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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監皇妃 上 第二十一章

作者︰淺草茉莉

「不是最好,漢王世子不是你這個奴才可以踫的,要是你敢有非分之想,我第一個宰了你。」他面色一改,扣住她的手,態度變得極其嚴厲。

她定在當場,苦澀和心酸同時在心里翻攬,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

「滾!賓回你的屋里去,今天不許再出來給我拈花惹拿、招蜂引蝶」他甩開她的手,大吼道。

冰愛難過的離開,陷在自己情緒里的她,沒仔細深思他說了些什麼怪異的話,而朱瞻基在她離開之後,卻立于原地久久未動。

只因他清楚的意識到一件事,原來他對初日的佔有欲竟如此強烈,他剛剛甚至有股沖動想一劍砍斷朱瞻沂的手,他一直知道自己對初日是特別的,也知道自己的情緒不時會跟著他走,而每當感情要越過界線時,他就會立即打住,不許自己深陷下去,但現在撞見他與朱瞻析抱在一起,要他再如何自欺欺人?!

而且得知他沒有找情人的意思時,他內心瞬間涌上的情緒竟不知是高興還是失望,五味雜陳的,情感問的沖突越來越強烈,逼得他不得不正視自己的心一他恐怕是真的喜歡上一個太監了!

近來,朱瞻基十分用功,不僅將朱棣與眾師傅交代的課業憲成,自己私下還進修許多新知,如此卻還有空閑帶孫仲慧坐著豪華御船游秦準河。

自從那日發現自己對初日強烈的情感,朱瞻基猛地生出警覺,他以為控制得住自己,其實並不然,而他的行為正在將兩人帶向毀滅,因此為了彼此好,他決定從今以後,嚴格守住主僕應有的分際,奴才就該是奴才,主子也該有主子的樣子。

今日郭愛也跟上御船,她本來不當值,可以不用跟來的,但吳瑾臨時被太子妃喚去,只得由她銷假到跟前伺候。

可即便她來了,也只能在一旁見朱瞻基在船艙外設席與孫仲慧打情罵俏。

這個孫仲慧極會討朱瞻基歡心,難怪胡善祥不是她的對手,出游完全沒胡善祥的分,朱瞻基連開口邀她都沒有。

冰愛想到胡善祥落寞失意的眼神,心里也不禁酸酸澀澀的,她當然清楚胡善祥為何不得他的緣,作為朱高煦推薦的人選,胡善祥一開始就毫無勝算……那麼自己呢,朱高健也是朱瞻基痛恨的對象,自己居然是這人的親戚,他若知道此事,又將如何,能再毫無芥蒂的信任她嗎?或者,她的下場將比胡善祥還慘?

「你過來。」

冰愛想得入神,忽然聞聲驚訝地抬頭,原來是孫仲慧喚她過去。

身為奴才,她自然趕緊過去應命,三兩步到了近前,躬身道︰「孫姑娘有何吩咐?」

「你會泅水嗎?」孫仲慧趾高氣揚地間。

她一楞,游泳嗎?盡避不解其意,她依然回答,「會。」

一听到這個答案,孫仲慧的花容月貌馬上皺成一團,不高興地嚼嘴向朱瞻基慎道︰「殿下狡猾,他是您的奴才,您當然了解他,還讓臣妾賭這個,分明在人」

冰愛听得迷糊,壓根不明白,兩人這是在演哪一出。

「我也不知他會不會,是你非要找件事來賭,我才提這個的,要不這樣,這個賭不算數,但這顆紫東珠還是賞你。」

他說話的時候,臉雖是面向孫仲慧,卻用眼角余光觀察著郭愛的表情。

他是故意這麼說的,他要讓初日知道,紫東珠是他拿來恩賞人的東西,愛賞誰就賞誰,當初賞他亦是如此,並沒有什麼意思。

見他掏出紫東珠珠給孫仲慧,郭愛驚愕地瞪大眼楮。

朱瞻基的這個舉動讓她的心著實抽痛了下,雖然她只是個奴才,但他明知自己對這種珠子情有獨撞,卻輕易當著她的面送出,難道一切都是自己多想,他完全沒有將她放在心上過嗎?

