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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豆 第七章

作者︰棠霜

依照皇弟那個太過食古不化的腦袋和作風,失去了一個瑀兒,難保不會再失去另一個河詮。想了想,他便帶著貼身親信,前去拜訪住在村子另一頭的李大夫。過了半日,他又一臉喜孜孜地回到大宅子來。

「皇……大爺……」管事見到皇上,腰彎得好低、好低,緊張得渾身冒汗,一聲大爺叫得好別扭。

「啊,管事,你來得正好,朕這里有個好東西,是從李大夫那兒拿來的。」

筆上小心翼翼地從懷里拿出兩包藥粉,交給他。

「這是……」

看著手中的兩包藥粉,管事一臉疑惑。

「嗯……是補藥。你想辦法給你主子和河詮姑娘服下。他們最近身子和脾性都不太好,需要補一補。」

筆上突然傾身,小聲地跟他說道。

「可是……主子的身子很硬朗啊……」管事一頭霧水地說道。

若說是河詮姑娘重傷初愈,需要補身,還說得過去。

但……主子?

現在要主子去打虎、打狼的話,恐怕都不成問題啊!

「別多話,就照膚所說的,一人一包,他們兩、人都要服下。」皇上特意地強調了「兩人」這個字眼。

「兩人都要服?」管事臉上布滿疑問。

這是什麼樣的藥,要男女皆服?

避事想了想,忽然想到一種不太正道的東西……藥?!

避事張大眼,驚疑不定地瞪著手上的藥粉。

突然間,他覺得這兩包藥粉好燙手,不知道該怎麼辦,額上滴落了大顆冷汗。

「這……這……」皇上要他給主子服藥?!

「這是李大夫交代的,有疑問嗎?」皇上一臉正經地說道。

「主子……肯定不會服的……」管事十分為難地回答。

「會不會服下,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皇上指了指他。

「皇……皇上……」

避事的額頭開始拼命冒汗,哀求地望著他。

「如果你辦不成,就提頭來見膚。別以為你主子能罩你,朕是皇上,想要誰死就是死,沒人能攔阻!」

筆上冷笑著,搬出他常常在朝堂上嚇官員的那套台詞,恐嚇可憐的小小避事。

「皇、皇上開恩啊!」

避事腿一軟,整個人跪了下去,臉都白了。

完了、完了!這下該怎麼辦才好?

筆上竟然要他給主子服下藥?

如果辦不成,會被皇上砍腦袋;但如果辦成了,一樣會被自己的主子砍下腦袋呀……

避事唉聲嘆氣,捧著藥粉的雙手直發抖。

「管事,就看你的啦!事成之後,自然有賞!」

恩威並施後,皇上拍了拍他的肩,呵呵笑著,輕松愉快地離開。

避事腿軟地跪在原地打哆嗦,好一會兒都還站不起身。

「來來來,大伙兒快過來,喝點湯解解渴。」

晚飯後,管事端來一鍋爽口的冰涼甜湯,招呼大家分享。

「哇!避事,今天怎麼這麼好?」

「不是今天好,這是咱們主子大方,常常會有的福利。這甜湯既消暑又解膩,大家快享用吧!」

避事臉上笑呵呵地說著,額頭的汗水卻不停地滴落。

「好的、好的!」

看在管事辛苦到流了這麼多汗,大伙兒當然要努力捧場嘍!

