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烙恨曲 第七章

作者︰元湘

鐵痕──他對他們的恨意就像鐵烙下的痕跡,永遠都無法抹滅。

所以聶逸風再也不是聶逸風了,他已是由江里爬上來討命索價的閻羅,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沒錯,這一切都是他的預謀,那位「善心」借錢給棠鴻的戴老板確實就是戴孤實。他們一面打擊對手;另一方面又借錢給他們,致使棠家在不知不覺中越陷越深,終致無法自拔。棠鴻非但注定了這一輩子沒有翻身的機會,而且還得背負一筆龐大的負債。

棠鴻自昏迷醒來後便開始不斷地自責,最後在激動過度下,終于病倒了。

棠家以往的家僕丫鬟走的走、散的敬,除了忠心的汪總管和丫鬟音兒執意留下來外,其余的人全部都離開了。這時一向不管世事、養尊處優的棠琛兒才知道原本富庶的某家,現在竟然連幫她爹請大夫買藥的錢都拿不出來,更遑論去還那筆為數可觀的債務。

「小姐,老爺一直高燒不退,我們該怎麼辦?」音兒擔憂地問。

「我……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但願汪叔能夠借到點錢。」棠琛見看著爹病懨懨的模樣,心里也著急得不得了。

她話才說完立刻看見汪總管垂頭喪氣地從門外走進來。

「汪叔。」她飛快地迎上前去。

「小姐,汪叔對不起你。也對不起老爺子,我實在無能為力。」以前的那些朋友一看到他就像看到鬼,躲得不見蹤影。怎麼可能借到錢呢?哎!這就是現實了。

棠琛兒難過地忍住差點往下掉的淚水,棠家能變賣的都賣了,連這棟房子都是屬于鐵痕山莊,再過不久人家就要來索回了。

他們……他們真的窮途末路了。

「小姐……」音兒憂心地走上前扶住她。「別這樣,既然鐵痕是存心報復的,咱們……咱們也是沒辦法呀!」

「鐵痕……鐵痕山莊!」她喃喃自語。

棠琛兒回想起那天在江邊,鐵痕是那麼仗義地替她解圍,讓她免于受到侮辱的傷害︰然而現在卻帶給她無盡的苦難,讓他從一個天真爛漫的大小姐。變成了得為三餐煩惱的窮人。

鐵痕、鐵痕,認識這個名字到底是福還是禍?

想著想著,棠琛兒突然往外走。「我去求他。」

「小姐。我跟你去。」

主僕兩人匆匆地來到了鐵痕山莊門口,卻讓守門的人給擋了下來。

棠琛兒一籌莫展,除了鐵痕外。恐怕沒有人會對他們伸出援手……因為那些人是那麼怕得罪鐵痕山莊啊!

可她總覺得鐵痕應該不想致他們于死,畢竟他若要他們父女倆的命,那是輕而易舉的事,何必遲遲不動手呢!

因此,她知道他只想要折磨他們,看他們顛沛流離、看他們落魄不堪。

他是在報復,報復以往他們對他所做的一切,所以棠琛兒完全沒有一絲絲的怨恨或不滿,畢竟的這一切都是他們自己咎由自取。

她永遠都忘不了聶逸風投江前的眼神是那麼的憤恨和不甘心,如果看她受難能夠消弭他心里的一點點仇恨,她願意做任何事。

棠琛兒絕美的臉上含著一股贖罪的表情,雙膝著地跪在鐵痕山莊的大門前,她不敢奢求他的諒解,只求他高抬貴手,救救她爹。

「小姐,你……」

「我要在這里等,等到他們主人肯見我為止。」棠琛兒堅決地道。

「若他們主人都不見你呢?」音兒問。

她不語,她已經沒有選擇了。他要怎麼處置都由他。

于是她就這樣從晌午一直跪到天黑,山莊依舊大門深鎖,除了幾個換班的守衛外,什麼人也見不到。

此刻月上中天,深夜的晚風帶著無比的寒意吹拂向她。棠琛兒的穿著太過單薄,迫使她不得不倦縮成一團。

但沒用,那冷冽的寒風依舊輕易地竄入她的身子。她不斷地抖瑟、連牙齒都無法控制地打顫.可她告訴自己要堅定,絕對不能放棄,她爹的希望全部在這里了,她非等到鐵痕山莊的大門開了不可。

