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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過又怎樣 第七章

作者︰伊方

頭很疼,身體卻異常暢快。

杜非雲睜開眼楮,望見全然陌生的房間,然後眸光落到了身邊沉睡的小女人身上,她睡得非常熟,眉眼安靜,純潔得像個小天使。

腦子里自動地回放了昨晚的激狂場面……

「非雲,我愛你。」沉睡中的美人突然發出了甜美的夢囈,她彎起唇角,也不知在作著什麼美夢。

輕輕的夢囈聲卻仿佛當頭澆下的一盆冷水,杜非雲一顆心變得冰涼冰涼的,小家伙又重新回歸了正常狀態。

他當然沒有失憶,他甚至知道自己的癥狀。

高中畢業的時候,他被同學拉去KTV狂歡,本來滴酒不沾的他也被逼得喝了一些酒,然後就暈睡了過去,可那些人不肯這樣簡單放過他,還以為他在裝醉,居然又把他搖醒了。

搖醒後的他仿佛變了一個人一樣,變得無比親和熱情,好幾個女生都趁勢在當晚跟他告白,雖然醉酒後會變得願意與人交流,不再是人形移動冰庫,但他後來對那些女生全拒絕了。

因為覺得自己不會做出過分的事情,所以平時他也不是特別在意這點小癥狀,怎麼昨晚一反常態,居然把人都拉上了床,是癥狀越來越嚴重了嗎?

身旁的女人還是甜甜睡著,長長的睫毛投下兩片小小的扇形陰影。

杜非雲猶豫了一下,輕手輕腳地爬下了床,撿起攤了一地的衣服穿上,又模到褲子口袋里的手機,到房間外給辛琛打了個電話。

辛琛本就抱著樂觀其成的態度,听到兩人昨晚連跳三級,直奔本壘去了,還是止不住地驚訝,「你行呀,趁著酒醉把人都給吃了。」

他本來只是想推波助瀾一下,也沒預料到向來清心寡欲的聖人會化身為狼,急不可耐地直接把人給吃干抹淨了。

有求于人,杜非雲也冷不下臉,遲疑地問︰「前幾次喝醉我頂多變得熱情一點,也不見得……」

「搖身一變成是吧。」辛琛不給面子地把好友羞于啟齒的話給說了出來。

杜非雲實在汗顏,聞言也沒立場辯解,只是有點擔心地問︰「我這樣,是不是癥狀加重惡化了?」

辛琛嗤笑︰「去你的,分明是你心里有鬼,本來就對美人懷著不可告人的目的,喝了酒,原形畢露了。」這個家伙平時裝得跟正人君子似的,要是耍起流氓來,他們這群損友都自愧不如。

杜非雲听得耳朵隱隱作痛,一聲不吭地給掛了電話。

分明是你心里有鬼,分明是你心里有鬼……

辛琛的話仿佛一針見血,讓很多撲朔迷離的事情反而明朗起來,怪不得性情冷淡的他願意忍受她的騷擾,怪不得他面對著她偶爾會月復部充血,怪不得昨晚他會化身為狼,把成媛要了一遍又一遍……

一旦想清楚了,腦子立刻不疼了,杜非雲甚至有如釋重負的感覺,這些日子以來,一直糾結著自己對成媛是什麼感情,就怕負了她的一番心意,現在看來一切都能功德圓滿了。

好像身旁少了什麼東西,連心都變得空蕩蕩的,成媛迷迷糊糊地在床上翻了個身,探出手試圖尋找熟悉的溫暖,不僅模了個空,身體也因為動作而產生了尖銳的疼痛。僅存的瞌睡蟲也被痛苦趕跑。

她睜開眸子,茫然地盯著掛著水晶吊燈的天花板幾分鐘,昨晚激烈的床事才慢慢地回到腦中。

臉色微微紅了,昨晚的放蕩無忌,被壓著做了一次又一次,明明累得連指尖都沒了力氣,卻在對方刻意的誘惑下發出銷魂的申吟,以至于今天整個身體仿佛被大卡車碾過一樣,渾身酸痛,縱欲果然傷身呀!

