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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公的秘密 第八章

作者︰千尋

天大的誤會解開、百分之五十的機率被拋到腦後,費亦樊與李若薇都想要將過去六年的空白填滿,他們把一天當成一年用,用到淋灕盡致。

費亦樊說他們初識就結婚,兩人還沒享受到戀愛的甜美,就被柴米油鹽醋茶整得頭昏腦脹,所以他欠她一場追求,而英國是談戀愛的好地方。

于是不休假的他排了三十天的假期,領著李若薇游遍英國各地。

他沒說大話,他的確是個相當棒的導游,不管是景點介紹還是食宿安排,能力都是一等一;可她沒講錯,到哪里玩樂不重要,重要的是身旁有沒有他,有他,就算眼前只是條大水溝,她也能玩出巴厘島風情。

假使現在問她︰「出過那麼多次過國,最喜歡哪里?」

她肯定想也不想就回答,「我最喜歡英國。」

因為在英國旅游,她的老公就走在她的右手邊。

開始談戀愛的第二十五天,他們下機場綁,搭巴士到市區,然後花十一塊半英磅進入愛丁堡,他們看過十八世紀的炮台也從平台上遠眺愛丁堡風光和佛斯河美景。

出了愛丁堡,他們特地繞到J.K.羅琳寫作的咖啡館里,看看一代小說家的誕生地。

點完咖啡,費亦樊看著李若薇的眼光灼熱,因她自信成熟,和當年的小女孩已有很大不同。光陰淬煉人們總是有它的一套方式。

「怎麼了,這樣看人?」她把他的臉推到一邊。

他笑著把臉回正。「你的英文好到嚇人。」

「你的征信先生沒有告訴你嗎?我有一個很棒的英文老師。」

「你說的是那個史密斯?」他哼一聲,擺明不喜歡那個男人。

「怎樣?你對人家有意見?」

他可是一小時六百塊的名師呢,當時忍痛聘他到家里指導,就是看準自己的吝嗇性格,相信唯有這樣才能逼迫自己把英文學好。

「當然有,不過是個金毛獅王,值得你每次看他看到出神?」他不光看完她的《尼羅河女兒》,連她熱愛的金庸也讀書讀透。六年,因為他的台灣老婆,他不錯的中文造詣更上層樓。

「你在我家裝針孔嗎?不然怎麼連我看他看到出神都知道?」

「何止針孔,每天一組人,二十四小時監控,你一天打幾個噴嚏我都一清二楚。」

「好過分,你不知道人類有隱私權?」

「你不也把我的隱私看透透?」他攤平兩手,沖著她笑。「不過你還是得說清楚,為什麼你老是看他看得失神?」

又支起下巴,偏頭望他,認真道︰「因為他有一雙藍色的眼楮,像墾丁的天空那樣湛藍。」

他抿唇輕笑,因為他早已猜到。手掌覆上她的手背,輕問︰「所以你常常停在巷口街角,是因為我們總是站在那里一句一句爭吵;所以你老是在經過那間寵物店時,對著櫥窗傻笑,是因為我們還幾次在櫥窗前比身高;所以你老是走在陳先生身後,跟著他的步伐進捷運,是因為他有個和我一樣寬厚的背影?」

「你用的征信社很貴嗎,為什麼連這種事都能查出來?」

「是很貴,不過物超所值,我連那個金毛獅王在佛羅里達州的住址和家人都查的一清二楚。」

她失笑,「你沒事去調查人家的身家做什麼?」

「我只是不服氣。」

正確的說法是嫉妒,嫉妒她盯著他望,嫉妒她跟著他念英文句型,嫉妒他有吃不完的面包,嫉妒他能夠陪在她身旁,而他只能在遠方凝望。所以他耍賴、遷怒、挑剔、做人身攻擊,他還是幼稚的雞蛋里挑骨頭,就像當年,她在機場做的那樣。