她一定要等下去***

「她還在門外?」

「是的,少爺,看它的樣子恐怕會等上一晚。」阿諾據實以報。

鐵痕放下手中的熱茶,表情絲毫沒有半點憐惜,他的唇邊揚起一抹快意的笑容,下意識里撫著自己曾經被一劍剌入的月復部。

「真想不到那高貴的大小姐也有這麼落魄的時候。」他的眼眸深處藏著濃濃的笑諱。「棠鴻那老頭怎麼舍得寶貝女兒來求我?」

「少爺,業家那老頭似乎就快病死了。」阿諾回答。

「哦!」死的好。

鐵痕深沉危險的臉上閃過炙烈的恨火,他永遠也不會忘記棠鴻所說過的話──他只是他女兒的玩意兒,玩意兒……瞬間,身旁的杯子被他捏成了細碎的白沙,由他手中慢慢滑落。

這麼多年來他等的就是這一天,他要讓棠祁兩家雞犬不寧,他要報復當年他們所做的一切。

如今祁興祖早已像只落水狗般狼狽地逃走了;棠鴻也一無所有地病倒;棠琛兒則正在門外求著他……呵呵……他多年的苦總算沒有自受,深仇得報了可,還不夠,如果只是要他們的命那實在太簡單了,他才不會這麼輕易放過他們,他之所以會留下活口,就是要慢慢地折磨他們,就像當年棠鴻救他一樣。

玩意兒,沒錯,現在的他們就猶如他手中的玩意兒,隨便他高興怎麼搓揉都行。

「少爺,如果棠老頭知道他那寶貝女兒竟跪在門外求你,他一定比自己死還要痛苦。」阿諾提醒道。

「不錯,那就千萬別讓姓棠的老頭死,我已經迫不及待想要看他那比死還痛苦的表情了。」

鐵痕那冷峻囂狂的黑眸里藏著綿綿不絕的恨意,猶如鐵一般的在他心里烙印著永世不滅的痕跡,他曾發誓要他們償還欠它的千倍萬倍,現在好戲才正要開始。

***

擺夜又白天,眼看著夕陽落下,又即將入夜了。

棠琛兒在鐵痕山莊門外整整跪了三天兩夜,身體早已疲乏異極,麻木得不像自己的軀體,她的腦袋渾渾沌沌,大概是受了風寒,原本紅潤的臉蛋也變得蒼白不堪,還沾了不少煙塵,才三天整個人便狠狠地瘦了一大圈,失去了以往嬌艷之姿,增添幾分楚楚可憐的風韻。

「小姐,我們回去吧!老爺醒來後要是問你的去向,我和汪總管都不知該如何回答了。」音兒再度勸道。

「不,我不走,我要在這里等鐵痕見我為止。」棠琛兒雖氣若游絲但仍固執地道。其實若不是靠意識力支撐,她早就暈倒過去了。

「小姐,你這是何苦呢?」

「你別管。」

就在音兒不知該如何勸阻時,鐵痕山莊的大門突然敞開,由內走出了一個年歲大約四十出頭的男人。

「戴總管。」旁邊守衛恭敬地道。

戴孤實領首走向跪在門前的人。「棠娘,我家主人願意見你了。」

棠琛兒驚喜地漾出了一個虛弱的笑容,可人還沒來得及站起,便陷入了沉沉的昏迷中***

真沒想到才短短三天的時光,竟能將她折磨得如此形銷骨立、楚楚可憐。

這也難怪,她一向都是棠鴻捧在手心上小心翼翼呵護的嬌嬌女,何時曾受過如此的折騰?

鐵痕仔細看著床上蒼白的容顏,八年的歲月讓她從一個小女娃蛻變成亭亭玉立的少女,她就和他當年猜想的一模一樣,長大後的她果然擁有傾國傾城之姿。欺霜賽雲的玉體含著靈氣,是那麼迷惑人心……忽地床上的佳人輕輕動了一下,鐵痕這才察覺到自己的失神。

懊死的,他到底在做什麼?竟望著她發呆?多麼不可原諒的錯!

「鐵……鐵痕……別走,不要……」

她的喃喃囈語令他心神一揪,無法控制地猜想著她現在夢見了什麼。

「鐵痕,不,逸風哥哥,听我說,听我說……」

再次發現自己的失神,一向把情緒藏得很好的鐵痕再也忍不住滿腔的怒火了,這可惡的小惡女居然連作夢都妄想牽制他,簡直可惡!

