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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物大亨 第五章

作者︰唐席

鏗鏘鏘……鏘……

拆信刀掉在地板上清脆的聲音,在偌大的辦公室內回蕩。

人鳳必須用兩手撐住身子,才能不讓自己倒下;必須用力咬住下唇,才能不讓眼眶中的熱淚掉下來。她不哭,絕不在這沒血沒淚的禽獸面前哭。

「如果連你都無所謂的話,我當然也無所謂。」聶傲天仍徑自把玩著「彩雕玲瓏鳳」,「反正俞霸威和林美蘭是你的親人,要怎麼抉擇是你的自由。」

他知道她無法棄母親和父親于不顧,知道她不能把所有的擔子,全丟在贏弱的母親身上,他完全吃死她了!人鳳悲哀地發現自己只能任人宰割,而她之前甚至愚蠢的以為他們之間存在著情愛。如果她一個人犧牲,能不拖累母親,又能喚起父親的求生意志,她有什麼好猶豫遲疑?

「你贏了。」人鳳咬著唇,顫巍巍地站起來,發紅的眼瞪著地,決定獨力承受所有的羞辱和折磨。

「那就開始吧。」聶傲天把背脊往後靠,調整一個悠閑、適合欣賞的姿勢,這使他看起來相當輕蔑。

輕蔑只是他的偽裝,因為他無論如何都不能承認,他的心有那麼一絲疼惜和不忍。

人鳳深吸一口氣,移動抖顫的雙手去解胸前的鈕扣,只是自背脊升上來的寒意,令她的雙臂只能緊緊環抱住自己。

下班時間早過了,公司里的員工也走光了,現在全寰宇集團也只剩她和他,聶傲天冷冷地欣賞自己加諸在她身上的羞辱,這比起俞霸威對他們所做的,比起他心中的仇恨,不過千分之一——他必須這樣說服自己,方能持續對她的羞辱。

「看來,我最好打電話告訴林美蘭,她的丈夫其實不是出國……」他作勢拿起話筒。

「不……」人鳳連忙阻止,雙手松開自己,開始迅速解開上衣的鈕扣。

聶傲天一言不發地將自己沉入椅背中,負手欣賞她的動作。

鈕扣在打顫的手中一顆一顆地開啟,未曾對人展露過的肌膚,在他輕蔑的視線中揭示,對她而言就像親手撕碎自己的尊嚴與人格,莫大的悲哀蝕心嚙骨。如果現實允許,她寧可一頭撞死。

設計新穎的短上衣滑落到地上,露出白皙的胸脯和縴細的手臂,她縮緊身子,羞愧地用雙手護住斑聳的女性象征。

聶傲天抬抬下巴,示意她繼續,眼神變深變沉。

人鳳縮緊身子,下意識地想逃。

「要走就走吧,我不勉強。」他一副「不繼續,就走人,我無所謂」的樣子。

人鳳知道,他雖然這麼說,最後還是會不擇手段地逼死她的雙親。

她深吸一口氣,閉起眼來,漠視心中的百般不願意,解開窄裙的掛勾,修長勻稱的雙腿和結實緊繃的圓臀,就那樣展示在輕蔑的雙眼中。

人鳳羞得不敢以雙眼與他對視,卻又恨得巴不得跳上去挖出他的眼珠。她身上僅剩貼身小衣,那布料根本不足以抵擋他的視線,更不足以攔阻心中不斷涌出的羞恥。

「然後呢?」他撇撇嘴,表示這一點都不稀奇,也不夠衡量她的價值。

「聶傲天,你不要太過分!」人鳳狂吼,他到底要怎樣羞辱她才甘心?

「我看不見你有哪一點,值得我出借價值兩千七百多萬的古董。」他一臉嘲弄又故作無辜地攤攤手。

他不否認她的肌膚光滑迷人,讓人想去踫、去模,去品味那分觸感,她的曲線苗條迷人,比他擁有過的任何女人都美麗誘人;她玲瓏體態所勾勒出來的輪廓,比他觸模過的任何胴體……

聶傲天厭惡她那足以將他迷眩的反應,粗暴地將她扭入休息室。

☆☆☆

人鳳被無情地丟在休息室唯一的木板床上。

「做什麼?!」人鳳氣急敗壞,氣自己多于氣他。

她氣自己忘了眼前的是不共戴天的仇人,竟有暈眩的感覺,還像個花痴似的,把舌頭伸進這惡魔的嘴里、厚顏無恥地用雙手抱住他!

