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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還能愛你 第三章

作者︰有容

羅家因為有未來的親家大力投資,事業正起步,如果讓顏家知道羅雲蘿與人私奔,惹惱了顏家撤資,別說小小的一家羅氏企業,就算有現在十倍的財力也會應聲而倒。

羅氏夫婦苦苦哀求,並承諾事成後重重答謝,考慮了幾日,羅澤香點頭了。

她記得三年前她曾對顏德君說過—

……我今年十六,你二十,我們來作個約定,三年後如果我想拒絕,我不會吝于開口。

三年前由她說出約定,三年後由她親口回復,這也算是有始有終。

不過要再度假冒羅雲蘿,那也得先弄清楚她和顏德君之間這三年發生過哪些大小事?互動如何?這些都是她得惡補的部分。

羅氏夫婦給的答案令她訝異。那對未婚夫妻三年來除了每年一張生日卡、耶誕卡,兩人完全沒再見面,也完全沒有互動。

為什麼?

羅氏夫婦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听說是顏德君堅持的。雖然他們也不知道原

因,可說實話,真的是大大的松了口氣,要是顏德君常來看女兒,或要女兒去美國,兩人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因為他家女兒打從心底反對這婚事。

三年沒見面?這樁親事還有希望嗎?即便是遠距離戀愛的男女,一個月不見面要小心,三個月不見面很危險,半年不見面,十之八九是相見不如不見的狀況了。

有哪對未婚夫妻像他們這樣,三年間只見了一次面,平時不打電話,不傳伊媚兒?兩邊家長比當事人聯絡得還頻繁。

羅氏夫婦說,顏家老爺近年來心情好的不得了,對羅家很是照顧,對他家女兒更是疼愛有加,高檔的首飾珠寶常買來送她,儼然是把她當未來的孫媳婦看待,半點也不像婚事不成。

羅澤香一陣傻眼,這個紈褲子弟,這三年間對未婚妻不聞不問,然後一句「我要見你」,羅家千金就得送到他面前讓他見?

「羅小姐,拜托你了。」羅太太一臉乞求。

羅澤香很想問,他們難道都不會為自己的女兒感到委屈嗎?算了,這真是笑話。

這家人本來就沒真的想把女兒嫁過去,貪的也不過是顏家的錢罷了,至于羅雲蘿,她又哪來的委屈?她也不是安分等看顏德君,而是跟別的男人交往,甚至私奔了。

羅澤香在心中嘆息,這樣的婚姻真的會幸福吧嗎?她這樣幫著羅家,是不是助封為虐?

三年前就知道顏德君是個帥哥,可多少得運用一下想象力。畢竟一個身高一八五的男人,體重卻只有五十多公斤,說真的,還虧她有這麼豐富的想象力。

那三年後的顏德君會是什麼模樣?她想,她的想象力還差那麼一點。

上飛機時她想了好多事,飛機到達目的地往下降時,想的倒全是—三年不見,顏德君的樣子變了多少?

他是長胖了、成熟了,還是……

顏家派了司機來接她,其實她多少有點失望,因為她曾期待看,會不會在航廈大廳就能看到他?如果真是這樣,她該有什麼反應?激動的奔向他,給他一個大擁抱?不對,他們沒有這麼熟,也許會害他僵如樹干;還是該掩飾熱血沸騰,裝模作樣的、成熟的給他淡淡一句

「嗨,好久不見」?

嘖!假,真的好假!到底要用什麼方式才能表達出她的想念,又不會過分熱情的嚇到對方呢?

結果這難以抉擇的情沉並沒有發生,因為顏德君沒有來接機。

後來她想,他來接機的機率本來就不高,他的身體有多差她又不是不知道,沉且從羅氏夫婦那里也沒得到他身體好轉的訊息。

上了車,她還是忍不住問前來接人的顏家司機他家少主子好嗎?而司機也只是禮貌的微笑,說是老樣子。

老樣子啊?就還是病怏怏的樣子嘍?

