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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渡未來妻 第五章

作者︰千尋

對著緊閉的房門,溫柔發傻,啊是怎樣,男人也會生理期不順?

她不能理解胤突如其來的怒意,想不透自己哪里惹上他。

?她轉身對著儲物櫃玻璃反射出來的倒影,掃視自己一圈,難道他還在為她的穿著而生氣?有沒有搞錯,如果她這身衣服叫做,那滿街跑的辣妹又是什麼?

有幾分不耐,她想,他大概是害怕出門隨便找個借口吧。

溫柔心煩,好不容易能夠出門,他又來演這出,是要給誰看啊?清緒不穩定、EQ超爛、性格有問題……難怪人人都說皇宮專出變態。

她重重的吐氣,把門敲得砰砰響。「愛新覺羅?胤,你給我出來,把話說清楚,誰?我要告你毀壞他人名譽。」

他不回應她,但她听見有東西撞上門的聲音。

這家伙變性啦,發脾氣、摔東西不是女人的權利?

「你打算關在書房里面發瘋,OK!那我自己去逛街,你留在家里慢慢把脾氣發完吧。」她忍不住翻個白眼,轉身就要離開。

「你敢!」門沒打開,可他在門後大喊。

「我為什麼不敢?」她也對著門喊,不怕!雖然是公寓,但這里隔音很好,他們吵得再大聲都不會引來警察先生的關心。

「你敢走,我就打電話到公司,把你秘書工作辭掉。」打電話、打電腦是他到這個時代里的唯二學習。

「辭就辭,誰怕誰?哈哈哈」她挑釁大笑。

搞清楚,現在是誰缺不了誰?沒有她這個滿分秘書,他就準備活活餓死吧,何況等正牌顧愷回來,第一件事肯定是登門道歉,再用一筆能夠充分彌補她受傷心靈的金額,求她原諒老祖先的無理、無知和愚昧。

說到做到,她準備進房間打包衣服之前,很「好心」地提醒胤幾句,「電話簿里有幾間叫外賣的餐廳,肚子餓自己叫東西來吃。」

可惜……呵呵,他沒有錢!到目前為止,他得靠她這個貧窮小秘書扶養。想起他窮到月兌褲子的窘樣,溫柔得意又張狂,再瞪兩下緊閉的房門,才邁起決絕的腳步離開。

門無預警的打開,她下意識轉身,只見胤滿臉憤然,怒氣橫生的雙眼像射刀子似的一刀一刀向她砍過來。

哇咧,他愛當刀子,她還不愛當靶心呢,他那眼光是怎樣,想嚇人嗎?對不起哦,泰國鬼片都嚇不了她,光是幾個眼刀就企圖壓抑她的囂張?下輩子吧!

「你敢出去?」他咬牙切齒的威脅,好像她做了多少天理不容的壞事。

「請給我幾個不敢的理由。」溫柔似笑非笑,用一句話堵他,還囂張地雙手環胸,背靠在身後的牆壁上。

胤語頓。她說中了,他的確沒有多少籌碼。

這些日子以來,他依賴她而活,口口聲聲用不給紅利、不支薪來恐嚇她,事實上,他本來就沒給,反而是她在支付他的吃穿用度,如果她存心拋棄自己,損失的人絕對不是她。

見他落了下風,溫柔大步向前,泄恨似的用力戳上他胸口,這個「大逆不道」的動作,把胤惹成怒發沖冠的雄獅,他鼻孔噴著熱熱的氣息,額頭的青筋一條條爭先恐後冒出來,緊握的拳頭抬起。

「你要打我?試試看啊。」她笑得滿臉得意,想當初,她還是死小孩的時候,可是市運跆拳道比賽的得獎者,這位文弱書生想修理她?等著被她修理比較快吧!

「我不打女人。」他恨恨背過身。

「說得好,我也不打弱者。」她轉到他身前,拍拍他的臉。「不過,你還是好好交代,為什麼罵我?這種莫名指控很傷人。」

「你不承認?那個男的明明有妻子,你居然對人家舉止不軌,還光明正大說兩個人有奸情,你……你簡直沒把貞操放在眼里!