「不服氣什麼?」

「不服氣你說他是很棒的英文老師。」

「事實上,他把我的英文帶到一個程度,我的中高級英檢通過了,至于你……連讓我多記幾個英文單字都辦不到。」

她當然明白這不是他的問題,他在,等于隨身帶了一台語言翻譯機,有這麼好用的東西,誰還會去主動學習?可是……當他不在,她的天垮台,沒人為她遮蔽風雨,她必須自己撐傘,沒有人可以讓她依靠,只能把自己訓練得更堅強。

「那不能怪我,雖然我的教學方式新穎,教材生動有趣,可是你總有辦法把我引誘到更有趣的活動上去面去。」他笑得滿臉賊,好像剛剛撿到一千元,卻不打算把它交到警察手里。

李若薇紅了臉。沒錯,若非下定決心,她對英文這種東西沒有半點興趣。那個時候,她老學沒兩分鐘,就親上他的帥臉,然後親啊親,從他的臉頰親到額頭,從額頭親到嘴唇……接下來,一發不可收拾,在那種狀況下,能把英文學好,才真的有鬼。

她撇撇嘴,從包包里拿出他的‘隱私’,張揚的在手上揮一揮、打開,然後挑釁念。

「她睡覺的時候,嘴巴會微微嘟起,像不饜足的小嬰孩,我常常俯偷親吻她柔軟的唇瓣,一遍遍在她耳畔輕語——我愛你。」念完,她挑眉望他。

斑,不說我愛你?原來早就偷偷趁她熟睡說過好幾次。

費亦樊聳聳肩,紅了臉,那個時候還真是……言情。「小姐,你知不知道偷窺別人的隱私,在法律是要判刑的?」

「是嗎,剛剛是誰說要打平的?」她繼續往下念。「她像懶貓窩在我胸口,一遍遍的問︰‘你什麼時候才會愛上我?’我笑而不答,陽光在她發梢烙下一片金黃色,如果這一刻能夠被永久留存,那麼我願意用四季去換。」

天啊,他怎麼會寫出這種東西?當時他不應該當英文老師,應該去寫歌詞。費亦樊臉漲成豬肝紅。

「好了好了,你再繼續念下去,會有出版社來跟你談出版問題。」

「你還真的以為自己的文筆很好?」她咬唇,斜眼睨他。

他笑而不語,拉起她的手,把自己的隱私重新塞回她的包包里。兩人離開露天咖啡廳,他不言、她不語,兩個人手牽手,漫步在人行道上,英國的秋天,處處風情。

敗久以前,他就想過這樣的場景,想著兩個人像這樣手牽著手,漫步在街頭,當天空下起一點小雨,他便撐把傘,把她攬在胸口,說著所有戀人都會講的傻話,不為自己,就為了娛樂自己。

