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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夫計 第七章

作者︰官穎

自從知道自己在瀕死的狀態後,龐宇軒突然沒有勇氣面對褚若茵了。

他氣自己沒有具體身軀,也氣自己無法陪在她身旁,幫她開車、為她提重物,和她一起清理家園、陪她到香港采購家飾……他氣自己說話不算話,說好要一起幸福,卻躺在病房里沉睡……

只要他的身體無法動彈,他就覺得自己像個不負責的懦夫,對她充滿了歉疚,所以只能默默的在她身後守護著她,卻不知怎麼面對她?

他究竟該怎麼面對她呢?他無法接受原本自信強悍的自己,變成如此縹緲虛無的德行。

這一場車禍,使他變得軟弱了,但他愛她、舍不下她、想默默守著她,這也成為他現在最矛盾、最痛苦的根源。

但褚若茵的態度,反而因感受到龐宇軒的存在有了轉變。

她知道自己不能沉浸在悲傷中太久,因為在她身邊一直有股濃烈的出色男香圍繞,成熟的陽剛氣息總包圍著她,令她安心許多,她猜那是放不下她的他。

此際在夜深人靜的民宿里,她看著他的枕頭,想起他的笑容、他倔強的容顏;想起他擁抱著她,兩人彼此的畫面……突然間,思念翻涌,淚水泛濫,令她輾轉難眠。

陡地,鋼琴的音樂聲響起,那是令她放松的心靈音樂——RelaxingBreezes,但她明明沒有按下音響的開關啊……

這情況讓她想起了昨晚,她看著電視,忘了關掉就睡著了,可早上醒來時,卻發現電視已經被關上了……

以前,當她不安焦慮時,他總會播放她最喜歡听的音樂,抱著她、讓她安心的入睡。她看電視看著看著不小心就睡著,他也總會默默地幫她關掉電視。

是他,一定是他!

這些習慣,是在他們兩人相處時所建立的,是一種心靈相知的默契。她能感覺到他一直守護在她身邊,這證明他對她還有眷戀,可既然一直守在她身邊,為什麼他卻躲著她,不和她見面?

「軒,你明知道我想念你,為什麼要讓思念折磨我?」她難過的朝空中喊著。

龐若軒無法面對她。就是因為知道她能感受他的存在,他才不敢見她。

見了她,他要對她說什麼才好?

跟她說聲抱歉,這是一場意外,他的靈魂還眷戀著兩人的愛情,但身體卻只能躺在病床上?

他拿什麼理由說服她,他真的可以給她幸福呢……

「這個民宿是你我的夢想,也是讓我支持下去的理由,但若沒有你,這一切都沒有意義了。我不能沒有你,你懂嗎?」她知道他就在附近,她繼續說話。

那只他送給她的戒指,她一直戴在無名指上,就是希望當他願意敞開心房出現時,她能隨時和他談談。

但夜已深了,除了房內的音樂聲和窗外的蛙鳴蟲唧外,她無法感應到他的心,或者說,是他不想回應她。

非常確定他就在自己身邊,褚若茵走出房間,來到她所種植的香草花園。「沒有你,人生還有什麼意義?」她低喃地問。

龐宇軒一直跟在她身後。他能理解她思念他的無奈,但外面夜涼如水,她鞋沒穿、外套也沒罩上,赤腳就跑了出去,萬一著涼了怎麼辦?

他擔心的一路尾隨著她,直到走到了民宿的聯外道路上,她卻站在馬路中間,不動了。

她是怎麼了?

她到底想做什麼?

