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瀟湘夜未眠 第十五章

作者︰沙沙

「你可知道蕭炎是個怎樣的人?」他的語氣更輕了,她卻顫抖起來。

「你跟我都听到了,亭兒說你……他……是個讓女人猶如守活寡的男人。」

「沒錯。」他的聲音冷到讓人打哆嗦,那雙美目透著殘忍。「那是一個終年征戰、殺人無數的人,他想要的東西沒有得不到手的,十三歲時便單槍匹馬殺了第一個敵兵,後來攻下敵陣無數,所以不到而立之年便成為護國大將軍,兼封為首監堂——王的密警組織首腦。這個位置可謂無所不知又無所不能,讓幫派罪犯為之喪膽、連市井小民都聞風色變。」

她握緊了雙手。「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很簡單,我出了大門後立刻被部下接回,顯然我從前也曾扮女裝行事,蕭炎的潘安之貌行事起來過于引人注目。」

「你說起他來,似乎事不關己。你真的覺得……自己慢慢在變成他?」她知道自己聲音中懷著希望。

「怎麼,你希望我不要變嗎?」

他的反問讓她啞口。她……希望如此嗎?那個討厭她的延瀟?

他沒有逼迫她回答,只退開一步,斜椅在床柱上。

「身為密警首腦的好處還真不少,頭一項就是能在最短時間內取得任何人的背景和秘密。你還沒有問我有關你自己的事。」

湘音看著自己緊握的雙手。「你是說……茵香小姐的事?」

「你在這個時代可不是普通人。」

她力持鎮定。「全告訴我吧。」

「你——茵香小姐,是這個時代少見的女商人。通常女人就算想從商,也是躲在丈夫或家人的庇蔭下,你卻以一名未出嫁女子之身獨挑大梁。你從酒館起家,因做得一手膳藥好菜而遠近馳名,接著你做了一個前所未有的嘗試。」

她听得一愣一愣的。「是什麼?」

「你開了第二家、第三家、第四家……到目前為止,你旗下已擁有附近五城十家‘酣馬’客棧。換句話說,你開了現代連鎖店的先河。」

她不能置信地問︰「你不是在捉弄我吧?」

「我看起來像是有幽默感的人嗎?」他淡淡回答。「你是大名鼎鼎的茵香老板,你的名聲因為你的壞脾氣而更加響亮,城里孩子喜歡哼唱‘茵香麻豆辣,不如小嘴辣,酣馬鐵蹄快,不如飛踢快’。你呢,嘴壞又愛動手,睥睨天下男人,所以到了二十五之齡仍無人敢上門提親——除了蕭炎以外。」

她臉脹紅了,發現自己揚手就要掌他嘴,駭得收回了手壓在身側。

「瞧,我不就差點挨了你的鐵掌?你是練家子身子,自己發現了沒有?」

她不自覺低頭舉掌細看,這雙柔荑明明是錢包起來養的,哪里像是練過功夫的了?

「你愛美愛得要命,天天砸錢求藥草名方,身上的疤痕幾乎都被消除殆盡,但今天早上我看得很清楚——」他頓了一頓。「你只有左方乳暈旁有一道劍痕,疤雖然模不出來了,淡淡的銀色卻像會發光,怎麼也遮染不掉——」

她連身體都熱起來了。「那才不是什麼劍痕,是我從小就有的胎記!」

他站直身子,往床沿跨近一步。「蕭炎年初在京城的酣馬本店批評了一道菜,觸怒了茵香老板,竟然被毫不客氣地下逐客令。從來沒有人敢頂撞的蕭炎,本來要直接動手斬了茵香老板,管她是男是女,卻被同座的兄弟二監堂阻止,暗示他能暗中處理,才沒有當場血濺酣馬。」

她听得驚心膽戰。「你本來要……殺了我?」

「怎麼,你期待一見鐘情的故事?」

她咬牙。「那婚禮又是怎麼來的?」

「二監堂調查了茵香老板,發現連王也是酣馬的微服常客,而酣馬越做越大,可謂富可敵國。二監堂說服兄長,干脆娶人進門,撈個人財兩得,若能設法取得酣馬坐大的秘訣,之後要把茵香老板怎麼處理都能神不知鬼不覺了。」

「你們——」她的脾氣終于被觸動了,舉起一手。

「听完再動手不遲。」

她深呼吸,好不容易才把怒罵給吞回去。

「茵香老板卻堪稱是這時代少見的潑婦,把提親的蕭家長輩毫不客氣地掃地出門。」

「干得好!」她擊掌,雖有些荒謬,還是覺得自己真值得驕傲。

他似笑非笑地瞅著她。「蕭炎從來不是有耐心的人,親自上門踢館,和茵香老板打了起來。」

「但蕭炎——你——武藝高出我許多……」她忽然記起。

「僅僅過招一次,你便能模出我底細,也算了不得了。」

「那……結果呢?」她不禁想細看自已身上有沒有其它的傷。

「蕭炎自然沒有用上全力,但茵香老板打得拼命,倒贏得他的佩服——畢竟是戰場與武林中人,不打不相識,一打便有了交情。」

她不可思議地問︰「你是說,蕭炎就是因為和茵香老板動過手……」

「他們前前後後交過三十次手。」

「什麼?」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你可以說,他是越打越失了心。」他淡然的語氣中有些什麼,她不願去探究。

「那?茵香老板忽然決定要嫁?」

他蹙起眉。「這只有你自己知道了。」

「但我不知道!」

「你總會知道的。」

他說得理所當然,湘音心中一跳。是這樣嗎?茵香老板的記憶和想法終會變成她的?

