煞到紙老虎 第四章
晴空朗朗,清風徐徐,流水潺潺。
小山泉匯流成一條小壩,距離巴那思的木屋差不多五十公尺,最深的地方不過一公尺余,水質冷例清澈,甚至可以生飲,冰透清涼,是他們飲水的來源。
拿了一臉盆需要清洗的衣服來到小溪邊,找了一塊石頭坐著,齊千夏開始體驗古早人家在河邊洗衣的樂趣,這是她這一個星期以來的固定工作之一。
說實話,她還挺喜歡的。
溫暖的陽光灑落在她的臉頰,微涼的和風吹過她的秀發,冰冷的溪水流過她的腳,悠然又自在的感覺,真好。
拿起一件他的了恤,先在溪里將衣服浸濕再放到石頭上,抹上看起來像是自制的肥皂,用力搓揉。左搓搓、右揉揉,搓得她滿身大汗,這種體驗有錢也買不到呢!
「呵呵……這種洗衣方式,真有趣。」手洗著他的衣服,她不禁想著這件衣服曾經緊貼著他的肌膚,吸收他的汗水,留有他的體味……
停!齊千夏,你嘛幫幫忙,動不動就是黃色思想,你快變成大了啦!幾絲殘留的理智,不齒地大聲疾呼。
可是……這種感覺真的很親呢嘛!只有親密的人才會替對方洗衣服啊!比如說……妻子。不是嗎?無可救藥的胡思亂想,繼續沈倫。
哎呀,沒救啦……理智投降,揮白旗投降。
像是擁有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般,她的嘴角一直掛著神秘的笑,帶點得意,有些賊賊的。
「哇……」不知作到幾重天去的白日夢突然被潑了一臉冷水,頓時清醒,看到「黑白無常」正站在水里,一臉無辜地對著她興奮地叫。
「小痹!天使!你們不要在河里玩啦,水都被你們弄髒了……哇,你們竟然噴我!看我怎麼處罰你們,別跑!炳哈……」
被愛玩水的「黑白無常」帶壞,齊千夏放下洗到一半的衣物,下河打起水仗,玩得不亦樂乎。
她的臉被濺得滿是水珠,臉上的笑容比陽光還燦爛,如鈴的笑聲,響徹整座山林,就像個森林精靈般——這就是巴那思看到的景象。
他就像被下了定身咒般,不能動彈,也無法移開視線,只能痴痴地看著她,看她如花的笑靨、窈窕的完美曲線和修長的美腿,倏地感到口干舌燥,血脈賁張。
他原本在後院整地,打算再多種一些青菜的,結果隱約听到她的笑聲,腳步便不自覺地往河邊走來,然後就定住,無法動彈了。
拜托,她這哪是在洗衣服?根本是在玩水嘛!
真不知道該好好罵她一頓,還是說她厲害?每個工作到了她手里,都可以變成玩樂,偏偏看到她開心的模樣,到口的責備就是出不來。
他深深被她迷惑住了。
她的外表是個地道的都市小姐,卻很能吃苦耐勞,雖然他沒給她好臉色看過,她還是很能自得其樂,個性熱情直爽又愛說話。
而且,她的一雙大眼清澈單純,不像山下一些陰險的平地人。她給他的感覺就像太陽,溫暖熱情,她察覺到自己冷硬的心慢慢被融化了。
「哇……哈哈……好冰喔……啊……」她忙著張手擋住狽抖動時,身上飛灑出來的水花,結果一個沒踩穩,整個人往後傾倒,滑坐在河里,還好水深只到她的膝蓋。
「怎麼樣?有沒有摔傷?」在她跌坐河里的同時,巴那思已飛快地從藏身處奔出,趕到她身旁,焦急地將她扶起身,抓著她的手臂前後上下查看。
「沒……我沒事……」她訝異地瞪著他,隨即開心地笑了。「你怎麼會在這里?你一定是關心我,所以才會來看我的,對不對?」
「誰關心你?不是來洗衣服的嗎?怎麼跟狗在打水仗?」察覺到自己對她超乎尋常的關心,讓他惱羞成怒,語氣惡劣。
「我、我有洗衣服啊……你看,這些是洗好的……啊!」她心虛地拿起一旁洗好的衣褲跟他獻寶,沒想到浸過水的褲子太重,一個重心不穩,她整個人又往後仰。
「喂……」他快手快腳地摟住她的腰,往身上帶,惱火地低斥。「你就不能小心一點嗎?」
她到底要跌幾次才甘心?
