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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難不愛 上 第九章

作者︰朱輕

她在期待什麼?于佳辰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于……于同學……」對方年輕英俊的臉龐漲得通紅,只是叫她的名字而已,他的臉紅得就快要滴血。

這樣的畫面,這樣的語調,這樣的場景,從小到大,她見過無數次,自然明白。

「什麼事?」冷冷的神情,冰冰的語氣,就算不想承認,也不得不承認,這時的她跟于宋忻簡直一模一樣。

「我……我……很……很……喜……喜歡……」一句話,說得結結巴巴,卻怎麼都說不完整。

「喜歡我?」于佳辰懷疑,她再不幫他說完,他可能會直接爆血管了。

他的臉又漲得更紅了,手足無措得不知該往哪里擺,手掌用力地揉了揉頭發,似乎想要自己清醒一點,好好的一個型男,被他自己弄得完全無法見人,「我……我叫……王……」

「我對你叫什麼,沒有興趣。」女王般高傲的聲音,她抱著書本後退幾步,夏日的夕陽映在她的背後,一片燦爛,「我也知道你要說什麼,表白而已,有那麼難嗎?」冷冷地一笑,「不過我可以現在回答你,我不喜歡你。」

「我……為什麼……」

于佳辰在心底嘆氣,這麼多年,囂張的、痴情的、純情的、花心的,什麼樣的男子追求她都遇過,讓她處理起來都是干淨利落毫不手軟,因為如果她的手不快,那麼遭殃的那個人,就變成了她,所以她在拒絕人的這方面,經驗非常豐富。

只是這次,她突然有些微的不忍心,突然覺得,喜歡一個人,並不是錯,不應該得到那樣的對待,不過如果不可能,就不要浪費彼此的時間,這樣才是對的。

「不喜歡不需要理由,我就是不喜歡你。」

「你……連我是誰都不知道。」男子這次話倒是說清楚了。

「你是誰重要嗎?」

「那等你了解我了,會不會……」

「不會。」于佳辰回答得再干脆不過,「先生,我根本就不想了解你,OK?如果每個人我都要了解之後再拒絕,那我豈不是要忙死?我對你沒興趣,一點興趣都沒有,我們之間不可能,如果你听不懂中文,我可以用英文再說一次。」

「不……不用……」他的臉又紅了,這樣直截了當的拒絕,有夠傷人的。

「那我可以走了嗎?你擋到我的路了。」

深深的傷口,再插多一刀,他定在那里,一動也不動。

除了于宋忻,對任何人于佳辰都有一股天生的傲氣,不退讓、不妥協,她抬著頭冷冷地看著那個堵住路口的男子,神情高傲,不急不躁。

對峙不到三分鐘,男子在她這樣的眼神下,敗下陣來,低著頭,默默地側過身子。

于佳辰舉步繼續往前走,過了前面的轉彎,就可以看到她的住處了。

男子定定地望著她挺直的背部,漂亮的長發被微風吹起,在夕陽下泛著純金色的光,溫柔無比。

突然,勇氣倏生,他大聲地喊道︰「于佳辰!」

她完全當沒有听見,繼續往前走。

「我不會放棄的!」握拳繼續大吼︰「我喜歡你,我要追你!」這是他努力了那麼久的時間,醞釀了那麼長的時間,才可以說出來的兩句話。

她轉彎,輕松地消失在他的眼前。

這樣年輕的、熱血的情緒,她從來都沒有過,也不想擁有,他不放棄,只是讓自己多傷幾次而已,又何必。

于佳辰抬手,將被風吹得飛揚的發絲理好,望著行道樹上鮮郁的綠色,這樣的天氣,真的很不錯,除了那個闖出來的意外,這一天過得平靜而又滿足,她喜歡這樣的日子,時間淺淺滑過,歲月默默流淌,一切靜好。

「看來你過得不錯。」一道清淺的男性嗓音在不遠處響起。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語調,她猛地地轉頭,看見濃濃樹蔭下站著的男子,染著英倫的古典塵息,一派的清雋絕倫。