不軌?有嗎?她怎麼想不起來?

她瞪住胤,滿臉狐疑,考慮要不要帶他去看精神科醫生,歪過頭,她的臉上寫看滿滿的不解。

「想不出來?你跟他摟摟抱抱、勾他的手,還作勢……」他的臉微微漲紅,這種話,當著面他說不出口。

溫柔終于弄懂了。

她忍不住失笑搖頭,好保守的古人啊,他不知道一夜已經是時代流行,還以為說幾句煽情言語就是互定終身,這麼單純的男人還真是個寶呢。只不過,這塊寶惹到她了,她、很、生、氣!

「那是因為我們交情夠好。」仰起下巴,她講得很驕傲。

至于他……她的目光在他身上掃過兩輪。放心啦,九獸(九爺這只野獸簡稱)先生和她的交情沒這麼濃厚,就算他想安自己對他「」,也是不可

能的事。

「男人和女人能有什麼交情?」是和一個有婦之夫。

她的女誡都讀到哪里去了,不知道名聲貞節對女人有多重要?想到此,胤瞬地又橫眉豎目。

「誰說男女之間不能有交情?如果不是我和老板交情夠好,我怎會來這里無條件服務冒牌老板,助他不穿幫?」她刻意在他耳邊低語,語氣暖昧,然後……就見他羞得連耳根都紅起來。

溫柔苦笑,這個雙重標準的男人,允許自己每個晚上對她摟摟抱抱,卻不允許孝文對自己親昵,允許自己把她親得昏天暗地,卻不允許她去勾別人的手臂,這算不算嚴以律人、賞以待己?

明知道是實情,可听溫柔親口說出她是因為顧鎧焄才願意留下來幫他,頓時,他呼吸不順,模住氣,候地轉過頭,對上她的眼楮。「你!」

「愛新覺羅先生,對不起,這個世紀跟你住的時代有很大的差距,你光是在網站上搜尋,是找不到真實資訊的。

「就像你在網路上看過無數穿著清涼的美女,卻無法忍受我雙臂,就像你看過許多韓劇,里面的男女摟摟抱抱、親熱相依,你覺得理所當然,卻無法容許有人在你眼前親近。

「差別在哪里?一個是虛擬情境、一個是真實環境,好了,我還是要照原計劃出門,你打算跟我一起出門,還是留在家里發莫名其妙的脾氣?」她再激他一次,聰明的話,最好趕快順著梯子爬下來。

她居然說他發的是莫名其妙的脾氣?她把他當小孩子嗎?他不是!別開頭,胤說︰「不去。」

「好。」她也不說廢話,輕飄飄撂下一句,「您忙,我不吵你。」就準備轉回房間,她的加油卡放到哪里去?

「你不準出門。」他落下恐嚇。

她不應,只是回頭對他笑笑,讓他充分理解,恐嚇在她身上破功了。

「你不可以出門,如果一意孤行的話,你的紅利……」胤從硬恐嚇轉為軟恐嚇。

「哼」她終于應上一聲,只不過有應比沒應還糟,那態度擺明懺逆他到底,離去的步伐不曾稍停。

「我現在心情不好,如果要逛街……下次再去。」望著她那固執的背影,他不得不放軟身段。

溫柔還是沒回應,這次連回頭丟個冷笑都省下來。

「今天,不適合出門。」他已經詞窮,卻還是逼著自己說上兩句。

她走進房間,之前他用重重的關門聲表達自己的怒氣,而她也關門,卻只是輕輕的聲響,所以她沒生氣,所以她壓根……不在乎他的怒氣?

這個念頭讓胤壓下去的怒火又被挑起。

從來沒有女人這般忽略他,向來女人只會把他的話當聖旨,他只需一個眼神就能讓女人化為繞指柔、葡富在自己腳邊,而溫柔,非但沒把他的話听進去,還說一句辯一句,好像他有多淺薄無知。

他為什麼要受這種待遇?他是堂堂的九皇子,只有旁人對他卑躬屈膝的分,哪有他對人軟言相求的理兒。

最最讓他憤然的是,她不在乎他!

