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勢在必得 第二章

作者︰煓梓

「需要我幫忙嗎,女士?」身穿灰色制服,戴著米色寬邊帽的公園管理員,看徐納真一臉茫然地與他對望,于是再問她一次。

徐納真眨眨眼,好希望他只是電影里頭的人物,可惜現在不是在演侏羅紀公園,她也不是那個倒楣的主角,但她此刻身處的地方,卻與電影中的場景無異。

「我……我還搞不清楚。」徐納真再一次抬頭看頭頂上的招牌,沒錯,是聞名世界的國家公園。

「女士?」公園管理員很擔心她的精神狀況,她看起來不太好。

「事實上,我是來找人的。」對,她原本是來找人的,結果卻被丟在這座國家公園的入口。

「現在整座公園都是人,你若是想找人,還真是來對了地方。」

鮑園管理員跟她開玩笑,但徐納真沒那個興致欣賞他的笑話,只想殺人。

在暑假期間出國,光機票的價格就已經夠嗆了,現在又得和人家擠公園,她是招誰惹誰?

「看樣子,我好像來錯地方了。」問題是,那還得先確定有沒有擠的必要,說不定冷弘郁根本不在這里。

「那可不一定。」公園管理員打趣地回道。「你好,我叫Johnny,是這里的管理員。」

「我叫Janet,很高興認識你。」徐納真和Johnny握手,對著熱心的公園管理員勉強微笑,打從心里不認為他能夠幫她。

「你說你是來找人的?」偏偏Johnny就是熱心,徐納真只得點頭。

「是的。」她說。「我找一位冷弘郁先生,不過我想你不可能會認識他……」

她越解釋越覺得尷尬,罵自己真是瘋了,公園每年有幾百萬名游客,他哪曉得冷弘郁是誰,況且這還是中文名字……

「原來你是要找Simon!」

奇跡出現,她才剛提到冷弘郁的大名,Johnny便爽朗地大笑,害徐納真以為自己產生幻覺。

「當然知道。」Johnny微笑回道。「simon真是這個地區的常客,這地區幾乎每座國家公園的管理員都認識他。」

美國西部什麼沒有,公園最多,大大小小的公園加起來至少也有幾十座,自然景觀非常豐富。

「太好了。」有道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徐納真松了一口氣。

「這倒是我第一次看見有女性提著行李來找Simon,你一定很喜歡他,才會千里迢迢從……」

「我從台灣來,Johnny。」一旦確定沒找錯地方,徐納真的心情好上許多,微笑多更多。

「你好,Janet。」Johnny再一次跟她打招呼。「你真是有心,竟然從台灣追到號這里。」

Johnny顯然誤會徐納真此行的目的,她也懶得解釋。

「冷弘郁——Simon在什麼地方?」只要他還在這座公園就好,自然就有辦法找到他。

「在營區以外的一間獨立木屋,不過公園太大,你恐怕找不到他,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可以帶你去。」Johnny索性好人做到底,自願做她的向導。

「獨立木屋?」

「嗯,離入口挺遠的。」Johnny點頭。「所以你最好在天黑之前先入園,省得過了五點進不去。」這座公園的夏季開放時間是從早上八點到下午五點,過了時間入口就會關閉,屆時誰也別想進去。

「那我們快走!」只是跟對方哈拉幾句就跟對方走,普遍來說不是她的做法,但既然她都來到這里了,也只好大膽豁出去,只希望不要遇到壞人。

「等等,你要先買票。」Johnny好笑地看著她。「我建議你可以買一年的通行證,只要花五十元,一年內就可以進出公園無數次,或者你也可以買一星期的票,只需要二十元。」