避事注視著圍在湯鍋邊的人群里,看了半天,就是少了重要的主角。

避事慌張地四處張望,趕緊抓住李宛燕。

「宛燕,河詮姑娘呢?」

「她正在房里看書呢!可能是沒听見,我去叫她好了。」

李宛燕放下吃到一半的甜湯,起身說道。

「沒關系,你吃吧,我去叫她好了。」

避事阻止了她,用托盤端起旁邊兩碗早就盛好預備的湯碗,走向河詮姑娘的房間。

來到房門口,果然看到河詮她大小姐正捧著書,看得好悠閑。

「河詮姑娘,你怎麼還在那兒看書?大伙兒都快把甜湯喝完了。」管事問道。

「我不想喝,謝謝管事。」

壩詮笑了笑,不感興趣地搖搖頭。

避事一听,心里有些發急了。

「河詮姑娘,老爺的那份,還要你送過去呢!」他將托盤放在桌上。

「好的。」河詮這才施施然地走過來。「咦?怎麼有兩碗?」

「一份待會兒送去給老爺。另外一碗呢,是我預備留給你的。這是你從小就最愛喝的甜湯呀!」

避事為了說服她,沒發覺自己說溜了嘴。

「我從小最愛喝的?」河詮疑惑地看著管事。

「呃……我是說,這是人人從小都會愛喝的甜湯!你試試看,喝了就知道了,來,快喝!」

避事連忙端起一碗,熱情過頭地端到她的嘴邊。

由于盛情難卻,河詮只好接過碗,捧個場地喝了兩口。

叭了之後,發覺果然很合她的口味,因此不知不覺又多喝了幾口。

「對、對!叭光、全喝光!」

壩詮覺得管事今晚實在太不對勁了,她放下碗,迷惑地看著他。

「唉呀,還剩一點,別浪費了!跋快喝,喝了就快把這碗湯也送去讓老爺喝下去。」管事有些焦急地催促她。

「……喔。」

她不明就里,但還是很听話地喝光剩下的湯。

避事親眼見她喝完了,吁了一口氣。

「來吧,請河詮姑娘送到老爺房里。無論如何,請你想辦法讓他喝完。」

「我盡量。」

「不是盡量,一定要讓他喝下去!」管事用力地強調。

「為什麼?」

壩詮偏著頭,極為疑惑地看著他。

避事見狀,趕緊露出十分苦惱的表情。

「主子很挑嘴,這不吃、那不吃的,我們當下人的真的是很為難啊!壩詮姑娘,請你體恤我的心情,幫我哄哄老爺,說不定他會听你的話,喝下這碗湯的。」

壩詮看看他,點了點頭。

「我知道了。」

「謝謝你,河詮姑娘。還有,路上千萬別耽擱了,一定要盡快送到老爺的房里,不然甜湯就會涼了。」

避事像是很不放心似的,特別的嘮叨。

「……好的。」

壩詮沒說什麼,只是點點頭,端起甜湯送往主子的房里。

只不過,走到半路,她才想起來管事交代的話里,有個很不對勁的地方——

「這管事今晚真的是忙胡涂了,甜湯本來就是涼的啊!」

壩詮笑了出來。

門板上被輕敲了數聲。

「誰?」公孫凜冷聲問道。

最好不要是那個老愛當他大哥的皇上,那家伙有事沒事淨愛來纏他!

「老爺,給你送甜湯來了。」輕柔的嗓音在門外揚起。

一听是河詮的聲音,公孫凜一個箭步,立即打開了房門。

「進來。」他勉強著不要讓視線在她身上停留太久。

壩詮看了他一眼,便低著頭走進房里,將甜湯放在桌上。

「老爺,請你把湯喝了吧。喝完了,我再替你撤走。」她輕聲說道。

「我不想喝。」

他坐回桌邊,淡淡地說道。

他的反應果然跟管事描述的一模一樣——挑食!

唉,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既然她答應了管事,就只好努力地哄勸他了。

「很好喝的,老爺。就喝一些吧。」她主動將湯端到他面前。

他從以前對她就一向少有拒絕,因此也沒多說什麼,只是接過碗,一口飲盡綁,將碗放到桌上。

「喝完了,你可以撤走了。」

他轉過身,趕快趕她走,免得又像上次一樣,因為獨處而發生了不該發生的事。

見到河詮,他的心思又開始亂了套。

這幾日,他的心里十分的掙扎。

上次失去自制地吻了她後,才讓他驚覺自己對她竟然有著那麼狂烈的情感,一時間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他的內心有一股沖動,想要不顧一切地擁有她。

但,另一部分的內心卻又不斷地提醒自己,就算她改名換姓了,她還是瑀兒、他的義女,絕不能逾矩。

他的生身父母,就是個借鏡,他絕對不會重蹈覆轍的。

身後一直沒動靜,他忍不住擰著眉頭轉回身子。

「怎麼還不離開……河詮?你怎麼了?」

轉過身後,一見到河詮的模樣,他立即大吃一驚。

只見河詮她面色潮紅,渾身無力地扶著桌子,一手揪著心口。

「我不知道……剛剛才開始這樣的……」

她搖搖頭,吃力地說話,覺得腦子遲鈍了起來,身子更是突然變得好燙、好燙。

他焦急地過去扶住她,她整個人便虛軟地倚進他懷里,再也站不住。

鮑孫凜這才驚覺,她被下藥了!