不過,大清早的,杜非雲跑去哪里了?不會是吃了不想認帳,所以趁她睡著溜了?他看起來不像那麼不可靠的家伙呀。

正疑惑著,成媛望見門被輕輕推開,俊雅的男人迎著璀璨的陽光,緩緩地走進她的視線,「你醒了?」

這不是典型的廢話嘛!成媛顧不著吐槽,沒來由地覺得臉頰發燙,有點不敢直視對方的眼神,一想到昨晚毫無反抗地被這樣那樣圈圈叉叉的,就想找條地縫給鑽進去。

難得地能從她的臉上看到羞澀的神情,大概比彗星撞地球還稀奇,杜非雲忽然覺得十分愉快,他甚至坐到了床沿上,故意問道︰「還疼嗎?」

又是一句廢話!成媛恨恨地轉開了頭,小臉兒似乎要著火了。

杜非雲看得稀奇,又正兒八經地問了一句︰「你不說話,是因為嗓子疼得無法說話嗎?對不起,昨晚我太魯莽了。」

嗓子為什麼會疼,還不是被他刺激的!那一聲聲嬌軟的申吟仿佛猶在耳邊,無論她怎樣求饒都不肯放過,一次一次被索求,到後來幾乎都發不出聲來。

羞恥積累到一個高度,醞釀成了極待宣泄的怒火,成媛猛地轉過頭,恰好望見那微微勾起的唇角,以及黑眸里漾開的淡淡笑意。

她是個耳聰目明的,聯想到男人接二連三的「關心」,瞬間明白她被捉弄了,頃刻間怒氣再也忍耐不住,鳳眸瞪著對方冷哼一聲,二大早就不見人,我還以為你吃了想賴帳呢!」

可她嗓子還是啞啞的,降低了氣勢,顯得有點可憐兮兮的。

杜非雲的愧疚被勾了出來,「我哪里敢,昨晚真是對不起,我……」他從沒想到自己會這麼急,所以現在連自己那一關都過不了。

成媛得理不饒人,「你別以為什麼事情都可以推到醉酒上,我親也給你親了,抱也給你抱了……反正便宜都給你佔盡了,你別想賴帳!」

杜非雲有點尷尬,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成媛說完也覺得臉皮發燒,而且躺著看人家,總覺得氣勢不足,又瞪了他一眼,「扶我起來!」

昨晚兩人都是累極睡去,身軀光果如同未出生的嬰孩,杜非雲扶起成媛時,薄軟的被子一直滑到胸口,露出種滿草莓的頸項和鎖骨。兩人的眼神都飄忽起來,杜非雲強自鎮定,壓抑著隱隱發燙的胸口,拉起了被子,一直到對方的下巴,把全身上下遮得嚴嚴實實。

撩起被子的過程中,米白色床單上的血跡也露了出來,兩人的目光同時落在了那一朵肆意盛開的花上。

想到昨晚受到的撕心裂肺的疼,成媛語氣不善地開口了︰「干嘛擺出正人君子的樣子,反正我全身上下你全都看過、模過了。」

甚至故意拉下了被子,任由一個個引人遐想的草莓顯露在他眼前,她就是要他愧疚,然後一輩子都逃不出她的掌心。

杜非雲心火立刻上來了,連忙轉開了眼楮,就怕自己多看一秒,就會再次化身為狼,把美麗的女人撲到。

大概嘗了鮮後,本來還能自欺欺人的感情再也無法逃避,原來,他早對她動了歪念頭,怪不得醉酒後自制力薄弱地把女人拉上了床。

男人匆忙別開眼楮的動作,落在成媛眼里,卻有了另外的解讀意義,咬了晈唇,還是問了出來︰「你後悔了?」

杜非雲想要解釋,但是對著女人,他從來就不是口齒伶俐的人,張了張嘴,還沒出聲,就被對方搶走了發言權。

成媛垂下了頭,落在被子外的肌膚有點冰涼,「算了算了,我也不勉強你了,男人酒後一時犯了糊涂,我卻信以為真,硬要粘上去,也沒什麼意思。」

她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有沒有以退為進的意思,然而等她耳朵里清清楚楚地听到對方堅定的話語時,她的心反而密密麻麻地疼了起來。

杜非雲說︰「我一定會負責。」

見對方一直垂著頭一聲不吭,杜非雲有點慌亂地再次重復︰「相信我,我敢作敢當,我會負責的,你別擔心。」

這似乎是夢寐以求的答案,在听到他的承諾前,她也一直朝著如何激發對方的愧疚來牽制住他而努力,但是,當這一切都發生的時候,她一點也沒有如願以償的喜悅,心反而空空蕩蕩的,沒有著落……怎麼會這樣?是哪一個環節出了問題?

