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冤家果然路窄 第四章

作者︰丹朱

「咦?我請你進來了嗎?」

米婭正想跟著進木屋里,沒想到洛恩卻停下腳步斜倚在門邊,一只長腿橫橫一跨,剛好擋住米婭的去路。

雨愈下愈大,洛恩卻還在這無理取鬧,真是氣煞米婭。

「干嘛?難不成這屋子是你的?」

「說對了,這屋子就是我的。」洛恩閑閑地靠在門邊,絲毫沒有要讓米婭進屋的意思。

「你少唬我!」米婭叫道。

「我才懶得唬你。」洛恩的聲音篤定得很。

「身為一個萬能委托人,我這只狡兔當然不只三窟,山里有間小木屋又算得了什麼。這屋子要不是我的,你想我剛才沿著小溪走了半個多小時是在干嘛?散步嗎?」

也對!這麼說,這里的確是他的另一個巢。

「那你要怎麼樣嘛!」米婭噘起了唇。

扒呵,此時不報仇,更待何時!

「這間木屋很小,一個人住罷好,多出一個人,實在不大需要。」他唱歌似地說著,「除非,來個女僕我倒是可以考慮考慮。」

女僕?米婭的臉頓時比綠蠵龜還綠。

「這屋子我很久沒來住了。」洛恩雙手抱胸,說得倒很輕松。

「所以屋里想必髒亂無比,要住人嘛,一定得先打掃一番。你要是願意當個女僕,我就讓你住,怎麼樣?」

米婭的臉一陣青一陣白,簡直跟個轉色盤一樣。她緊咬著唇,卻怎麼樣也吐不出個「不好」。她從小在高科技的璨都長大,深山好像只有小時郊游來過一次,要她在這荒郊野地求生,不如直接叫她去死。

「想住進來,那麼我要你做的工作,你就得乖乖做好。」洛恩表面上正正常常,深深的星眸中卻閃著精光,滿腦子壞主意不曉得轉了幾圈又轉回來,只差沒讓他爽到當場縱聲大笑。

「如果做得不好或不听話,我可是會趕你出去的。別忘了,我身上還有槍。」

簡直就是他媽的混蛋加王八蛋三級#@%*@……米婭把會罵的字眼在心里全部罵過一遍,然而表面上卻不動聲色,還得裝出順從的模樣。

「我可以進去了嗎?」虎落平陽,被這只死狗欺!

「請進。」他微微一笑,放下了腳,優雅地往門邊一側。

哇——可怕,可怕,沒見過這麼髒的屋子!桌上的灰塵,簡直可以以公分來測量。

「開工吧!」洛恩從牆角拿來一把刷子、一個水桶,扔給她。

「你沒有吸塵器啊?」米婭傻了眼,委屈得要命,「那簡單的清潔機器人有沒有?」

炳哈——洛恩終于忍不住爆笑出聲,順便又丟給她一條抹布。

「小姐,你以為你還在璨都?清潔機器人,有啊,就是你!」

米婭的嘴噘得好高好高,眉心揪成十個死結,光看這些「原始」的清潔工具,米婭腳都快軟了。

「就我一個人做,你不幫我?這太不公平了吧!」米婭顯得很不服氣。

「你當我閑著?」洛恩正經八百地瞟她一眼,「我還得去開發電機呢!憊是你希望這里晚上黑漆漆的。」

懊吧!說得好像一項多偉大、多困難的任務似的。

結果,洛恩不過是走進倉庫,把預備的汽油倒進發電機,然後按下開關,木屋里便開始供電——他的豐功偉業就算完成了。

然而回過頭看看可憐的米婭,有求于人不得不低頭,她像只辛勤工作的小螞蟻似的拿老祖先用的掃把掃地,提著水桶到溪里去提水回來擦地、洗地,跪在地上把地擦干……

言碧啊言碧,你知不知道你妹妹為了你,可真是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了。在這里不被當人看的做牛做馬,只為了能把這天殺的男人帶到你跟前。

太陽公公張大著嘴笑呵呵地看著米婭做苦工,直到看累了,打個呵欠便下山休息去。而蹺著二郎腿優閑地坐在窗邊欣賞風景的洛恩,似乎也欣賞累了,腳放下來踫踫彎著身在擦地的灰姑娘米婭︰「喂!貶不會煮飯啊?」

煮飯?你神經病!米婭抬起她辛苦工作後的蓬頭垢面加灰頭土臉,取出身上的小包包,往桌上一倒,倒出一罐又一罐紅紅綠綠藥丸似的東西出來。

「這是水,這是馬鈴薯,這是牛排……」

洛恩一臉嫌惡,「拜托!如果不是餓得快死了,誰吃這種東西。」

誰吃這東西?璨都現在人人都吃這種科學食物啊!節省時間,既方便又營養,米婭從小吃到大,也沒把她吃成平胸扁臀來,反而還發育一極棒哩!

