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豢養桃花少 第十一章

作者︰有容

杜仲伯的「旅館」在一群工人的努力下,單就從外觀看來,已月兌胎換骨,有了高級別墅的簡約時尚風。內部雖然還在整修中,可也慢慢有了樣子。

這天下了工,風絮之本來已經把車開到母親家附近準備找停車位,忽然想起有份重要文件明天得繳回公司,猶豫了下,她還是把車子開回她家附近。

怕觸景傷情,她不再喜歡把車停在游戲器材附近,反而停在公園大老遠的另一端。

站在社區入口,看著那棟里頭沒有任何燈光透出來的房子,她忽然感到一陣悲哀。和林哲俊分手時,她還有家可以回,沒想到符曉卻讓她連家都不敢回去!

嘆了口氣,風絮之強迫自己面對現實。這是她安身立命的地方,如果連這里也不敢回來,那就真的太慘了。不行!她是堅強的風絮之,她一定可以做到的!

用鑰匙打開大門,又開了兩道鎖進了門,她習慣性的往廚房方向看去……

不會了,再也不會在她打開門的時候,有飯菜香飄出來,也不會有人笑吟吟的對她說——可以吃飯了!

不要再想了!再想下去,連她都要討厭起自己。

問題是,愛上一個人,又豈是說不愛就不愛的呢?越是告訴自己不愛了、要放下,卻反而像一再的提醒自己,有多愛他,根本割舍不下!她最近常常在玩這種努力說服自己,卻總是說服不了自己的無聊游戲。

曾經在某本書里看過一句話——離開並不殘忍,殘忍的是還有愛。

她現在正品嘗這樣的滋味!

風絮之走到酒櫥前,拿出了一瓶酒,連杯子也省了,瓶蓋一拔,仰頭就喝。

如果醉了,是不是就不會這麼痛苦了?是不是就可以忘了一切?

她還愛著符曉,此時她為他這麼痛苦,他呢?

扒呵……正新婚呢!想必和他的美女老婆夜夜春宵吧!一思及此,她妒火高張的,仰頭又是一陣牛飲。

一瓶喝完已有些微醺,她還記得要上樓找文件。在書房又耗了些時間,隨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酒精開始在她體內發酵,她的動作和思緒越來越遲緩。

不,不行,她要……要去老媽家睡,不要在這里!這里有太多難過的回憶,一旦入睡,符曉……符曉一定會入夢,然後又制造很多甜蜜的回憶、說了很多很甜很甜的話,這男人很壞、很惡質,他就是存心讓她忘不了他!

可是……她沒用,即使有他的世界那麼痛,她還是不能沒有他,還是想他!

風絮之步伐不穩的走出書房,原本想下樓,可頭真的好暈。比起下樓,最後她選擇走回自己的房間。

從書房到臥室不到五公尺的距離,她卻走了好久……因為她走不到兩步,就雙腳打架的跌倒,然後不斷掙扎的再站起來……如此一而再、再而三,最後她索性坐在地上不起來了,背靠著冷牆,頭低垂。

「絮之?怎麼坐在這里?」

迷蒙間,風絮之像是听到有人呼喚,抬起頭,她看到了符曉。

真的是他嗎?

他果然又入了她的夢,又來折磨她嗎?讓她一次又一次的加深對他的眷戀,在夢醒後一回又一回的回憶,在真實生活中忘不了他。

可怎麼辦呢?她愛他啊!比自己想像的還多,還深!

以往她總覺得感情的深度是和時間成正比,情深絕不會是短時間內可成的。可認識了符曉之後,她才知道,對某些人來說,他就像是你累世的戀人,沒發現也就算了,一旦找著了、愛上了,感情濃烈到超乎自己所想像。

可這樣濃烈的情感,是否只是她單方面的執著?

避他的!在夢里,她可以不堅強、不去想他娶妻了,不管道德的枷鎖,她可以很敗德的不顧世人眼光的去愛他,對吧?「符曉,我好想你……」

「我也想你!」

他也想她嗎?就如她想他一般的想她嗎?可在真實生活中,他卻選擇了另一個女人!

愛一個人為什麼要愛得這麼辛苦?她只能趁著夢里相逢,這樣偷別的女人的丈夫來愛。

等夢一醒來,他又得回到妻子的身邊,她又得把符曉還給別的女人!