于佳辰唇邊淺淺的笑凝結了,之前那個男生叫得那麼大聲,他肯定是听到了。

「太驚喜了,嗯?」

是驚嚇,自由得太久,都忘了自己原來是不自由的。

「走吧。」

「去……哪里?」

于宋忻斜斜地的挑起一道眉,唇邊的笑意味深遠,「你說呢?」

自然是飯店。

簡潔的套房,名家的設計,精心的擺設,在在流露出一流的品味,只是臥房里的兩個人,都無心欣賞。

很久沒做,她疼得如同初次般,眼淚止都止不住。

可是她的身體已經習慣了他,再疼,做下去還是會有反應,汗液恣流,翻滾,一整晚的不知疲倦,到後來她哭得嗓子都啞掉,一聲一聲地哀哀求他,依舊無動于衷。

最後還是做到他盡興了才罷休,只是那時的她早就人事不省。

再次醒來的時候,一室的黑暗,不知是白天還是夜晚,她剛一動身子,那種酸軟的感覺讓她差點申吟出來,戰況慘烈。

「醒了?」淡淡的男性嗓音,從不遠處傳來。

定楮一看,于宋忻坐在遠處的沙發上,打開的筆電閃著微藍的光,映得他的五官分外英挺俊美。

「醒了就去洗漱,你還有四十分鐘。」

「什麼?四十分鐘?」一開口才發現她的嗓子啞到不行,不過于佳辰早已習慣。

每次分別幾個月之後,必然會有這樣的一個夜晚,疼痛煎熬,抵達巔鋒時的高潮、哭泣、哀求,換來的是永無止境的折騰,他不會放過她,自然也不會心疼她。

「飛機。」

她不懂,一點都不懂。「去哪里?」

「澳洲。」

「去哪里干什麼?」

「你還有三十八分鐘。」

她明白了,于宋忻不會再多說什麼,更別說解釋,剛剛他會開口,只是為了告訴她這個決定,而不是征求她的意見,她真傻,居然去問。

咬著牙起身,拿起擱在一旁邊的浴袍披上,一步一步慢慢移到浴室。

一邊刷牙,一邊望著鏡子里蒼白的女子發呆,之前養出來的紅潤氣色,又沒有了,在于宋忻身邊的她,從來都是蒼白無力的。

坐上他的車子,望著路邊飛逝的風景,她一直都是沉默的,問是問不出來的,他要說自然會說,不說,問了也白問,何況這麼多年,她早就學會了少說話,這樣才能讓自己好過一點。

可再少說話,也不代表可以什麼都不知道吧。

一直到坐在飛機柔軟的座椅上,她都傻愣愣地無法反應過來。

在她上機前,于宋忻只是很簡單地說了幾句話,事實上,是下了指令︰「去澳洲度個小假,等我去接你。」意思是說,只有他去接,她才能回台灣。

瘋了,都瘋了!莫名其妙把她丟到澳洲,就算衣食住行都安排好了,她還是沒有辦法平息自己越來越上升的怒火。

上機前,于佳辰不得已打電話跟爸爸說想去澳洲玩幾天,于父一向都是寵她寵到沒有原則,雖然未到假期,也不怪她貪玩,只叮囑她小心照顧自己。

照顧自己?澳洲此時已經進入寒冷的冬季,根本就不會是她選擇旅行的地方,她很怕冷,非常非常怕冷,台北冬天十幾度的天氣,都讓她冷到連家門都不願意出,何況去澳洲。

而墨爾本一向是陰雨潮濕,冷風一吹,簡直要凍到骨頭里。

于宋忻這人肯定是故意的!

就算要發配她,也不必挑這麼冷的地方吧,明知道她一向最怕冷!

到了澳洲,于佳辰整天縮在公寓里不願意出去,幸好于宋忻這人會莫名其妙的變態,但對她的生活還是安排得很妥當,有管家會打理家務,她不用在這樣的冷天出去覓食,每天都賴在柔軟的椅子上看書。

三層的公寓,她基本上就在三樓沒有下去過,這里有一間圖書室,里面的藏書豐富到讓她咂舌,最重要的是,這不是于宋忻在劍橋家里的那一整面書牆,全都是專業書籍,她看都看不懂,這里的書,全是她喜愛的小說、游記等雜七雜八。

說起來于佳辰個性其實有點古怪,她是那種只要有書,可以沒有網路,沒有手機,沒有一切現代科技都OK的人。

她喜歡的書種類又很廣,除了于宋忻那些她看也看不懂的書外,其他的她都可以看得津津有味。

以前跟于宋忻在一起的時候,其實大部分都是各做各的,他自然不是善談的人,而她在他面前素來都是能沉默就沉默的,這種時候,他做他的研究報告、資料運算,她翻她的書看,不去想他們之間那種復雜的糾纏的話,其實尚算溫馨。

