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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王妃(上) 第二章

作者︰子紋

他吃力的吞了口口水,脖子和喉嚨依然痛得要命。

「該死!」他咒了一聲。難不成他摔下懸崖時扭傷了脖子

這是什麼見鬼的地方入目所及的景色沒有半點熟悉,采光通風良好的寬敞房間內,這張掛著綠色帷幔的四柱大床放在約三個階梯高度可達的平台上頭,床上還鋪著厚厚的動物毛皮。

另一端有著木頭書桌,後頭還有張大椅子,四周的壁面雕著精美的狩獵圖案。

「這是醫院嗎?」他的聲音沙啞得連自己都覺得陌生。

「醫院」白克力深感納悶。那是什麼「不是,這里是淨水沙洲。」

段頌宇極力思索,卻不記得這里有這麼一個地方。

「淨水沙洲?」他困惑的重復一次。

「是啊!」白克力點頭,「這里是王子的寢宮,從你來到淨水沙洲之後,就一直住在這里。」

寢宮?這是什麼字眼這個大塊頭的意思是,這個地方是他的家?但問題是—他的家根本就不是長這個樣子。

「你是誰?」段頌宇看著眼前這個大塊頭,越來越覺得不對勁。

听到他的問話,白克力臉色瞬間刷白,「什麼」

「你是誰?」段頌宇不耐的再說一次,他的喉嚨很痛,實在沒有興趣重復同樣的話。

白克力驚得大退一步,一副青天霹靂的模樣。「完了、完了!王子竟然忘了自己是誰了!」

「我沒忘了我是誰。」段頌宇感到不快,臉色更是陰沉,「我是不知道你是誰!」

「意思是相同的!」白克力揚聲嚷道,「屬下打小便跟在王子身旁,王子現在竟然不知道屬下是何人……」

這個大塊頭瘋了。段頌宇煩躁的想。他對他根本一點印象都沒有,這人竟然還說跟他一起長大?

只見白克力迅速轉身沖了出去。

「喂!你別走,我話還沒—」段頌宇懊惱的看著大塊頭消失的方向,試著緩緩坐起來。

他的頭有些暈眩,但還在可以忍受的範圍。從懸崖掉了下來,竟然沒有受到太嚴重的外傷,還能保有一條命,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段頌宇低下頭看著自己的手,但這一看,卻令他一驚。

入目的雙手骨瘦如柴,根本就不是他的手,他的手怎麼可能變成這個樣子

抬眼瞥見角落的銅鏡,里頭映出一張瘦骨嶙峋的臉,深陷的雙頰,幾乎只剩一副骨架。

他驚愕的抬起手模著自己的臉,感覺被人狠狠打了一巴掌。他對這張臉並不陌生,畢竟他常常出現在他夢中,那個總是尖叫著求救的男人……

他在夢境之中嗎?段頌宇吃力的下了床,走到鏡子前,想要把自己看得更加仔細。

他的手輕觸著銅鏡里反射出來的人,這真是他—他竟然變成這副鬼樣子!他的心跳不自覺加劇,彷佛要炸開似的。

「我們好不容易才把你從鬼門關救回來!」木顯青大步從外頭走了進來,一雙眼直盯著他不放,「你又想玩什麼把戲?」

段頌宇的目光轉向向他靠近的女人身上。他不知道她是誰,但是她身上有一種特質吸引住他的目光,或許是她的氣勢,也或許是她臉上專注的神情和那雙明亮的大眼楮。

「你又是誰?」

「屬下沒空同王子玩游戲!」木顯青的手不客氣的戳著他的胸,看到他轉醒,心安之余,怒火也直線上升。「王子別以為裝瘋賣傻就能夠全身而退,這次王子做得太過份了!不論發生何事,都不該逃避的選擇自戕。」

自戕段頌宇的目光與木顯青堅定的眼神在空中交會。

要他殺人有可能,但他自殺?這根本是天方夜譚,自殺是懦夫的行為,而他從來就不是個懦夫,也不屑當個懦夫。

這女人臉上寫著巴不得把他痛揍一頓的神情,穿著則與跟在她身後的那個大塊頭大同小異,只不過她很縴瘦,瘦得彷佛風一吹就會被吹跑似的。他不懂她為什麼要把自己打扮得像個男人?

「沒空玩游戲的話,應該是我說的才對。」才站了一會兒,段頌宇就覺得自己虛弱得頭暈目眩了起來。

他緩慢的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注意到上頭的不規則花紋。手工還挺精致的,他一向喜歡傳統的擺設,不反對跟打造這椅子的工匠買個幾張回去當家中陳設。

「經過這些年,王子難道還不信任屬下嗎?」

她語氣中的某種情緒牽動了他的神經,段頌宇移開打量木椅的目光,再度看向那個陌生女人,緊盯著那雙發亮的大眼楮不放。

「只要屬下在的一天,」木顯青的黑眸清澈,直視著他的黑眼珠,「就絕不會讓王子有事!」

一個人的眼楮里往往能訴說許多不同的情緒,而段頌宇注意到了她眼眸深處的真誠與專注。

她的眼神告訴他,雖然他不認識她,但是卻可以相信她,相信她情願自傷也不會傷害他。

端詳著她的臉,看著那挺直縴細的鼻梁和高聳的顴骨、帶著倔強的下顎,她的睫毛像一排黑色的扇子,他下意識的伸出手,手指纏住她束在腦後的黑發,就如他所想象的,柔軟如絲。

「王子」他突如其來的舉動,令木顯青很是錯愕。

她的語氣令段頌宇回過了神,立即收回手,可是暈眩感更甚,只覺頭腦糊成一團漿糊,下意識的月兌口問︰「思恆呢?」

「思恆?」木顯青困惑的看著他,「屬下不懂王子在說什麼。」

「思恆,」他捺著性子重復,「段思恆,我的弟弟。」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變成這副鬼樣子,也不明白這些怪人為何要稱他王子,還說著令他不解的話,若是有人能解釋一下,大概會好一些。

