去,她渾渾噩噩,如在夢里。她不知所以然,也不知何以故,直到他真消失門外,徐遠懷里竟偎著貓兒,這才猛然驚醒。

她做了啥事?她剛剛竟沖動地要求他。

「把貓給我!」

貓,被她養下來?

還是在她住院,人在病房躺著時?

奇怪也,程少華怎麼說服她的?等等,他也沒說服她半句,是她听他說話,如被催眠,知貓兒前途茫茫,那已被她晾在深山谷底幾年不出現的惻隱之心,凶猛發作,她自動自發,提出要求,養下貓兒,恍惚如夢。

但,這是真的嗎?或者,她在夢里?!

「喵。」小華喵喊一聲。

啊?X!是真的?!

她有貓了?!這合理嗎?!

不合理!

徐遠驚醒,回過神,悔不當初,焦慮不已。

她在醫院,是要怎麼養貓啦?!悲泣——

程少華返家,深夜客廳無人,室友們竟然都窩在他房里。

「喂喂喂,給我出去。」他見潘若帝坐在床沿啜泣,又見郭馥麗神色凝重,懷里捧著聖經,跪在地,面向窗,正在喃喃祈禱。她幾時信主了?

「你們半夜都不睡覺在我房里干嘛?」

郭馥麗深吸口氣。「你還好意思問?」她放下聖經,站起來,看著程少華。

「我受不了了,我已經收好行李,一早就走,這房子我不住了。」

程少華一點都不驚訝,郭馥麗平均一年喊「我受不了了」百次以上。

「又怎麼了?來,你坐,慢慢說。這次是卡在第幾場?」程少華在書桌前坐下,翹起二郎腿,悠哉悠哉地托著臉,听她講。

「第五集第三場但重點不是卡本!潘!你說——」

「這次我真是不敢住下去了,華哥,嗚……你要冷靜喔,我跟你說,嗚嗚……」潘若帝悲從中來,揪著床單,對空長嚎︰「小華不見了……」

潘若帝受打擊,真情流露,淚潸潸落下。「你知道我最疼小華了,我整間房子都找過了。平常我一回家,開了罐頭,它就會喵地跑來,今天卻——」

「事情很明顯,房子有問題,它不干淨。」郭馥麗來回踱步,厘清真相。「門窗都關得好好的,小華竟人間蒸發了。程少華,你還有什麼話說?你告訴我啊,你再說住這里沒關系啊?這次不見的是貓,下次不見的是什麼?你們說?」

「你不要再講了啦——」潘若帝揪心悲泣。「你越說我心越亂……怎麼會有這種事?」

程少華很想笑。「既然發生這麼可怕的事,請問你們兩個擠在我房里干嘛?」「躲在這里可能比較安全。」潘若帝說。「今天大家一起睡。」

「程少華?你還笑得出來?你的貓不見了啊!」

「放心,小華很好,它暫時養在別處。」

嗄?小潘呆住。

啊咧?!小冰失神。「養在別處?什麼意思?」

「郭馥麗,危言聳听的事寫在劇本里OK,現實生活不用這麼神經兮兮。」程少華扶潘若帝起來,拍拍他肩膀。

「想不到你對我們小華用情頗深,為兄我欣慰啊欣慰——」

「欣慰個屁!」郭馥麗抓了枕頭K他。

「你嚇死我們了——」潘若帝揪住少華胸膛悲鳴。

一大早,天剛亮,趕在醫生巡房前,程少華已經拎著貓砂盆及貓飼料出現病房里。

徐遠才剛醒來,怔愣在床,貓藏在被子里。

隔壁床的阿婆醒著,正在梳頭發。

她們一起看程少華放下貓砂盆及飼料袋,他對徐遠眨眨眼說︰「昨天太匆忙了,特地拿小華的東西來。」

「你不用睡覺的嗎?」徐遠驚訝。

此時,被里的貓兒,听聞主人聲音,鑽出被子,朝他的方向喵嗚叫,這可把老婆婆嚇到了。

「怎麼有貓?」老婆婆駭嚷。「醫院不可以養貓的,你們太胡來了——」

糟糕,徐遠慌地將貓兒藏回被窩里。

同時間,程少華從背包取出一件紅背心,塞進老婆婆懷里,搶下老婆婆手中梳子,坐在床沿,替她梳幾下頭發。並且贈送足以殺死各個年齡層女子的帥氣笑容,他閃著白牙,以一雙電眼攻擊老太婆。

「不好意思……」他輕聲細語,笑臉迎人。是,必要時,程少華也可以很討人喜歡的。「婆婆,真是不好意思呢。」

「嗄?」老婆婆更年期早過了許久,但被帥哥溫柔梳頭,仍教她老心震顫,好慌呢。

程少華娓娓道來︰「我女人剛出了車禍,受到很大刺激,所以我讓家里的貓來陪她。」

「呃……可是,這是醫院……」

「這背心很暖呴,您看這花色喜不喜歡?這是我今年去米蘭時買的,好適合您啊——」趁阿婆暈頭轉向,尚搞不清楚狀況,背心已經套上身,他幾個貼心小動作,教寂寞老人家暈頭轉向,笑得合不攏嘴。