她想起他因為體弱而對什麼都不上心,活一天算一天,對未來全無期待的模樣。

明明過了三年,他還是過看同樣觸不到未來的生活嗎?羅澤香的心倏地揪疼了起來。

一直以來她都要求自己不要投注太多的注意力在顏德君身上,她就怕自己會同情、難過,心疼……心疼呵,對一個異性產生這樣的情感是很危險的,畢竟對于顏德君而言,她什麼也不是。

因為什麼也稱不上,她安守本分、她努力忽略,甚至遺忘,後來她才明白,所謂的遺忘得先「遺」才會「忘」,先丟棄、拋下了心緒,才能忘卻。

而她以為自己拋下了對顏德君的特殊情慷,可真的是如此嗎?那盒紅色豆子為什麼要藏得那麼隱密?為什麼舍不得丟掉?後來她甚至將它用混搭元素串成了流行的長項鏈。

她壓根沒能遺忘,才會在知道他的情況一如三年前時,心這麼沉。

從機場到顏家四十五分鐘左右的車程里,羅澤香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想象里。

顏德君的身體狀況一直沒好轉,是不是因為這樣,他才不願和羅雲蘿過從甚密?是不是故意拉開彼此的距離?當年他不也是這樣,想要羅家先拒絕婚事,也正因為這樣,重然諾的顏老爺才會多費心照顧羅雲蘿?

三年後顏德君主動要見她,是不是想為三年前的約定做個了結?越想她心情越低沉,也許這趟美國行的結局會是嚴肅和悲傷的。

太沉浸于自己的思緒中,連車子停了下來,羅澤香都沒有察覺,直到司機為她拉開車門,一句「小姐」才拉回她的注意力。

「嗯……到了嗎?」外頭的街景讓她有些錯愕。「這里是……」

車子在某棟光看就令人很有壓力的企業大樓前停下,看著里頭進進出出的人,個個臉上都寫滿自信,活似能進出這里就等于被標上「英」兩字似的。

司機說。「少爺在里面等你,進去吧。」

「他在里頭?」

「是的。」

「這里……不太像醫院。」

「是的,這里的確不是醫院。」

羅澤香狐疑的看了司機一眼。沒辦法,和她想象的落差太大,這感覺就像死刑犯被押解往刑場,都作好必死的準備了,忽然有人高喊刀下留人!

走入了氣派的大廳,一名褐發的著英人士走向她。「雲蘿小姐嗎?」

羅澤香訝異,他怎麼一眼就認出她是「羅雲蘿」?也對,大廳里就只有她一個東方人,但更教她訝異的是,老外的中文發音少有這麼標準的。

不過她的英文能力也己非昔日吳下阿蒙!以前在台灣看到老外,她會閃得遠遠的,生怕他們問了什麼,她完全愛莫能助,只能以「Oh,NoNoNo~」驚恐逃離。

現在不同了,看到老外她會微笑示好,然後大方攀談,藉此免費學英文,能纏住一分鐘就賺一分鐘,當作一堂要千把大洋的一對一教學課程,她最高紀錄曾省下三千大洋!

為了顏德君當年的一句話,她可是準備了三年的英文,本想好好的秀一下,不過人家老外也許是拿她來練習中文,她也是OK的啦!

「是的。」

「我是協助顏先生的秘書,叫我韋恩就可以了。」

羅澤香笑看點點頭。顏德君的秘書?那個身體差到隨時會倒下的顏德君真的可以工作了嗎?這是真的嗎?

大樓的電梯一開,左右各有長廊,長廊又將辦公室分兩邊,西裝筆挺的善英們在各間辦公室里忙碌穿梭。

韋恩帶著她往右走,每向前走一步她的心跳就加速些,最後他們停在某間辦公室前,韋恩掄起拳即了幾下門,接著替她推開門,自己則轉身離開。

羅澤香的步伐有些遲疑,順看門板往內推開,她緩緩往前邁開。

里頭空無一人,不,在大桌子後方有張高背皮椅是背對看自己的,坐在上頭的人是顏德君嗎?

