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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神擒王 第一章

作者︰月嵐

風沙追人,懷國東北方國境關隘理城關門口,此地再往東去,越過寬闊荒原,便是懷國的新鄰居,流火國。

原本兩國該是互不侵擾,和平相處,可如今盤據在關口外荒原上的數萬大軍,卻說明了情況並非如此。

十萬大軍加上流火國女王親臨戰場的燦金紅旗,刺眼又奪目,仿佛是在昭宣著流火國此行侵攻勢在必得的決心。

只見流火國女王的銀刀一閃,大軍立時朝懷國理城的兩萬守軍奔殺而去,光是那吆喝喧囂聲,以及馬蹄鐵靴敲在硬泥上的踫撞聲響,就足以教人听而喪膽。

理城的守軍被流火國打得節節敗退,但依然抵死不投降,只因身後便是家園,所以他們死命堅守,奮力抵抗。

對于這般頑固的守軍,流火國女王顯得相當不以為然,她端坐高地,听取著小兵送上的軍情回報,表情流露出明顯的不耐。

「真是麻煩透頂!」嬌燦若花,如初盛女敕蕊的水亮唇瓣,吐出一句極為怨懟的高音。

她是流火國地位最高的女王流葉音,亦是已故先王的獨生女,因此理所當然地承襲了流火國的國王之位。

生得貌美如花的她,有著褐色調的發絲、淺棕的眸,俏挺的鼻梁下襯的粉女敕香唇,透露著淡淡的瑰紅,臉頰兩側束以雙發辮,再交叉編織于腦後,高高束起,顯現著她的稚女敕細頸與白里透紅的肌膚,更增添一分利落感。

輕便的銀色盔甲裹住她嬌柔的曲線,卻掩不住她露出于護腕外,緊握長刀的縴柔十指。

她抿起唇,微眯著眼往前方先鋒部隊侵攻的漫天沙塵瞧去,末了,不由得再度迸聲,「區區兩萬兵馬對咱們帶來的十萬大軍,不用打也知道誰勝誰負吧!為什麼不早些投降啊?」

有些煩躁地在原地踱了幾步,流葉音擱下長刀,雙手交疊胸前,左思右想,怎麼也想不透理城明明兵馬不多,又無力抵抗,卻遲遲未能被他們流火國攻下的原因。

「這豐族真有如此強盛嗎?我知道他們七年前是挺蠻橫勇武的,但這次看起來並不如以往呀!為何連攻半個月卻依舊打不下來?」流葉音看著遠方的煙塵,粉女敕香唇不由得自言自語起來。

七年前,她的父王帶兵遠征豐族,就在這塊荒原上被打敗,父王傷重而歸,在臨死前傳位給她。

她還記得當時父王極為不甘心,所以七年之後,她才帶上大軍,重回舊地,想為已故父王打下豐族,好慰他老人家在天之靈。

可怪的是,這次遇上的豐族,並不像當年打敗父王五萬大軍時那般強盛,一點都看不出之前的勇猛。

虧她接任王位後,還刻意休養生息七年,甚至帶上比當初被打敗的五萬大軍多上兩倍的十萬大軍來,結果豐族人居然變成一群軟腳蝦,只能困守在這塊土地上跟他們糾纏不休。

「真是搞不懂!」流葉音甩甩頭,發辮結成的馬尾在她的腦後晃過,隨著她的側身而換了方向,跟著視線往她的左後方轉去。

「喂!我說鐵竟堂兄,你別悶不吭聲好不好?出點主意啊!」流葉音棕眸一瞪,嬌音滲透出幾分不滿,視線則是直勾勾地往端坐在身後,從頭到尾都沒出聲的男子瞧去。

「啟稟女王,咱們打的是懷國邊境關口,名叫理城,女王口中的豐族,幾年前被北槐的華京族合並了,所以如今已無豐族。」被流葉音點到名的男子揚起一雙濃眉,底下的褐色調瞳仁露出精銳光芒,聲調還帶著些許慵懶。

「啥?華京族?那又是什麼地方?」流葉音回身往流鐵竟走去,雙手叉腰,微彎,發辮馬尾跟著削肩而下,垂落在流鐵竟眼前,微微搖晃起來。

她這個堂兄流鐵竟,是當年她年幼繼位時,父王為她挑選的宗相,專責輔佐她處理家國大事。

她還記得,父王一直到臨死之前,都還惦記著要他們極力養兵、練兵,有朝一日得遠征豐族,哪里曉得流鐵竟居然爆出一句「豐族不在了」?