「河詮!壩詮!」

他抱起河詮,連忙放到床上,轉身急著向門外大喊——

「快來人!」

才剛喊出聲,就馬上出現了好幾名身著暗衛衣裳的黑衣人。

他驚覺有異,但懷里還摟著河詮,來不及出手,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些黑衣人動作迅速地將門、窗全都緊緊關閉,將他和河詮兩人關在屋里。

這批暗衛,只听令于一人。

一看到暗衛出現,他就知道是誰在搞鬼了。

「皇上!你在干什麼?」

他朝外頭大喊,一面抓起一張椅子,灌注內力向大門丟去。

椅子撞向門板後,飛裂四散,門板卻文風不動,這表示門窗一定都被那些暗衛用內力固鎖住了。

鮑孫凜狂怒不已,再度大喊。

「皇上!您對河詮做了什麼事?」

「她沒事,中了藥而已。」門外果然出現皇上涼涼的嗓音。

「藥?您沒事對她下藥做什麼?」公孫凜一听,又驚又怒地急問道。

「就是有事才下的呀!喔,對了,河詮讓你喝下去的那碗湯里,應該也有成分完全一模一樣的藥喔!」皇上好心地提醒他。

鮑孫凜瞪著桌上的空碗,倒吸一口氣,低咒出聲。

「啊,你別誤會,不是河詮對你下藥的,她自己根本也毫不知情。」

筆上怕他想歪,遷怒錯人,雞婆地幫忙已經無法開口多說話的河詮澄清。

「好難受……」

壩詮面色潮紅,兩手抓著他的衣襟,在他懷里痛苦地輾轉,申吟出聲。

「皇上,快放我們出去!壩詮她藥效發作了!」

壩詮痛苦的模樣,讓公孫凜看了非常的不忍心,忙焦急地對著門外大吼。

「這太好了,朕正等她發作呢!接下來就換你嘍!你盡量生氣,越生氣,藥效發作也越快啊!」皇上在外面呵呵地笑著。

筆上還是一副看戲的語氣,簡直把公孫凜給氣炸了。

「皇上!不要逼我!」公孫凜咬牙怒道。

「等你們生米煮成熟飯了,就可以重獲自田了。接下來,你們如果想成親,我甚至可以親自為你們主婚喔!」

鮑孫凜激動地奔至門前,狂烈地敲擊大門,怒聲吼道——

「皇上!瑀兒是我的義女,我們如何能在一起?這樣不就步上了我生身父母的後塵,將臭名留給無辜的孩兒?」

「咦?跟你一起在房里的,不是李大夫的女兒,李河詮嗎?什麼時候成了你的義女了?原來你有收養義女的癖好,有了一個義女,還想再收一個啊?」

筆上裝傻,仍是笑笑地調倪他。

鮑孫凜靠著門板用力喘息著,覺得皮膚越來越火燙,從身軀的深處,也開始有一股火焰正在開始慢慢燒灼蔓延。

「唉,皇弟,你還是一直看不透嗎?先皇是真的喜愛你的生身母親,如果不是太過強大的感情,先皇也不會甘願用他的皇位,來換取與你生身母親在一起的機會。」皇上嘆了一口氣說道。

鮑孫凜冷哼一聲。「他們不顧一切地盡情相好,卻留給我一身污名,這樣的感情,我無法認同!」

「他們並不是不顧一切,他們等了很久,苦苦地等到祖太上皇駕崩後,又守孝了三年,才在一起的。他們若不是生在皇家,一定會是一對很幸福的夫妻。如果你有幸見到他們,你也一定會覺得,他們生來就是屬于彼此的。」

鮑孫凜沒有說話,只是緊緊地閉上眼,抗拒著越來越渾沌的意識,還有越來越無法控制的本能渴望。

「在你身上,我仿佛看到了同樣的景況。你與瑀兒十分相屬,況且又無血緣,瑀兒都能為你一死,付出生命,你難道不感動嗎?何苦守著什麼倫理常綱呢?」

「我……不能接受……」

「皇弟,看看床上,她是李河詮,不是你的義女公孫瑀了。你那日不是吻了她,擁住了她嗎?你心里一定是很喜愛她的吧?你忍心看著她如此受苦,整整三個時辰嗎?」

筆上輕柔地誘哄道,改采懷柔的方法,激起他的憐惜。

鮑孫凜不由自主地看向床上,河詮已經難受得弓蜷起身子,扯著自己的衣裳,緊閉的眼眸也溢出痛苦的淚水,卻不知該如何緩解身上的麻癢痛楚。

「你要記住,她是李河詮,已經不再是你的義女,你可以愛她的……」

筆上再接再厲,柔著聲勸哄著他。

鮑孫凜腦子昏鈍,扶著門板吃力地起身,踉踉蹌蹌地走向床邊。

他情不自禁地伸手撫上她的臉龐。

她閉著眼,嚶嚀一聲,臉頰在他的掌心上,下意識地不停蹭偎著。

「瑀兒……河詮……」他心痛地低語。「我該如何是好?」

他的心仍在苦苦掙扎著。

此時,河詮憑著本能,伸出雙臂,緊緊地抱住了他,並且將自己的櫻唇貼上他的。

霎時間,兩具被藥性驅控的灼熱軀體擁靠在一起的瞬間,感覺到了無比強大的滿足感。

至此,他的理智完全喪失,只想用力地抱緊她,將她全都融進他的骨血里,合而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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