美國國家公園的入園費,相對來說可說是非常便宜的,竟然只需要台幣一千多元,就可以玩一整年。

「我買一年的票干什麼?」七天她都還嫌多呢!她打算最多三天搞定。

「說的也是,你是來會情人的,一星期也就夠了。」Johnny爽朗地大笑,眼神有曖昧之嫌。

「先說明,我不是來會情郎,你誤會了。」徐納真本來不打算解釋,但越听越覺得有澄清的必要。

「我是來說服冷弘郁賣地的,我們此較像是公司和客戶的關系。」純粹只有交易。

「我從來不知道simon是個大地主。」Johnny聞言吹了一聲尖銳的口哨,又大笑。

徐納真在心中責怪自己大嘴巴,這是商業機密,她竟然這麼輕易就說出來,都怪這該死的地方害了她,讓她的頭腦變得渾沌不清。

「如果是這樣,我反而認為你應該買一年的通行證,我有預感你一定用得到。」有好戲看了。

「為什麼?」徐納真不懂,她說了什麼笑話讓對方一直笑個不停。

「Simon是個很難說服的人,你有苦頭吃了。」這就是他為什麼說她需要一年通行證的原因,只花一個星期,他絕不可能點頭。

徐納真偏不信邪,依照她過去的經驗,這些號稱最難說服的地主,其實只是在等待一個好價錢而已,過去他喜歡裝神秘以至于聯絡不到他,現在她人都追來了,說什麼都要把這個casc談下來,絕不讓他有搖頭的空間。

「我只想買一個星期的票。」這一個星期里面,她就能搞定冷弘郁,她有信心!

「隨便你。」Johnny攤手,認為她的固執跟冷弘郁有得拼,就是不知道最後誰贏。

徐納真趕在園方關門前入園,Johnny還很夠意思地用車子把她載到冷弘郁的住處,她才發現這個地方真的離露營區有一大段距離,如果沒開車,恐怕要走上一個鐘頭才到得了此地。

「這就是Simon的小木屋,夠豪華了吧!」

車子在一棟大型的木屋前停下,因為天黑看不清木牆及屋頂的顏色,但光從木屋的輪廓判斷,這棟木屋至少也有好幾十坪。

「坦算小木屋嗎?」徐納真被嚇到,她知道美國什麼都大,漢堡大、可樂大,但竟然連公園的小木屋都這麼大?未免太夸張了。

「這你得問Simon,出錢租下屋子的人是他。」

Johnny被她臉上的表情逗笑,心想她真是有意思,一定能和Simon相處愉快。

徐納真不知道自己哪一點好笑,只能斷定他天生就愛笑,真是個有朝氣的公園管理口貝。

「我幫你看看Simon在不在?」他不止開朗,還很熱心,自告奮勇幫徐納真叩門。

「麻煩你了。」徐納真樂于讓Johnny當開路先鋒,萬一到時冷弘郁不高興甩門,她也不會是第一個受害者,反正Johnny也夠壯的。

叩叩——叩叩——

「simon?」Johnny使勁地敲門。「simon?」

身強體健的Johnny用力到都快把門敲破了,屋內依然靜悄悄,沒有半點回應,Johnny只得聳肩。

「他大概是出去了,怎麼辦?」

這真是個大問題,好不容易才找到冷弘郁,他卻跟她玩捉迷藏,把她要得團團轉。

「沒關系,我在這里等他。」除非他打定主意不回到這棟木屋,否則別想跑掉。

「已經天黑了,你一個人待在這里沒問題嗎?」四周一片黑暗,只有一盞小小的路燈可以用來辨識,極不安全。

「沒問題。」就算有問題她也要撐著,絕不能輕易認輸。

「你一個人太危險了,我還是先載你到園區內的旅館投宿,等明天你再來找Simon,這樣我比較放心。」Johnny到底是公園管理員,凡事以旅客的安全為第一優先。

「不必了,我就在這里等他。」萬一那個姓冷的家伙明天一大早就出門,她還不是得等門?反正橫豎都得等門,不如早一點把事情解決,她也好早點超生。

「如果你堅持,我也沒辦法。」Johnny聳聳肩,她的外表看起來摩登時尚,沒想到卻擁有老一輩的固執,和Simon有得拼。

「謝謝你,Johnny。」他真的很熱心。「你可以先回去了,我保證我會乖乖坐在門口,絕不闖禍。」

「好吧!」Johnny無奈地答道。「那麼我先走了,請多注意自己的安全,有事就打這支電話給我。」

他將手機號碼留給徐納真以後才開車離去,徐納真隨便看了紙條上的電話號碼,將它塞進銀色大包包。

夜晚的公園真是安靜得可怕,四周寂靜無聲,只听得見風呼嘯而過的咻咻聲和此起彼落的蟲鳴,遠處隱約傳來動物的叫聲,她不確定那是不是狼嗥,但听起來很恐怖。

徐納真獨自坐在木屋的門前發呆,第一次對自己身處的地方感到恐懼,她忘了這里是自然公園,多得是野生動物,隨便來一只什麼都可以把她咬出血來,早知道她應該听從Johnny的建議,先到園區內的旅館投宿,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

