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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情暗王 第六章

作者︰唐昕

一個月後

床榻上躺的是一副玲瓏至極的妖冶身軀。

注視著這軀體的黑眸在一瞬間由冷焰轉為烈火。

無論何時何地,這副身軀的主人總能挑起他狂猛的欲求,一次比一次更令他瘋狂……

平息過後,黑閻暗靠在床沿,讓她倚靠在他壯碩的胸膛上--

「再過幾個時辰我便要上京里一趟,答應我,你絕不能惹事,乖乖等我回來。」黑眸緩緩在她臉上梭巡。

此番進京,是二太子睿瑾繼位,群臣需入京面聖。

喜歌點點頭,出奇地乖順。

「京城里什麼都有,你想要什麼?我帶回來給你。」他寵溺地輕撫她一頭黑亮的烏絲。

「我什麼都不要!」她輕輕回答,神情顯得飄忽。

「哦?什麼都不要?」他扳轉過她的身子,對住她的眸。

「只要一樣!」她伸手撫上他臉龐。

他未置一語,靜靜地注視著她。

這一瞬,空氣似為兩人凝住!

下一刻,他輕輕推開她,站起身。「我該準備起程了。」

喜歌由身後抱住他。「你不問我要什麼嗎?」她將臉頰貼在他背上。

「女人要的,還不難猜!」他淡淡地回答。

喜歌的心揪了下。

為什麼,為什麼每當她以為更接近他時,他又立刻將她排拒在門外?

他真的愛她嗎?

片刻,他挪開她的手,「為我著衣!」

喜歌不發一語,默默地為他整裝。

「我要的,只是你早點回來!」在他走到房門口時,她突然開口。

他停下腳步--

「不必送我!」他丟下這句話後、便頭也不回地步出寢宮。

喜歌怔怔地站了許久……

必過神時,心竟是那麼地痛!

為什麼她總是觸不到他的心?無論兩人再親密,她始終不知道他的心思。

她輕輕地嘆口氣,閉上眼,讓堆積在眼眶的淚水緩緩由眼角滑下。

***

「來來來,不是真功夫不用錢!」一個男性嗓音在吆喝。

喜歌一听之下,循聲望去、只見一群人圍在前頭不遠處。

難得出宮一趟,她自然不會放過任何好玩的事

傲不猶豫地,她朝人群邁去--

「小姐……小姐!」春屏拉住她。「小姐,那兒人多,咱們別去了。」

「就是人多才要去看看有什麼好玩的嘛!」喜歌依舊腳步不停。

「欸!小姐……小姐呀……」春屏根本攔不住她。

喜歌排開人群,擠到了最前頭……

人眼的是三個漢子,個個光著上身。

「各位鄉親,瞧仔細了……」

喜歌見其中一人將一根燒紅的鐵棒擱置在鐵架子上,為求真賞,一個漢子將一塊生肉放在鐵棒上,霎時,滋的一聲,生肉熟了大半。

緊接著,另一名漢子來到鐵棒前,深吸口氣,大喝一聲,雙手握住燒紅的鐵棒!

在場所有人都不敢喘一口氣……人人都被如此逼真的表演給震住了。

「不痛嗎?」喜歌月兌口問道。

在旁的另一名漢子瞧了喜歌一眼,不由怔了下……好個標致的姑娘!

「只要擦了咱們特制的青草膏,保證不會痛!」漢子對著喜歌說道。

為了證明藥膏的功效,雙手燒傷的漢子立即將手掌涂滿青色藥膏。

丙然,不一會工夫,紅腫全消!

在場圍觀者莫不拍手叫好。

昂子們開始向圍觀者兜售藥膏。

其中一人來到喜歌身前--

「姑娘,買一瓶吧!很有效的。」

喜歌雖然有些不信,但仍伸手掏了掏腰間荷包,這一掏才猛地想起銀兩在春屏身上。

正欲回頭,耳畔卻響起一個女人的尖叫聲--

「來人啊……捉賊呀……」

這聲音不是春屏那丫頭的嗎?難不成有人向她下手?