「啟稟女王,北槐這塊土地上原有眾多部族,其中的華京族族長慕連非鷹,在幾年前已采恩威並施的政策,統一各部族,豐族亦在其中。」流鐵竟依舊是那副懶得自座椅上起身的態度。

反正女王嬌悍又不听人言,這已不是頭一回了……

「啥?你的意思是,我們打錯人了?」流葉音挑高半邊秀眉,納悶道。

「不是打錯,而是咱們現在是跟整個北槐在打仗。」流鐵竟有些沒轍地搖頭,「另外,此刻與我方前鋒交戰的,不過是邊關理城的守兵,女王口中那批打敗先王的五萬豐族勇士,大概已被編入懷國主力軍隊了。」

面對流葉音一直超月兌常理外的思考與回應,流鐵竟早已習慣,只不過偶爾還是會感到難以溝通。

「咦?等等,你是說,就算我們打退那兩萬人,後頭還會有五萬人來?」流葉音扳指算了算,突然感覺有些動搖了。

兩萬加五萬是七萬,她雖帶上十萬兵,跟兩萬一比算多,跟七萬一比……卻又嫌少了。

「不只。」流鐵竟唇角一勾,露出看好戲的表情,心里暗自竊笑一聲,又道︰「我說過,華京族統一了北槐,因此大軍絕不只這七萬,應該還有更多來自北槐各地的精英。」

其實這回出兵前,他就已有戰事失利的打算,畢竟懷國的兵力不是他們流火國能夠對付的。

真要說早些投降嘛……也該是流火國對懷國稱臣才是。

「什麼?」流葉音瞪大了眼,「你怎麼不早說呀!像這麼重要的軍情,你居然連提都不提!你是我的宗相耶!失不失職呀你?」

流鐵竟雙肩一聳,對于女王的責問,依然是那副八風吹不動的冷靜臉龐,不同的是,他終于肯彎身自座椅上站起。

只不過,當他一起身,站在女王流葉音面前時,看來不似對她俯首稱臣,倒更有一分威壓而下的過人魄力。

流鐵竟高大的身形雖不算魁梧,但也雙肩寬厚,胸膛結實,一身青鐵戰袍素雅樸實,不似一般將領總好華麗而不切實際,瓖在胸前的狼首露著尖牙,鏤雕得極為生動,看來似在張牙舞爪,只是卻辨不清,他究竟是在對著誰……

「啟稟女王……」壓低了嗓音,流鐵竟褐眸一閃,抿唇應道︰「在女王決意出兵攻打豐族前,我曾說過此刻不是好時機,可女王卻言明心意已決,只許大家贊同,不許反對,不然就是刻意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攪亂軍心,一律處斬……不知女王可記得此事?」

流鐵竟的聲音飽含著威嚴,濃眉底下的利眼閃爍著質詢,居高臨下睨著流葉音的態度,看在不知兩人是堂兄妹的外人眼底,或許會以為,流鐵竟才是真正的流火國正主,又或者視流鐵竟為反賊,竟以如此大逆不道的態度質疑女王。

「這件事……」流葉音毫不畏懼地抬眼瞟著流鐵竟,想了半晌,才露出略帶遲疑的表情,「啊……你這麼一說,好像真有這回事。」

流鐵竟听著流葉音的回答,眉梢忍不住抽動了下。

不是他要抱怨,也不是他太有野心,或是對這個堂妹沒有手足之情,而是流葉音這小鬼頭,實在是個地道的任性蠢女人!

若非她是已故先王的獨生女,全流火國就只有她有資格繼任王位,不然的話,從諸多堂表兄弟、朝臣將軍中隨便挑個人當流火國國王,都還比流葉音來得強!

誰教這流葉音,脾性同已故國王一個樣子,先王獨斷妄為,女王則任性異常;先王性子火爆,女王則性情難馴,不听人言。

當年先王輕敵,帶了不滿七萬的兵馬,就想吞下豐族,卻是無功慘敗而返,如今女王輕率決策,大軍盡出,想滅豐族,卻渾然不覺世事變遷,豐族早並入懷國……

這一切足以被稱為「愚蠢」的行為,看在他這個輔佐國王的宗相眼里,只有「可笑」兩字能夠形容。

因此,他從來不覺得,這次出兵會有多好的結果,頂多攻下理城,就會被懷國的援軍給打退了。

不過無所謂,反正天塌下來一定是先壓到女王,絕不會波及他這個盡責的宗相。

畢竟他可是預先設想過許多可能會有的壞結果,也早就有所打算,知道臨到緊要關頭的時候,怎麼做才不會讓這場仗搞到他們滅國。

或許,這就是先王挑上他當宗相的緣故吧!

