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悔婚侯門 第三章

作者︰子紋

她抬頭望去,就見唐文禹低頭對她微微一笑,看出她沒說出口的擔憂,柔聲安撫,「放心,大嫂會沒事的!」但他心里也浮動著不安。

她柔柔回他一笑,她也希望事情如此。

「我交代廚娘給你們弄些吃的。」寧心握了下他的手,說完就要離去。

唐文禹捉住她的手阻止,搖了下頭,「我不餓。」

「你不餓,王爺也餓了。」她柔聲提點,「別忘了,你得勸勸王爺保重自己的身體。」若連他也不進食,如何說服王爺?

看了一臉木然的兄長,唐文禹很快意會過來,他感激的捏了下她的手,「我明白了。」

「我去去就來。」寧心對一旁的小宛使了個眼神,便起身離去。

她才出房門,正好看到迎面而來的姚華手上拿著一個托盤。

「你拿了什麼?」她好奇的向前詢問。

「主子們晚上什麼都沒吃,所以奴婢交代了膳房,弄了些桂花湯讓主子們潤潤嘴。」姚華恭敬的低下頭回應。

「唐府沒你還真不行,你總是設想周到。」寧心有感而發,由衷感謝姚華的貼心,然後叫喚一旁婢女,「小宛。」

「格格。」小宛立刻上前。

「把桂花湯拿進去給王爺和二爺。」

「格格,」姚華一驚,「奴婢拿……」

「別忙!」寧心輕搖下頭制止,真誠的表示,「讓小宛去吧,讓我看看你的腳傷如何?」

「沒事了。」姚華明白寧心是關心她,于是也就順著主子的意,將手中的托盤由小宛拿了進去,「謝格格關心。」

「都流了血怎麼會沒事?」寧心輕聲說道,「我看,還是我叫人給你請個大夫。」

見寧心真的要去差人,她趕緊阻止,「格格,奴婢真的沒事!」

寧心輕嘆一聲,「別口口聲聲說自個兒是奴婢,咱們可是一起長大的,你才不是什麼奴婢呢!」

「格格,血統這種事是騙不了人的,」姚華的聲音里沒有一絲不滿,「奴婢死去的爹不過是個窯場的師傅,要不是當年老福晉憐惜,奴婢現在可能得流落街頭、三餐不濟了。」

「你說這話不是說到本格格頭上來了嗎?」寧心佯怒的斜睨著姚華,「本格格死去的阿瑪也不過是個步軍副尉,要不是太皇太後和六貝勒看我可憐,賞我一個格格的稱號,我現在也不過是個在蒙古草原打混的野丫頭。」

「格格恕罪!」姚華急急跪下,「奴婢該死!奴婢沒這個意思!」

「你起來吧。」瞧她緊張兮兮的,寧心不由得失笑,一把扶起她,「誰說我生氣了?我只是不想你如此見外,瞧你,膝蓋都傷了,還跪得那麼急,我真得找個大夫來給你瞧瞧才能放心。」

「格格,奴婢真的沒事。」姚華小心翼翼的看了下四周,確定無人,才將自己的褲子給拉起。「不信的話,格格請看。」

寧心看到她的動作先是微驚,在見到她完好無缺的膝蓋時,更是驚得雙眼大睜。

方才她明明就瞧見她的衣服上染上了血,怎麼現在一丁點傷都沒有?

「怎麼會?」

姚華怯生生一笑,「奴婢就老實跟格格說,其實奴婢死去的娘,家鄉村落里有個神醫,只要他願意出手相救,這天下沒什麼病難得倒他。當年因為我外婆曾經幫過他,他感激之余送了我們一瓶神藥,不管什麼樣的傷,擦了它之後傷口便會痊愈,只可惜,雖然我已經很省著用,但藥已經沒了。」

「世上真有此神藥?」寧心感到懷疑。

「是真的!」姚華用力點頭,「奴婢還想去找這神醫,若是他願意,說不定咱們福晉就有救了!」

寧心聞言,腦中靈光一閃。

御醫都找不到病因無法對癥下藥,也許找這神醫,福晉真的有救!