一思及此,風絮之大膽的圈住他的頸項,大膽的索吻,付出前所未有的熱情,好像這是一場絕無僅有的美夢,而符曉也回應她同樣的熱情。

他吻著她敏感的頸項,大手沿著她襯衫下擺一路往上。

一股熱流倏地淌流過她的小骯,她秀眉蹙得更緊,手指陷入他的寬肩,嬌喘連連。

她的熱烈反應,激得符曉在思念和所交融成的激情中渾然忘我,等不及褪盡彼此身上的束縛,等不及回到臥房里的床上,就讓她抵著粉牆,褪下她裙下的底褲直接要了她。

雲雨的氣息,一路由臥房外的通廊彌漫進臥室,漆黑中兩人交纏著,仿佛擔心對方不相信自己的心意般,一直到最後一回結束,筋疲力竭的兩人才相擁而眠。

明天,會是新的一天吧?

咖啡的香氣,還有,烤吐司的味道……風絮之在迷迷糊糊中,好像聞到這樣的香氣。

老媽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賢慧?老媽最懶了,明明只要抹上女乃油,把吐司扔進烤箱,不出三分鐘就有熱騰騰的烤吐司可吃,偏偏老媽每回一定要等到她起床弄給她吃才行。

瞧,這不是很容易嗎?

不是她愛說,老媽真的太懶了!

風絮之動了動,秀眉忍不住皺了起來。噢,老天!她全身的骨頭為什麼像要散了一樣?上次搬建材的人手不夠,她充當工人,幫忙搬了一個小時也沒現下這麼酸痛啊。

「嘶——」她低吟出聲,因為太累,不想睜開眼,翻了個身,用臉蹭了蹭被子繼續趴著。「媽,不要叫我,我好累。」才說完,就有人幫她按摩她肩膀。「嗯,好舒服!下面一點,對,我的腰……奇怪,好痛好酸喔!」

太舒服了,老媽的按摩技術進步了,舒服到讓人想睡。只是……好怪,是她的錯覺嗎?為什麼她有一種全身光溜溜的感覺?哈哈哈,錯覺!一定是錯覺!她又沒有果睡的習慣。光溜溜?光溜溜是老媽的手吧?

下一刻,風絮之感覺有人在她頸上吻了一下。吻?她老媽?開什麼玩笑!她頓時完全清醒,忙回過頭——

卻對上一雙她再熟悉不過的眼!

一秒過去、兩秒過去,她的聲音給貓吃了嗎?

「啊——你你你……」她忙翻身坐起。「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里?」嘶——一坐起來才發現,她不只全身酸痛,連頭也痛。

扔了件他的襯衫給她,昨天太激情了,衣服沿路月兌,東一件西一件的。「把衣服穿上,你這樣,我沒辦法專心說話。」

風絮之一怔,低頭一看,又是一陣尖叫。「啊——我為什麼沒穿衣服?」她慌慌張張的把衣服亂穿一通。

「昨天的事你忘了?」

忘了?「我……我又做了什麼?」

她這人還真是喝不得酒,一喝醉,做了什麼事全不知道!「應該說,我們做了什麼事吧。」這種事,一個巴掌拍不響。

「我……我們?我們做了什麼事?」

「。」符曉直言。

風絮之杏眼圓瞪。「……你瘋了嗎?」

「我的確是想你想瘋了!」他有多想念她?沒見到她之前,他覺得思念是可以忍受的,見面後,他才知道自己有多麼想念她。

這樣的話如果是在楚詠薇找上她,並告訴她他已娶妻之前,她可能會很感動,可現在……她只覺得難過。她越想越生氣,雙眼瞪著他。

「你在氣我不告而別嗎?到現在還是很生氣?」這些日子家中出了事,一時間大總裁要處理的事務全落到了他肩上,前一個星期不是關在會議室,就是在當空中飛人,在大總裁情況最不好的那幾天,還得趕辦喜事沖喜。

他曾經試著打電話給她,可無論手機或家中電話都沒人接听!

他知道自己欠她很多解釋,可這些日子他要處理的事讓他分身乏術,他曾有過連著三天沒闔眼的紀錄,有多少頓飯忘了吃……

但他相信,絮之會等他,等他給她解釋!