叭……

一部汽車突然朝她直沖而來,她依舊不動如山,視死如歸。

她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如果他一輩子都不再出現,甚至無法清醒,那麼她不如和他拋開世俗的一切,神游靈界。

眼看著車子離她近在咫尺就要撞上,一股強而有力的能量突然從她身後狂掃而過,將她帶離開危險之境……

「你瘋了嗎?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龐宇軒受不了地暴吼。

褚若茵眨了眨眼,終于听到他的聲音,還有一陣模糊白光逐漸轉為清晰的影像,在她眼前顯現。

那緊擰的雙眉、炯亮而深情的黑眸、咆哮的神……在在都告訴她,他並非不在乎她,而是一直在暗地里關心她,默默的守護著她。

「我……當然知道……」眼中有驚奇和喜悅的淚霧,她終于如願的看到他了。

雖然她不只一次告訴自己,愛情不會因為宇軒的倒下而消失,夢想也不會因為宇軒的昏迷而中斷,可是這些不能只靠她自己一人支撐。她要他回來,陪在她的身邊,兩人一起努力。

「知道還這樣做?」他氣憤又憂心,對她咆哮道。

「如果我不這樣做,你怎會出現在我眼前?」看著面前失控的他,她心里有種失而復得的欣喜。

龐宇軒一愕。她的話扯痛了他的心!

看著心愛的女人自尋死路只為見到他,他的心狠狠揪痛了,就快碎成千萬片。

為什麼上天要跟他開這種玩笑?要讓他發生了意外?讓相愛的兩人從此陰陽兩隔?

「你這個笨女孩!知不知道剛才我有多擔心?」

他真怕她會被車子輾過,擔心她會跟自己一樣,成了一縷飄蕩的幽魂。

他不要她死!他寧可自己就這樣陪著她,也不要她為了自己去送死。

「是嗎?我剛才還在想,不知道是要先拆了這座民宿,還是去踐踏我親手植栽的香草,哪一樣比較能讓你心痛?我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喚醒你的靈魂出來面對我?」

「你不要再做傻事了好嗎?」

「如果你還記得我們的約定,你就不該這樣躲著我。」壓抑的思念逼得她失去了理智,她落下生氣激動的眼淚。

龐宇軒沉默良久,俊眸中也有矛盾的痛苦。「我沒有忘記,我只是氣自己……氣我的身體只能躺在醫院里,什麼都幫不了你。」

「你還有我,我不想你因為發生車禍而中斷夢想。如果你真的愛我,就請你面對我、告訴我,我該怎麼做才能幫你,別讓我孤單的一人面對這些事情。」

他理解的點頭,不得不動容了。

若茵對他的愛是如此執著,連生命都敢豁出去了,他又怎麼能讓她獨自承受孤單的痛苦呢?

「好,那你也答應我,不要再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了。以後若是方便,我就會出現在你面前,而你要為我好好活著。」龐宇軒警告,但眼神仍含有千絲萬縷的寵溺。

他真想再罵罵她,要她記取教訓,但心愛的人就近在眼前,他更想做的是踫觸她、抱抱她,讓她感受到他對她的愛始終如一。

但,他卻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還能像從前那樣踫觸著她的身體、肌膚,她能感覺到他的踫觸嗎?