她向來是只求結果不顧過程的人,為了達到目的,邪門歪道、不擇手段的事情也干得多了,只有這一次,是滿滿的發自肺腑的無力感以及心灰意冷。

被烏黑的腦袋對著,沒有任何回應,這比他面對談上億的生意時還要緊張,總想說些什麼打破這令人心慌的沉默,但杜非雲從來沒有戀愛的經驗,也不懂任何甜言蜜語,想來想去就這麼一句︰「小媛,相信我,我會負責的!」

負責兩個字出自他的口,還是好听得無與倫比,卻顯得更加諷刺。

成媛抬起了頭,一直掛著笑容的臉上默然一片,「對不起,我現在腦子有點混亂,請你先離開,好不好?」

杜非雲一怔,大概從未想到被拒絕,「可是我……」

昨晚雖然他有借酒裝瘋的嫌疑,但是成媛自始至終都沒有表現出非常抗拒的姿態,她是那樣驕傲獨立的女人,如果不喜歡,又怎麼允許一個男人對她做出這種事,她甚至還是第一次。

「我的身體有點粘膩,想洗澡,你先出去吧。」成媛再次淡淡地打斷了他。

杜非雲下意識地接道︰「我幫你洗。」

「不用!」出了口才發現自己的反應過度激烈了,男人怔怔地望著她,臉上露出無措的神色。

成媛放低了嗓音,沙啞的聲音里透出懇求的意味︰「請回去好嗎?我有點心亂。」

杜非雲張了張嘴,心里也是五味陳雜,既有被拒絕的難受,又很擔心對方的情緒,他真的很想當場跟成媛說個明白,解決完矛盾,但是對方目前明顯沒有談論的心情,他還是給她一個自由空間吧。

「好吧,我先走了。」杜非雲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終于慢慢地退出房間關上了門。

一直撐著的身體好像被抽空了力氣,成媛把自己摔進床里,把腦袋埋進柔軟的枕頭里,很快,枕頭上就開出了暗色的花朵。

大哭一場後,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自己洗干淨。

本來是幸福的結合,男人也如願許下了承諾,一切明明都完美得可圈可點,她為什麼事到臨頭反而退卻了,听到對方口中的「負責」,就無法不聯想到他對自己除了責任,沒有其他的感情。

于是,心瘋狂地叫囂著,不滿足了。

人真是貪心的動物,一開始的時候只想著他能注意自己就好了,接著就想著要把對方留在自己身邊,最後卻瘋狂地想要那顆珍貴的心,如果得不到,就永遠無法徹底解月兌。

也不知道洗了多久,等到泡澡的水徹底涼透,成媛才慢慢地從浴室里走了出來。

昨晚最後也沒吃多少,後來又做了極耗體力的活動,肚子里早就空空蕩蕩的,神經稍稍放松下來,就大聲唱起了空城計。身體一點力氣也沒有,完全不想動彈,成媛用被子捂住肚子,試圖忽略那饑腸轆轆的感覺。

鼻子里突然竄進一股香味,她疑惑地轉頭,發現自己的床頭櫃上居然多了一盤蔬菜色拉三明治和一杯牛女乃。

裝著牛女乃的馬克杯下還放了一張小紙條,她拉著紙條的一角,將它拉了出來。

不好意思,擅自動了你家的廚房,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只找到了這些食材,希望你喜歡,吃完記得好好休息。杜非雲。