誰曉得後來接踵而來的事情讓他們丟失六年光陰,讓他們深刻的認識了思念與哀淒,他無法不埋怨自己。

「其實我嫉妒的不只是史密斯。」他的老婆那樣美麗,只要是男人就會心存覬覦。

「還有誰?」听見他的嫉妒,她心情大好。

「你的年輕師傅。」十指扣緊,他從沒有想過有朝一日,他還能這樣握住她的手。感激老天讓她重回自己身邊,悄悄的,他望向天際。

「左勵強?為什麼?」

「他想追你。」

「是你在信里說,要我仔細看看身邊有沒有讓我一見鐘情的男性。」

「那是違心之論,但如果有個男人可以讓你開心,我……」

「就要把我讓出去?」她接下他的話,口氣陡然凶惡。

「對不起,我錯了。」

先認錯先贏,他高舉雙手投降,這一舉,連她的手一並舉起。他轉頭,看著她好氣又好笑的臉,莞爾,他很愉快他們成為連體嬰。

「如果是我,就算有個女人讓你很開心,我也不會把你讓出去。」

「那你要怎麼做?」

「我會把她趕走,找人催眠你,讓你誤以為我才是真正讓你感到開心的女性。」

「如果沒有被催眠成功呢?」

「我就生兩個孩子吸引你的注意力。相信我,孩子可以帶給你無限樂趣。」有幾個幾百萬在銀行里,她連生小阿議題都講得有鏗鏘有力,再也不是當年寒酸的小鮑主。

「要是我還是心心念念那個讓我快樂的女生呢?」

「倘若試盡所有方法仍然不行,那……我會把你丟掉,听清楚,是丟掉,不是讓出去,兩者之間有很大的差異。」

「听起來,有點強勢。」

「害怕嗎?」

他笑著搖頭,「害怕,我想向你學習,在愛情這塊區域,強勢,有其必要性。」

他的回答逗樂了她,頭一歪、靠到他寬闊的肩膀上,她說︰「其實,我還是很生氣,氣你不和我討論,就擅自絕對分開。」

「我知道,所以我很感激堂弟,要不是他的口才與說服力,你不會原諒我。」

而他感激堂弟的方式很特殊,就是讓他暫代自己的職務,把他操得一天睡不到三個小時,每逃詡打十幾通電話來抱怨他說,有這種堂哥,他根本不需要敵人。

「是啊,但重點是你的筆記本,若不是確定你愛我,愛到舍不得我受傷,若不是明白,這六年來你沒停止過對我的愛與關懷;若不是清楚你決定用終生不娶,來回報我的愛……我是個刁鑽女人,不輕易放過對不起我的男人。」她把嘴巴翹得半天高。