「我……」她的聲音沙啞。
略冷的身子踫觸到溫熱結實的軀體,她不由自主地輕微顫抖,不是因為冷,而是因為他。
她甚至懷疑自己听到兩人接觸的部位傳來「哧……」的一聲,就像是培根放進熱鍋里的聲音一樣,當然,她是那片一煎就焦的小小培根,而他,則是會讓人融化的熱鍋。
扁是看著他,她就全身無力了。
每當他出現,空氣總會突然變稀薄,她會呼吸困難,臉部潮紅發燙,就像是更年期的婦女般——雖然她現在還不到二十五歲!
「矣!你的衣服……」突然,她發現一件黑色T恤落進河里,往下急流,連忙掙開他的保護,不顧腳底碎石的刺痛,疾步順著水流,想要撿拾那件衣服,但河流中央的水流急促,那件衣服越流越遠,她也越追越急。
「你干麼?」他從後頭跟上,一把抓住她,怒容滿面。「你不要命啦!這條河雖然不大,但是高低落差大,水勢湍急,一小不心可是會要人命的,你知不知道?」
她簡直是個笨蛋!
哪里有危險就往哪里鑽,讓他提心吊膽,差點腦充血,才短短幾天,他就覺得蒼老了好幾歲。
「可是你的衣服……」短短幾秒鐘的時間,那件黑色T恤已經被水流帶到二十公尺外,不可能撿回來了。
「一件衣服有你的小命重要嗎?」話一說出口,他才發現這句話泄漏了太多心,但要收回已經太晚。
「你果然是關心我的!」她的俏臉有如強力探照燈般炫亮,臉上燦爛的笑容讓頭頂的陽光都相形失色了。
雖然老是對她擺著一張臭臉,活像她欠了他幾百萬的債,但只要她遇到麻煩,他總是會在第一時間現身,解救她,這表示他一直在注意著她!
這個結論讓她心花怒放。
他有沒有可能也有一點點喜歡她呢?應該多多少少有一些吧?越想越樂,她微笑的角度也越來越彎曲。
也許,她不是在唱獨角戲呢!
「誰關心……」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她指天指地,笑得好開心、好滿足。「我知道,你是關心我的。」
看著她那莫名其妙的笑容,巴那思有些發毛,不知道她那顆怪異的小腦袋又在想什麼了?
「我沒有關心你!」他大聲否認,不知道是在說服她,還是他自己。「我只是不想背著一個缺手斷腳的包袱下山!」
「嘻嘻……哈哈哈……」看他氣急敗壞地大聲否認,她不生氣也不難過,反而覺得他「口非心是」的反應好可愛。
明明是個心地善良的好人,卻老是裝成凶狠的大壞蛋,這個男人是標準的面惡心善哪!
「你在笑什麼?」他的語氣像是吃了三百噸的火藥。
扒,他真的好可愛呦!
「秘密。」她的嘴咧得更開,笑聲更嘹亮,就是絕口不說出她的發現。
她有預感,他不會喜歡听到「好可愛」這個評語,若被他知道了,他不但會火冒三丈地大聲咆哮,還可能會拽了她縴細的小脖子。
為了她的生命安全著想,還是保留這一個「小秘密」吧,她還滿喜歡她的小脖子的。
「在我的地盤,沒有秘密。」想到她有事情瞞著他,就算是微不足道的小事,還是讓他心中有了疙瘩。
他不喜歡兩人之間有秘密。
「沒有秘密?那……我是不是也可以進去‘禁地’看看?」她對那個「禁地」快好奇死了。
懊幾次,她都趁他在忙的時候偷偷在門外探索,想偷看房間里的秘密,但是深鎖的房門只留下了一公分的門縫,鎖上積著厚厚的灰塵,顯示已經很久沒人進去過了。
真想看看「禁地」長什麼樣呢!