喜歌當下縱身一躍,朝一旁的屋檐一躍而上,極目望去,果然見一灰衣男子正往暗巷里躲。

「春屏,我去追,你等著!」她匆匆對春屏交代一聲後便朝賊人方向而去。

「小姐……小姐別去呀……」春屏在後頭急喊。

喜歌卻早巳不見蹤影。

糟!丟了錢事小,若小姐有了差錯可就不妙!

想也不想,春屏追了上去。

喜歌追到巷子之後便不見賊人蹤影……

巷子里有些陰暗,兩旁堆了許多雜物,是藏身的好地方!

喜歌一步步前進……驀地,她察覺有異,猛地回頭一陣白煙朝她襲來,該死!還來不及叫出聲,她身子一軟,昏厥過去。

幣袍男人在此時出現--

「小姐……小姐……你在哪里?」春屏的聲音在附近傳了過來。

幣衣人大手一抄,將喜歌抬在背後,迅速閃身進入巷子內一道斑駁的木門。

「小姐……小姐……你快回答我啊……小姐……」春屏走入巷子里。

只可惜她什麼也沒發現!

春屏離開之後,巷內推出一輛木車,木車上堆了一簍簍的水果,直往城外而去。

***

在一陣馬蹄聲中,喜歌緩緩地睜開眼楮。

映入眼簾的竟是耶律德彥!

喜歌心頭一驚,直坐起來,這一動,才發覺自己被縛住了手腳,動彈不得!

「咱們又見面了。」耶律德彥凝視著她。

再見面,他心頭有說不出的歡喜。

她是唯--令他感覺患得患失的女人!

「為什麼綁住我?」喜歌怒道。

「怕你逃走!」他直截了當地回答。

「你……是你捉我來的!」她依稀記得自己在被迷香迷暈之前瞥見一張男人的臉。

是他!耶律德彥。

「對不起!」

「你毋須道歉,只要放我走便成!」

「不行!」他拒絕,

「你想帶我上哪兒?」她可以感覺到馬車跑得很快。

「我是受人之托,要帶你回遼國。」他微微一笑,眸底有一抹神秘的色彩。

什麼?到番邦!

「你有何目的?」她警戒地盯著他。

「到時候你自然明白。」

喜歌沉默了一會兒--

「你們休想利用我來威脅閻王!」這是她唯一想得到的理由。

「你想岔了!」

喜歌瞪著他,不敢置信。

「請你相信我,我絕無半分惡意。」他真誠地道。

「若無惡意又何苦綁著我?」她冷笑。

打從知道白狼被遼國公主害死之後,她始終對這些契丹人存有敵意。

「倘若你肯答應不逃走,我可以放開你。」

喜歌快人快語︰「我絕不跟你走!」

「你一定得去!」他堅定地望住她。

「哼,我瞧不出去不去有何差別!」

「有差別,難道你從來不想知道自己的身世?」

喜歌心頭一震……她的身世之謎一直困擾她多年,她極渴望知道自己的雙親是誰?為什麼她會和狼群一起長大?

「你--知道我的身世?」她懷疑地看著他。

「也許!」他狡猾一笑。

「你根本不確定!」她嗤道。

耶津德彥笑了起來。

「一切等你見過你的親娘之後再定奪不遲。」

娘!喜歌心頭又是一震。

「我真的有娘親?」

耶律德彥再度笑了起來。「難道你以為自己是由石頭里蹦出來的?」

喜歌瞧住他,心里有了動搖。

懊信他嗎?他是個陌生人啊……

可是,心里的另一個聲音告訴她,相信一次吧!無論如何相信他一次。也許真會解開自己的身世之謎也不一定。

「怎麼樣,決定好了嗎?」他笑問。

「我跟你走!」喜歌听見自己這麼回答。

***

喜歌就這麼隨著耶律德彥來到塞外。

遼國本為契丹,可上溯至漢朝的匈奴。

喜歌听黑閻暗提過,契丹人的祖先是一位騎著白馬的男子和一位乘小車駕灰色牛的婦人,這兩人在木葉山對著河水結為夫婦,生了八個兒子,成就契丹八部的前身。

契丹人在耶律阿保機取代遙輦氏之後才建立了遼國。

喜歌懷著忐忑的心情,一路來到遼國。

這兒十分繁華,客商雲集,一般商人只要有買賣可做便會蜂擁而至,並不關心統治者是誰。

喜歌見了十分感慨。

耶律德彥一眼便猜透她的想法。

「要維持富庶繁華的景象並不是那麼容易,倘若大家都能得到好處,什麼人做主不都是一樣?」他意味深長地說道。

喜歌未置一語,她的世界里一向只有兩件事--暗與白狼!