否則七年前的任性驕縱十歲女娃兒,那半點王者風範都沒有的模樣和氣度,別說撐到今天上場妄想完成先王遺願了,下邊那一票臣子,老早就造反竄位,改朝換代了,哪能由得流葉音穩坐女王寶座到今天。

若說先王真是如此考慮,那他只能說,先王總算還有點腦筋,知道挑誰輔佐,才能保住他女兒的命。

「女王,既然女王還記得,這決策都是女王說了算數,那不知女王是否還覺得我這個宗相失職嗎?」啐!連吭聲的機會都不給人,要他如何勸導她、阻止她?

他可是連開口說軍情的機會都沒有!說他失職?這罪名會不會判得太大了些?

「就算是這樣,你是不會變通一下嗎?虧父王還夸你聰明。」流葉音蹙了蹙秀眉,極度不滿地爆出嬌音,「就算我不準大家亂說話,但你是我堂兄啊!怎麼說都是血濃于水的王族,又是父王指名的宗相,我怎麼可能宰了你?所以這麼重要的事,你當時就應該告訴我的。」

說來說去,流葉音就是不覺得自己有任何的過錯。

本來她就沒有那麼殘忍,會去屠殺忠臣良將嘛!而且不許大家滅自己威風,才能振奮軍心,這也沒錯呀!

所以這回會漏掉這個重要的軍情,都是因為流鐵竟太古板了。

她說不許說,流鐵竟就真的一字不提呀?好歹私下找她喝個酒聊個天,暗示她幾句也應該呀!

「是,下回再遇上這種情況,我會主動向女王稟報的。」流鐵竟佯裝听話地敷衍了句,心里卻是直犯嘀咕。

啐!這女王,說什麼他是堂兄就不會處死?身為以法治國的女王,怎能輕易說出這種話?

如果讓她這麼管政事,還能壓得住底下那批臣子嗎?

流鐵竟在心里嘆了口氣,仔細回想起來,其實這幾年真正在管理國家大事的都是他,至于流葉音,她一個十歲娃兒能做什麼?過的一樣是地道的公主生活啊!

唯一不同的,大概是因為她背了先王遺願,所以偶爾會跟著他或幾個國中將領學耍刀,練點本領,可事實上依舊是國事軍事樣樣不行。

像這樣的女王,將來若能找個適當有能力的男子結親,扶其為國王,那麼流火國還是有將來的。

偏偏……流葉音別的本事沒有,就愛給他添亂子!

年前,當她舉行過成人禮儀式後,便突然說要親自理政,而且頭一件事便是要拔軍遠征!

說實在話,流鐵竟當時听見這道女王口諭時,心里頭只想起兵造反,直接把流葉音給推翻,還比較干脆。

什麼狀況都分不清的女王,談什麼御駕親征?真當她是全流火國無人能敵的女戰神嗎?

為此,他極力反對,但畢竟他為人臣,流葉音才是真正的女王,所以這小堂妹說了就算,沒得反駁。

再加上,雖然朝臣們都未表態,但其實看準女王無能,想推翻她自立為王的臣子,可還不算少。

所以,當這個沒什麼實力的女王一說要出兵,朝臣們個個點頭如搗蒜,殊不知這並非贊同女王之舉,而是巴不得她戰死異鄉別回來了。

面對這種矛盾的情況,即使他心里頭再怎麼反對女王的遠征,都只能勉強答應,畢竟他這個先王指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流火國宗相,也是朝臣們急欲推翻的目標之一。

怎麼說他都代女王親政多年,能讓流火國穩定至今,就表示他實力超群,再加上血脈相近,因此若真有人想造反,在把流葉音拉下女王寶座前,勢必得經過他這一關。

但偏偏他總是表現得毫無把柄,讓朝臣們絲毫沒機會扯他後腿,因此若這回出兵,他真的阻止了女王,那朝臣們必定群起而攻之,罵他大逆不道,拂逆先王遺願,到時候這個做事沖動、顧前不顧後的堂妹,九成九會笨到真的將他打入大牢。

基于這些復雜原因,所以他沒攔阻流葉音出兵,甚至好人做到底,陪著她一塊兒出征。

怎麼說流火國都是流家王族用血汗打出來的天下,就算女王無能,他也不能眼睜睜地坐視女王去送死,所以保家衛國這重責大任,就這麼一口氣落在了他身上。

唉……人臣難為啊!

流鐵竟在心里連嘆數回,眼角余光再度瞟向了矮自個兒一大截的堂妹。

依照他對她的了解,事情不到緊急關口,她絕不會乖乖听他的諫言,因此如果現在他將懷國的實力披露在她面前,讓她明白敵強我弱,這場仗沒半點勝算,那她應該就會同意退兵歸鄉……

「好啦!鐵竟堂兄,出兵前的事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計較,現在仗都開打了,你對懷國還知道些什麼就說吧!」流葉音大方地往流鐵竟的位子上一賴,高蹺二郎腿,勾勾手指,示意他開口。

反正每回出岔子時,這個堂兄總能適時地變點花樣,替她擺平事端,所以這回既然知道如意算盤打錯了,那麼動用流鐵竟這個聰明宗相的時候也就到了吧!