她從沒在乎過他,他之于她只是責任,她對自己所做的一切,只是為了對顧愷負責,她在乎顧鎧焄遠甚于自己。

這個認知宛如在胤的心頭澆上沸油,狠狠地炸過一通,心痛在牙齦間,卻讓驕傲阻止著,說不出口,他想跳腳、想揍人,想把溫柔抓出來狠狠搖昊,好讓她正視自己。

可就算她正視自己又怎樣?她心里沒有他,眼里沒有他,很快的,連生活中都沒有他,沒有他這個想法,教向來充滿自信的他,心底產生恐慌……

溫柔回到房間,長吁一口氣,先找到加油卡塞進包包里,起身欲往門外走去,想了想,又繞回床邊,因為逛街的心情沒有了,只覺得沉重。

說不出來為什麼,一顆心蕩到谷底,沉沉的、重重的,像是誰在上頭壓著大石頭。

拿出幾顆魚食喂小斗斗,她捧起斗魚問︰「沒事和食古不化的老祖宗賭氣,我是不是很無聊?從他的角度看來,我和孝文的舉止也許就是嚴重到需要去浸豬寵的啊,我干麼為他隨口一句而生氣?」

她又不是沒听過更難听的話,沒人要的、雜種、私生女……各種難堪的字眼,明里暗里,她承受的還少嗎?為此同九獸發火,沒意義啊。

「對,根本沒意義,我不需要在乎他怎麼想,反正他很快就會離開這里,我只要記住他欠我的錢,一一向老板討回來就是。

沒錯,就是這樣。

他和她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他們活在截然不同的世界里,有截然不同的態度與觀念,這樣的兩個男女本就不該有交集。

只是,不小心踫上了,短暫相聚,她不該為他留心、不該為他在意,頂多再兩個月吧,兩個月後,他走他的陽關道,她過她的獨木橋,從此陌路不相逢,天涯無訊。

她何必為他羈心,何必他不讓出門,她就乖乖待在家里,合作度高,有賞可領嗎?

溫柔放下小斗斗,拿起筆電,她不想待在家里。

走進客廳時,溫柔發現書房的門已經關上,她聳聳肩,再對自己說一遍,不必在意。

抬起頭、挺高胸,她努力讓自己看起來自在而瀟灑,抱起筆電,里面存了好幾部她剛抓下來的穿越小說,就趁這個沒得血拚的下午,啃了吧。

胤雖然人在房間,卻拉長耳朵細听溫柔的動向,他以為溫柔多少會把自己的話听進耳里,沒想到她還是出門了,一個心急,他就要沖出房間,把她抓回來……

但,他在心急什麼?心急她出門會前男友?心急她拋下自己、不在乎自己?還是心急一個月的相處,他之于她,仍然什麼都不是?

微微停頓,胤對著房門發呆,再一次,他又想起她不在乎自己。

心,再度壓抑……

好不容易平順呼吸,走進客廳時,已經不見溫柔的蹤影,他頹然坐進沙發,心驀地空虛,苦澀在眉眼間蔓延,他解釋不來自己此刻的心情。

溫柔走了,不吵不鬧不吼叫,連胡鬧個幾聲都沒有,她和他認知中的女人相差太大,大到他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掌握住她。

在古代,他一個表情就能讓所有的事順著自己的心意走,但在這里……因為溫柔的不受控,他慌了。

他安慰自己,溫柔不會放著自己不管的,她會回來……可她真的會回來嗎?一絲絲的不確定在心底揚起。

壓下慌亂,胤拿出遙控器,對著電視一按。

螢幕里出現幾個袒胸露背的女人,她們的穿著比溫柔夸張一百倍,面對男人,表現出來的是自信不是害羞,不一樣完全不一樣,幾百年的時光,讓男女之間出現重大改變。

當知識不再是男人的專利,當男人能做的、女人一樣行,女人們開始要求互相尊重、要求公平對等,要所有他不認為女人該擁有的東西。

他錯了嗎?他來到她的時代,卻要求她順應自己的價值觀,強將古代女子的觀念灌輸到她身上,強迫她順從,難道真的錯了嗎?