仰望夜空,反省如鑽石般在夜空閃爍,這事她第一次看見這麼多星星,這大概是她這倒楣的一天里面,所遭遇到最美好的事物。

雖是夏季,但入夜後的公園卻異常的涼爽,害她不得不打開行李箱,拿出一件外套來穿上。

奸累,自她開始從事土地買賣以來,從沒遇過這麼難纏的對手,神秘兮兮不說,還喜歡玩捉迷藏,搞得她累死了。

長達十幾個鐘頭的飛行,再加上一路奔波和時差,徐納真就算再有干勁,也禁不起如此折磨,明知就這樣睡著很危險,卻還是听從了周公的召喚,沉沉地睡去……

強風吹過枝頭,吹得樹葉沙沙作響,星子在空中閃爍,時間也跟著流逝……

如此不知過了多久,遠處終于射出兩道強光,隨著車子漸漸駛近木屋,車燈的亮度越來越強,最後終于在木屋的前面停住。

必掉引擎,推開車門,冷弘郁帶著一身疲憊下車,今天在外探勘了一天,也夠累了。

他打開後座車門,拿出擱放在椅子上的測量器材,測量工作本來就需要至少兩個人以上才能順利進行,光靠他一個人跑上跑下,確實是辛苦了點,難怪他僅僅測量一小塊區域,就要耗上一天。

兩手滿足測量器材,冷弘郁根本看不到腳下三十公分以內的範圍,要不是他對這個地方太熱悉,早就因為踢到樓梯或是絆到樹根跌倒了。

他習慣性地爬上木屋前的矮階,憑著天生優異的平衡感走到門口,卻不小心踢到一團柔軟的東西。

般什麼鬼?

冷弘郁皺緊眉頭,將測量器材放在一邊,四周雖然陰暗,但他仍可以藉由微弱的光線,看出那團柔軟的東西是個人,而且是個女人!

從口袋里拿出于電筒,打開電源往對方的臉上照,冷弘郁這次看得非常清楚。

他立刻拉下臉,等待對方張開眼楮,妙的是對方明明還在睡夢中,卻有辦法憑藉著模糊的意識抓住他的手,硬是將光線往他自己的臉上挪,還順道詛咒他。

「是哪個王八蛋趁人家睡覺的時候——」

徐納真原本是想好好罵膽敢打擾她清夢的人一頓,哪知道才張開眼楮,就看見一團毛茸茸的東西——

「啊,熊!!」

不對,不是熊,是魯賓遜,一個現代魯賓遜,她竟然漂流到荒島來了,可是這里明明是自然公園。

「熊?」冷弘郁的臉上已然呈現三條線。

「不不,是魯賓遜!」她一顆被嚇到差點飛出體外的心還沒回復過來,仍是怦怦跳個不停,可見他的外表有多嚇人。

「魯賓遜……我懶得理你了。」哪來的野女人,賴在人家的門口不說,還出言傷人……等等!她說的是中文,而且還是台灣腔?

