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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神 第六章

作者︰煓梓

祁憐在自家府里離奇失蹤的消息,終于紙包不住別,以燎原的速度在城里散播。

先是祁府附近的住家竊竊私語,待官府也加入搜尋以後,很快成了街頭巷尾討論的話題,大伙兒莫不關心這起離奇的失蹤事件,畢竟祁老爺是附近一帶知名的大善人,對鄰里有諸多貢獻,許多熱心的民眾也幫忙協尋,然則佳人芳蹤飄渺,縱使祁老爺翻遍附近每一寸土地,依舊找不到祁憐。

一定是邪神大人,這一定是邪神大人干的,除了邪神大人以外,沒有人有這個本事,可以將祁憐從守衛森嚴的祁府掠走,這一定是邪神大人干的!

祁老爺整日憂心忡忡,擔心愛女的安全。城鎮的另一頭,孫大均的心卻因這個消息而飛揚,整天期待邪神能把祁憐帶到他面前。

他等了又等,盼了又盼,就是等不到邪神的蹤影。

奇怪,邪神大人明明答應過他,會在適當時機出現在他面前,現在就是最好的時機,邪神大人為何還不來呢?

孫大均實在等不下去了,決定親自到山上找邪神問個仔細,順便打听祁憐的下落。

這天,他獨自一個人來到邪神居住的洞穴,發現洞穴附近的霧似乎更濃,且空氣明顯變得稀薄,他還沒能走到穴口,便開始頭昏想吐,差點因此而卻步。

不行,他一定要見到邪神大人,問到祁憐的下落不可!

孫大均只是一個凡人,既無法力,也沒有什麼特殊的能力,然而他對祁憐的想念,並不因為邪神布下的結界而有所退讓,他忍受著身體的不適,步步朝洞口逼近,腳步蹣跚的在洞口跪下。

「邪神大人!」孫大均氣喘吁吁地大喊邪神的名諱,高亢的呼叫聲因為洞穴的回響作用放大數倍,不因結界而有所影響。

「邪神大人,您在嗎?」孫大均拉開嗓門使勁喊叫,巨大的聲音,直直竄入祁憐的耳里。

有人在喊邪雲。

祁憐原本呆在邪神為她搭建的書齋看書,不期然听見遠處傳來疾聲呼喊打擾她的清靜,不由得蹙緊眉心放下書本,起身朝聲音的方向走去。

這原本不干她的事,但是邪雲一早就不知道跑到那里去了,對方又喊他喊個不停,這勾起了她的好奇心,按理說此地已經布下結界,她應該听不到對方的聲音,可她卻听得一清二楚。

「邪神大人,是小人孫大均呀!您還記得小人嗎?」孫大均打定主意就算見不得邪神,也要邪神給個答案。

孫大均?這名字他似乎曾听過。

祁憐第一時間並未察覺孫大均是地方上的惡霸,只曉得他一直喊個不停很煩人,如果邪雲每逃詡要跟這些人打交道,難怪他會不耐煩。

「邪神大人!」孫大均色心堅定,定要見到邪神,就是喊到喉嚨沙啞也不肯放棄。

祁憐好奇地朝洞口走去,雖然是洞穴,但是邪神已經用法術將整個洞穴變成祁府的模樣,看著祁憐的眼里,只覺得自己是走出自家的大門。

「邪神大人,您終于肯理會小人了。」孫大均隔著一層濃霧,隱隱約約看見有人朝他接近。

他覺得很奇怪,上回來祈願時洞口尚是一片漆黑,今日卻依稀看得見洞穴內的動靜,和應該是邪神刻意讓他瞧見他的尊容,用以獎勵他的誠心。

祁憐同意不解,她不懂得對方為何看得見她的身影,這洞穴不是布下了強大的結界嗎?除非是道行高深的道士或是法師,不然應該只看見一片漆黑,可這個叫孫大均的男人,居然能感覺到她朝他走近,並且不斷給她磕頭。

祁憐和孫大均不知道的是,結界的力量已經變弱,所以孫大均才能順利接近洞口。在此之前,洞穴一直被強大的結界保護著,若不是因為邪神的力量減弱,孫大均第一時間就會被結界驅逐.哪還能像這樣安然跪在洞口?

「邪神大人——」孫大均抬頭見到祁憐的身影,整個人都呆了,這不是祁憐姑娘嗎?她果真被邪神大人帶到這兒來。

「祁憐姑娘!」雖然是隔著一層濃霧,孫大均卻不會錯認祁憐,那小巧的瓜子臉,那細致的五官和柔美的身影,在顯示她確實是祁憐沒錯,邪神大人實現了他的願望,就要把祁憐送給他了!