.「醒醒,棠琛兒,你給我醒醒,你立刻給我醒過來。」他用力地推著她,並在她耳邊大聲喝喊。

她的死活與他何干?現在他是她的債主,她沒有權利躺在床上或生病,她必須盡快地償還欠他的一切。

「不……不要搖我;我頭好痛,我好難受……」

受不了他的搖蔽和怨聲,棠琛兒緩緩地張開眼來,竟是她朝思暮想的那張冷峻的容顏,失神的美眸中難得的露出燦亮神采。

鐵痕,他是鐵痕,她終于見到他了……「鐵……鐵痕。」她虛弱地經換了聲。

「你終于醒了。」瞧著她楚楚之姿,鐵痕忽然有種不舍的情緒。

不舍?不,眼前的人可是他痛恨至極的女子。她與他有不共戴天之仇,他絕對不會心慈手軟的。

他那麼冷漠的眼神是可以預見的,其實棠琛兒根本不敢奢望再見到他時他的臉色會有多好,但一顆心就是控制不住地飛揚著,她是那麼欣喜能再度見到他。

「沒有話對我說了嗎?難道你紓尊降貴地跪在鐵痕山莊門外,只是好玩?」他故意揶揄問。

蒼白的臉突然飛上幾朵紅雲,棠琛兒暗斥自己太過花痴,居然直盯著他瞧,她慌忙又狼狽地趕緊收拾自己紛亂的心緒。

「我……我是來求你救我爹的。」當然不可否認的是,江畔再度相見情苗已種,想見他的渴望強烈得令她自己都感到吃驚心慌,這也是非見到他不可的理由。

她那急忙掩飾情緒的模樣可笑極了,但鐵痕就是笑不出口。剛剛他不也一樣狼狽嗎?「救你爹?為什麼?」他的口吻恢復冰冷。「你給我一個救他的理由。」

「因為……作惡的是祁興祖,我爹他是不得已的。」

當年祁與祖邀棠鴻和聶懷一起官商勾結做違法買賣,本來棠鴻也是不答應的,同後來終究無法對抗當官的祁興祖,只好向現實低頭;但生性耿直的聶懷卻固執得不肯答應,反而還動手搜集證據,表明了如果他們敢違法,他就要上呈刑部處置。

祁興祖哪可能放過他,最後聶家才會落得家破人亡的局面。

棠琛兒無法怪她爹,畢竟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不得已?哼!懊個不得已。」他冷笑。

「你到底還想怎樣?我們棠家已經如你所願的完了,那還不夠嗎?」

「當然不夠。」他淡漠地問。「你還有更好的理由嗎?」

「我……還有……」不是她故意要討恩情,實在是情勢所逼。「當初若不是我爹護著你,你可能早就慘遭毒手了。」

「是啊!說的真好。」鐵痕冷眼淡掃,大手突然焰住她的脖子。

「你……你……」棠琛兒不解地瞪大眼楮掙扎,脖子上的難受感覺讓她幾乎坑諳了氣。

鐵痕殘酷地冷笑,好一會兒才將手給放開。

「我不殺你爹,剛剛也對你手下留情了,這就是救了你的命。你就得任我當作玩意兒戲耍,是這樣的嗎?」

他果然還在記恨這件事。「鐵痕,我並沒有將你當作玩意兒戲耍,那是我爹情急之下不得已才說的。」棠琛兒急忙辯駁。

「夠了,你是怎麼對我的自己心里有數,我想用不著在這里爭辯。」

棠琛兒的俏顏寫著絕望。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解釋,當年她是受到桂姨的挑撥,才會處處跟他過不去,她不是存心的。

然而,他是那麼的痛恨他們。棠琛兒明白那仇恨恐怕早已深植內心,無法拔除了。可是,她並不怪他,如果事情發生在她身上,她可能會更加激動。

現在她只是希望盡力地補償他,當年聶家的血案雖然不是她爹直接造成的,但也是個幫凶.他們的確有錯。

算了,該來的總是會來,他想怎樣,都由他吧!