扒,也是,自己在他人眼里不過是個不陰不陽的太監,憑什麼得到皇太孫的另眼相待……

「哼,我才不希罕,我向來最討厭紫色的東西,才不要,不如喂魚去」孫仲慧刁鑽的說,接著就將紫東珠丟進河里。

冰愛見了大驚。這太過分了吧?

她立刻向朱瞻基望去,他臉色也是一沉,孫仲慧這才驚覺闖禍,這是御賜品,豈能容她丟棄,當下緊張起來,眼眶也急紅了。

「我……我只是一時沖動,殿下……恕罪!她連忙跪地。

餅了好半晌,臉上緊繃的朱瞻基才又展顏道︰「起來吧,不過是顆珠子,既然不得你的喜歡,丟了便丟了。」

她一听大喜,起身後立即貼著他,挽著他的手臂輕搖起來。「殿下對仲慧真好!

朱瞻基但笑不語,眼角余光掃向神色不佳的郭愛後,又輕輕移開。

「殿下,這紫東珠再怎麼說也是御賜之物,丟不得的,仲慧闖了這樣的禍,萬一皇上得知可能會問罪,是不是把它找回來的好?」孫仲慧不安的道。

「都落水了怎麼找?」他皺皺眉,滿不在乎地問。

「讓人去找啊,反正這奴才會泅水不是嗎?」孫仲慧瞅向郭愛。

「你讓我下水去找一顆珠子?」郭愛傻眼。這無異于大海撈針,她如何撿得回來。

「你不去,難道想害我被問罪?」孫仲慧說得理所當然。

冰愛瞠目。東西明明是她自己丟的,卻來怪別人害她被問罪?這女人有病沒有?!

情急之下,郭愛又忘記自己的身分,出言頂撞。

「奴才恐怕沒這個通天之能,而且奴才還得留力伺候自己的主子,沒法為姑娘效勞了。」言下之意就是她不是孫仲慧的奴才,這女人沒資格使喚她,況且,就算她再喜歡紫東珠,也不會愚蠢到為了身外之物去送命!

遭到奴才懺逆拒絕,孫仲慧當即變了驗色,「殿下,您這奴才好囂張,我說使喚不得嗎?」她說得委屈,眼眶合著淚水,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

冰愛見了簡直想吐。這個做作的女人,她就不信朱瞻基會幫她,真讓自己下水去撿紫東珠,豈料一「初日,你去吧。」

她懷疑自己听錯了,楞楞看向發話的人。他當真要讓她下水去撿?

辮庸,他竟答應孫仲慧這無理的要求?!冰愛心有未甘的開口,「殿——」

「趕緊照辦,別讓仲慧失望了。」他臉上無多余的表情,只是淡淡交代。

別讓仲慧失望了……他竟這麼說!她僵看臉說不出話。

「你這奴才恍什麼神,殿下都發話了,還不去!」孫仲慧尖聲催促道。

冰愛直勾勾地瞪著朱瞻基,想確定他是否真要自己這麼做,可讓她失望的,他只是揚高下巴,讓她盡速下水去。

她頓覺一股委屈夾雜著怒氣涌上心頭,咽下喉頭的硬塊,她咬牙道︰「好,奴才這就去!」

去就去,沒什麼了不起的!冰愛一吸氣,跳入河中。

當「卜通」的落水聲傳進耳里,朱瞻基袖中的雙拳緊緊握起,可仍不發一聲,更沒有靠過去看那人落水後是否安然。

而船邊上,瞧郭愛潛進水里找東西的孫仲慧可是喜極了。她是故意的,故意讓朱瞻基寵信的人狼狽,藉此測試他對自己的喜愛程度。

大婚的日子就要到了,她雖然自信比起胡善祥,朱瞻基絕對是中意自己的,可听說決定正妃的人是皇上,沒有變數,因此她要確定自己在朱瞻基心里的分量夠重,就算未來皇太孫妃不是她,自己也要是他最心愛的人才行。