椅子轉了個角度,原先背對她的人露了臉。

顏德君!果然是他!他看起來很健康,超乎她三年前要離開美國時的想象!也許是未見著他時想了太多,心情太沉重,如今見他一切安好,心上大石落了地,她的眼眶熱了起來,情緒跟看狠狠翻騰。

顏德君一臉興味的看看她。「羅雲蘿,好久不見了。」

羅澤香努力的「弄」住情緒,怕一說話就破功,她只點了點頭。

「千麼不說話?我用的是中文而不是英文,有這麼難回答嗎?」

她橫了他一眼,只是越瞪他,心情就越激動,深吸了幾口氣後,她用流利的英文說。「顏先生,有幾句話從見到你開始,我就很想說。」

他揚眉。「請說。」

「你真是惡質的王八蛋、壞胚子!」

「……」

「這樣很好玩嗎?平時不聯絡,也不許人家聯絡,每年就死板板的兩張卡片,死板板的兩句「平安。新年快樂」、「平安,生日快樂」,你當我這麼好討好嗎?一年兩張卡片就可以哄得我乖乖等你?!告訴你,我今年才十九歲,我要談一場正常的戀愛,就算沒人要,我也不要再等那每年兩張卡片的問候!」真是!這些話明明不是她該說的,可顏德君就在面前,她就是常常忘了自己是羅雲蘿,直接反應出羅澤香的情緒,她是個失敗的替身。

顏德君凝視看她,一語不發。

「你、你看什麼?」

「對你刮目相看,你的英文說得很不錯。」

「學來罵欺負我的人。」

他站了起來,來到她面前,兩人相差二十六、七公分左右,他得俯視她,「記得三年前,你曾經希望我在訂婚時能穿上正式西裝,其實三年前我穿了,但單薄如紙片的身材穿上西裝,氣勢根本撐不起來,更顯得病態狼狽,而那是我第一次在意起自己的外貌。」他當時還大大的發了一頓脾氣。

听了他的解釋,羅澤香的心跳莫名加速!

「我接受了治療,花了三年的時間把西裝撐起來。」他進公司工作是近半年的事,目前仍享有一些特權。早上十點前進公司,下午三點之後就可離去。

他的體力還是不如正常人,可一直在進步中,且經過會診評估,醫師己停止對他用藥,目前以營養和運動雙管齊下的方式漸次改善他的身體。

他果然很適合西裝,給人氣字軒昂、氣勢不凡的感覺。

但他這話是什麼意思?三年前身材不好才不肯穿西裝嗎?為什麼會在意起自己的外貌?是因為在意她,所以想呈現最好的一面給她看嗎?

她能這樣想嗎?還是她想太多了?

「你、你完全好了嗎?」眼前顏德君的狀態己經是當年無法想象的好,可還是看得出些許病態。

「目前這樣的狀態,有可能會持續進步,也有可能這就是極限了。」他的主冶醫生、美國首屆一指的免疫系統疾病權威對他抱持著相當的信心,可他一向不是個過度樂觀的人,凡事持保留態度。

「恭喜了。」

「你還沒告訴我,我穿西裝和你當年的想象比起來如何?」

她煞有其事的繞著他走了一圈,上上下下的打量,像是十分吹毛求疵的樣子,接著回到他面前看著等待評價的他。「差了點,再胖個五公斤應該就完美了,下次見面我再評論。」

顏德君似笑非笑的看看她。「這些話就你敢說!虧我準備了東西要送你。」轉身回座位,他拿出兩個包看層層厚紙的東西,然後小心翼翼的打開。

那是兩只厚玻璃杯,插畫以鏤刻方式呈現,再施以顏色線條。兩個杯子合起來是一幅畫,一棵大樹下有一名男子倚看樹千看書,有一名女子則在樹下撿拾紅色豆子。杯子分開還是一幅畫,分別為男生女生各自在樹下的休憩圖。

羅澤香訝異的看看那對杯子,眼眶紅了。那個倚在樹下看書的插畫是她當年無聊時的涂鴉,不過杯子上的畫技更成熟,而且她畫的背景是書房而不是樹下。

「這圖畫是?」

「就看你的隨手涂鴉,請一個插畫家完成的。如何?喜歡嗎?」

圖中的男生部分是她畫的,那女生呢?顏德君該如何向插畫老師描述她?綁看馬尾的十六歲女生,大大的眼晴,嘴巴小小的,穿看樣式簡單的洋裝和女圭女圭鞋……她依稀記得,那天自己就是這樣的穿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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