「你只要敢動那個房間的歪腦筋,我絕對會在下一秒把你踢下山去!我不是在開玩笑的。」他的臉在轉瞬間繃緊,臉上的疤似乎也變紅了,眼底的痛楚一閃而逝,冷硬的眼神和抿緊的嘴看起來很陰沒,也讓周遭的溫度驟然降低了十幾度。
「……知道了啦,牢頭!」她愣了好幾秒才找到舌頭,試圖以俏皮話舒緩緊繃的氣氛,但屢試不爽的招術這次竟完全失靈,他還是一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甚至掉頭走人。
看來,她不小心踩到地雷了,唉……
「嗚……汪!」天使仿佛察覺到她的沮喪,在她腿邊磨蹭、低鳴,似乎在給她鼓勵。
「天使,謝謝你。」齊千夏輕輕拍著白狗,沒多久,黑狗也來湊熱鬧,讓她心里好受一些了。
這是她第一次感到害怕,對他。
雖然他經常對她大小聲,也常發飆、擺臉色給她看,但她從來不怕他,甚至覺得他在虛張聲勢,是只會叫不咬人的「紙老虎」。
但,他剛才的確嚇到她了。
他剛才的表情看起來陰沉又危險,除此之外,她隱約看到他臉上流露出一種類似痛苦的情緒,雖然只有短暫的一、兩秒就消失不見了,但她非常確定自己沒看錯。
他的反應讓她對那個神秘的房間更加好奇了。
那個房間到底有什麼秘密呢?
***
「……下午的氣溫總算降低了,真好。矣……這是什麼青菜啊?菜期要多長?……陽光這麼大,衣服應該很快就干了。對了,你除了種菜,還有其它工作嗎?你的肉怎麼來的?下山買的嗎?你多久下山一次啊?走路下山嗎?要走多久?」
頂著太陽蹲在菜園拔草的齊千夏,刻意拉高聲調聊天,希望能化解陰霾的低氣壓,但另一頭正在整地的某人卻一點兒也不配合,任由她尷尬的沒話找話說,還好躺在樹蔭下乘涼的「黑白無常」偶爾會揮動尾巴,當作回應。
自從兩天前不小心提到那間神秘房間後,他又變成剛見面時那個裝聾作啞的怪人了,問他不理,叫他不應,只會擺出一張又冷又臭的臉嚇人。
「真愛生氣,擔心老得快……」她小聲嘟嚷,一個抬頭正好接收到他冰冷的厲眼,趕緊低頭繼續拔草。
耳朵干麼那麼尖啊?連罵一聲都不可以喔?小氣鬼!不能開口罵,只好在肚子里面扶命月復誹。不就是一個房間嘛,干麼那麼大驚小敝?又不是有錢人,我就不信你房間里頭能藏什麼稀世珍寶,哼!
不能拿某人出氣,只好將所有的沮喪和挫敗全發泄在無辜的雜草上,我拔、我拔、我拔拔拔……拔到汗如雨下。
山上的生活沒有當初想的輕松愜意,剛開始的新鮮期過後,對于文明社會的現代發明就越來越想念,尤其是沖水馬桶和瓦斯爐,更是她最想念的文明設備。
餅去不用擔心摔下糞坑和嗆得灰頭土臉的感覺真好。
她來到山上差不多一個星期了,當初上山的目的是尋找穆豐,但在踫到巴那思後,早已被她丟到腦後,她現在根本是追著巴那思的後面跑。
哎呀呀……
這麼說起來,她現在的行為跟花痴沒什麼兩樣嘛!
突來的領悟讓她有烏雲罩頂的感覺。
名不正,言不順的,沒正當理由,她居然還強行白吃白喝人家一個星期,她的行徑跟強盜簡直沒什麼兩樣嘛!越想越覺得丟臉,她實在沒臉見人了。
巴那思雖然拿著鋤頭整地,但他的注意力仍放在那個聒噪的女人身上。隔了好久沒听到聲音,他不禁納悶地看著低頭、僵住不動的她。
她又怎麼啦?被太陽曬昏頭了嗎?
大白痴!太陽這麼大,她竟然笨到不知道要戴帽子!