而如今……僅剩閻暗,他是她的一切!

耶律德彥見她不語,深蹙眉頭,于是再度開口道︰「想不想知道是誰托我帶你到這兒來?」

喜歌點點頭,一雙大眼直凝著他:

耶律德彥微微失了神……天!她是這麼美!

「是你娘親專門授命的。」他回過神道。

「那我什麼時候可以見她?」

「待會兒。」

「可是咱們不正往皇城而去?」她疑惑不已。

「她老人家住在宮里。」

喜歌心頭忽然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她是什麼人?為什麼住在皇城里?」

「待會兒你就知道了!」他神秘一笑。

之後、兩人進入北城,北城是皇城,供帝王居住,居民主要為契丹人,南城則是商販和外國信使下榻之處,居民主要為漢人。

兩城依山傍水,稱為遼上京。

進入宮域之後?喜歌開始有些不安,她有不好的預感。

耶律德彥將她帶到花園。遠遠地,喜歌瞧見石亭里有些人。

待走近後,她瞧見了一名尊貫的婦人以及數名宮女。

熬人一見到她,神情立即有了轉變--

「參見王後!」耶律德彥屆膝行禮。

喜歌亦跪在一旁。

「起來吧!德彥。」婦人開口,並來到喜歌身前。「你也起來。」她伸手扶起喜歐。

喜歌抬起頭,對上王後的臉,發覺王後眼底竟含著淚水……

「您怎麼哭了。」她開口詢問。

「因為我太高興了。」王後回答,望著喜歌的神情一片慈藹。

喜歌疑惑地盯著王後。

「我有一個要求,不知姑娘是否答應?」王後開口。

「什麼要求?」

「我想看一看你肚臍上的紅痣,可以嗎?」她的神情有一絲急切。

「這……」喜歌遲疑了下,點點頭。

隨即一干宮女將手中布塊打開,形成一道屏,讓喜歌解開衣衫。

王後看見她肚臍之上整齊排列的倒三角形的三顆紅痣。無比激動,「果然……果然……」她輕喃。

之後,宮女撤下布塊,王後拉著喜歌坐下。

王後仔細的端詳著喜歌的臉,久久不發一語,只是流著淚。

「您別哭。」喜歌忍不住安慰道。

不知何故,她發覺自己十分喜愛這位婦人。

「你叫母後怎能不哭呢?孩兒。」

喜歌心頭一震……

「王後……您……」

「喜歌,王後就是你的親娘呀!」耶律德彥開口道。這……怎麼可能。

喜歌霍地站起身!

「你們不要騙我!」她不是契丹人,她不是!

「孩兒,母後沒有騙你,你確確實實是我失散多年的女兒。」王後拉住她的手,

喜歌心頭一驚,倏地把手抽回。

「有什麼證據?」

「你肚臍上那三顆紅痣便是證據!」耶律德彥回道。「還記得嗎?那一日,我曾在山林里的湖畔見面的事情。

他保留地道。那個記憶,只怕他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是的,孩子,咱們大賀氏的長女素來有此特征,母後身上也與你有相同之處,有那三顆朱砂痣。」當年這孩子出世之後,她只瞧了她一眼,但僅僅一眼,便清楚的瞧見此一特征。

況且這孩子的容貌與她父王有七分相似。絕對錯不了!

「孩子,相信母後,母後--直很對不起你!」王後再度落淚。

喜歌怔怔地不動,整個人如泥塑一般,不發一語。

天!她真是契丹人嗎?

老天像是與她開了一個極大的玩笑!

有些事情,不知道反而比較好!黑閻暗的聲音忽然涌進她心底。

此刻她多希望不知道自己是誰。

「為什麼要遺棄我?」她冷冷地問了句,雙眸忍不住啊起一層薄霧。

「遙玉,由你來說吧!」王後開口道。

一名年歲看來較大的宮女緩緩走近喜歌--

「其實,當年的情況真是十分令人意想不到,王後提早臨盆,在山林里生下你;不料卻遇上黑熊,所幸當時有一只白狼出現,嚇退了黑熊,可是白狼在听見你的哭聲之後,竟將你叼走,任憑我們再怎麼找,也找不到你的蹤影,王後傷心之後,只有回契丹。」

「我想,那只狼便是一直與你形影不離的白狼吧!」耶律德彥再度開口。

喜歌听完之後,仍是久久不語。

在心境上,她已經認同了自己為契丹人的事實。但這卻令她萬分難過!