「你說吧!只要你肯救我爹,我什麼都願意做。」

「很簡單。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他冷眼望著她道。「我發過誓,要你們償還欠我的千倍萬倍。」

「好,我還。只要你肯救我爹,就算你殺了我,我也絕對不會有第二句話。」

棠琛兒現在最掛念的就是她爹的安危.其余的都無所謂了。

如果以她的一條命能夠化解他內心的仇恨。她願意將自己的命交給他處置。

「殺了你?哪有這麼便宜的事。」鐵痕冷酷地丟給她一張紙道。「你什麼時候簽下這張合約,我就什麼時候救棠鴻。」

他要棠鴻親眼看到他女兒受盡折磨的模樣,要看著棠鴻心疼心碎卻又無能為力的活著,這會比殺了他們父女都要有意思得多了。

「賣身為奴?!」她詫異地望著他。

「一百年。一年一萬兩,正好還可以償還你棠家欠我的錢呢。」他嘲弄地說。

棠琛兒不知該哭還是該笑。「你這不是在說笑嗎?我哪活得了一百年?更值不了每年一萬兩啊!」

「不管你可以活多久都無所謂,反正你有那個價值,在棠鴻的心里,你可是他無價的珍寶兒呀!」鐵痕冷冷她笑了。

這才是他的目的,他想要藉由羞辱她來報復她爹,但棠琛兒別無選擇。這是她欠聶汞的,本就該償還。

***

鐵痕果然信守諾言。或者說他根本就不願意那麼輕易地放過棠鴻,讓他死去。

因此在棠琛兒進入鐵痕山莊為奴的第一天開始,他使派了個高明的大夫去幫他治病,這些天他的病情也在日漸好轉當中。

棠琛兒听聞後總算安心了,雖然知道當她爹病懊了後鐵定會極力反對這件事,但不管如何,他們總是欠了聶家,該還的就不該逃避。

一想起鐵痕,她的心又再度揪緊。

她不知該怎麼做才能讓他放下仇恨,讓他從鐵痕變成以往疼她寵她,萬事都順著她的聶逸風。

有這個可能嗎?她搖搖頭,機會實在太渺茫了……「死丫頭,你居然敢偷懶?」

「哎呀!」

蚌地一些水朝她迎面潑來,弄得她全身盡濕,寒風一吹,她冷得發顫,飛掠于九霄雲外的思緒他總算歸位了。

「周大娘。」

.來人是山莊里管事的人。「哼!才一些衣服洗這麼久?你到底干什麼吃的?」

「我……對不起,我會盡量洗快點的。」棠琛兒收回心神用力地搓揉衣服,但手痛卻讓她忍不住叫出聲。

連續洗了幾天的衣服,將她一雙原本細女敕的手幾乎部給洗破了,現在別說是洗衣服,就是沾列冰都痛得要命。

「你叫什麼叫?給我裝死啊!」周大娘拿起洗衣服的棍子毫不留情地往她身上打。「你別以為自己還是個千金大小姐,我呸!想在我面前裝高貴還是省省吧!老娘不吃你這套。」

什麼玩意兒嘛!一個笨手笨腳的丫頭一年居然價值一萬兩。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她忍不住又多打了她好幾棍。

「大娘……不敢了,我不敢了,別打……」棠琛兒左躲右門地,還是躲不開那狠準的棍子,整個人狼狽極了。

「別跑,你這該死的臭丫頭。」

一旁,鐵痕冷峻的臉蒙上一層寒霜,是誰準那大膽的婦人打棠琛兒的?難道不知道欺負棠琛兒是他個人獨有的權利嗎?

「少爺,你想做什麼?」阿諾連忙拉住他。

「你沒看見棠琛兒快被她打死了嗎?」要是她死了,豈不是沒戲唱了?

「放心,周大娘自有分寸的。何況多打棠琛兒幾棍又如何?少爺,你可別心軟了.別忘了當年那小惡女是怎麼對待你的。」說到這個聶諾還有氣,恨不得上前去揍她幾棍。

聞言,鐵痕終于冷靜下來。他告訴自己,鐵痕啊鐵痕!這個名字難道還不能讓你記住,那仇恨就像鐵一般的痕跡,是永遠都不可能抹滅啊!

不該的.他根本就不該有所心軟,棠琛兒所遭受的一切,都是她罪有應得,怪不得別人。

但是「誰說我心軟了?我只是怕她輕易地就被打死,那豈不是辜負我多年來的布局?」他唇邊揚著慵懶冷殘的笑容。「阿諾,將她調到我身邊服侍我。若要懲罰她,也是我才有的權利。」

留下這句話,他使轉身離開。

沒錯,這是他家少爺的權利,本來就該將她交給他才對。聶諾憤恨的想︰棠琛兒你這小惡女的死期到了,看少爺的樣子,你未來的日子絕對不好過,而你爹棠鴻就絕對更加難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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