只見木顯青的臉色轉為鐵青,幾乎忍受不了想要狠狠揍他一頓的沖動。

「王子,」她的聲音倏地冷得跟冰一樣,「如果是在開玩笑的話,最好適可而止。」

「我沒心思跟你開玩笑!」銳利的目光掃過她,注意到她臉上強忍的憤怒,可他壓根不知道她有什麼好憤怒的。「思恆現在人在哪里?泰國嗎?叫他立刻回來。」

「王子,」木顯青沉下臉,嚴肅的看著他,「你有五位王弟,但沒一個叫思恆。」

段頌宇的臉色頓時凝重了起來。事情越來越不對勁了……「我什麼時候冒出了五個弟弟?」

「冒出?這是什麼字眼」木顯青的雙手為了克制脾氣而握成拳頭,「王子原本就有五位王弟!王子接下來最好不要跟屬下說,你連五位王子姓啥名誰都忘了!」

看出她神情里頭的認真,他忍不住啐了一聲,「見鬼了!」

「或許真的是。」木顯青雙手叉腰站在他面前,轉過身看一旁的白克力,「派人打些水過來給王子洗把臉,我想他需要清醒一下。」

她口氣中的訓誡使段頌宇皺起了眉頭。「我很清醒。」

「就屬下看來,並非如此。」

「我不喜歡你跟我說話的口氣!」他的語氣中夾帶著警告。

「彼此彼此,屬下也壓根不欣賞王子懦弱的舉動!」她立刻反擊。

「去你的!」段頌宇忍不住爆粗口,「不要口口聲聲說我懦弱!我才不會跑去自殺!」

聞言,木顯青將雙手直接撐在段頌宇椅子的把手上頭,上身前傾,臉與他貼近,表情寫著正經。「王子,事實已經擺在眼前,不是耍賴便成,屬下不得不勸你一句!」

看著她的表情,他的肌肉不由自主的緊繃了起來。

「千萬、千萬別再做傻事,也別再玩無聊的把戲。」

就算她的眼楮再迷人,不帶感情的字句還是使段頌宇的目光倏地陰沉。「我沒那個美國時間跟你玩把戲,我還得去處理海盜的事!」

「是沙漠大盜。」木顯青責備的怒視他,「屬下說了無數次,是月牙泉附近的沙漠大盜,沒想到到了這個節骨眼,出戰在即,王子仍然連自己的敵人都搞不清楚!」

听她的口氣好像他是個白痴,段頌宇的表情僵硬,身體的不適讓他壓根忘了自己早已變了個人,就連身邊景物古怪得很也沒心思在意,只是不斷在自己失去意識前的記憶上打轉。「我看搞不清楚的人是你,什麼沙漠大盜……他媽的!」他又罵了一聲,「明明就是索馬利亞海盜!」

「罕伯澤,你夠了!」

誰?她突如其來的大叫,令段頌宇抿嘴不語。

「你再胡言亂語試試看,我發誓—我發誓我會將你丟到地窖去。你對那里不陌生吧」她的聲音驀然轉為輕柔,卻帶著一絲令人心寒的恫嚇,「那里伸手不見五指,更精采的還有為數不少的耗子,多到可以爬滿你全身,讓你有件會動的鼠皮大衣。」

惡心又生動的形容,令段頌宇打從心里更加不舒服。

他不喜歡老鼠,從來就不喜歡,眉頭不由得深鎖了起來。

「看來王子害怕了。」見到他的反應,木顯青的嘴角帶著一絲得意的微笑,「好極了!如此看來,屬下應該可以暫時相信王子會選擇乖乖听話,依我的話做。」

這個目中無人的女人!挫折伴著怒氣,不停的往段頌宇的腦門沖。

「依你的話做?在你對我提出這個要求前,」他試著控制自己的脾氣,因為現在失控對他而言撈不到半點好處。「讓我先搞清楚狀況。我怎麼會變成這樣?」正確來說,是他為什麼會在這里,又發生了什麼事讓他成了夢中那男人的樣子?這一切都太詭異了。

「……王子現在是說,從鬼門關繞了一圈回來後,你什麼事都不記得了嗎?」木顯青以為他還在裝傻,冷冷一哼。

「我不是忘記,而是壓根搞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段頌宇知道她誤解了他的疑問,但他就是無法不生氣。

「好一句搞不清楚!」她冷哼,「那屬下現下就一條條、一項項的向你說分明!包括你幼稚的想要用絕食來向我示威,」她的手不客氣的指著他的胸膛,「強迫屬下不要逼你出戰月牙泉,我不理會,你最後索性懸梁自盡。」

「什麼?」

「別再裝傻了,餓了十多天,加上大病一場,你好不容易精神好了一些,就又玩起上吊自盡的把戲,所以現在才會變成這三分像人七分像鬼的模樣—你自找的。」

「你到底……在說什麼?」他深蹙著眉。

木顯青一臉嚴肅,「王子現在還能活下來,證明連天都不收你,所以還請凡事三思,別盡做些吃力不討好、愚不可及的舉動!待王子體力恢復,咱們就起程回大都。」

段頌宇听完,不禁揉著發疼的太陽穴。不過就是一場車禍不是嗎?為什麼醒來之後,一切全都走了樣。

他一定是在作夢,夢醒之後,一切就會回到他熟悉的正軌,一定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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