「你、你是冷弘郁先生對吧?」徐納真仍是氣喘吁吁,不過已經可以站起來整理儀容,雖然對方看起來就像一個野蠻人,但她仍然必須保持禮貌,給他一個好印象。

「你是誰,怎麼知道我的名字?」問題是她再費心也沒用,他對她的印象已經非常不好了,就算她穿得再漂亮,把自己打扮得再迷人,他依然理都不想理她。

「我忘了先自我介紹。」她的錯。「我叫徐納真,你可以叫我Janet,我是‘克萊爾土地開發公司’的副主任,專門負責XX社區更新計劃這件案子,請多多指教。」

她沒表明自己的身分就已經夠糟了,表明了以後更是連談話的余地都沒有,冷弘郁只覺得一陣厭惡。

「原來你是那家土地開發公司的人!」他不知道她是怎麼得知自己是那塊土地的真正持有人,不過他倒是一點也不意外,他們這些搞土地開發的業務員基本上就像是吸血鬼,走到哪里,吸到哪里,一滴血都不放過。

「你知道我們公司?」如此一來就好辦了,不必花費太多力氣從頭解釋,她也可以省點時間。

「反正都是吸血鬼。」再有名的公司都一樣。「你來這里想要干什麼,說服我賣地?」

他真是冰雪聰明,她還沒開口,他就事先擬妥答案,也許他沒有想像中那麼難以說服。

「我們真的很有誠意想要買你那塊地,只要你願意考慮,價錢方面都可以再商量——」

「走開!別擋我的路,我要進屋了。」他才懶得管她想給他多少錢,在外頭測量了一天,現在他只想趕快進屋洗澡上床睡覺,天皇老子都別想拖住他。

「啊?」徐納真愣住,她才剛開始而已,怎麼就……

「滾!」見她文風不動,他索性推開她,對徐納真冷冷地撂話。「我不會賣那塊地,就這樣。」

然後,他拿起地上的測量器材,將它們扛進屋,當著她的面甩上門,徐納真從頭到尾就只說了那麼一句。

我們真的很有誠意想要買你那塊地,只要你開口,價錢,萬面都可以商量——

什麼跟什麼,竟然有這麼傲慢的人,她的話都還沒有說完呢!

拜狠瞪著眼前的門板,徐納真有說不出來的挫折,天底下居然有如此不通情理的怪咖。

在這一刻,徐納真好想直接打電話訂機位回台灣算了,也好過看那現代魯賓遜的臉。然而她只要一想到冷弘郁那嘲諷的眼神,就覺得很不甘心,什麼叫吸血鬼?他都還沒有被吸到血呢!憑什麼這樣說她?

「可惡!」她越想越火大,勒令自己絕不可以就這麼敗下陣來。

他以為隨便兩句話就可以趕走她這個吸血鬼?沒那麼簡單,她才不會讓他稱心如意。

打定主意讓冷弘郁見識吸血鬼的志氣,徐納真決定跟他拼了,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他瞧不起人。

將行李箱、筆電整齊地擺放在木屋門口,徐納真開始後悔自己為什麼沒有听Johnny的話買一年期的通行證,就像Johnny說的,冷弘郁非常、非常難被說服,自己得非常、非常有毅力,才能完成這一次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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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風吹過樹梢,公園的一天足以鳥叫蟲鳴為開始,蜜蜂忙著采花蜜,藉由蜜蜂傳播花粉,讓花朵的種子散布到園區的每一個角落,處處都能聞到高雅的花香。