難道到這時候,她還有一分痴心妄想,妄想他的溫柔對待,會對她懷抱情愛?俞人鳳,你太愚昧了,他只是裝腔作勢引你入甕而已,你怎麼能陷得那樣深?

只是,即使有這層覺悟,她仍悲慘地發現,自己在期待一分來自他的愛!

「做什麼?你知道的。」一手抓住她的腳踝,將她拖向自己,直到浮起紅紅的指印。

「放開我。」人鳳不安地揮動雙手掙扎,又推又擠,卻只弄得自己更疼痛。

「我可以答應你這個請求,但那同時也表示,你一手將俞霸威與林美蘭逼上死路……你可以看著辦。」聶傲天看似漫不經心地對她耳語,口氣卻極其狠毒。

「聶傲天,你……」人鳳心中襲上莫大的寒意,掙扎反抗的動作戛然停止,「你這個卑鄙無恥的惡魔!」

她好恨,恨自己不能殺死他,恨自己讓俞氏淪落在這惡魔手中,讓父母蒙受這麼大的危險,更恨自己曾眷戀這個該下地獄的惡魔、這陰狠歹毒的厲鬼!

「好個卑鄙無恥!」聶傲天冷冷一笑,「我就是要讓你知道,卑鄙無恥的惡魔,會如何折磨你。」他的指尖更用力掐入她雪白滑女敕的肌膚。

「你……」人鳳還想反抗,想對他破口大罵,但一想到他威脅著要謀害雙親,就不敢有任何動作。

她決定了,決定不理會、不感覺、不反應、不做任何動作,讓他自己去唱獨角戲,等到他覺得無趣,就會放過她。

她惡狠狠地瞪他一眼,把頭甩到另一邊。

只是當她打定以消極的無動于衷對抗之後,身體的感覺反倒鮮明起來。他捏握她的手雖然疼,卻也引起了一股熱潮,逼得她蹙緊眉心閉起眼。

「消極抵抗?」聶傲天輕笑,在她的耳邊吹了口氣,「不如你從現在開始叫床,听听你自己的聲音。」他嗆篁的提議,繼續在她的耳廓吹氣,咬著她的耳垂。

「啊。」可惡!人鳳又氣得想罵他,卻因受疼發出一句申吟。

「嘖,這麼有感覺的身體,一定讓很多人愛不釋手,你為什麼不叫得更浪一點?」他惡質的建議,「這段時間,你一定很辛苦吧?要把這身體向那麼多債主展示,還要被那麼多人模……這些地方一定有很多人模過吧!他們模的感覺如何呢!你何不發表你的感想?」

他此番猜測是有原因的,如果她沒有出賣自己的,怎麼可能松緩俞氏的財務狀況?

他已經將她逼到稍一用力就會斷氣身亡的情況了,她卻還沒來求他,除了出賣自己的外,他不相信她還有別的路可走。

「可惡,聶傲天,我恨你!」這些惡意的羞辱,每個字都像針,直直刺入她的心,令她鮮血淋灕,「別用你的髒手踫我,別讓你不堪入耳的話飄入我耳里。」她不顧一切地扭動身子、揮打雙手、用指甲抓傷他,恨不得手中有一把利刃,能直接插入聶傲天的心髒。

想她俞人鳳如何冰清玉潔,怎能容忍這樣污穢的指責?!

「啪!」聶傲天急怒攻心,揮她一巴掌,「閉嘴,如果你不髒,我的髒手就不會踫你!」

「該死的聶傲天,我寧死也不讓你踫,你去踫母豬吧!」被這樣羞辱,她寧可死去!