「算了,我也不敢指望你。」洛恩滿臉她沒救了的表情,跳下窗台,逕自往廚房走去。

這是什麼話嘛!瞧不起人的神經病!米婭恨恨地在心里的萬惡不赦簿給他記下了一筆,決定日後有仇必報。

沒多久,廚房里便傳來了陣陣令人垂涎的香氣,香味形成一條無形的絲線,把米婭的胃給栓住了,那條線從廚房里一直拉一直拉……米婭只得听任她咕嚕亂叫的肚子,帶著她悄悄來到廚房門口。

「來拿盤子。」洛恩頭也沒回,居然就知道米婭站在門口。

「喔!」米婭也不躲了,听話的去把盤子拿到外面的桌上,洛恩用倉庫里儲存的面粉與薰肉,加上野菜烤成了一張像披薩的餅,紅綠相間,香味四溢,看得米婭差點要彎下腰去撿她的下巴。

「科學愈來愈方便,人生就愈來愈沒樂趣。」洛恩發表著高論,把餅分成數塊,拿了一片給米婭。

「竟然把下廚當作浪費時間?哈!不懂得享受人生,那才是浪費時間。」

米婭沒听進去幾句洛恩的偉大結論,因為此時她的五官功能全有些退化,唯一進化的只剩下嗅覺……啊,好香,好香!

「唔……好吃耶!」

米婭才剛咬下一口,就忙不迭地稱贊起來。啊,明明同樣是璨都養出來的人種,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差別!

「喂!你這人很特別耶,你到底叫什麼名字?」一塊烤餅下肚,米婭不由得開始對他好奇起來。

「洛恩。」反正連本來面目都被她瞧見了,再隱姓埋名也沒啥意思。

「你呢?」

「米婭。」米婭來不及微笑,很快又咬了一口餅。

「你為什麼要當萬能委托人呢?」

「什麼樣的人會去當萬能委托人?」他反問她。

米婭嘴中塞滿了香噴噴的餅,勉強說出幾個字︰「四肢健全。」

啐!洛恩口里還沒咽下去的餅差點噴出去,這女人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他換個方式問︰「你又為什麼會去國安局做事?」

「基因啊!」米婭的表情,好像洛恩的智商只有二十。

這女人竟然一副輕蔑的表情!要不是剛吃了東西,洛恩準氣得胃出血。

像璨都如此科學的都市,所有人一生下來就照著各人不同的基因來分配工作,適合當廚師的就是當廚師,適合當保鏢的就當保鏢,興趣完全不列入考慮範圍之內,教育課程是因各人的基因而設定的。

「我的基因,算準了我該去當藝術家,可是我從小就想當個警察之類的人物,或者跟你一樣在國安局出任務,可是這種願望與璨都的理法根本不合,那麼,就只能走在法律之外了。」

「你還真是用心良苦。」米婭笑了起來,「我從來都不知道,還有人會羨慕我這種賣命的國安局工作。」

「你不喜歡?」

「全依基因決定,無所謂喜不喜歡。」米婭倒出一顆透明的藥丸丟進嘴里,這是水,美味與否就無關緊要了。

「我跟姐姐都是孤兒,從小在政府的孤兒院長大,所分配的工作,當然就以政府機構為主。」

「你的親生父母呢?」洛恩微訝,米婭看起來十分樂觀活潑,實在不像是個孤兒。

「不知道耶!去查遺傳基因所找到的人,都不承認我跟我姐姐。說真的,我也早已死心了。」米婭開朗地一笑。

「啊,你一定有爸媽?」

「嗯,他們是古董商人。」

迸董商人?嗯,怪不得養出來的孩子這麼「古董」。

「上次在你房間里見到的那個女孩就是你姐姐?」

「嗯,我們兩個從小相依為命,不過大部分時間是我在照顧她。」米婭豪氣地說︰「對了,她叫言碧。」米婭眨眨眼楮笑了起來,那笑容像是在說︰唔,千萬記好這個名字,以後言碧就是你老婆啦!

「你照顧她?算了吧!你自己都還只是個要人照顧的小女孩。」

「誰說我是要人照顧的小女孩?」米婭不服氣地嘟起了嘴,反駁道︰「我沒父母照顧還不是長這麼大,有什麼事是我不能的!」

哎呀,難得剛剛才溫柔了一下下,這會兒又不可愛起來了,真是本性難改的小妮子!