「我有什麼資格生氣?」風絮之冷笑反問。

「你果然在生氣!我道歉!」來的時候他就想好了,如果絮之氣得想摑他幾巴掌,甚至揍他幾拳,他全都認了,絕對讓她打個痛快。

「……我接受。」她笑了,還笑得雲淡風清。「我真的願意接受,無條件的接受。畢竟鵬瀚總裁發生了那樣的事,身為符家人急著趕去探視,之後又有一連串的事情等著你去處理,對于你的不告而別,甚至之後也沒時間聯絡我,我都接受。所以,以後你可以不要再來了。」不要再來撩撥她的心,好讓她徹底死心。

不對!雖然她看起來一點也不生氣,可眼中哀傷至極的淡漠,那像是……哀莫大于心死!

「絮之,你生氣的話可以打我,但不要不理我!」他沒有辦法忍受她眼底的那抹距離感。

風絮之低下眼不看他。符曉狡猾得像只狐狸,他清楚自己有雙適合裝可憐、耍無辜的眼,並善用以達到目的。而她,剛好是那種最笨的人,明知道他會使手段,可她還是傻傻的上當受騙。

只是這一回,她不再心軟了!她下了床,拉開一小角的窗簾,外頭的陽光有點刺眼。「符曉,你是真的愛我嗎?」

「當然。」他回答得毫不遲疑。

「非我不可?」

「非你不可。」他跟在她身後,輕輕環住她。

「那請你……放了我。」

符曉一怔。「絮之!」他將她的身子扳過來,面對自己。

「真的是非我不可,是你心中的哪個位置非我不可?朋友、情人,還是……情婦?」

「……」他怔愣。

「被我問住了?」她看著他。「符曉,我愛你,可我想,我不夠愛你,不夠愛到可以和別的女人分享你,為了你做小。無論你說什麼,即使你說愛我勝過你的老婆,甚至你娶你的老婆也不是因為你愛她……那些都沒用,因為我不當情婦!」

「情婦?」

「對,不用再多費唇舌,我絕不當情婦!」她不屑做婚姻的第三者。

「你在說什麼?為什麼我听不太懂?」說到這里,符曉的手機響了,看清來電顯示,他忙接起。「喂……什麼?鏡思醒了?真的?好,我馬上過去。」結束通話後,符曉看著風絮之。「盥洗一下,換套衣服,我希望你能和我去一趟醫院。」

「不要!」

「我想把你介紹給我的家人,雖然這個時機不是那麼適當。」

情婦也得介紹?風絮之迷惑了。「我真的不想去。」再說,她已經表白拒當他的地下情人。

「絮之,我知道我欠你很多解釋。例如,為什麼我會住到杜仲伯一個月三千元的破旅社,為什麼楚詠薇只不過是一個普通朋友,我卻要買昂貴的禮物送她……這些你不想知道?如果想知道,就跟我走,路上我會向你一一解釋。」

「……」

符曉拿起吊在衣架上的西裝外套穿上,然後走到風絮之面前。「絮之,有件事我希望你知道。」他執起她的手放進了自己西裝外套的口袋,和她玩了點小魔術。

「拿出來,看看是什麼?」

她將一手軟綿綿的東西拿出來,是前些日子她套在他無名指上的女圭女圭!

唉,粗心的丫頭還是沒發現!「這些日子來,這個女圭女圭我一直放在身上,你說過,這代表你一整個的心意。這段日子算是截至目前為止,我人生中遇到的少數幾個震蕩之一。我不知道之後會不會再遇到比這次更棘手的事,可這一次,每當我情緒低落,心情蕩到谷底時,我就會模一模這個女圭女圭、看一看她,感覺上就像有你陪在我身邊,給我勇氣,告訴我︰符曉,你可以的!因為你是萬能的!

絮之,我要你一直一直的陪著我!即使我知道陪在鵬瀚的符曉旁邊,是多麼累的事。」

風絮之的眼眶紅了。為什麼他要對她說這些話?他說話的模樣很誠懇,不像騙人,可他已經有那麼美麗的新婚妻子,為什麼又要她陪?她真的迷惑了。

符曉帶著風絮之走在醫院的通廊上。遠遠的,她就看到一個美人手上抱著一桶紅玫瑰,由另一頭走來。

她發覺那美人十分眼熟……陡地杏眼圓瞠。她、她不就是符曉美麗的新婚妻子嗎?