被上運動服,穿好慢跑鞋,帶妥礦泉水,冷弘郁多年來一直保持晨跑的習慣,今天當然也不例外。

他推開門,意外發覺門有點卡卡的,不是很好推。他再用力,門板上的壓力反而更沉重,于是他干脆用身體把門頂開。

「唉喲……」倒楣的徐納真還在睡夢中,好下容易才覺得身體比較暖和一點,就被一個力道給推到地上,害她的右臉頰摔得好痛。

冷弘郁看見她居然就大刺刺地靠在他的門上睡覺後,氣得臉都綠了,彎腰對著她吹胡子瞪眼。

「到底是誰……救命啊!!」徐納真毫無例外,在瞥見冷弘郁那張蓄滿胡子的臉時鬼叫鬼叫,搞得好好一個寧靜的清晨像是演出凶殺案般喧鬧不已,看得冷弘郁的臉都皺起來。

「你叫什麼?」他不懂她為什麼每次見到他就尖叫,但他現在倒是有殺人的心情,她居然遺賴在小木屋的門口。

「沒有。」徐納真驚魂未定地拍拍胸脯。話,你是不是該刮胡子了?」才不會嚇到人。「我只是不習慣跟滿瞼胡子的男人說

「你管我要不要刮胡子。」不爽看就不要看,沒人勉強她。「倒是你該照照鏡子,看看自己現在的模樣,連熊都會被你嚇跑。」他可沒有忘記她是如何形容他的——熊。

「我現在的模樣?」她可以想像必定是一頭亂發,說不定連妝都花了,但還不至于會嚇到熊吧……

「啊——我的臉是怎麼回事?!」徐納真拿出鏡子照了以後還是尖叫,叫聲淒厲無比。

「你說怎麼回事,就是怎麼回事。」冷弘郁冷冷地瞄了她的臉一眼,那張漂亮的臉龐此刻被至少十幾個小辦點佔據,看起來非常可笑。

「這些該死的蚊子!」徐納真判定她臉上那些紅點,都是蚊子咬的,因而詛咒連連。

「你算幸運的。」居然敢沒做任何防護措施,就在公園里睡覺,不被咬才有鬼。「萬一要是踫上毒性更強的蚊子,你的臉不腫成豬頭才怪。」

「是我太大意,才會沒有準備就來到這個地方。」她雙頰微酡地反駁。「不過話說回來,我也沒想到你會來這里。」

「你一看就知道不是屬于這個地方的人,就不必忙了。」他將徐納真從頭看到腳,又從腳看回到頭,最後下此結論。

他這麼說也沒錯,從她身上穿著的昂貴套裝,到她肩背的銀色包包,和同色系的細跟高跟鞋,甚至連手提著的筆電,每一樣莫不是文明的產物,她從頭到腳,無一不散發著城市的氣息,和此處的風景格格不入。

「我也露營過。」即使如此,她也不能讓他看衰。「而且,你憑什麼認定我不能適應野地生活?」不過就是露個營,有什麼困難?況且這里也不是真正的曠野,甚至還有旅館……

正當她義憤填膺為自己辯駁,冷弘郁又提醒她此行真正的目的,害她一時啞口無言。

徐納真嘴巴張大大地瞪著冷弘郁,心想這個男人真令人生氣,和他說不到幾句話,就讓她忘了原來的目的。更可惡的是,他可以不著痕跡地將人羞辱一番,再一副不干我事的模樣提醒她離題了,真的讓人很火大。

「是我不對。」但是她也不是省油的燈,別以為這樣她就會認輸。「但是既然你主動提起賣地的事,是不是代表你考慮賣地了?」

就買賣雙方的角色,冷弘郁不得不說她還真是自大,以為隨便幾句話就能說服他賣地。

「我確實有在考慮。」她越不上道,他就越想捉弄她,保證最後讓她鼻青臉腫回家。

「真的?」徐納真聞言喜出望外,一臉無法置信。

「當然是假的。」他斜瞄她一眼,很想罵她笨蛋,這麼離譜的謊言也相信。

徐納真的臉迅速脹紅,這個男人惡劣的程度簡直令人無法忍受,根本就是一個……超級大壞蛋!

「讓開,別擋我的路。」談話結束,他懶得跟她耗了。

「你要去哪里?我們還在談事情!」算了,她早料到事情不會這麼順利,還是腳踏實地,走一步算一步。

「我要去慢跑。」他打量她一身光鮮亮麗,目光尤其在她的細跟高跟鞋上打轉「你想和我談事情,就想辦法跟上,恕我失陪了。」語畢,他便閃身從她旁邊經過開始慢跑,徐納真愣了一下,只好暫時先把行李和筆電丟在他門口,僅背了最重要的銀色袋子追上去。