「呵呵呵,這怎好意思啦,不好意思啦,唉呀,你太客氣了啦,唉呦,真是好禮咧——」

「唉呀,」程少華夸張地朝老婆婆豎起大拇指。「你穿這個好看。」

「喔?真的嗎?哈哈哈,哈哈哈。」老婆婆笑咧咧,又轉頭跟徐遠叮嚀︰「八點醫生會來巡房喔,你要先把貓藏好啊。那個貓盆,要等打掃的阿姨拖過地,再藏到床底下,不然會被發現喔——」

「喔,好……」徐遠傻呼呼地,反應不過來。

老婆婆又說︰「唉呦,這你男朋友啊,好懂事咧,你命好喔。」

程少華又跟老婆婆灌一陣迷湯,才起身,到徐遠床邊,同時向老婆婆報告︰「婆婆,我幫她擦身體喔,先拉上這個喔,你好好休息。」

刷,隔簾拉拉拉,將病床全圍住,僅剩下他跟徐遠還有貓兒。

徐遠瞪他。「擦澡?你真敢講!」

「對,快月兌衣服——」

「去你的。」賞他白眼。

程少華哈哈笑。「我倒是很樂意服務,不願意就算了。」

他開始忙活起來,徐遠看他吹著口哨,哼著小調,將貓砂倒進貓盆,將小華抱來放盆里,等小華如廁。小華真配合,立刻蹲馬步,撅**,滋滋撒尿。

尿完,程少華取出貓鏟,清干淨,排泄物放塑膠袋。再將盆子貓砂倒回塑膠袋里,盆子立放櫃子里,闔上櫃門。干干淨淨,清清爽爽。

高效率,忒大膽,徐遠目瞪口呆,此乃高人啊。

程少華將小華捧在懷里,坐下來,翹著二郎腿,悠哉悠哉跟貓兒對話。

「睡得好嗎?乖兒子。」

「喵嗚。」

「等一下喂你吃罐頭喔。」

「貓喵。」

「什麼?有人欺負你?誰?她嗎?不氣,我揍她。」

神經!徐遠努力憋住笑。

「早啊。」程少華撫著貓兒,看著她。

她瞅著他,他應該沒什麼睡,卻神清氣爽,風流倜儻。身上有刮胡水的香氣,帶點薄荷氣味。

徐遠被那雙微笑的黑陣瞅著,臉微燙,四周藍色隔簾,將他們圍困在小小空間里。

她局促,有點慌。

她不敢迎視他,撇過臉去,下意識把病人服拉攏。

「怎麼樣?有貓暖腳,不錯吧?」他問。

她翻白眼。「嗟,你都這樣做事嗎?」

「有什麼問題?」

「你賄賂她——」徐遠瞄了一眼隔壁床方向,低聲說。

「不是賄賂,這是策略。」他指了指腦袋。「我這里不是白長的。」即使看起來不按牌理出牌,但他是想好了才行動,做事絕不沖動。他擅長高效率行動,縝密的事前計劃,以及完整的布局,清楚的策略,就算是談戀愛,也絕不會喪失清明的腦袋。

徐遠說︰「我明天就能出院了,你可以先帶它回去,醫院有醫院的規定,被發現就麻煩了。」

「直到被發現前,任何規定都是參考用。」他狂妄道。

她詫異,是啊,規定,規定代表正義?規定符合人性?她妹妹死了,被愛她愛到發狂的客戶殺死。然而世上有正義嗎?只因為犯人自首,就減刑,如果有精神科醫生證明,那個人甚至可以無罪,不用殺人償命。這便是法律的規範。到底是保護被害人,還是保護加害者?!

徐遠忿忿不平,難以釋懷。故恨到想手刃對方,討回公道。摯友難理解,大家勸她放下仇恨,連曾經最親的愛人,都要她振作,放下喪妹之痛,好好生活。

她好恨,更恨她的不平,只有她在乎,得不到共鳴,都勸她理性,都要她放下,好像只有她一人孤獨地撐著這巨大的痛。

她問程少華︰「像你這樣的人,如果受委屈,會不擇手段為自己討公道嗎?」「我不會受委屈,因為——」他篤定道︰「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我。」

「假如還是被傷到呢?」

「我會討回公道。」

「不擇手段?」

「豈止不擇手段。」他微笑,但言談間有不容忽視的魄力。「人善被人欺,惡人要惡人騎,活在世上,自己不能保護自己,不能替自己討公道,還奢望誰為你作主?我非常自私,絕不委屈自己。」

徐遠被他的話震住。

有一瞬,甚至沖動地想擁抱他,想尖叫,摟著他喊——「你說的對,你說中我心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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