祁憐听見孫大均呼喚她的名字嚇了一跳,他竟然知道她是誰,莫非他見過她?

「你為何知道我的名字?」她試探性地問孫大均,孫大均聞言喜出望外,連忙起身朝她走去,卻被一股強大的力量給彈回去,摔倒在地上。

「哎呀!」這是什麼玩意?摔得他好痛。

孫大均從地上爬起來,揉揉摔痛了的,揉了幾下才想起來祁憐在場,不適合在她面前作出這種粗魯的舉動。

「祁憐姑娘!」然而,朝思暮想的佳人就在眼前,他實在忍不住呀!「小人孫大均,從一年前就一直仰慕你,曾經多次向你的父親提親,不曉得你可曾听過小人?」

祁憐聞言愣了一下,似乎有這麼回事,听說他還是地方上的惡霸,他第一次上門提親時,就被總管命護院架出去,沒想到至今還沒死心。

「是有听說過你的名字。」祁憐總算想起孫大均,她不知道他想做什麼,為何出現在洞口,是想拜托邪雲幫他什麼事嗎?

「這是小人的榮幸。」孫大均萬分感謝,「你會心平氣和的跟小人說話,就代表已經接受小人了,邪神大人果然厲害。」邪神大人一定是在她身上動了什麼手腳,她才會這麼平心靜氣的同他說話,說不定一會兒她就會主動跟他走。

「你這話什麼意思?」她向來心平氣和,甚少發脾氣,也沒必要發脾氣但這跟接受他扯上什麼關系?

「邪神大人一定都跟你說了吧!」孫大均不愧是只會使用暴力的粗人,完全不動腦筋。

「說什麼?」她蹙眉,對這個其貌不揚的男人極無好感。

「他答應把你賜給我啊!」孫大均回道,「這是我和邪神大人的約定,他答應想辦法幫我把你弄到手,我付出生命當作代價。」

本來他還在擔心這交易不劃算,今日見著祁憐,孫大均更加確定自己做了一筆好生意,幾個月不見,她似乎越來越美,渾身散發出一股濃濃的女人味,仿佛被人徹底愛過般嬌媚,他真希望此刻就能拉她上床,和她一起翻雲覆雨。

「你說什麼?」邪雲和他的約定?

「瞧小人多嘴的,小人不再說了。」孫大均以為邪神已經對她洗腦,不過看情況他好像還沒下手,他話講得這麼明白恐怕對自己不利,還是閉嘴好了。

「孫大均——」

「你在這里做什麼?」

祁憐原本還想多問孫大均兩句,邪神卻忽地出現在她身邊,抓住她的手腕惡狠狠地質問她,不過她不怕,因為她更生氣。

「這個男人叫孫大均,听說他和你有約定,這件事不是真的?」她看結界外的孫大均就是一副的嘴臉,他竟然答應了這種人的祈願。

「該死!」邪神粗聲詛咒,他才離開洞穴一會兒就發生這種事,這個其貌不揚的男人來得真不是時候。

「邪神大人,是您吧!」孫大均听見邪神的聲音連忙跪地磕頭。「小的一听說祁憐姑娘不見了,立刻就想到這一定是您干的,感謝邪神大人的大恩大德,幫小人把祁憐姑娘弄到手,現在就請邪神大人把祁憐姑娘交給小人,小人向您保證,事後一定履行約定,將生命獻給你您。」

不用祁憐催促,孫大均把所有該講的和不該講的,統統都給說了出來,祁憐在旁邊听得清清楚楚,根本不需要再向邪神求證。

「你听我解釋。」孫大均這該死的蠢材,竟然當著她的面說出來,到底有沒有腦筋?

「不必,他解釋得夠清楚了,你不必多此一舉。」祁憐冷著一張臉,轉身回她的房間,根本想不到這整件事的背後,隱藏了這麼一樁齷齪的交易。

「祁憐——」

「邪神大人,您快把祁憐姑娘交給小人吧!」孫大均搞不清楚狀況地在洞口叫囂,惹得邪神火冒三丈,都是這個不長眼的混賬惹得禍,他非給他好看不可!

「邪神大人——」

「滾出我的洞穴,永遠不要再來了!」都怪他大嘴巴,這下難收拾了。

「邪神大人,這和咱們的約定不符,您答應小人要把祁憐弄到手——」

「住嘴,你這個混賬!」他冷冷怒斥。「祁憐已經是我的人了,你休想再打她主意。」

什麼,他強佔了祁憐?這還有天理嗎?

「您不可以這麼霸道,邪神大人——」

砰!