他點頭,「沒錯,下次我再犯同樣的錯,不要輕易原諒我。」

「這還用你教?」她笑著環住他的腰。

他們緊貼著彼此,他們相依相侍,身後的陽光拉長看兩人的影子,緩緩前行的腳步規律的踩向未來,他們都在心底道︰從今以後,再也不要分離。

####

廚房里,費亦樊滿頭滿臉的面粉,惹得兩個廚子在一旁笑個不停。

「你是來鬧的哦。」李若薇瞋他一眼。

是他鬧著要她情面包,是他說每次看著相片想象它的香味,就會不自覺流口水,她才會去一趟超市,買齊材料,在廚房里忙半天。

可這家伙不幫忙就算了,還在旁邊搗蛋,打蛋把蛋液噴得到都是,揉面團從桌上揉到地板,切水果切得到處都是……如果她收到這種徒弟,一定會氣死。

「對,鬧你會讓我很快樂。」他說得大言不慚。

「怪物。」

「當怪物也沒關系,只要你喜歡就可以。」

她瞅著他,嘆氣搖頭道︰「你如果想快一點吃到面包,就乖乖到客廳等,我再過十分鐘就出去。」

「我想吃面包,但是……更想吃你。」他在她耳邊低語,惹得她滿面緋紅。

她在英國待了近兩個月,旅游回來後就住在他家里,和他父親相處愉快。他是個慈藹的大叔,有自己的社交圈,待在家里的時間不多,但早已把她當成自家人。

早上出門前,大叔還刻意拉她到外面說話,他說︰「過去幾年,我兒子連半個女人都不踫,三十幾歲的男人這樣正常嗎?要不是知道他心里有你,我早就拉他去做性向檢查。」

她笑笑,即使她的英文很不錯,也不知道要怎樣回答。

他接著說︰「我不知道你有什麼打算,但我知道你的家在台灣,也有自己的事業,如果你想回去……我能夠理解,只是這樣一來,亦樊肯定會跟你回去,那我、那我……」

他在那我‘很多次後’,才委屈說︰「沒關系了,我還年輕,可以自己照顧自己。」

這回她笑了,笑得很沒同情心,因為大叔的演技實在太糟糕,讓人一眼就看得出他以退為進,利用她的善良和不忍心。

這幾年亦樊接下他的棒子,把事業經營得有聲有色,若是他跟著她回台灣,‘還年輕、可以自己照顧自己’的大叔,肯定又要過著沒日沒夜的操勞日子。

「若薇,你不要一直笑,這樣我的心里會發毛。」他對她幽默的眨眨眼。

貶嗎?她以為自己笑得很親切。

「哎呀,反正你和亦樊好好商量,等決定要不要留下來之後,一定要趕快告訴我。」他說完話,跑得比誰都快,半點不像世襲的威嚴伯爵。

「老婆,專心一點好不好?」老公抗議,抗議他挑逗半天,只挑出老婆一張似笑非笑的臉。

她沒回話,把手邊的面團送進烤箱,拿起抹布開始整理。

他丟掉抹布,把她壓制在揉面台上,「你有心事,快說,不許隱瞞。」

是她強勢規定,夫妻之間不可以有秘密。她被秘密嚇到了,再不準許他保有隱私,既然如此,她也該比照辦理。

「勵強打電話給我。」她沒頭沒腦的說了這句。

「然後呢?」听到那位大師傅的名字,他的雙眉不自覺鎖緊。

「他希望我能夠回台灣一趟,情人節快到了,希望我研發出新的愛情面包。」

那通電話啊,長得听到她的耳朵長繭,那家伙不曉得長途電話費很貴,而且現在有一種叫做Skype的免費通話方式。

「干麼研發新的?舊的就很好吃。愛情當然是舊的好,人不可以喜新厭舊。」他一語雙關。

「我想情人節面包不是重點,重點是師傅和露露小姐肯定踫撞出太多火花,想要我回去當消防員。」

「什麼意思?」

于是她告訴他師傅和露露兩人錯綜復雜的感情與關系,也告訴他面包的股份出讓。

「我很懷疑,你的征信社竟然沒告訴你這一點?」

「說了,在你來到英國之後,我才得到的消息。」

「效率這麼差?那麼我以前出國,你怎麼有本事追蹤到我?」她對那個窺人隱私的征信社沒半分好感。

「第一,你這次換了旅行社訂機票。第二,你沒把弟弟和妹妹托給女乃女乃照顧。第三,你到出國前一逃詡沒整理行李,而且你的行李箱是別人打的,征信社誤以為出國的是你朋友,你只不過是送她到機場。第四,你的朋友身形、穿著和你很像,如果沒有近距離觀察你,根本分不清你和她。」

針對這點,征信社已經打過電話來道歉,並在當天晚上就開始調查她去哪里,確定她到英國時,他們已經見過面。

弄懂了,她笑著搖頭,原來是陰錯陽差啊。

「你不提,我還忘記問你怎麼回事?」

「換旅行社是因為店里員工的姐姐在旅行社上班,她希望我能夠捧場;弟弟、妹妹不必托人,是因為露露願意搬到我們家,替我照顧那畦百合花——我怕我在英國待太久,回去花都死了;至于行李箱……臨時壞了,露露把行李箱倒出來,箱子借我;然後身形穿著很像,這可怪不了我,我們都是成衣的愛好者,而且牛仔褲是我們的最愛。」今年不都流行長版杉加牛仔褲嗎?隨便一穿就可以出門晃。