在這里她經常一本書,一壺茶,可以消磨一天的時間。

窗外是墨爾本最典型的冬季,滴滴答答的冷雨,凍徹心骨;室內溫暖如春,香味弱弱的清茶與微微淺黃的紙張,這樣的日子,過來其實最為愜意。

平淡的時間過得久了,反而不知到底過了多久,一個禮拜,兩個禮拜,還是一個月?分針與時針的走動,于她而言已經失去了意義。

她除了耐心地等待那個該來的人,別無他法,可是她卻沒有想到,她等到的居然是爸爸的電話。

「小辰。」

「爸爸,你怎麼了?」敏銳地察覺到爸爸聲音的不對勁,于佳辰立刻關心地問道。

「你還在澳洲?」

「是。」

「爸爸……爸爸……」于興業的聲音抖了抖,像是在努力地控制自己的情緒︰「我給你訂機票,你現在去瑞士等我們。」

「爸爸,出了什麼事?你怎麼了?」于佳辰立刻緊張地站了起來,擔心不已,她的爸爸很少有這樣的語調,肯定是出大事了。

「公司……唉……先不說了,你記住,立刻收拾一下去機場,我會給你訂好機票……」頓了頓,于興業想想覺得不妥當,「算了,你一個人我不放心,小辰,你乖乖在澳洲等我,我跟你媽媽會去接你。」

「爸爸,告訴我到底出了什麼事情。」未知的事,從來都是最恐怖的,她感覺得出來,電話那頭爸爸的心是亂的,于是她也跟著亂了起來。

「是公司出了點事,你不要擔心,我會處理好的,你記住乖乖等我去接你,然後我們一起去瑞士。」

「好。」這種時候,于佳辰明白,就算自己問,也只是添亂而已,不如等爸爸他們來了,見面再仔細問。

「小辰,你要記住……」于興業的語氣里有著哽咽︰「你是爸爸最寶貝的女兒,只要你好,爸爸怎麼樣都願意。」

「爸爸……」于佳辰的眼淚一下子就流了出來,「爸爸,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你都有我。」

「乖。」于興業點著頭,「等我。」

「好。」

電話掛斷,兩種心情,一種焦急,一種擔心。

于佳辰不知道自己家里到底出了什麼事情,她不敢問,現在的她,除了等待,沒有別的辦法。

父母會過來接她,那她就乖乖等著好了,其實她都這麼大了,經常各國跑來跑去,根本就不用擔心,她可以直接跟父母在瑞士會合的,可于興業還是不放心,他從來都是這樣,永遠覺得她是孩子,永遠都不放心,做任何事情,都怕她會受傷,怕她會不開心。