孫大均剛想站起來抗議,但見邪神大人大手一揮,孫大均整個人騰空飛起,硬是被揚起的風給彈到洞口十尺外。

「滾!否則有你好看的!」邪神的眼楮發出冰冷的精光,在黑暗中看起來格外駭人。但孫大均豁出去了,祁憐姑娘都被他奪去了,他還有什麼好怕的。

「就算是神也要講道理的!」孫大均不甘心地大叫,「你和我立下契約在先,毀約在後,一定會得到報應的!」就算凡人動不了他,天也不會放過他,一定會懲罰他。

「滾!」邪神再次揮手,卷起狂風將孫大均吹落山腳,孫大均沒死算他走運,卻也種下日後兩人的恩怨。

是這個原因嗎?

孫大均充滿怨恨的話語,提醒邪雲殘酷的事實。

他的力量削減,是因為他和孫大均訂下契約卻沒有履行約定,所以結界才會變弱?

人有人的法律,自然界有自然界的法則。他既然以交換的方式取得力量,就不能無視于契約,這違反了自然界的規則,從他點頭答應孫大均要幫他將祁憐弄到手那一刻起,他就已經和孫大均訂下契約。

然而,該死的!他沒有想到自己會受祁憐的吸引,沒有想到得到她之後他會如此眷戀,如今她知道事實的真相,她會怎麼看他?他又該如何對待她?

一團糟。

邪神重重的吐口氣,轉身走向祁憐的房間。

他在她的房門口站定,連吸了好幾口氣之後才舉起手敲門,祁憐理都不理邪神。

「祁憐,開門。」他用最謙卑的語氣,央求她把門打開,別對他關上心門。

房內的祁憐根本懶得回話,他還得整理包袱,有幾本她喜歡的書一定得帶走,她昨日看到一半的《宋詞》呢,擺哪兒去了?

「祁憐。」他已經這麼低聲下氣求她,她就不能有點回應嗎?

啊,找到了,在這兒。

他就慢慢的敲吧,她不會理他。

「祁憐,我知道你在里頭,快開門。」他一直守在門外,無奈她不開就是不開。

可惡!

祁憐將《宋詞》放進包袱綁好,就瞧見他用力踹開門,闖入她的房間。

「你竟敢無視我的存在——你這是做什麼?」他看著他手上的白色絲絹包袱,那是他特地找來給讓她包書的,她干什麼拿在手上?

「我要離開。」她面無表情地回道,管他有多生氣。

「你要離開?」他們在一起多久了,從來沒听說過她要走,今天耍什麼性子。

「反正你遲早也會把我送給別的男人,不如我自己先滾。」這是她第一次說話這麼粗魯,但是她太生氣了,沒辦法文雅。

邪神的雙頰霎時轉為酡紅,幾乎說不出話。

「如果你是在意孫大均的話,你大可不必理他,把他忘了。」他長長吐一口氣,拐個彎承認自己錯了。

「把他忘了?」他眼神輕蔑地打量他,以為听見笑話。「你要我忘掉一個費盡心思想要得到我的男人?你跟他立下什麼約定?對了,只要你幫忙把我弄到手,他就獻出他的生命,你們就是怎麼約定的,沒錯吧!」她說不出來多失望,她以為邪神是真心對她,結果只是一場空。

「我……」邪神煩躁地扒扒頭發,不曉得怎麼解釋。「沒錯!我是和孫大均立下這樣的約定,但是那是在認識你之前,認識你之後,一切都不一樣了。」他做過的事他不會否認,就算是否認也沒用。

「因為你發現我恰巧有一個可以讓你成為正神的靈魂,對你來說更有利用價值,所以你馬上改變主意。」她才不听他解釋,對她來說都是空談。

「不然你希望我怎麼做呢?」她是不是要求太多了?「我是邪神,難不成你指望我吃齋念佛?我本來就是依靠人們的邪念,才能變得如此強大!」

他從來沒說過他是好人,是她自己加諸太多幻想在他身上,這也難怪!畢竟他除了將她掠來這里之外,沒有對她做過一件壞事,他甚至為她復制了祁府,她想要什麼就給她什麼,完全是她的奴隸!

「所以說,你認為自己並沒有錯了?」她要求的只是一句道歉,對他就這麼困難,這麼難以說出口?