一股氣莫名其妙地從他胸口悶燒到頭頂,人已經到她身旁,頭上的草帽也移位到她頭頂。
頭上突然多出來的重量,召回她的思緒,她驚喜地抬起頭,對著他猛笑。「謝謝,你真好!」
這個男人,真的很別扭呢!
綁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做了什麼好事的巴那思,悶聲不響地回到原地,拿起鋤頭猛墾,惱怒自己的手腳太快,讓自己佔了下風。
「我之前不是跟你說過,我是來山上找人的嗎?你在這座山住這麼久,除了你,有沒有其它住抱呢?」為了讓自己強行居留的理由更冠冕堂皇,趕緊問了一個早該問的問題。
找人?她要找誰?男人嗎?心頭因她的問題而起伏不定。之前就曾听她提起過是為了找人才會上山的,但他沒繼續這個話題,她到底是來找誰的?
這附近除了他,沒有其它住抱,要過了這個山頭,走差不多一小時的路,才會看見一個原住民小部落,他就是在那個部落長大的。
難道,她是要找部落的人?是誰?
「你有沒有听過一個叫做穆……」
「巴那思?你在哪里?尤命來找你啦!」
一個宏亮的喊叫聲打斷齊千夏的聲音,「黑白無常」一听到他的聲音,立刻發出愉悅的吼叫聲,奔跑出去。
「哈哈……你們好啊!」隨即,一個有著開朗笑容的年輕男子跟著「黑白無常」來到後院,一看到巴那思,便發出爽朗的笑聲。「哈,找到你啦!」
「尤命。」巴那思的唇角微微上揚,露出難得一見的笑容,一掃臉上的陰郁之色。
齊千夏緊盯著巴那思的笑容,雖然只是一閃而逝的唇角微揚,卻讓她如獲珍寶。
「咦?怎麼有一個小姐在這里?」尤命一轉頭看到她,隨即走向她,爽朗的笑臉上有著單純的好奇。「漂亮的小姐,我是尤命,你是誰?」
「你好,我是齊千夏。」她趕忙站起來,伸出右手跟他交握。
「小姐,你好漂亮。」
「謝謝。」尤命的個子短小精干,身高可能跟她差不多,年紀則跟巴那思差不多,但笑容滿面,親切爽朗,看起來比巴那思年輕,讓人第一眼就產生好感。
巴那思神情不悅地看著兩人親熱的互動,他們交握的手看起來非常礙眼。尤命是他最好的朋友,但他竟然有想剁了尤命的手的沖動!
尤命看起來傻呼呼的,其實還滿敏感的,巴那思在他握著小姐的手時,臉部閃過一些細微的變化,沒能逃過他的眼,靈敏的心思已經在轉呀轉地。
這個美麗的小姐是誰?能讓三年來避女人如蛇蠍的巴那思變了臉色,臉上還有著濃濃的酸嗆味,看來這個女人很不簡單!
「漂亮的小姐,你怎麼會在巴那思家?」他直截了當地詢問,沒有拐彎抹角,跟都市人的迂回很不一樣。
「我來山上找人的,巴那思救了我,好心地收留我,他是個大好人。」她簡略地說明,自動省略自己強行留下的丟人橋段,並且大大地拍了巴那思的馬屁,希望他臉色能好看一點。
巴那思是好人?這是尤命這三年來听過最好笑的笑話,但揚起的嘴角在接收到巴那思警告的厲眼後,便自動收斂。
「你要找誰?我認識山里所有的人,我可以幫你。」尤命將注意力放在漂亮的小姐身上,熱情地拍拍自己的胸膛,自告奮勇地提供協助。
「太好了!」總算可以完成任務,證明她留在山上是有意義的,不只是追在一個男人的後面跑。「我要找的是一個叫做穆豐的人,他是一個非常偉大的畫家。你知道這個人嗎?他是不是在這座山里?」
懊不容易有人主動要幫她找人,她興奮地報出穆豐的名號。
巴那思和尤命在听到「穆豐」這個名字後,兩人快速地交換了一個神秘的眼神。
「是誰告訴你他在這里的?」這話是好幾天沒開口的巴那思問的,他的表情充滿了戒備和厭惡。
「我找征信社查的,他們說這里是穆豐最後出現的地點,但那是三年前的事了,他們也沒把握他是不是還在這里?」
「你為什麼要找他?」巴那思的眼神滿是謹慎。
「我家開了一間拍賣公司,我想要代理他的畫……」沉醉于可能找到「搖錢樹」的美夢,齊千夏完全沒發現他們兩人態度的轉變,還兀自說個不停。
「你們知道嗎,他一幅畫要價一百萬美金起跳耶,而且有錢還買不到呢,超酷的!我只要有一幅他的畫,就可以打開知名度,我家的拍賣公司也可以起死回生了。」
她興高采烈地說完後,等了好幾分鐘都沒听到任何響應,終于納悶地來回看著他們兩人——面無表情的巴那思,和一臉若有所思的尤命。
「你們看過這個人嗎?」
「%@#%&*$!……」尤命還沒回答,巴那思就先厲聲地用泰雅語說了幾句話,接著,兩人快速地用泰雅語溝通。
啐!又說那種她听不懂的話。
一定是故意不讓她知道他們在說什麼,她猜,鐵定跟穆豐的下落有關!