他試探性的伸手,踫觸著她的臉,揩去她的眼淚……

他早就想那麼做了。

「你感覺得到我嗎?」他問。

「嗯。」

靜夜里,她對他的感覺更細微、更清晰,她能感覺他雖是透明的,但他的靈魂很有力量。既然都能帶她避開車子了,她當然是能感受到他的踫觸。

他的手小心翼翼地觸模她的臉、她的淚水、她的發梢,那一份熟悉的悸動觸動了她靈魂深處,使她心跳無法扼抑的加速狂飆……

她可以感覺到他的愛。

他正擁抱著她,眼神充滿深情和濃濃不舍,霎時幸福甜蜜的光輝籠罩著她。她很享受他的擁抱,即使少了的溫度,仍有著十足的安全感,教她懷念眷戀。

「軒,只要你在我身邊,我就能感覺到自己仍是幸福的。」只有他存在,才能讓她安心。

他們之間有數不清的默契,因為早有過約定彼此將是對方的另一半。因此,她覺得自己已不是單一的個體,他們的關系或情感早已不能被切割。

無論他是生是死,她都只想和他在一起。

「我們回家吧。」

兩人看著彼此,幾乎是異口同聲。

就跟過去一樣,他們相視一笑。

他和她回到愛的小屋,抱著她躺在床上。

靜夜里,他的踫觸使她感覺變得敏銳,而他也練習著跨越不同的疆界,與她心靈相接。

這不同于的獨特接觸,令他們都必須用心靈的感官去感受對方的存在,情感的交流也更細膩而充滿喜悅……

隨著「若軒夢境」正式開幕,褚若茵的心情也漸漸好轉。

因為她知道,不管她走到哪里,龐宇軒就在她身邊,即便他現在不是以「人」的形體出現,但他總會陪著她、提點她生活上的瑣事,找出經營民宿時的缺失。

每天晚上,她也可以和他對話,心靈交流,他們的愛情仍是綿延不絕,沒有消失。

有了他的陪伴,她的精神已經恢復八成了。

「姐,你最近心情比較好喔?」

「是啊。」褚若茵站在吧台里煮咖啡,臉上春風洋溢,親切的笑容又回來了。

「是不是龐大哥已經顯靈,和你見面了?」最近又不曾听聞龐大哥的消息,而姐姐卻突然心情變好,這一定和她的超感異能有關。

「嗯,你真聰明。」

「喔,所以你們還在談戀愛嘍?」

「是精神上的戀愛。」她不否認。

「哇嗚……好高層次的精神戀愛。那龐大哥都跟你說了些什麼?」超好奇的,不知道人變成了靈體會有什麼不同?

「你還是先把這兩杯咖啡端出去吧。」褚若茵把咖啡放在托盤上,受不了地搖頭看著她。

褚若琳嘟起嘴,端著咖啡出去,但看見姐姐這樣,她其實放心多了。

這時她不禁慶幸,還好姐姐本身就具有通靈的超感異能,才能接觸到龐大哥的靈魂,讓分隔的兩人能繼續溝通交流,愛情也並未因此而消散。

「若茵,屋後的抽水馬達壞了。」

褚若茵的耳邊突然響起龐宇軒的聲音,他提醒她道。

因為他是一抹靈魂,不受空間的限制,所以他可以更自由、更暢行無阻的在民宿里來回穿梭。而他每天都會進行例行的巡視,再將民宿的狀況跟她報告,減低人力成本的負擔。

「喔,我知道了,我明天一早就請人來修理。」

他非常敏銳,有時甚至比民宿里的員工還要好用。「還有,一0五號房里的燈泡壞了,二0三號房的洗手間沒有衛生紙,要請房務人員趕快處理。」

「喔,好的。」褚若茵趕緊喚來員工協助。「瑞霖,屋後的抽水馬達壞了,還有一0五號房的燈泡也壞了,你可以幫忙處理一下嗎?」

「喔,抽水馬達……好,我馬上去看看。」慕瑞霖搔了搔頭,覺得很奇怪。若茵姐不是一直站在吧台里,她怎麼會知道抽水馬達壞了?

「小米,二0三號房的洗手間沒有衛生紙了。」接著,她又喚住經過的小米。

「呃,是客人說的嗎?啊,不對……那個房間目前沒有人住啊。」

「這是我剛剛去巡視客房時看到的。」她只好隨便找個借口,免得嚇到人。

「哇!若茵姐,你不是在吧台忙得不可開交,怎麼還有時間去巡視客房的備用品?真是神通廣大,我知道了,我馬上去補上。」

小米一溜煙跑走了,讓褚若茵笑得眉眼彎彎。

神通廣大的不是她,是宇軒。

「那麼高興?」巡視完一圈民宿的龐宇軒回到她身後,低頭看著她問。

「還說你沒有用處,其實你幫了我很多忙呢。要是沒有你,我該怎麼辦?」她低聲說著。

「親一個。」

突然,她感覺自己的頸子有陣酥酥癢癢的感覺,像羽毛拂過……

她知道是他在親吻她的頸項、肩膀,他的吻是如此的輕柔、愛憐。「別鬧了,這兒有客人。」她聲音放輕的說,幾乎輕到听不到。

「反正沒人看得見我。」龐宇軒霸道的說,沒有妥協的打算。

褚若茵露出嬌嗔的表情,但也拿他沒辦法。

忽地,她又感覺他由後方摟抱住她的腰,不時在她耳邊吹氣,他肆無忌憚的在她身上觸踫著,以看見她敏感的反應為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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