她毅然決然撞向牆壁,不料這面牆是木板隔間,她只撞出了巨大聲響。

「很好。」他臉色陰鷙地欺近她,「我會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猛然抽出系在腰間的皮帶,一端綁在她手上,一端綁在床柱,又抽掉領帶,一頭綁住她的右腳踝,一頭綁住另一根床柱,使她的身體變成一種扭曲的姿勢。

「讓我死,聶傲天,有種你殺了我!」她拼命地想將兩腳闔起來,不讓自己露出那麼羞恥的姿勢,左腳卻怎麼也無法與右腳並在一起,心中又急又氣。

「殺了你就不好玩了,是不是?」他刻意地說。

「你……」人鳳想痛罵他,卻被體內升上來的感覺,逼得只能連連扭動身子,把被綁住的雙手和右腳扯得發疼。

聶傲天發動熱吻攻勢,從高挺的胸脯蜿蜒而上,到鎖骨、咽喉,直到那輕喘著熱氣的唇。

她痛苦的表情惹他憐惜,但他視而不見,只管盡情地將滿腔恨火傾倒在她身上。

誰……誰來告訴她,這一切不是真的,這只是她的噩夢?

她悲痛欲絕,怎麼也想不到,自己居然會淪落到比妓女還不如的地步,居然會任他欺凌、屈辱,她想死,真的想死,最好就這樣痛死掉,什麼都听不見、看不見、感覺不到,也什麼都不用想。

「這樣就叫痛嗎?比起我心上那割剮十八年的喪親之痛,你這叫痛嗎?」他發狠地說,彷佛要這十八年的仇恨在一夕間發泄殆盡。「你該去問問你父親,當他害別人家破人亡時,他的心會不會痛!」

「我……我父親……」她的全身都在承受莫大的痛楚,連話都說不出。

綁在手上、腳上的束縛深入肌膚,成一道道勒痕,那痕跡因她身子的扯動,更加深入,彷佛將她縴細的手勒斷。

「不會嗎?他不會嗎?」她想否認的話惹得聶傲天更加憤怒,動作就更凶悍,也更不留情。

人鳳終于在那毫不留情的肆虐中痛昏過去,眼中殘余的,是他憤怒的表情、發狠的雙眼。

而聶傲天,心中的恨太濃太烈,一經釋放,便無法停止。

☆☆☆

他恨她!是的,他非常恨她……正確點說,他恨的是俞霸威,因她是他女兒,所以他連她也一並恨了。

但是,心中除了恨之外,還有什麼?為什麼在這麼強烈的傷害她時,他會想去疼惜、關切?

他在親吻她、她,引誘昏厥的她釋出更多溫暖的汁液以減少疼痛?是的,就像她是他深情摯愛的女人,他極盡所能地溫柔、憐惜。

他懊惱自己用這麼殘酷的方式,宣泄心中的恨意,但是,那恨意強大到令他無法控制自己,只能邊傷害她,邊無法自制地疼惜她。

當深深的自責浮上心頭,他告訴自己不能對她有任何憐憫,只有不斷地傷害她,才能對自己和家人交代!

他有千千萬萬個恨她、傷害她的理由,卻沒有半個疼惜她的借口,可是他的心卻早已淪陷……

☆☆☆

人鳳不知自己究竟醒過來幾次,換了幾次姿勢,只知每次醒過來,聶傲逃詡在。

這次昏沉沉地醒來,他已經離開了她。

她終于知道他對她的恨有多少,也終于知道他為什麼要把俞家逼迫至此。一切都是天理循環,她父親為了他們一家子的溫飽,用傷天害理的手段創立俞氏企業,她所遭遇的一切,只是父債子償……如果這樣就能彌補父親的過錯,能撫慰那些無辜的靈魂,她沒有怨言。

「對不起……對不起……」意識模糊中,唇畔不斷飄出這幾個字,心中只有滿滿的歉疚,眼巾兩行清淚流下來,只希望能找到任何方法,安撫那痛苦的靈魂。

隱約中,她知道身上的所有束縛都解開了,只是她全身乏力,連動也動不了。空調似乎太強,她覺得好冷,伸手去拉擱在一旁的棉被,卻覺得腰桿無力,動了幾下,便又體力不支地昏睡過去。

「嗚……對不起……對不起……嗚……」她陷入深沉的朦朧,口中仍喃喃地訴說著歉意。

聶傲天坐在一旁,負手觀察她。她哭,也許是因為疼痛,也許是因為自己所受的屈辱,但,她為什麼在睡夢中,一再重復那三個字?