不但如此,隔天露露還陪她到機場,並幫她把車子開回家,才會造成跟蹤者的誤認。

幸好陰錯陽差,不然要是讓他諸事準備妥當,誰曉得他會不會找個東方婦人來演爸爸的小薔薇,那麼她的冤,可冤大了。

「原來是這樣……」他點點頭,否則以他慎密的行事風格,絕不會出這樣的錯,不過,這個錯,出得好。「那你決定回台灣嗎」

「如果我回去,你會跟我回去嗎?」

「當然,這有什麼好懷疑?不過你要先通知你師傅把露露小姐帶走,我不習慣和陌生女人同住在一個屋檐下。」

當年她對他而言,不也是陌生女人?李若薇莞爾。

不過伯父沒猜錯,他的擔心有其必要,這個人不是第一次離家出走,而且他當英文老師、使美男計,順心又順手。

「你跟我回去,公司怎麼辦?」

「我爸和堂弟在啊,怕什麼?」他講得理所當然。

她搖頭,這個沒責任感的男人,還真的什麼都不顧了,難怪堂弟天天到她面前抱怨,再繼續下去,她肯定會成為大叔和堂弟眼里禍國殃民的妲己。

「我想……如果我英國開面包店,你覺得怎樣?」

費亦樊喜出望外,他沒想到繞了一圈,她會這樣提議,臉上的笑夸張得掩藏不住。這樣最好,他不說不提,只是怕勸不動她離鄉背井,擔心她不愛這里陰沉的天氣,現在她願意為他留下,他有說不出的開心。

彼不得廚子還在旁邊整理,他歡呼一聲,抱起她,高興大笑,「我想,如果你在英國開面包店,只會有兩種下場。」

「下場?」她皺眉。

「對,不是英國的面包店全部關門,就是你成為英國面包界的大亨。」

她橫他一眼,什麼嘛,下場,害她嚇一大跳。「謝謝你的看好哦。」

「不客氣。所以……」他笑得很欠扁。

「所以什麼?」

「所以你決定留在英國?」他的眉在笑,嘴在笑,眼楮也笑得亂七八糟,燦爛的藍、耀眼的藍、讓人深陷的藍,藍得她的心怦怦亂跳。

那年的夏天回來,那個不擅搭訕的男人在她身邊圍繞,心啊,有了節奏音樂,一遍遍唱起那年的夏天——

憊記得昨天

那個夏天

微風吹過的一瞬間

似乎吹翻一切

只剩寂寞肯沉澱

風依舊在吹

秋天的雨跟隨

心中的熱卻不退

仿佛繼續閉著雙眼

熟悉的臉

又浮現在眼前

藍色的思念

突然演變成了

陽光的夏天

空氣中的溫暖

不會很遙遠

冬天也仿佛

不再留戀

綠色的思念、揮手對我說一聲四季不變

不過一季的時間

又再回到從前

那個被風吹過的夏天

###

那是一個美麗的墓,大理石雕成的墓碑,相片上的女人驕傲得像一朵酒紅薔薇,圍在墓邊的是一叢叢盛開的薔薇,薔薇外面種了幾棵樹。原本替自己設計的墓給了母親,費亦樊相信她會喜歡。

雙手合拜,李若薇在心底對‘母親’說話。

她講很久,他沒有催她,直到她重新睜開眼楮,他才問︰「你跟我母親說什麼?怎麼講那麼久?」

「我告訴她,我父親對她的思念。知道嗎?我們家里常常插著紅薔薇,父親總是看一眼,就會掉進回憶里面。回憶里的女人完美無缺,她的笑、她的怒,她的快樂與哀愁,都在爸爸嘴里一一描繪。

愛上她,爸爸無悔,他不怕心傷透,不怕歲月摧折,一心一意想著心愛的那個女人會不會有一天重新踏上台灣這塊土地?會不會有一天,她又推開PUB的門,喝得酩酊大醉?

我覺得他很辛苦,他卻告訴我,沒有她可以想,他寧願辛苦不願心苦。小時候不懂爸爸的話,長大了才漸漸體會,有個人可以思念,是件很幸福的事。

尤其在等你寄信那段日子里,你一定無法想像,它們帶給我多少安慰。」

「我知道,你每天坐在台階前等信,後來去上班了,回到家第一個動作還是檢查信箱,好幾次,征信社拍到你在窗前背誦信件的模樣……」他咬唇、心酸。

懊幾次他都撐不下去了,拿起護照奔到機場,卻總是在最後一秒,理智回籠。

「沒關系,都過去了,我們比爸爸、媽媽幸運。不想過去,我只要認真想未來。」

「好。」他喜歡老婆的開朗。

「不過,你還是欠我一次。」

「好。」點頭,他會用未來的每一天償還對她的虧欠。

「老公,我給你的存款筒還在嗎?」她貼著他的身側。

「當然在,你的衣服也在。」

「我又存了一個新的。那個時候我就想,等存滿了,我要拿它做什麼?」她已經不窮,但吝嗇的性子還在,每次預計好的花費若是能省下一點點小零錢,就會迫不及待把它們丟進存錢筒里。