往後靠躺,胤開始回想兩人之間的種種——

他蹺著腿,似笑非笑說︰「中午我想吃泰國菜。」那是網路上介紹的,說泰國菜又酸又辣很夠味,讓他聯想到溫柔,一個又酸又辣很夠味兒的女人。

她挑眉歪嘴,心想這一只比正牌的更挑嘴。真抱歉,她只是小秘書,不是五星級名廚。

她擠出笑臉說︰「我不會做泰國菜,那個超出我的能力範圍。」

「我把食譜打印下來了。」他笑臉以對,非要她照著自己的要求去做。

「我說,我不會」她重申。

他一口氣湊到她面前,陰側惻地說︰「真不明白,顧愷怎麼會用一個能力這麼差的女秘書,回去之後,我該跟他提一提,換個新的好了,至于紅利部分,看實該好好的討論討論。」

憑什麼?最好顧鎧焄會听信他的話。

「我想,老板還有分辨是非的能力。」

聞言,他笑得滿臉邪惡,低下頭,嘴巴輕貼在她耳側。「你怎麼知道,三個月後回去,穿越回來的人是顧鎧焄而不是我?說不定,我只是想去問問他提款卡的密碼。」

然後,她倒抽一口氣,恨恨地抽走他手中的食譜。

他贏了這回,嘗了一頓很「類溫柔」的晚餐。

在穿越而來的第一天過後,溫柔再不想和他同床入睡,她明白敵不過男人的力氣,乖乖把床讓出來,自個兒睡到客廳里。

可是,他懷念能夠熟睡至天明的深夜,于是一次、兩次……乃至無數次,他在夜里輕手輕腳、將熟睡的溫柔搬進房間。

剛開始她很生氣,為什麼每次都在他的床上清醒,而且每個清晨都要迎視他那張膺足的容顏?