「我在三年前看過你說的這個叫做穆豐的人,他在山里住了幾個月,好像是在養傷,傷好了以後就搬走,我就沒再見過他了。」討論結束,尤命轉過頭對她解釋。
「尤命,你不適合說謊。」要不然他們不必特別用泰雅語交談,而且尤命跟她說話時的表情僵硬,語句又太流暢,像是在背書似的。
她是有點傻大姐的個性,但不代表她愚蠢。
她的直覺告訴她,尤命說的不是事實,他們有事瞞著她。
「呃……」尤命為難地看著巴那思,耿直的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他現在人在哪里,我們確實不知道。」巴那思代為回答。
「說謊!」齊千夏不怕死地跑到他面前,跟他大眼瞪小眼。「你跟我說最討厭說謊的人了,但你自己卻在說謊。」
「就算我們知道穆豐在哪里,我們也不會告訴別人他的下落,因為我們不會出賣朋友。」
「我可以幫他賺錢!」
「他想要的是平靜的生活,不是錢。」
「你又不是穆豐,你怎麼知道他想要什麼?」
「沒有人比我更清楚他要什麼。」因為他就是穆豐本人!
穆豐是他的漢名,也是他作畫時用的名號。這個名字,他已經三年沒用了。
三年前的那場車禍,不僅讓他傷了左手,也同時毀了他對人的信任。現在的他,只想要平靜的生活,他不會讓「穆豐」再出現。
「讓我跟他談談,搞不好我可以改變他的想法。」
「不準你再去打擾他!」
「可是……」
「下山!我這里不歡迎你!」巴那思憤怒地下達逐客令後,轉頭走人,連鋤頭也沒收。
齊千夏傻愣在原地好幾秒,回過神後的第一個反應就是追上他,但她才邁開腳,就被尤命給拉了回去。
「別追,他需要獨處。」
「我找的人又不是他,他干麼那麼氣?」
「穆豐是他最好的朋友,他當然不希望穆豐又受到傷害。」
「我又不會傷害穆豐——矣,等等,你剛剛說‘又’對不對?穆豐曾受過傷害嗎?誰傷害他的?」她耳尖地听出一個重點,急急地追問。
「就車禍啊!」
「這我知道,他出車禍後就搞失蹤了,听說他再也不能畫畫,因為他傷了左手……等等,左手受傷?車禍?」所有的巧合湊在一起後,讓她得到了一個不敢置信的結論,驚得她嘴巴都合不攏了。「難道說……巴那思就是穆豐?!」
不會吧?怎麼可能?可是……
他出過車禍,他的左手受傷,他住在這座山上——這些都符合穆豐的「基本數據」啊!
「不、不是!巴那思不是穆豐,他絕對不是!」尤命慌亂地搖頭否認,黝黑的臉翻紅。
他過度緊張的強力否認,反而讓齊千夏更確信自己的猜測無誤。
尤命不適合說謊,他的反應是標準的「你猜對了」。
「我……呃……對不起,我還有事要找巴那思,我先進去了!」尤命選擇落荒而逃。
「穆豐就穆豐嘛,干麼死不承認,還搞得這麼神秘兮兮?」他要搞神秘,她就偏要查得一清二楚!
斑,看誰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