上面的字跡如同本人,清雋有力。

成媛呆怔了許久,默默地把紙條折好,藏進了床頭櫃里一個精致的盒于里,然後才喝著溫溫的牛女乃,一口一口把三明治給吃完了。

剔透的淚珠掉了下來,恰好掉進香醇的牛女乃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早就知道,杜非雲的冷淡只是一層外衣,一旦被重視,或者真心想要關心一個人,他的溫柔體貼幾乎讓人沒有任何的抵抗能力,如果誰能獲得他的青睞,那一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但她沒有料到,自己得到後依然會這般不甘心,這般難過。

一連好幾天,杜非雲都沒有收到成媛的任何訊息。

他自知理虧,也不懂哄人的技巧,有點惴惴不安,怕惹對方不愉快,反而不敢擅自打擾,但是腦子里卻一直浮現各種各樣的她,被他親吻時紅紅的臉頰,捉弄人時調皮的笑容,強詞奪理時的凜然氣勢……

他初嘗的滋味,完全無法克制,恨不得把對自己視而不見的那人重新拉回懷里,對她這樣那樣。

原來,遇到真正喜歡的一個人,他也會煩惱,也會糾結,也會變得像普通男人一樣患得患失,完全失去了往常的鎮定自若。

想不到自己也有今天!自嘲地笑了笑,杜非雲看了看牆上的時鐘,為了防止陌生的情緒長時間地侵佔大腦,他用工作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一不小心又到了深夜十一點了,公司里已經一個人也沒有。

杜非雲終于放下文件,在黑夜里,許多在白天時被藏在心底的情緒,開始浮躁起來。

最終還是沒有克制住自己想見成媛的,杜非雲把車子開出了停車場,往成家的別墅駛去。

果然只是責任吧,這麼多天了,成媛壓抑著自己的渴望,不讓自己主動聯系杜非雲,以免自己越陷越深,然而對方卻仿佛撇清了麻煩一樣,對她也不理不睬的,連一句關心她身體怎麼樣的簡訊也沒有。

前所未有的挫敗以及莫名的心慌,如同惡魔的手慢慢地抓緊了她的心,很多時候,她都會想他想得心痛。

早早地上床睡了,卻還是一點睡意都也沒有,在床上輾轉反側了許久,正在想今天會不會一直睜眼到天亮的時候,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她期待地拿起電話,螢幕上顯示的居然是成銘柯的手機號碼。

「請問你認識成銘柯先生嗎?」接起手機,傳來的卻是一道完全陌生的女嗓音。

成媛忽然有了不好的預感,「對,我是他的女兒。」

「成銘柯先生在路上發生了車禍,現在在市立醫院,請你馬上過來。」

成媛腦子一瞬間完全空白,甚至無法思考,掛了電話就往外面沖,卻正好撞上從車里出來的杜非雲。

「你怎麼了?」杜非雲看她魂不附體的樣子,擔心地問。

成媛已經沒心情糾結為什麼這個男人這時候會出現在自己家門口了,一把揮開他伸過來的手,「別擋我的路,我要去看爸爸。」

月色下成媛只穿著單薄的睡裙,頭發也因為輾轉反側的緣故亂糟糟地散在肩上,那麼注意形象的一個人,到底有什麼事情會讓她顧不得其他?