有這樣疼她的爸爸,就算這麼多年的痛苦隱忍,都是值得的。

對了,她要趕緊去找一找護照,等父母一到就可以立刻出發。

深夜如濃霧,就算燈光都照不亮一室陰霾。

于興業望著站在他面前的男子,明明熟悉的容顏,卻突然覺得陌生,卻又有一種莫名的感覺,好像時光就這樣一瞬間急遠倒退,原來曾經的曾經,從來都沒有過去過。

「我該說你貪心,還是該感激你的貪心?」清俊的男子靜靜地站在半明半暗的地方,望著怒極攻心的人,唇邊的笑是真正的愉悅。

「你……你這個忘恩負義的……」

「忘恩負義?」男子唇邊的笑更明顯,「誰的恩,誰的義,嗯?」

于興業一時間心跳加速,血色頓失,大聲地吼道︰「我養了你這麼多年!」

「是嗎?所以我要感激你?」

「當年你父親……」于興業的語氣一頓。

「說下去。」男子的聲音溫柔得像是夜晚的低語︰「我等著听。」

這樣的男子,真的是那個從小就斯文儒雅的人嗎?于興業一時間完全傻眼,自許閱人無數,自許眼光如炬,可偏偏,卻被眼前的男子給騙了過去。

當年的他,明明才七歲呀,當年自己明明確認了這孩子對那件事一無所知,才會收養他的呀,可听他的語氣,他似乎是什麼都知道了,「我……你……」

「嗯?」

這樣神情,這樣的語調,跟當年的何紫宣一模一樣,是了,他長相跟他的媽媽很像,就連性格都是。

看于興業沉默,男子眼底的諷刺更濃,「你不說,我來替你說吧。你自然是以為當年的事情沒人知道,但事實上,你當年的確做得手腳干淨不留痕跡,可是卻沒有想到,我父親在臨死的時候,把那本他覺得有問題的帳冊鎖在了銀行的保險箱里,而沒有被你一把火燒掉。怎麼,很遺憾吧?有的東西,別人看不出來。不代表他會覺得沒問題。」

「你……」怎麼會知道?

「這世上只要有心,任何事情都可以查得到。」他定定地望著于興業,漆黑的眼眸在半明的光線下閃著銳利的光,「很多事情,不是推給已經不在的人,就是真的結束。」

「什麼帳冊,我不知道!」于興業用力地一拍桌子,「你不要在這里胡說!」

「你自己做的帳冊,你不會不記得吧?」

當年的于興業在失意之時,被好友延攬進公司,時間過去,金錢腐蝕的不僅僅是,還有人心。

明明是一樣的出身,好友宋瑞可以成為大老板,而于興業卻還是要仰人鼻息,他不甘心。

于是利用好友對自己的信任,巧立名目,以合作開發案為由,與別的公司聯手,套牢了公司大量的現金,趁著好友因生意不順而心煩意亂,將他灌醉,帶他去澳門豪賭,一次賭掉了數額驚人的財產。

可是好友家底深厚,這樣的豪賭,他賭得起。

偏偏身邊有個時時在謀算他的人,宋瑞也輸不起,一次、兩次,幾次別有預謀的開發案,最終將公司的資金全部套住,無法動彈,再然後那些看來光明的開發案,一次次像炸彈一般連鎖爆炸,炸得體無完膚,再大的家業,都無力支撐。

年少一起打拚的摯友,發達後不忘扶持的那個人,成了最終背叛的那個人。

欠了銀行整整六億,賭場的高利貸居然拿著宋瑞從未簽過的債據,說他欠了整整十億,他明明沒有,可偏偏那個簽名,是他的。

三十五歲的宋端,年輕有為,英俊瀟灑,帶著他漂亮動人的妻子,何紫宣,打了通電話給他們的兒子,語氣平靜,從容自持,然後,從公司三十七層的頂樓跳了下來。

萬念俱灰,極度的慘烈。

那時的宋忻,他的兒子,遠在英國,毫無所知。

再後來,于興業出現,將他從英國接了回來,于是成了一切的開端。

听到于宋忻不徐不急地將當年的事情,像講故事一樣講出來,于興業听得心驚肉跳,仿佛當年的事情又在眼前重演一遍一樣,分毫不差,可他還是嘴硬︰「當年如果不是我好心收養你,你可能早就死了,沒人管,沒人理。」

「是嗎?」于宋忻微微一笑,「不是為了那十億?」

「什麼……十億?」于興業的心一沉。

「我外公留給我的十億。」

何紫宣的父親,是有名的富豪,偏偏只生了何紫宣一個女兒,外孫出世後,他疼愛到不行,拿出大半的身家為于宋忻存了筆基金。

規定只有等于宋忻到十八歲才能動用,這樣硬邦邦的條文,原本只是出于長輩對後輩的期望與愛護,卻成了女兒、女婿死亡的最後一擊。

明明那是最後的希望,卻無法動用,因為就連于宋忻本人,都只能在十八歲後才能取出來,進退無路,只能跳下去。

于宋忻的笑一如往昔,「當我十八歲那年,你拿著我父親當年欠賭場的那張借據跟我說,你如何辛苦幫他還掉了十億,到如今公司都發展不起來,都是因為資金不夠,不是嗎?」意即,父債子償,他應該把那十億拿出來。

拿便拿了,所以八年前,于興業才可以大手筆的拿出十億來開拓海外市場,因為是別人的錢,砸下去自然是眉眼都不抬,大手筆得很。

「那是事實。」

「事實是,你騙我的父親簽了一張他根本就不知道的借據。」與高利貸合謀,這筆債,怎麼算都是劃算的。

「現在死無對證,你怎麼說都可以了。」于興業本來就不會承認,反正于宋忻十八歲那年,在那筆基金可以動的時候,自己已經讓他拿出來還了,反正目的已達到了。

「這話不錯。」于宋忻笑著點頭,仿佛無比贊同,「不過當初給你的,現在你得十倍還給我了,這世上的事,真的很妙,不是嗎?」

提到這件事,于興業簡直要嘔出血來,誰能想到,在德國有幾百年歷史的FC集團,居然會來騙他,那些合作案,全部都是有問題的!