可她能做什麼,殺人滅口?不行,殺掉一個愛新覺羅?胤會不會改變歷史,她不敢賭也不想賭,更何況殺了他,她哪有本事啟動時光機把顧鎧焄給接回來。

說起冒險精神,她同意自己贏不過這位古代人。

她只能指著他火大。「請你客氣一點,我是你的屬下,不是你的一暖床工具。」

他連眉,卻笑道︰「我以為你是我二十四小時的『貼身』秘書。」

她的頭頂在冒煙。「對啊,還是個不支薪的秘書。」

他笑笑回答,「虧不了你的,只要你繼續乖乖的待在我的床上。」

他的口氣很暖昧,表情很婬邪,雖然字句並不過分,但他的臉就是會讓人聯想到黃節。

她氣得一口氣上不來,整張臉憋得通紅。

「乖,拿張借據來我簽,就寫我愛新覺羅?胤欠溫柔三個月的暖床費。」

話的內容可惡到了極點,但她除了吐氣吸氣、吸氣又吐氣外,什麼話都說不出口。

他看著她發火、看她想盡辦法平抑胸口怒濤,再看著她松下眉毛、吞掉怒氣,睬著重重的腳步聲拿來借據,一式兩份,讓他簽下。

那樣的借據在他們的抽屜里已經擺上滿滿兩大迭,他承諾過,回到清朝時,會折合成古玩讓顧愷帶回來,支付這筆欠款。

她相信他會還錢,不是因為他看起來很正義,而是相信身為皇子看不上這一點點的小欠款,會在乎這麼點錢的人,是她這個沒錢沒勢的小破落戶。

然後她在每個晚上自動躺到他身側,听他說話、為他講床邊故事,然後在隔天清晨,發現自己在他懷中熟睡一夜。

他又贏,讓她在自己面前低頭,一次又一次。

胤笑開懷,他喜歡這種感覺。

前幾天,她又做一頓夠嗆、夠辣,讓他胤深切熱愛的泰國大餐,花掉她整個上午的時間烹煮,做完菜,她親自到書房把沉迷于網路的他請出來,臉上掛著巴結笑容,態度恭謹而謙卑。

他從電腦世界里拔出頭,看著她討好的笑頗,眸光一動,「你這樣做,莫不是有事求我?」

她微噎佯怒,按著月復踩腳,擺足小女人姿態說︰「你當我是這樣的人?」

他不置可否地看著她,抿抿唇,等待她的反應。

她再度怒極,嚼起讓人想要芍剛民親吻一番的紅唇,說︰「你這是在踐踏我的真心,我不過想你電腦看得太久,需要,呃……補一補。」

他笑一笑,挑起眉,繼續盯著她欲蓋彌彰的表情。

她被他看得憋歪嘴角,垂頭嘆口氣,帶著十足夸張的沉痛表情道︰「那個……其實,是、是有件事要和你……商量商量。」

他不回應,走到餐廳,拿起筷子進食,她為他布菜、替他挑魚刺,第一次,她表現得像個對主子忠心耿耿的下人。

她趁著他吃得心滿意足時,吶吶提出建議,「你沒有去過台北101吧,挺好玩的,我帶你去逛逛?」

「我去過了。」在網路上。

她嘆氣,卻又不敢嘆得太過明顯,只好陪笑說︰「既然如此,我可不可以放幾個小時的假,五個小時,我五個小時內就會回來,絕對不會耽誤你的晚餐。」

沒有正面回答,他說︰「最近我在網路上看到一句話,「上帝關上一扇門,必定會為你打開一扇窗。」」

「這句話耳熟能詳,不過我不喜歡,用那麼大的門來交換那麼小的窗,不符合公平原則。」

「我也覺得道理不是這樣的。」

「不然是怎樣?」

「我認為上天若關上一扇門,必定還會為你掩上一扇窗,讓你在瞎燈暗火的屋子里走投無路、山窮水盡,最後只能試著倒坑挖洞,看能不能找到求生門。」

「對啊,說不定倒著倒著,就能倒出條地道。」她順應他的話,只求他一樂,給她五個鐘頭出門放風。

「是有人可以僥幸月兌身,但更多人會在倒坑途中累死,順道把自己給埋了。」

好陰暗的性格,果然是混皇宮的,思想晦暗、心情郁積,有重度憂郁癥傾向。

她試圖弄明白他的意思,她沒有太好的聯想力,聯想不出來門窗、上帝和台北101有什麼關系。

他似笑非笑的問︰「要不要我給你一把鏟子?反正門窗都關起來了,你爬不出去。」

溫柔終于听懂了,倒抽口氣,瞳大雙目望住他,她真想告他違反勞基法、綁架員工、惡毒對待屬下……

憤憤不平間,他替她夾一塊月亮蝦餅,涼涼地說︰「快吃,吃飽了才有力氣挖地道。」

瞬間,她像突然凋萎的花朵,全身失去力氣。

他又贏,贏過一次又一次,以為只要贏的次數夠多,她將漸漸學會以他為天、對他忠心耿耿。

沒想到,她面服心不服,她……不在乎他……

想到這里,胤心一抽,看一眼牆上的時鐘,不知不覺間,已經過去三個多鐘頭。

那麼久了?她還會回來嗎?如果她不回來,他怎麼辦?

是他的錯,他不應該用對待身邊女子的方式待她,畢竟她與她們不同。

這算不算低頭?會不會折損他的驕傲?不管了,就算低頭,他也要把溫柔找回來!