發覺風絮之想掙月兌自己的手,符曉奇怪的看她一眼。「絮之?」約莫同時,他也看到了前方十步外的美人。

「符曉,你來啦。」

「大嫂。」

大、大嫂?風絮之猛地看向他。「大嫂?」妻子變大嫂?這是怎麼回事?

「是啊,她就是符家新進的成員,找個機會再跟你說吧。」符曉大方的介紹藺袖宇。「大嫂,這是風絮之,我跟你提過的。」

「符家的下一位成員?」

風絮之的臉紅了,根本不知道該怎麼搭腔。

符曉笑了。「對!」看她不知所措的樣子,他替她解了圍。「先進去看看鏡思吧!」

她被拉著進病房,一直到離開醫院,坐上符曉的車,已是一個小時後的事了。

「怎麼都不說話?」他關心的問。

「藺小姐……真的是你大嫂?」

符曉不急著把車發動,「如果鏡思沒有發生車禍,他們應該沒那麼快結婚。事情發生後,醫生說他可能撐不過了,也不知誰向家中大老建議,說自身喜乃喜中之極,可破凶中凶、險中險。不得已在征得女方的同意後,三日內完成大婚。鏡思躺在加護病房,怎麼可能親自迎娶,依照古禮,只好由我代娶了。」

風絮之一陣訝異。「原來……原來相片是這麼來的……」

「什麼相片?」

她只得把楚詠薇到她家找她,拿相片給她看,且說了一些話的事全講了。

符曉听完後,氣得破口大罵,「這丫頭真的很可惡!上一次她又到我家,由于當時家里的事讓我心煩意亂,我清楚的告訴她,我不可能喜歡她,因為我有喜歡的人了!她居然告訴我,和她交往,我還是可以有喜歡的人,我氣得訓她一頓,可能因此而心生不滿吧?只是……」他瞪著她。「這樣的話你相信?」

「……我對你一無所知,她又拿出相片為證,我……我……」

「情婦?拜托,沒那麼悍的情婦吧。」他取笑。

「我又沒有很悍。」

「是喔——」他又好笑又好氣的睨了她一眼。幸好他們把話講開了,沒中了那丫頭的計。「現在所有的誤會全都解釋清楚了,你對我還有什麼不了解的,或要我解釋的?」

風絮之搖了搖頭。

「拒絕當我的情婦,那當我的老婆好不好?」他笑問。

「……」

「戒指都收下了,現在豈有反悔的道理?」他賊賊地揶揄她。

「戒指?」有嗎?她有收下嗎?什麼時候的事?在哪里?

符曉拉起她的右手,無名指上果然有一圈銀環,上頭有顆好大的彩鑽!「喏,在這兒!」

「什麼時候的事?」風絮之瞪大眼。她怎麼都沒發現?

符曉大笑。「方才拉你的手進口袋拿女圭女圭的時候。」這種小把戲,很多男生都會!

看著手上的戒指,想起那個一直放在他口袋里的女圭女圭,說不感動是騙人的!

「符曉……雖然很老套,可我還是想說,有你真好!」

「嗯哼!」像他這麼好的人,她可別傻傻的輕易放手了。

「符曉,最後我還有個問題要問!」

「你問。」

「你今年到底幾歲?我听你嫂嫂說你大哥三十二,而你是他的孿生弟弟,那你也是……也是三十二?」

「我說過了不是?」

「不是十六、七,不是十八、九,也不是二十三?天吶,你是三十二?真的是三十二!」

「我沒說過我十六、七,也沒說過十八、九,二十三也不是我說的,我唯一說過的是三十二!」他再次重申。

「可不像啊,真的不像!」

「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以為我老牛吃女敕草,那時還很愧疚的耶,搞了半天,真正的老牛是你!」

「……」

桃花少變老牛?身份頓時暴跌?符曉一陣無語。

風絮之一臉幸福的笑容。其實到底誰才是老牛真的一點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相信這輩子能牽著他的手,一直到很老很老。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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