以她的高傲與驕恣,心中會有這三個字嗎?俞霸威斷然不會教她這三個字怎麼寫,那她怎麼會……

她赤果的身子在微微顫抖,他拉過床邊的棉被,驀然發現棉被上的斑斑血漬難道她是處女?難道她不如他所預料的,以美色博取同情,以那具胴體尋找金主的協助?他的腦中頓時一片空白。

他怎麼會以這種殘忍的方式傷害她?不,剛開始,他只是想要她而已,瘋狂的想抱她、吻她,想用任何一種方法,把她留在身邊;用任何一種方法,帶著她躲在現實與仇恨之外,不用再做出任何傷害她的事……

只是,當仇恨駕馭他的理智,一切都走樣了,他只能像個惡魔般,不斷地摧殘她、蹂躪她,把所有恨意發泄在她身上,連停止都辦不到……

他是不是錯了?他是不是又失控了?為什麼他總是對她失控?

將棉被覆在她身上,指尖踫到那冰冷的身子,他的心髒揪得死緊,而這麼近的距離,讓他發現,那從未間斷的喃喃低語。

「嗚!對不起……對不起……」眼淚像不知干涸為何物的泛流,在她眼中源源不絕。

「噓,別哭,別哭。」在他意識到自己的動作前,指尖已自作主張地停在她臉上,為她揩去清淚。

「嗯……」她朦朦朧朧地睜開眼,在水霧中看見一張深藏著痛苦的容顏,雙手不自覺地高舉,將他摟到懷中來,「你一定很痛苦……對不起……」

她的話觸動了他心中最深沉的部分,他僵直無法動彈。

從來沒有人對他這麼說過,也從來沒有人了解他的痛苦,只有她……她是被他報復的人,最痛苦的應該是她,為什麼她卻只想到他的痛苦?

難道,她不如他所認知的那樣,她其實是個善良的人?難道那些囂張,只是身不由己?

他不知道自己這麼想對不對,只知道她的身子好冰、好冷,那使他緊張、心疼。

不知何時,他已經躺在她身側,用自己的體溫溫暖她的身子,不想用大腦去分析與判斷,也不想理會那遙遠的仇恨,如果可以,他只想這樣看著她的睡臉,和平共處一輩子。

在凝視那睡臉的同時,一個模糊的畫面,在腦海中愈來愈清晰。

「哥哥,這是媽媽買的餅干,給你吃。」一只細細弱弱的小手出現在記憶里。那最誰的手?

「哥哥,你陪小鳳玩,好不好?」

「哥哥,你白逃詡去哪里了?不要讓小鳳找不到你好不好?」

那年他和弟弟十三歲,無家可歸的兩兄弟,流落街頭、三餐不繼,只好四處以公園為家,當時,有個看似七八歲的小女孩,經常追著他們,纏著他陪她玩,偶爾塞一堆餅干給他們果月復,也讓他們度過了餓死的危機。

「哥哥,媽媽要我帶飯來嘍。」小女孩有時會提著兩個餐盒來給他們,「哥哥,公園是你們的家嗎?我也好想住這麼漂亮的地方。」

有時天氣冷,她會給他們送毯子,有一回他們兩兄弟都發燒了,她和她母親準時替他們送飯送水……

為什麼他會想起這件事?在那段漂流的成長過程里,許多人都只是浮扁掠影,為什麼他會在此時想起那個小女孩?

他的大腦開始回想那個孩子,她的模樣愈來愈清晰,圓圓的臉、漂亮的衣服、長長的頭發、細致的五官、白白的皮膚……叫作小鳳……

遙遠記憶里小女孩,與眼前人鳳的臉漸漸重迭……愈來愈緊密,直到無法分開,直到他無法否認。

「怎麼可能……」他心驚不已,「不可能……」他心中惶惶。

他怎麼沒有認出她?她曾經那樣救助他,他卻如此傷害她……

收攏雙臂,他將她結實地擁入懷中,她身上大大小小的指痕、咬痕怵目驚心,他只感到無比懊悔,忍不住用指月復、唇舌,輕揉那殷紅痕跡,小心翼翼地吮舌忝濕了又干,干了又濕的淚痕。

他發現自己一輩子都不想把她放開……至少,在此時此刻,不要仇恨來打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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