拿起電話,他先撥溫柔的手機號碼,通了,但沒人接,他再找出溫柔家里的電話,接電話的是田蜜。

田蜜對他的口氣一向不好,也許因為他總是欺負溫柔,而她是會為朋發兩肋插刀的人,也或許因為她討厭自己將要帶走賀彝羲。

他很清楚她們背地里稱他九獸,他不生氣,認定那是失敗者的怨氣,死黨間吐一吐,有益身心,他以為自己將會一路贏下去,因此對于那些無關痛癢的批評,根本沒放在心底。

但今天他輸了,輸得徹底,因為溫柔根本不在乎他。

田蜜不想跟他說話,幸好賀彝羲在她身邊,及時幫他一把,因此田蜜透露出可用消息。

她用落井下石的口氣說︰「如果溫柔不是去百貨公司搶特賣品,搶到沒听到手機鈴聲,就是在對你發脾氣,她脾氣不好的時候需要一杯咖啡,到你們家樓下的咖啡廳找找吧。」

掛掉電話,他決定先等待,在接下來的一個小時,他打了十幾通電話,她都沒接。

于是他想,她不是搶特價品搶到沒听到鈴響,而是在生氣。

他心浮氣躁、緊張焦慮,滿心想的都是同樣一句一她生氣了,不回來了。

在屋里徘徊上百趟後,他再也忍不住,上網搜尋何謂咖啡廳,然後走出家門,決定一個人到陌生的地界里闖。

走進密閉的電梯里,身邊沒有溫柔,他的心跳頻率超過一百。

走出警衛室,警衛伯伯向他打招呼,他沒應,板著驕傲的臉孔往外走,心里只有兩個詞、五個字一咖啡廳、溫柔。

外頭下雨了,而且雨勢還不小,他考慮回屋里拿把傘,卻發現自己根本沒有帶鑰匙出門,擰眉,不知道哪里來的念頭讓他相信,只要找到溫柔,所有的事都可以被解決。

溫柔不是無敵女超人,但他對她的依賴,已經滿載。

他走進雨中,在附近來回找尋咖啡廳的蹤影,他太心急,而網路也給了錯誤訊息,因為並不是所有咖啡廳都會在門口的招牌上寫下這三個字,所以,他錯過大樓下面那間叫做「關心」的店,錯過坐在落地窗邊正專注地看著穿越小說的溫柔。

他加快腳步在附近的馬路上來回走過無數次,雨水濕透他的身子和臉,他很狼狽,但天生的氣勢抹除掉他的狼狽,帥氣英俊的臉不自覺地吸引路人兩個經過的女子看著他焦躁的臉龐,忍不住上前,退疑問︰「先生,你在找什麼嗎?」

「我在找這附近的咖啡廳。」

「哦,後面有一家「關心」,它的咖啡很有名。」女孩指指自己後方五十公尺處,再指向前方。「往前走的話,可能要經過兩條街才可以找到星巴克,如果都不喜歡,我可以用手機幫你搜尋其他的店。」女孩好心地拿出手機。