「姚華,你能帶我去找那位神醫嗎?」心意已定,她焦急的詢問。

姚華一愣,「格格要去?」

「是!」只要能救福晉,她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

「只怕路途遙遠,格格是千金之軀……」

「不管多遠,我都要去!而且我才不是什麼千金之軀,所謂格格,只不過是個虛名,我是蒙古人,生長于草原之上,身強體健,不若你們南方女子那般柔弱。」

「可是……」

「沒有可是!我一定要去!」她態度堅定。

「你要去哪里?」

听到身後的聲音令寧心一愣。

「怎麼不說了?」唐文禹走到她身旁,低頭詢問就見她一臉的不自在,「要去哪里?」

不想徒增他的煩惱,她抬頭對他甜甜一笑,「沒要去啦!」

「沒去哪?」他玩味的打量她臉上的神情,「別想騙我,老實招來。」兩人太熟,她一絲一毫的表情變化都逃不出他的鷹眼。

心知瞞不了,寧心微斂下眼,不太情願的說︰「是姚華知道有位神醫,我想要她帶我去求神醫出手救福晉。」

「神醫?!」唐文禹轉而看向姚華,厲聲質問︰「真有此事?」

姚華閉著嘴,縮著脖子,不敢開口。

「你別這口氣,嚇著姚華了!」寧心輕拍了下他,轉頭看著姚華,「你別怕!爺沒惡意,他只是擔心福晉,凡事小心了點。不過我信你,咱們是打小一起長大的,我不信你,信誰啊?你帶我去!」

「格格!」

听到唐文禹的叫喚,寧心在心中長嘆口氣。在他開心的時候,他會寵愛的喚她阿茹娜,捉弄她時會叫她寧心,生氣的時候就叫她一聲格格。

「我只是想要幫忙!」顧不得姚華在場,她整個人窩進了他的懷里,輕聲的說︰「王爺要照顧福晉,你要送貢品上朝鮮,算來這王府上下也只剩下我最得閑,就讓我走這一趟可好?」至少讓她盡份心力。