如此二來,是否代表了她將背棄中原……背棄暗呢?

不--她怎能?

「听德彥說你是由狼群養大的,是嗎?」王後開口。

喜歌點點頭。

「真是難為你了,可憐的孩子!」王後心疼的挽過她的手。

這一次,喜歌沒有拒絕。

她可以深刻的感覺出這位……母後的關懷。,

難怪她一眼便喜歡她,是母女天性吧!

「我可以回去了嗎?」她突然開口。

「你……你想走?」王後臉色倏地發白,微感暈眩。

「您怎麼樣了?」喜歌扶住她,眼底有真心的關懷。

「我……我沒事兒……」對她不經意流露出的關切,王後露出一抹虛弱的笑。

「難道你不想待在你親娘身邊嗎?你可知這些年來,王後-直深深自責。」耶律德彥說道。

「別再說了,德彥,不關這孩子的事兒,是我不好!」王後再度自責。

「公主……」宮女遙玉毫不遲疑地喊出了口,「公主就留下吧!有什麼比母女團聚更重要呢?況且公主為契丹人,怎能長居中土呢?」

她說得一點也沒錯!

身為契丹人的她,如何再回暗的身邊呢?

他……還會接受她嗎?她簡直不敢再想下去!

「留下吧,孩兒,這里才是你的故鄉啊!」王後溫柔地說道。

喜歌望著母後蒼白的臉,終于點了點頭。

「喜歌願長伴您的身邊。」她緊緊握住母後的手。

這里是她的根,由此刻起,她明白自己必須面對全新的開始。

只是,在她心底,仍舊有一絲仿徨……

她真能適應這一切嗎?

也許,只有時間能告訴她答案!

***

「王!」慕睿寒來到紫霞宮。

擺閻暗掃了他一眼!

「你可以走了!」他略微不耐地下令。

伏在他身上的艷麗女人。整了整半露的衣衫,緩緩地退出去。

慕睿寒瞧在眼底,卻只能在心底嘆息!

打從喜歌小姐失蹤這半年多以來,王變了許多。

從不縱欲荒婬的王,變得夜夜笙歌,女人一個換過一個,從不間斷。

慕睿寒瞧了十分擔憂!

王再這麼下去,似乎只有朝毀滅之路前進。

他從不知道,喜歌小姐在王心中如此重要!

雖然王從未曾表明,但他跟在主身邊已近十一年,他可以感覺得出,一向冷情的王有了轉變。

只是他萬萬沒料到,這改變如今竟成了禍端!

他永遠忘不了失去小姐消息的頭十天,王那兒欲發狂的樣子,他幾乎要將整座皇城翻過來……

一個人若非極深愛著另一個人,絕不會如此!

「有消息嗎?」黑閻暗淡淡地開口。

「回王的話,曾有商人見過喜歌小姐的畫像之後,表示曾在塞外見過她。」

擺眸半眯了起來。「塞外?」

「是的,據那布商表示,當時小姐騎著一匹馬緩緩地由他身邊過去,他瞧得十分仔細。」那麼出色的人相信一定令許多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擺閻暗眸光流轉,未置一語。

「王,要不要卑職派人到塞外尋找?」

擺眸倏地沉下。「不必!」

「王……」

「不用再多說,退下吧!」他下台。

慕睿寒幾番欲言又止,終究沉默地退下。

他不明白為什麼王不再繼續找尋小姐。

是死心了嗎?倘若真的死心,又為何會不斷地找來略似喜歌小姐的女人陪伴呢?

他真的不明白,

擺閻暗緩緩地斟了杯酒,一飲而盡。

他起身來到殿外……

今夜又逢月圓!

擺眸掠過一抹陰暗的寒芒,他猛地收緊雙手,粉碎了酒杯!

濃稠的血,順著他握緊的拳,一滴一滴地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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