「啟稟女王,我國士兵總數約二十萬,懷國士兵總數粗估有七十萬,因此我國獲勝機會極低,依臣之見,不如現在就收兵回國,杜絕被懷國援軍消滅的風險。」流鐵竟早料到流葉音會有這種反應,因此僅是躬身一敬,沉聲回應。

「七十萬……」流葉音的秀眉微微抽動了下。

要命!懷國怎會有這麼多人?原本她還盤算著,依他們的十萬大軍,至少可以跟懷國對抗到底,誰曉得……

「是,這還只是臣年前打听到的情報。」為了給流葉音一點壓力,逼她退兵,流鐵竟又補上一句。

「所以有可能更多就是了。」揮揮手,流葉音微噘起唇,嬌女敕臉龐露出明顯不悅,「可是,就算我們現在退兵好了,他們不會趁亂追擊嗎?」

別人她不知道啦!但如果是她,一定揮兵追趕。

「不會。」流鐵竟胸有成竹地應道︰「現今的懷王慕連非鷹,是個仁德誠義的人,他因善待各族族民而得民心,因此絕非好戰之人,所以只要咱們退兵,他們必然不會貿然追趕,如此只需修寫國書,與對方議和,那麼懷國必定會接納。」

正因為他對懷國做了許多調查,所以現在才能這般輕松,否則光看前鋒部隊上場殺敵,卻又屢攻不下,僵持許久,他就得開始煩惱運糧、天候、戰力持續的問題了。

「這樣嗎……」流葉音听著流鐵竟的詳細說明,不由得沉思起來。

眼前這情況,實在令她感到相當猶豫,也確實萌生退意,但一想到父王遺願,她卻又遲疑起來。

父王對她來說,是她最敬愛的人,而且相當疼愛她,因此對于父王死于遠征中所受的傷,她實在是無法接受,更無法忍下這口氣,這也是為什麼她力排眾議,決定出兵的原因。

可偏偏,豐族成了懷國屬地,若她想將豐族打下來,就等于是要打敗懷國,原本這對她來說,並沒有什麼不同,總之,她就是要把這個地方並入流火國,但是……

七十萬大軍哪!就算她腦袋再怎麼不靈光,也明白即使她傾盡流火國的全部兵馬,也不及懷國的一半,真的是實力懸殊。

可是……她真的好不甘心哪……

「喂!鐵竟堂兄,如果我們只打下這座城,搶他個精光,燒了城給父王在天之靈當慰藉,然後就退兵,你覺得如何?」流葉音眯起褐眸,往遠方的關門口望去。

嗯!這個主意不賴耶!先燒座城給父王,拜祭他老人家,至于想打下懷國的問題,等她把流火國治理得更強,帶上百萬大軍,再回頭打他們吧!

「這……」流鐵竟面色一沉,沒想到流葉音都大難臨頭了,還想著要劫掠一番,真是不知死活。

流鐵竟在心里反復思索,怎麼想都覺得這主意著實不太恰當,于是再度開口。

「啟稟女王,臣以為,我軍還是……」

流鐵竟一句「馬上退兵」還沒來得及說出口,一個傳訊小兵已經急奔上前,往流葉音面前跪下。

「報!懷國援軍抵達,兵數約兩萬。」傳訊小兵低頭迸聲。

流鐵竟听得心里一沉,雖然明白懷國能在數年內一統北槐,必然有一定實力,卻沒料到他們調兵遣將的功夫亦是高明至此。

這速度太快了,比他預料的還快上幾日,就不知他能否及時勸動女王回頭……

「才兩萬而已?」流葉音不知流鐵竟在心中叫苦,只是自座位上一躍而起,滿臉興奮。

援軍兩萬加城內兩萬,也才四萬,還不及他們大軍一半,這下贏定了!

「鐵竟堂兄,就這麼決定了!搶了這城之後再回國!」流葉音粉拳一握,面露欣喜地對流鐵竟爆出一聲不容更動的命令。

流鐵竟瞪著眼,心里只想叫流葉音自己到前鋒去瞧瞧什麼叫打仗,可情況卻萬般不容許他這麼做。

肩膀一垮,流鐵竟悄聲嘆了口氣,就連他盔甲前的狼首,都仿佛逸出了嘆息。

「臣……謹遵女王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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