「是嗎?」洛恩嘲弄的眼神上上下下打量她。

由于米婭很少吃「真的」食物,這吃相原本就不怎麼美了,現在又吃得滿身碎屑。

「瞧你,連吃個餅都不會,弄得一臉一身都是餅屑,你到底是在吃餅,還是在跟餅□?」

什麼話嘛?米婭怒氣霎時上揚,投給他一記必殺的目光,這家伙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剛剛平平靜靜地講話就很好,現在又恢復欠扁的本性。

「吃飽啦!」米婭悻悻然地丟下一句話,片面終止談話。

不過懶得講話,桌上加廚房的「殘局」還是得要她來收拾,誰教她此時的身分是女佣!

等一切清理干淨後,米婭早累得手軟腳軟,只想舒舒服服地洗個澡,上床抱枕頭夢周公去也。可是又想到似乎還有什麼事沒做……對了,洗澡!

但是一想到洗澡?問題就來了。

「這里沒有自動浴室?」

璨都里的自動浴室,人一進去,吸塵器似的雜質分析系統會把身上的不潔物質給清除掉,又方便又迅速,甚至不用踫水。

「哈哈……」洛恩像听見今年以來第一大笑話。

「那……傳統的浴室有沒有?」

洛恩好不容易止住笑,左手遙遙往外一指。

「有,溪邊就是。」

那不是傳統浴室,那是露天浴池!

米婭恨恨地瞪著他,他卻順手拋給她一條毛巾、一塊香皂、外加一支手電筒。

「帶著,像你這麼笨,很可能洗著洗著就摔到溪里去了。」

王八烏龜,#@%*#……米婭沒好氣地接過東西,又在心里把洛恩的祖宗八代全都問候了一遍。

不過,雖然是不方便了點,但是山澗清澈瑩淨,似乎也頗有另一番風味,查看四周不可能有人,米婭才放心地褪下了身上的所有束縛,就這麼無拘無束地沐浴在大自然之中。

山城淡藍色的月亮與銀白的繁星,照著瑩澈的溪水像是瓖滿了晶鑽幽藍的薄紗,米婭把水桶往山澗一舀,一瞬間仿佛藍月繁星的美景都被她攪亂。

綴滿晶鑽的薄紗從她的頭頂上一瀉而下,那俏皮的、活潑的星鑽水珠滾落在她□的柔女敕身軀,順著她雪白的肌膚,像經歷一個奇妙的旅程,最後終于又回到大地。

哇——真舒服!

米婭頑皮地抹著肥皂泡,在長發上搓出一捧一捧的泡沫,輕輕一吹,白色的泡泡滿天飛舞,飛啊,飛啊……

正玩得開心之際,米婭轉個身子,眼神一定,忽然之間發出了一聲尖銳的驚叫——

「啊——」

溪邊的樹上,那半垂吊著探出一個頭來認真看著米婭的,竟然是一條大蛇!那是米婭只在百科全書上見過的東西,作夢也想不到它竟會出現在她眼前。

「啊——啊——」米婭嚇得動彈不得,唯一還能有的反應,就是站在原地不停尖叫。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

米婭的尖叫聲恐怕整個山谷都听得見,洛恩又不是聾子,他一听見她的叫聲便拿著槍飛快地跑到溪邊。

「啊——你——」米婭一回頭望見是他,叫得更大聲。想到自己仍然□,她隨手抓了大毛巾就往身上遮。

「我不看,我不看。」洛恩基本上還是個紳士,他立刻偏過頭去。

「你慘叫個什麼勁?」

「那邊有蛇啊!」米婭理直氣壯地大喊。

「蛇?」

洛恩發噱,躡手躡腳來到樹邊,看準蛇所在的位置,他俐落的一翻手便制住了那條蛇。

「嘖,又不是毒蛇,干嘛嚇成那樣?就算被它咬一口也不會死。」他拎著蛇頭,得意洋洋地遞到米婭面前。

「啊——拿遠一點啦!要不然放了它,把它丟到水里去……丟掉啦!」米婭嚇得語無倫次,腳步慌張地往後退。

「丟掉?這正好是明天的午餐,蛇羹可是美味得很。」洛恩若有所思地望著這條肥大的蛇,似乎已經開始思考著該放什麼調味料。

「蛇羹?」那軟趴趴的東西,滑滑的皮……米婭的胃一翻,差點要嘔出來,「叫我吃這東西?」

「你不吃也行,到時可別流口水。」洛恩故意地又把那條蛇往米婭面前晃了晃。

叭!米婭嚇得花容失色,雙手一松,遮在她身上的大毛巾立刻往下掉。她又尖叫一聲,趕忙蹲□去撿回毛巾遮著身體,可是……

洛恩豈會錯失這個免費觀賞的機會。僅僅那麼短短數秒鐘,所有該看與不該看的,包括那結實修長的腿,往上到不盈一握的縴細腰肢,再往上到豐滿誘人的酥胸,還有那吹彈可破的冰肌玉膚……