當時他投入了全部身家財產,還跟銀行貸了巨額貸款,誰知道現在,全部成空。

「原來你一直在背後操控。」于興業氣得手直抖。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于宋忻定定地望著他,「不過我比你光明磊落多了,至少我還讓你死得明白。」

他哪里是讓人死得明白,他就是來嘲笑自己的!于興業真的吐了口血出來,再也站不住軟倒在座椅上,無力地問道︰「你布局了多久?」

「不久,半年而已。」于宋忻慢慢地走到窗邊,推開窗戶,夏日的夜晚,難得有涼風,悶熱到讓人郁結。

「半年……」于興業苦笑著,是了,FC集團放出消息要到台灣來尋找合作伙伴,就是半年前。

原本于興業是那種精明小心的人,如果FC集團直接找上他要跟他合作,他肯定會懷疑,可偏偏FC的總經理是秘密來台,是他自己請人查到的。費盡千辛萬苦,總算跟對方見到面,對方根本就不把他放在眼里,選定要合作的對象也小是他。

後來也是他經過萬般努力,將自己公司的財務、運營情況,還有合作案的構思統統帶過去,耐心地一一講解,這才打動了FC的總經理,促成了這次的合作。

自己努力得來的東西,總是分外的珍惜,自然就沒有懷疑過它的真實性,何況他請人調查過FC集團,證明它運作良好,實力雄厚。

宏大跟它相比,完全是九牛一毛,所以他哪里會想到,這樣的跨國集團,會從遙遠的德國到這個小島上來害他!真是……

「我買的那些地,有問題是假的,對吧?」

合作開工廠,宏大出場地,FC出技術,原本完美的計劃,誰知道在錢都投進去後,那幾塊花了他大半輩子金錢才競標到的土地會突然出事。

最可恨的是,當初明明是FC集團暗示他那幾塊地不錯,他們集團的總裁意屬在那里開工廠,他這才會放心去買的,結果現在一出事,FC居然會以因為他的原因害FC集團合作案失敗為由,而將他告上法庭,要賠違約金。

在看到律師信上的金額後,讓他都快要心髒病發。

「怎麼會假?」院外的梧桐枝繁葉茂,大片的綠葉探在窗邊,綠色喜人,「我的實驗室出來的檢側報告,從未有人質疑。」

沒了,沒了,一切都沒有了……他努力了大半輩子,用盡一切手段得來的東西,被這個小子在半年內悉數拿走,「你做得這麼絕……」

「絕嗎?」

于宋忻撫過那片梧桐葉,傳說,梧桐樹是鳳凰棲息之樹,它可以引來鳳凰。

于佳辰,在于家就是公主一般的存在,于氏夫妻對她愛如性命,所以她便是于家最致命的傷。

于宋忻抬腕,看了看時間,「還有五個小時就天亮了,天亮之後,就會有人來找你,因為你跟楊立委那些人的……」他沉吟了下,似乎在思考怎麼用詞般,慢慢地說道︰「『友誼』,希望這回,你不會太麻煩。」

「你……你……」于興業捂著胸口,疼得白了臉,什麼叫養虎為患,他今天終于明白了。

可自己明明查過,他對當年的事情真的完全不知情的呀,因為連他的父親在臨死時都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他一個七歲的小孩,又怎麼可能會知道?

「所以我才說,應該感激你的貪心。」于宋忻,微微一笑,走過去微彎下腰,望著他那張保養良好的臉龐,「我用十億買下我十九年的時間,成長到足夠強大,其實並不算太貴,不是嗎?」于宋忻的笑分外明朗,「何況你這次,加倍地還給我了,我是不是忘了跟你說,你買的那些地,是我賣給你的。」

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被輕輕地放了上去,于宋忻轉身往外走去,不去看那被壓垮的駱駝,因為,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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