她閉上眼半晌,終于又抬眼看他。「那麼,現在的你……無論你是誰……對我是什麼想法?」

他的表情讓人無法捉模。「哪個你呢?」

她深吸口氣。「先說茵香老板好了。」

「你真想知道?」

「是的。」

他定定地看她。「我可以想象蕭炎為什麼會愛上你。」

「為什麼?」

「你膽識過人,脾氣大,勇氣也大,蕭炎人見人怕,沒有女人被他接近不嚇壞的。」

她吸了口氣。「我並不覺得自己特別勇敢。」

他沒有回答,只是一勾嘴角。

「那……禹湘音呢?」

他又走近一步,已經站在她身前,她必須仰起頭才能看他。

他舉起手來,湘音屏息,感覺他的大手輕撫上她的左頰。

她雙頰更熱了。

「不痛了?」他低語。

她咬著唇搖頭,帶動了他的手。

「昨天晚上,你為什麼要那麼做?」

一半的她想躲開他的眼光,另一半的她卻想瞪回去,她在心中掙扎著,終于說︰「也許我那時就已經開始改變了,我……只是不想再退縮下去。」

他點頭。「的確是茵香老板會做的選擇。」

「那你……還會討厭我嗎?」

他的大拇指摩挲她的女敕頰,引發有如靜電的觸感,讓她倒抽一口氣。

「你應該問我,我還會討厭你,卻同時想要你嗎?」

她抑止不住電流從他手下開始竄游,蔓延至全身。「那……你還會嗎?」

他輕柔地問︰「如果我不再討厭你,卻也不再想要你呢?」

她寧可那樣嗎?她自問,心中忽然糾結了起來。

明明應該很容易回答的,卻不是那樣。

他微笑了,那樣讓人目眩的笑容,是從前的延瀟不曾給過她的溫柔,混合了一絲蕭炎大膽狂狷的野性。

「我也想知道。」

他忽然將她壓倒在床上,卻沒有將重量全放在她身上,但動作如此突如其來,她讓那濃漿燒暈的頭更昏眩了,胸口險些岔了氣。

「新婚之夜,蕭炎是不會放過你的。你答應嫁人,又上轎過門,我最後問你一次,不論是禹湘音還是茵香老板,你準備好了嗎?」他濃烈的眼光使他的俊顏更加奪目逼人。「上一次的事不會再發生了——這一次會是絕對徹底、毫無保留。你听清楚了嗎?」

她心跳不斷加速,但倔強地咬住下唇。「那什麼‘天地合’害我根本無法思考,我怎麼知道自己準備好了沒有!」

她發現自己有時沖出口的話會把自己也嚇一跳!他卻笑了。

「我可不想讓娘子日後對我有所埋怨,來。」

他將她翻過身去,她驚叫︰「你想干什麼?」

「噓!馬上就好。」

她面朝下被壓住,心中慌張,正想掙扎,他快速在她耳下方及下腰穴道點了幾點,那纏繞她腦中的昏沉感開始消散,很快便完全消失了。

「好多了嗎?」他突然重新從後壓住她,用手肘支撐自己大部的重量。她頭腦一清晰,全身的感覺似乎立刻敏銳了數倍,清清楚楚感覺到緊緊壓在自己臀上的,是他最男性火熱的部位。

堅硬,龐然,而燙熱?

「上次我沒有听到,這一次,我要一個清楚的回答。」他的呼息燙著她的耳,使她顫抖,使她心跳不斷加速。

上一次,她的不顧一切甚至沖破了他的自我克制;這一次,她連自己都不知道是誰……但一個人的心和身體,何時是自己能完全控制的呢?

她能做的,只有誠實。

「是的,我答應你了。」她清清楚楚地說。

他靜止了幾秒,似乎連呼吸都停了,接著他將她的臉輕轉過來,讓她的表情無所躲藏。

她不知道自己臉上寫著什麼,他又看到了什麼,只覺得他的眼楮像能穿透她。

心在跳,跳的是期待和渴望,上一次的感覺襲上身,她從骨子里都能感受到。

他微微抬起上身,把她半轉過身,對她耳語——

「無論是延瀟還是蕭炎,都是第一次。」

她雙眼睜大,接著便被他吻住。

那是深深的吻,沒有試探或猶疑,長驅直入!他的舌很燙,卻很輕靈,她口內的每一寸柔軟,他都沒有放過。

「唔……」

那低吟的聲音是她的嗎?但顯然他听得明明白白——或者是那震動直接被他吻去——他忽然抽離了,她睜開眼,兩人在喘息中互相凝視。

他的視線往下,眼中現出不耐,她追隨他的目光,看著被昂貴衣料層層包裹的自己。

「幫幫我。」他粗嘎地說。

他移開身子,手下已經開始快速解開她的衣物,她不知從哪里來的感覺,明白他有多麼想一把撕開這些惱人的障礙,但他似乎強迫自己忍耐,修長的手指微微抖著。

一陣暖意漫過心頭,她排開赧意幫他褪下自己的衣物,卻沒有去看自己的身子,因視線移不開那張臉。

天!那張俊美無瑕的臉在充滿渴望時,簡直讓人看得無法呼吸。

當她被他再度翻過身去,赫然發現背後緊抵著她的,是一副全然的男性身軀。

一股熟悉的張力攫住她,她已經知道那浪頭就要打來,忽然感到他雙手握住她的手,她全力握緊回去,和他一同跳進那個浪頭的中心!

千百萬個泡沫同時破碎,百萬斤的張力也同時釋放。她不記得自己的動作,听不見自己的聲音,她的世界在那一刻,只有他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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