「決定好了嗎?」

「決定好了。」

「要拿它做什麼?」

「買你一個承諾。」

「什麼承諾?」

「你一輩子留在我身旁。」

「這個承諾不必買,它已經存在。」

「耐心听我把話說完。」她捂住他的嘴巴。

他拉下她的手,「好,你講,我耐心听。」

「我要的一輩子很長,不能今天OK、明天翻臉,不能讓我笑三年、哭三十年,我要的承諾,即使我變成黃臉婆也不能更動。

我的缺點很多,我霸道、強勢,尤其事業有成之後變得更專制。你曾經為了逃離母親的控制遠走他鄉,會不會有一天,你也想逃離我身旁?

所以你必須想清楚,真的要和我在一起嗎?

餅去我們都太年輕,我可以為了賭氣走入婚姻,你可以走一趟墾丁就讓一個女人進入你的生命。這種舉動太危險,十九歲的我不懂,二十六歲的我已經明白,風險太大,所以請你確定又確定自己的感情之後,再回答我。」

如果六年還確定不了自己的感情,那他豈不是白活?

費亦樊苦笑。他懂,她被他嚇壞了,被爸媽的婚姻嚇壞了。這些年,她一個人走夜路,走得戰戰兢兢、無人扶持,她對他感到不確定,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他握住她的手,走回母親面前。話,他不對她說,而是對著母親說。

「媽,你的兒子很糟糕,他讓一個口口聲聲問他‘愛不愛我’的女孩變得裹足不前,他帶走了她的勇氣與信心,讓她不再相信愛情,怎麼辦呢?你可不可以教教我?

我對愛情不聰明,連說出‘我愛你’三個字都會猶豫,我不知道要怎麼樣向她證明我的心。如果能把心剖出來給她看就好了,可惜我辦不到,所以只好用最現實、最謀殺浪漫的方式來作保證,如果這種保證不正確,媽,請你幫幫我、讓她不要扭頭就走開。」

說完,他轉過身對向她,「若薇,我們立合約,到法院蓋章,讓合約產生約束力。」

「什麼……合約?」

「我的財產通通歸到你的名下,如果我沒辦法和你走完一生,就讓我一無所有。合約里還要載明,你在哪里、我在哪里,你不去的地方、我也不去,你成為我的影子,我成為你的心,任何事情再不能將我們分離。」

「這個合約會不會太嚴苛?」他可是個大人物,她怎麼能夠時刻將他綁在身邊?

「我不怕,你怕了嗎?」

「害怕和你在一起嗎?」她輕嗤一聲,用你‘在開玩笑’的表情望他。

「不怕就好,那麼,李若薇小姐,請問你願不願意嫁給我?」他單膝跪下,在母親面前向她求婚。

「我以為,我早就嫁給你了。」

「是啊,但我想為你在英國辦一場盛大的婚禮,昭告全英國的單身男女,我有妻、你有夫,誰都不能越雷池一步。」

她笑開,‘越雷池一步’是她霸道的言語,他學起來了。有其妻就有其夫,沒辦法,只好婦唱夫隨嘍。

她牽著他的手,將他從地上拉起來,鄭重道︰「是的,我願意嫁給你,請你給我一場盛大的、足以昭告天下的世紀婚禮。」

他笑,笑得滿心幸福,她也笑,笑得春風滿懷,薔薇花的春天縱欲到來,請在這一季春陽里,盡情綻放美麗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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