而這一試的結果令她非常滿意,她早就听說這個初日深得朱瞻基的喜愛,朱瞻基甚至不愛有人近這奴才的身,如今他卻肯讓自己這般欺侮這奴才,可見他對自己當真是無比喜愛的。

冰愛在水中閉氣尋找,但要在寬闊的河水中找一顆珠子根本是不可能的任務。

朱瞻基竟然為了要討好孫仲慧,讓她干這種蠢事,她越想越氣,越想越委屈,淚水竟不爭氣的流出來。

可她傷心又有什麼用,人家在船上恩愛說笑,自己在這水底,就算流干眼淚也不會有任何人看見。可惡的朱瞻基,真是錯看他了!她在心里大罵,又認命的在船四周繞了一圈,實在沒氣了才探頭出水面。

「喂,別偷懶,快找,找不到不許上來」孫仲慧見狀馬上嚷道,朱瞻基對她的表現一句話也沒說,只是默默微笑看著。

冰愛氣結,忿忿地再吸一口氣後,旋即沉入水中繼續尋珠。

就這樣尋了一回又一回,因為太過專注,等到她腦袋發暈想上船歇一會時,一回頭卻發現船已經不在原來的地方,順著風勢遠遠行去,竟只剩下一個小點。

冰愛登時愕然。他們居然丟下她將船開走了!

朱瞻基怎能這麼對她!!

她又氣又急,劃動手臂想去追,但方才游了許久,體力早就耗去大半,才追不久她就放棄了。

此時天色逐漸暗下,河水溫度降低,河上行船早都歇在渡頭,岸上也沒什麼人,這令她心生恐懼,轉而想趕緊上岸。

雖然秦準河的河道不算太寬,但眼下開始漲潮,更加阻礙她的行動,泡在水里半天,她的身體又濕又冷,衣服吸飽水分如同錨頭拖著她往下,感覺到自己的體力幾近耗盡,她動作得更快,然而……

「啊,救命……」

小腿一陣抽痛,她大感不妙,但越是奮力想游回岸邊,劇烈的運動更加深了她的痛苦,眼看河水一波一波淹過自己的頭,還嗆了好幾口水,她的手腳漸漸失去力氣。

可惡,難道她就要死在這里了嗎?

她很不甘心,用單腳踢水想穩住下沉的身子,手拚命去揉抽筋的小腿,但水溫實在太冷,凍得她的小腿更痛,麻痹了她的知覺。

就這樣死去,太不甘心了一她在心中發出悲嗚,卻沒有任何人听到。

等郭愛一身濕琳琳地回到宮中,已經快要宵禁,幸好隨身令牌沒有不見,否則今晚就回不了宮中了。想起早先的經歷,她依舊心有余悸,不過更多的是對朱瞻基的怨忍。

孫仲慧也就罷了,那女人的心眼向來多,性情刁鑽蠻橫,對自己這般刻薄倒也不意外,可朱瞻基怎能為討好孫仲慧就不顧自己死活!

她還以為,自己對他來說該是特別的,不然,也不會處處對自己特別包容,知道她愛吃什麼,總會弄來給她吃,當她為好發說情,也不說二話地應允。

因為他的寵溺與沒有架子,她才敢這麼毫無顧忌地與他談心游玩,進而產生好感,甚至忘記自身安危,也忘記自己並不是真的太監。

他倒好,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莫名其妙地開始對她冷淡,刻意保持距離,雖然她從不認為他非得對自己好,但這樣突然的轉變令她好難受,好似自己對他來說只是個新奇的玩具,如今他玩膩了就把她丟在一旁。

尤其剛剛他與孫仲慧站在同一陣線,絲毫不顧她的安危,硬逼她下水撿紫東珠,真的太過分了,她無論如何都不能原諒。

進入皇太孫宮中,她習慣性地到朱瞻基的寢宮附近,見他房中早已燈火全熄,她一陣心寒。

「臭家伙,我這麼慘,你竟然睡得著。

怒怪一聲發泄火氣,她才拖著狼狽的身子回住所。

點燃屋里的燈,火光照得小小的空間通明,郭愛才覺得稍微暖和了些。

她意興鬧珊,也沒心情再去打水洗澡,只換下濕衣,擦干身子就和衣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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