「我只是做我自己該做的事,何錯之有?」她不能怪他答應交換條件,那是他的生存本能,只是對象剛好是她。

「我懂了。」全都是她的錯,她不該鬼迷心竅留在他身邊,只貪求一絲溫暖。

「祁憐……」

「麻煩請讓開,我要回到我應該回去的地方。」她的家。

「這里就是你應該呆的地方,看看四周,和祁府沒有什麼不同。」甚至還多了一座書齋,因為她說她喜歡被滿滿的書包圍。

「不一樣,這里沒有關心我的親人。」有的只是夢幻。

「我關心你。」

「不,你才不關心我,你只關心你自己。」

她這句話同時打擊兩個人,對祁憐來說也許只是氣話,對邪神來說,卻深深傷了她的心,難道在她眼里,一切都是假的。

「你要走就走,不要指我望我留你。」很好,他也是有自尊心的,別以為他寵她就可以任性妄為。

「我不會指望。」他玩夠了,她也失去利用的價值了,當然要放手,「還有,別忘了解開結界。」她夠狠,連最後的一道阻礙都要他撤除。

邪神聞言漲紅了臉,大手一揮,無形的結界就此消失。

「謝謝你這些日子的照顧,再見。」她手執包袱,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

邪神雙手緊握,把頭偏向另一邊,故意不去看她的背影,免得自己後悔。

她不會哭,她不會哭,她絕對不會掉淚。

祁憐走出陰暗的洞穴,阻擋她的結界果然已經解除,從此以後,她愛上哪兒就上哪兒,再也不會有一道無形的牆限制她。

這樣最好,她又可以恢復以前的生活,這才是對的。

祁憐的眼角噙淚,和邪神一起生活的種種細節在腦海不斷地輪流上演,她只是一時迷惑,離開他不算什麼,不值得為他掉淚。

她連做了好幾次深呼吸,強迫自己調整心情,然而,就在她決定遠離邪神的時候。他突然出現,雙手有她的後方圈住她的腰,在她耳邊喃喃訴說︰「不要走。」瞬間擊潰她的決心。

他終究還是後悔了,趁著還來得及挽救的時候追出來,霸住她的身子別讓她離開。

祁憐的身體當場僵直,眼淚悄悄地滑落。這個可惡的男人,分手都不能干脆,定要如此折磨她不可嗎?

「放開我。」在他做了那麼過分的事以後,他還有臉求她?況且他也還沒跟她道歉。

「對不起。」他臉埋在她的頭頂上,喃喃低語。「真的很對不起,我……」他不能說他是無心的,因為事實並非如此。

「你知道你做的事有多傷人嗎?」他不會矯情到說沒關系,因為那也不是事實。

「我曉得。」更殘忍的是孫大均那混賬竟然當著她的面拆穿,同時傷了他們兩個人。

「我無法假裝這件事沒有發生過,讓我走。」他看似恬淡,性子其實有剛烈的一面,不然他不會如此眷戀她。

「我沒辦法。」他也很想讓一切就此結束,卻做不到。

「什麼事情沒辦法?」她小心地問。

「讓你走。」他緊緊地圈住她,好怕她會消失不見。

「邪雲……」

「告訴我,這種感覺是什麼?我這兒好痛。」他放開她,將她轉身,牽起她的手放在胸口上,要她感覺心跳的律動。

「我只要一想到你要離開——不,我只要一想到你它就會抽緊,但有時它又像要飛起來一樣雀躍,這就是愛嗎?」

她曾說他不懂人類的情感,嘲笑他即使她愛上他,他也無法察覺,但是他很顯然比她現行一步愛上她,擁有比她更豐沛的情感。

「邪雲……」她無法置信地望著他,他的眼中寫滿了絕望,和她一樣不可置信。

「告訴我,你對我也有同樣的感覺嗎?」他抓住她的手緊貼住他的胸口,因為那是他痛苦的來源,也是他喜悅的泉源,他只能緊緊抓住她,要求她也有同樣的感覺。

「我……」不可否認的,她喜歡他,和他擁有同樣的熱情,但你就夠了嗎?走錯這一步,她會不會後悔?

「邪雲……」

「別逃避,只要告訴我,你也有同樣的感覺嗎?」他要的只是簡單的有或沒有,對她來說卻好像非常困難,難道他的想法是錯誤的,這不是愛,他的感覺也與愛無關?

「我不知道。」她一樣想到他會心痛,但她以為那只是習慣使然,因為整個洞穴只有他們兩個人,意亂情迷也是正常的事。

「你不知道?」他無法接受這個答案,如果連她自己都無法確定,誰能給他答案?

「我只能說,我的心一樣會痛,尤其當你傷害我的時候,我的心非常非常痛,痛得眼淚都掉下來。」她泛紅的眼眶證明她不是說謊,而她的眼淚,對他來說就如珍珠一樣珍貴,每一滴都發出耀眼的光澤。

他低頭吻去她眼角的淚珠,用行動跟她說對不起,他不該傷她。

「可是……」

「拜托你,我不能沒有你。」

就是這句話,徹底擊潰她的心防,讓她不自覺地點頭。

有形的結界容易破,無形的結界是天底下最堅固的城堡,而用以築起這座城堡的材料,往往是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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