杜非雲追上去,強硬地抓住了對方的手,端起她的下巴,迫著兩人直視,「你這樣跑過去要跑到什麼時候,我送你過去。」

然後,也不給成媛拒絕的余地,杜非雲打開車門,就把她拉到了副駕駛座上,隨後自己也上了車,發動車子,往前駛去。

「去哪里?」

從最初的驚慌失措中回過神,成媛總算鎮定了一些,「市立醫院。」之前太過慌亂,甚至忘了要開車這件事情。

杜非雲想了想她剛剛的前後文,遲疑地問︰「你爸怎麼了?」

成媛強自克制,聲音里的顫抖還是透露了內心的惶恐︰「他出車禍了。」

從後視鏡里望見女人慘白的臉色,心上好像被扎了一針,尖銳的疼,他絞盡腦汁,到頭來也不過輕飄飄的一句安慰︰「他會沒事的。」

很多事情身為局外人,不管說什麼,都顯得那麼的多余。

「但願如此。」成媛說完話就緊緊地抿上了嘴巴,腦子里卻不停地閃現電視里的那些車禍現場,血淋淋的、支離破碎的身體,讓她無法克制地顫抖。

杜非雲伸出一只手放在了她交迭在膝蓋上的手,手指微微用力,傳遞著自己的情意,「別擔心,我一直會陪著你。」聲音低沉堅定,莫名地讓她一直慌亂的心情鎮定了下來。

她用雙手牢牢地抓住這只手,汲取能令她勇敢的力量,「謝謝!」

當成媛與杜非雲兩個人驚慌失措地沖進病房,只見傳說中車禍的男人正坐在床上,一邊喝著熱氣騰騰的咖啡,一邊閱讀手中的報紙。

听見動靜,他不由地抬起了眼楮,「小媛,你……」

她看上去出乎意料的狼狽,底下是一條單薄的睡裙,上面披了件男人的外套,一直垂到膝蓋的位置,頭發也亂七八糟的,底下是一張蒼白的小臉。

「你不是出車禍了嗎?為什麼會好好地坐在這里?」成媛先發制人,一種被欺騙的感覺在心里洶涌。

「確實出了車禍,今天我本來想到台北來看你,路上不小心撞到了電線桿,有點腦震蕩,不然我在醫院干什麼。」成銘柯認真解釋,「倒是你,大半夜的跑來醫院做什麼?」怕他們擔心,他可是一點消息也沒有透露。

「還不是有人通知我說你出了車禍!」一接到電話,腦子就當機了,隨後腦子里就出現了一幕比一幕可怕的畫面,明明是不怎麼在意父親的,她卻恐懼得四肢冰涼。

「啊,有人通知妳?」成銘柯怔了怔,沒什麼印象。

「成先生之前昏迷過一段時間吧?」一直站在旁邊被氣場超強的父女忽略的男人開口了,他拉過椅子,讓成媛坐在成銘柯的床邊。

被這麼一提示,成銘柯腦子里確實出現了類似的畫面,「哦,對了,因為是昏迷的時候被送進醫院,大概這段時間有人打了你的電話,不過很快就醒來了,當時好像是有人說幫我聯系了家人,但因為腦子有點混亂,沒怎麼注意。」

「既然你沒事了,我們就先走了。」成媛忽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拉著杜非雲要往外面走,杜非雲卻不肯配合,明明是冷淡之極的人,這次居然要多管閑事。

「成先生只是不想讓你擔心,他都昏迷了,怎麼可能沒事。」

成銘柯連連擺手,「再觀察一天,沒有腦出血就可以出院了,倒是小媛,你是特意趕來看我的嗎?」

「順便!」成媛頭也不回,語氣明顯是有點惱羞成怒。

成銘柯微微地笑了起來,望向一旁清俊不凡的男人,「杜先生,想不到你就是小媛喜歡的人。」

他和杜非雲在生意上也有過往來,做事誠懇負責,又有決策力,加之長得十分出色,許多老朋友都想把自己的閨女介紹給他,可惜,他向來一張冷冰冰的臉,誰的面子都不給。

結果,他竟然為了自己的女兒破了例,還真有一點點驕傲自滿的感覺。

「我的事情不用你管!走了走了,他精神這麼好,鐵定沒事,我明天還要上課,你明天要去公司,再不睡怎麼有精力。」成媛有點害羞,氣勢洶洶地拉了人就要走。

成銘柯看著兩人走出自己的視線,微微地笑了起來,一直以為自己是被女兒厭惡的存在,今天望著女兒衣衫不整跑來醫院的樣子,才豁然開朗,原來,他也是一直被在意著的,真好。

杜非雲送成媛回去的路上,成媛望著對方沉靜的俊美面容,忽然解釋起來︰「我對他說話大不敬是有原因的。」她不想讓他把她當成一個目無尊長的任性女人。

杜非雲點頭,「我知道。」而且事情明擺著,他知道她有多在意自己的父親。

這簡單的三個字給了她力量,她慢慢地說起了自己的事情︰「我爸媽算是商業聯煙吧,爸爸特別反感這樣的安排,所以一直不怎麼喜歡媽咪,對她也不好,還跟家里的佣人搞外遇。媽咪很喜歡爸爸,被冷落後就得了憂郁癥,生我的時候難產,剖月復的時候突然大出血,卻還是撐了很久很久,想等到爸爸,不過最後她還是帶著失望去了另一個世界……」