「不必了,多謝姑娘。」他拱手,準備往「關心」走去。

女孩笑著對朋發說︰「他叫我姑娘耶。」

「對啊,還留了清朝頭,又長得那麼帥,他如果不是腦袋有問題,肯定是穿越人。」另一名女孩接著道。

「有可能,他會不會是雍正?」女孩說完,兩人都笑開。

听見「雍正」兩個字,胤候地轉身,問︰「你們覺得雍正……好嗎?」

雍正好不好,她們不知道,不過幾部以穿越為主題的小說,都把雍正當作男主角,在作者文筆的美化之下,雍正的形象已是古往今來的帝王中最讓人傾慕的一個。

所以女孩回答,「雍正是個很了不起、很傳奇、很偉大的帝王。」

「他很帥、很聰明、有魄力,是中國歷代皇帝中最讓人欽佩的。」

她們說的都是小說家筆下的雍正,可胤不知道,還以為這是最客觀公允的答案。

如果說之前他還有些不願屈服,試圖在不改變歷史的狀況下,讓他的八哥成為雍正,那麼現在……

他點頭,心的一端凹了,穿越一趟現代,他的視野至此才算展開,人吶,滄海一粟,力量有限,能改變、能影響的只有自己,別無他人。

快步走向「關心」,很奇怪的店名,卻也很溫暖。

他在落地窗前停下腳步,看見窗內戴著耳機的溫柔。

難怪听不見手機鈴響,她注視著電腦螢幕,專心而認真,胤不禁松口氣,她看起來好像沒那麼生氣了。

望向她的側臉,她的睫毛不夠濃密,但又長又卷翹,她的鼻子小巧可愛,她的眼楮不成比例的大,並且亮得驚人。

溫柔是個聰明能干的二十一世紀女性,不依賴任何人過生活,她要拿重、要成就,她不是他以為的那種女人,他錯了,再次確定。

輕敲兩下玻璃,他不確定她能不能听見,但鬼使神差地她轉過頭,看見全身濕透的他,晶亮的眼楮索出一抹難解憂愁。

他用手指就著玻璃窗的水氣,在上面輕輕寫下剛學會的英文單字——so「「y。

她看見了,眉毛彎出溫柔曲線,大大的眼楮泄露一抹心疼,這位高高在上的九皇子呵,居然學會低頭,這個難混的二十一世紀,為難了他高貴驕傲的心。

胤走進「關心」,看一眼里面的布置,白沙發、白桌子,干淨的空間掃除人們心底沉郁,這里的確是個不錯的地方,會讓人心情變好。

一個帥到連男人都會嫉妒的男人,和著小提琴樂聲輕輕唱歌,他很高興溫柔戴著耳機看電腦,沒有把注意力投注在好看的男人身上。

見他進門,溫柔迅速收起電腦和包包,結了帳,和他一起走出咖啡廳。

她站到他面前,想對他說說︰沒關系,其實我並沒有生氣,而你也沒做錯事,我們只是相隔三百年,道德觀念有重大差異。

可胤沒給她機會說明,直接握住她的手,他的手掌心很大,但琳了雨,冰冰涼涼的。

他說︰「如果你想逛街的話,我現在就陪你去。」

淋得那麼濕還要去?她搖搖頭,問︰「你怎麼跑出來淋雨?」

「田蜜說,你在樓下的咖啡廳,她沒告訴我,『關心』是一間咖啡廳。」

「所以你在雨中到處找咖啡廳?」

「嗯。」他羞澀一笑,轉開話題,「這個店名取得很好,來這里的客人都會備受關心。」

「是嗎?我不做這樣的解釋。」

「那你怎樣解釋?」

「關心一把心關在外面,進到里面的客人,必須將所有的不愉快、討厭的、氣憤的心情,通通關在外面。」

「所以你真的在生我的氣?」

她歪過頭,輕輕一笑,「已經不氣了,想不想喝咖啡,我煮給你喝?」

「我沒有生氣,干麼喝咖啡?」他鄭重得很欲蓋彌彰。

如果摔東西不叫做生氣,那什麼才算?不過溫柔沒有糾結于那個點,笑開嘴,她想,應該是田蜜告訴他,她生氣時習慣喝一杯咖啡,難怪他那麼擔心她生氣,田蜜不知道在話里加了多少料。

「放心,不是只有生氣才可以喝咖啡,心情好、想聊天、或者三五好友聚在一起,都會想用一杯咖啡來香醉自己的心。」

「咖啡好喝嗎?」

「試試。」

他的大手在她軟軟的小手中間漸漸回暖,他緊握她,這一刻他希望可以永遠不放。

「好,走吧,愛新先生。」听看她的稱呼,他笑彎雙眉,因為生氣的時候,她喊他九獸、開心的時候才會叫他愛新先生。

手輕輕壓在自己的胸口,胤對自己提醒︰他要當她一輩子的愛新先生,再不給她不愉快、討厭的、氣憤的心情,讓她跑到「關心」,把機會送給那個唱歌的好看男人。

看見迎面而來的情侶,男人替女人拿包包,柔聲對女人說話,惹得女子輕笑不停,他是個學習力很強的男性,他學了,拿走溫柔的包包、搶走她手中的電腦,雖然動作不甚流利,但同樣看見那對情侶的溫柔明白,他想試著當個有風度的現代男人。

「其實,我只是嫉妒,嫉妒你和那個文旦先生之間的親密。」他盡可能讓自己的聲音和那個男人一樣輕柔。

望他一眼,溫柔善意的解釋,「他不叫做文旦先生,他叫孝文,是我和田蜜的鄰居,小時候,我爸爸不要我、我媽媽又去世,我只能回鄉下外婆家,讓舅舅扶養長大,寄人籬下的生活很苦,幸好孝文總是明里暗里幫我……」

她用很長的時間講述孝文和田蜜在自己的童年佔有多大的位置,試圖讓他理解對孝文的嫉妒是不必要的。

胤听進去了,嫉妒放下了,也終于明白為什麼提及她的父親她會有那樣大的反應,他很高興,這是第一次溫柔對他敞開心,第一次告訴他關于她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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