「冷先生,本公司是真的很有誠意想購買你的土地,請你考慮看看。」她卯起來跑在他身邊和他並列,冷弘郁不知道是故意捉弄她還是有其他目的,跑得相當慢。

「我知道,你昨天晚上就說過了。」他們公司非常有誠意,價格隨他開。

「我還帶了許多資料來讓你過目。」她一邊從大包包里掏出資料,一邊跟著他跑。「我們公司針對社區做了一些規劃,我相信你如果看了企劃案,一定會滿意。」

她七零八落地翻資料,踩著兩吋高跟鞋的腳一秒也沒停過,冷弘郁不得不佩服她纏功了得,連穿著兩吋高跟鞋都能跑,她若改行去練馬拉松,鐵定能得到冠軍。

「你們有什麼規劃?」他斜眼打量她手上的計劃書,嘲弄地問道。

「我們打算重新打造老城區,再次繁榮地方的經濟。」徐納真神采奕奕地回道,以為買地有望,其實不然。

「听起來像是一間有著崇高理想的公司。」他看徐納真拼命的點頭,越看越好笑。

「我們確實做了詳細的規劃。」真正的計劃書疊起來有一張桌子那麼高,這只是其中的一本,剩下的她沒帶來,但光是這本就足夠顯示出誠意。

「貴公司若是收購了我那塊土地打算做什麼,蓋購物商城?」

徐納真剛听第一句話時本來想好好解釋,但他接下來的那句話,已經幫她解釋完畢,她也不必說了。

「好一個再造新市鎮的計劃!」算他白痴,居然浪費時間听她說話。「滾!別擋住我的路,也別出現在我面前!」

他加快速度朝前方跑去,徐納真踩著兩吋高跟鞋,腳程再坑詡跟不上,況且田徑本來就不是她的長項,她最厲害的是在游泳池內用優美的仰式游泳,而不是像只跛腳的青蛙,踉蹌地跳來跳去!

氣死人了。

無法置信地盯著冷弘郁遠去的背影,徐納真以為自己看到了電影《阿甘正傳》中的阿甘,雖然冷弘郁也是穿著短衣短褲不斷地慢跑,然而電影上的阿甘比他可愛多了,至少人家喜歡吃巧克力,還有個充滿智慧的老媽會說出「人生就像是一盒巧克力,你永遠不知道下一顆會吃到什麼口味」的名言,他媽媽一定很恨她竟有個惡劣的兒子!

「呼呼。」停下腳步喘氣,用力將口水咽下喉嚨,徐納真決定不跑了,她要改用別的方式跟冷弘郁對抗。

他以為光是冷言冷語就能讓她打退堂鼓?大錯特錯!她徐納真什麼沒有,志氣最多,她絕不會輕易認輸。

做好了長期抗戰的心理準備,徐納真打定主意無論多久都跟他耗,于是她走了一個半鐘頭的路,到入口處重新將她的票換成一年通行證,再打電話租車,買了一些露營用品、飲用水和干糧,決心跟他拼了。

冷弘郁慢跑完畢回去後,看見她的行李和筆電還擺在木屋的門口,氣得將它們踢到一旁,心想這女人還真是不死心,他話都說得這麼白了還死皮賴臉,真想看看她的臉皮是用什麼做的,子彈都打不穿。

但是等到他下午測量完畢,卻發現他門口的行李和筆電都不見了,心想她還算識相,不至于太煩人。

「總算清靜了……」他拿出鑰匙,正要打開門的時候,不期然發現木屋對面的空地上,多了好幾樣東西,其中最大的一樣是帳棚。

他難以置信地看著徐納真從帳棚里鑽出來,開朗異常地跟他打招呼。

「哈。」她先禮後兵。「從現在開始,我們就是鄰居了,先跟你打聲招呼。」

……他錯了,她根本沒打算撤退,不但不撤退,還在距離他不到十步遠的地方埋鍋造飯,玩起屯兵樂來了。

「你這是什麼意思?」居然在他的木屋旁扎營,信不信他去跟管理員舉發她?

「我只是覺得我們有互相了解的必要,不如就從當好鄰居開始吧!」她笑得香甜,以往這招對男人很管用,對冷弘郁卻毫無用處.

「隨便你!」不可理喻的女人。「但是我要先警告你,你這麼做只是浪費時間。無論你說什麼、做什麼,我都不會考慮賣地!」

說完,他又是無情的甩上門,當面謝絕她的好意。

無所謂嘍!

從包包中拿出她新買的防蚊液,搖了幾下往自個兒的手腳猛噴,徐納真一點都不擔心他的威脅。

當下最重要的,不是他願不願意賣地,而是怎麼對付這些該死的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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