見她眼底寫著煩憂,唐文禹不禁沉默,他也不是置他大嫂的生死于不顧,只是若真讓寧心獨自上路,說什麼他也放不下心。

「姚華,」他摟著寧心,問著一旁的姚華,「這神醫此刻人在何方?」

「奴婢也不清楚。不過听我死去的娘說過,上次見到他時,是在我娘的故鄉!」她老實回答。

寧心感覺出唐文禹態度已經不再強硬,便柔聲繼續要求,「拜托,讓我去!」

他搖頭。

「文禹——」

「記得嗎?」他動手解開她腰際間的燻香瓶,交到她的手心中,「我說過,我要守候你一輩子,所以我絕不可能讓你以身試險。」

她柔柔的笑了,看著纏繞她心底的人,「我明白你關愛我,但這次情況特殊,所以……」

他斷然拒絕,並表示,「沒有任何例如。若你真相信那神醫有此能力,那就由我去找吧!」

唐文禹的話令她感到意外,「可是你得運送瓷器上朝鮮,這一來一往,若大嫂有個萬一,該如何是好?」

唐文禹眉頭微皺。他倒沒思索到這一點。

就在這個時候,姚華遲疑的開了口,「奴婢死去的娘親的故鄉,就在前往朝鮮的路上。」

這話讓事情露出了曙光。

「那你準備準備,」唐文禹很快的下了決定,「由你跟我一起護送瓷器去朝鮮!」

「可是福晉向來都是奴婢在照料,」姚華擔憂的看著福晉房間的方向。「奴婢這一走……」

寧心握住姚華的手,「姚華,你放心,福晉有我看顧著,只是路途遙遙,你自個兒要多保重!」雖心系尋找神醫回來救治福晉的病,但她也擔憂好姐妹,怕她太勞累。

「謝格格!」姚華跪了下來,「奴婢明白。」

「別這樣,咱們之間不用行如此大禮。」寧心離開唐文禹的懷抱,彎下腰,伸手扶起了姚華,「你快去準備準備,這幾日就得動身了。」此事不宜拖延。

「是!」姚華轉身離去。

直到姚華走遠,唐文禹才再次將她卷進懷里,「別使壞心眼!」她沒好氣的瞄了他一眼。

他輕點了下她的鼻子,「我太明白你,你最好別我前腳才走,你後腳便跟著來。」

寧心沉默了好一會,試著做最後的掙扎,「我可是個蒙古格格!」不是弱不禁風的千金大小姐,不怕旅途波奔、舟車勞頓。

「是啊!」他笑道,「一個成長在南方,騎馬射箭只懂皮毛,但卻擅長琴棋書畫的蒙古格格。」

「你笑我!」她沒好氣的睨著他,明知他說的是事實,但听起來還真是怪不舒服的。

「不是笑你,而是陳述事實,你比任何人都清楚,」擁著她的手緊了緊,「你不擅騎射卻畫了一手好畫!你是個溫柔愛笑的女子,是我最愛的女人,听話!阿茹娜,待在府里,別跟著來,不然我會生氣,非常生氣!」他加重語氣,希望她能听進他的話,乖乖待在府里。

听出他語氣里的嚴肅,寧心不得不妥協,斂下眼睫,伸手摟住他的頸子,在他的耳際輕喃,「我會乖乖在這里等你回來。」雖然幫不上忙,但至少能讓他安心的上路完成任務。

她的一句話使他放柔了臉上的神情,「好好照顧自己!」

「你也是。」她輕靠著他的頸窩,感嘆道︰「除了你以外,這世上我再也沒有任何眷戀的人了。」

雖貴為格格,但她幼年時便已父亡家敗,是唐家讓她有了溫暖的棲身之所,若是沒有唐家一家人的厚愛,如今的她不過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土姑娘,一輩子嘗不到幸福的滋味。

唐文禹抬起她的下顎,輕柔的吻落在她的額頭。

她溫柔的眸光緊鎖住他的。

「等我!我答應你,等我送貢品進京,請來神醫,救治大嫂,就是我們成婚拜堂之時。」

「好!」她臉上帶著感動的笑。

他的承諾甜甜的在她的心中蔓延開來。她明白,今生今世,只為他,不論多久她都願意等!

轉眼間,又是一個暑去寒來。

一場大雪過後,天空依然陰沉。

寧心推開房門往外走,才踏出房,就發現外頭有些冷,害她猛然打了個哆嗦。

「格格!」機靈的小宛拿了個貂皮外氅走了出來,趕緊將外氅披在寧心的肩上,「天氣很冷,別涼著了!」

她回過頭,對小宛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容,「還好吧,我還覺得有些熱呢!」

小宛听了,對天翻個白眼,「奴婢知道,爺要回來了,所以格格現在的心頭暖呼呼的,就算現在降下漫天風雪,格格也不會覺得冷。」

寧心但笑不語。她在小宛的陪伴下,上了等在王府外頭的馬車,直接往窯場的方向行去。

「格格,奴婢真不知道你怎麼總能如此無憂無慮的笑著?」小宛一嘆,心疼日夜盼著唐文禹歸來的主子,「二爺一去就是兩年,剛開始還會捎來些許消息,報個平安,但後來二爺好似忘了格格,沒個只字片語問候也就算了,就連二爺打算這幾日回府,格格也是從下人那里听來的,這一點一滴細數下來,格格心中真沒有半點芥蒂?」

「這沒什麼好芥蒂的。」寧心輕撩起布幕,看著外頭的白雪茫茫。

她露出微笑回應,不讓任何不好的情緒影響自己對唐文禹的思念。

如同小宛所言,這一趟遠行,文禹真的去了好久、好久,久到令她一想起他,心就好痛!

他果然找到了神醫,離開不過個把月,神醫便拿著他的手帖來到王府。神醫一到,福晉的病丙然好轉,但神醫卻突然不告而別,只留了個字條,說要雲游四海去。

至于文禹卻沒有消息,听聞貢品在他護送之下順利的送達朝鮮,听聞朝鮮王大婚也順順利利的完成,听聞他已經起程返回中土——不過這些全是听聞,她從不曾接到他給的只字片語。

他只捎來一封家書,簡短的說還有要事待辦,得晚些時候回來,之後就沒了消息。她帶著不安,靜靜等待,卻沒料到這一等,竟然等了兩年!

與其說埋怨他對自己的不聞不問,不如說她更擔心他的安危,怕他受了傷、出了意外,遇上了不測,才會遲遲沒有消息也等不到他的歸來。

不過所有的不安,在從下人口中得知近日他將回府而拋諸腦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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