「所以,我一直很恨我爸的,為了避開他,從小到大都在國外念書,也非常討厭佣人,所以在我有自主能力後,我就一直一個人生活,回家住後也把所有的佣人全部辭掉了。」

說著最悲傷的過往,成媛的態度卻始終是淡淡的,然而杜非雲還是听出了其中深刻的痛苦,她表現得再無所謂,那些都只是她的武裝。

「一個人會寂寞吧。」

「很難得你會說這麼感性的句子。」成媛蠻意外的,「不過還好,習慣了就好,只是很少待家里,總是跑出去捉弄別人,然後笑得沒心沒肺。」

杜非雲微微笑了笑,暗色里的笑容有點傷感,因為他以前也是那樣害怕寂寞,所以在被冷落後會故意惡作劇想引起注意,結果卻犯下了無法彌補的過錯。

「你不恨你的父親?」

成銘柯這件事做得確實不對,但是從這件突發車禍的事件中不難發現,其實成媛很緊張他的父親,一點也沒有恨意。

成媛垂下了頭,「他其實對我一直很好,我卻總是頂撞他,想著怎麼做才能氣到他為媽咪出氣,好像就是我努力的目標……我才是幼稚又不講理……但是,還是無法自然地面對他呀。」

「沒關系,慢慢來,我一直在身邊,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正說著,車子開到了成家門口。

杜非雲本來打算放下成媛就打道回府的,卻被成媛攔了下來,「留下來吧,等你回去只怕天都亮了。」

市立醫院與成家離得挺遠,兩人一來一回折騰了一下,已經凌晨兩點多了。

杜非雲還有些猶豫不決,成媛笑話他︰「走吧走吧,剛才還忘記問你大晚上的找我干嘛,進去說吧。」

心儀的美人再三邀約,要再拒絕就太不識好歹了。

進入成家後,杜非雲本來要提議他睡客房的。

可成媛說︰「你不是有事跟我說,待會兒躺著再說好了。」他被拉進了成媛的臥室。

這分明是歪理吧?但是杜非雲卻完全沒有要充當柳下惠的意思。

在成媛洗澡的時候,他望著潔白的床單,不由地出神,幾天前激烈的擁抱仿佛還在眼前,時不時地撩撥著心里的野獸。

不一會兒,成媛就從浴室里出來了,臉頰紅撲撲的,像個誘人的大隻果,眼神也變得濕漉漉的,看人的時候幾乎能把魂都勾走了。

「你去洗吧,我幫你拿了哥哥的浴袍,不介意吧?」

「嗯。」

進浴室的時候,里面還騰著霧氣,腦子里自然而然地出現了美人沐浴的畫面,仿佛空氣里還殘留著成媛的氣息,甜美而芬芳,讓他感覺到顫栗。

出來時望見美人毫不設防地躺在床上,再次復蘇。

「小媛。」低沉的嗓音里透著濃郁的渴望。

成媛卻仿佛完全沒有感覺到似的,側身讓出一個位置,懶洋洋地說︰「睡吧,希望明天還起得來。」

杜非雲不死心,「你不是要听我為什麼找你嗎?」

「困死了,明天再說。」成媛閉著眼楮翻了個身子,整個人都撲到了男人的身上,四肢扒著堅實的胸膛和修長有力的雙腿。

鐵定是一些「會負責」的氣死人的話,她才不想听。

依靠著堅實的身體,鼻端縈繞著的也是熟悉的、令人心動的氣息,一直不垂青她的周公終于姍姍來臨,成媛迅速地沉入了甜蜜的夢鄉。

听著乎穩的呼吸聲,杜非雲知道某人已經睡著了,他卻十分不好受,香女敕的身體近在咫尺,卻不能動手動腳,幾乎要被折磨瘋了。

要不是心疼對方今晚真的受了驚嚇.他一定不管三七二十一,撲倒算數。

算了,誰叫他在乎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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