嘖,瞧她平日裹得跟個粽子似的,其實也是個不折不扣的女人,而且身材挺撩人的。洛恩的眼都看直了,心里忍不住蕩漾著,感覺體內的血液一時都熱起來,身體某個部位甚至自動自發地起了反應;這可不能怪他,再怎麼說他也是個男人,還是個正常的男人。

米婭讓他那曖昧的眼光打量得整張臉都紅透了,「喂——你還看!」她又羞又怒,撩起一把肥皂泡沫,往他眼中抹去。

啊——好痛!

這女人真是忘恩負義,好歹也才剛救過她,現在只不過讓眼楮吃了一點冰淇淋,她就下這樣的毒手這下可別指望他會說出什麼好話來了。

「剛剛是誰慘叫救命,又是誰自己站在我眼前讓我看的?拜托!你以為我喜歡看啊,你那不合格的身材,簡直就是下垂的荷包蛋,拿錢請我看我都還要考慮呢!」

「你你你……」米婭氣得半天說不出話來,好好一個玲瓏窈窕的身材居然被他說得這麼不值。

「下回喊救命前記得先把衣服穿好,別荼毒我的眼楮了。」

米婭氣得一雙眼楮變得又亮又利,嘴唇都發白了。

然而洛恩卻是一臉嘲弄的笑容,笑得更開懷了。哈哈!終于扳回一城!他得意地拎著那條蛇直往木屋走去。

死男人,臭男人,真是氣死她了!她長這麼大還沒被人這麼糟蹋過,那萬惡不赦簿,再重重記上一筆。

經過這麼一攪和,剛才舒服暢快的沐浴心情,現在全都沒有了。

米婭悻悻然地隨便洗完澡,沒好氣地回到屋里,正想躺在床上好好睡上一覺,卻發現屋里那唯一的一張床,早就沒她的位子。

「喂!你怎麼睡在這里?」她大聲喊道。

「我不睡這睡哪?」洛恩懶懶地翻過身來,眼楮睨視著她,雙眉一挑,仿佛她的問題很白痴。

「那我要睡哪里?」米婭反問。

「那好吧!」洛恩耍賴地往里邊挪了挪,騰出一個床位,拍了拍床板。

「這里分給你睡。」

「你……」米婭氣得握緊了拳頭,恨不得一拳揮過去打扁那張既英俊又可惡的臉。

「不睡嗎?那算了。」洛恩一副好心沒好報的表情,翻了個身,極故意地睡成一個大字型。他眉睫微揚,「對了,那個櫃子里有毯子,桌旁的地板睡起來應該滿舒服的。」

米婭的藍眼楮氣到快冒火,一簇簇藍色的火焰仿佛要從她圓睜的雙眸中射出來燒死他。

種種仇恨,非報不可。否則我米婭兩個字倒過來寫!米婭邊鋪著毯子,邊不甘願地想著。

為了等洛恩熟睡,米婭差點要去找兩根牙簽來撐住她疲憊的眼皮。一直熬到夜半,陣陣鼾聲傳來,她才肯定洛恩已經熟睡,于是躡手躡足地從鋪蓋中鑽出,開始拿著小手電筒四處搜尋。

她不指望能找到刀子什麼的武器,想也知道洛恩不會笨到那種程度,可是她在倉庫翻啊翻,嘿!居然給她找到一捆麻繩。沒魚蝦也不錯,拿繩子把他四肢都給綁在床柱上,不信他明天起床還動彈得了!

米婭迅速用火把繩子燒成一段段適合的長度,帶著麻繩回到屋內,屋里的鼾聲仍是足以掀破屋頂的霹靂。她大搖大擺的走過去,不費吹灰之力就把洛恩的四肢全綁緊在床頭和床尾。

斑——還稱自己是「鷹」,瞧他這副睡死了的樣子,完完全全是頭豬。天哪,那打雷似的鼾聲,恐怕連螞蟻都嫌吵。

眼見大功告成,米婭這才帶著滿意的笑容,甘心回去睡地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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