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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變 第八章

作者︰淺草茉莉

離婚協議書!

楊載星英俊的臉龐上出現了極度的怒意。

「她憑什麼談離婚,憑什麼?」他怒不可遏。

他掃落書桌上所有的東西,連水晶制的相框也摔得支離破碎。

「丁小姐還交代我轉告你一些話,她說,不幸的婚姻如同馬斷了腿,只能把它打死,不能治療。她什麼都不要求,只要你盡快簽字。」律師盡職地說出委托人囑咐的話。

他就是當初為兩人辦理結婚相關事宜的律師,對于兩人的婚姻問題簽有保密條款,所以離婚的事也不方便再委任其他律師辦理,就由他負責到底了。

他本以為結婚時這兩人態度「可有可無」,離婚時應該也是「皆大歡喜」,他只要走上一趟,讓男方蓋個章簽個字就能輕松賺取律師費,可是在看到當事人的表情後,他不再這麼想了。

「不幸的婚姻?我們的婚姻已像斷腿的馬,讓她連贍養費也不爭取,著急得只想離婚?」楊載星神情緊繃地問。

「是的,她轉告非離不可。」

他沉笑起來。「換你轉告她,要離可以,讓她親自帶著離婚協議書來找我!」

丙然,這次的律師費沒那麼好賺!「可是丁小姐也說過,如果你要求見面,要我直接拒絕。」律師無奈苦笑。

「那好,她拒絕見面,我拒絕簽字,要她看著辦!」他轉身坐下,表情陰鷙。那女人在香港的那一個清晨月兌離他的懷抱後,他在醫院昏睡了一天一夜,等清醒再回頭去找她,她果然如他所料的已搬走了,對他可真是避得徹底。沒關系,他會逼得她現身的。

「這個……我說楊先生,我現在雖然受到另一個當事人丁小姐的委托,但我也是你的公司專屬聘任的律師團之一,兩方都與我有業務關系,我也不樂見你們不歡而散,你……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律師委婉地問。

楊載星瞪視向他,「也許有,但我不知道是什麼?」他沒好氣地說。

「是嗎……可是我見丁小姐離意甚堅,那樣子像是受過什麼樣的刺激打擊才會這樣,否則以丁小姐當初與你結婚時的態度,她不會對離不離婚這種事有太多的堅持。」律師「很不專業」地以個人立場表達意見,因為他實在也不想看見他們無法好聚好散。「而且我看她追求者雖然很多,但也不像是因為另有對象所以急著要離婚,你們之間究竟有什麼問題,你要不要自己想清楚?」

沉思了下一段時間後,他才問︰「你能告訴我她的住址嗎?」

「不能,我已經很不專業地跟你說了太多事,如果再將另一位當事人的住址告訴你,我就等著被丁小姐解雇了。」

他理解地點頭,在開這個口前,他明知律師不可能說,但仍是忍不住地問了。

「我知道了,但還是請你回去轉告她,要她來見我,否則我不會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的。」他恢復了正常神色地交代。

律師嘆了口氣,只得轉身離去了。

楊載星想著律師的話。的確,那女人不會平白說變就變,甚至沒說一聲就自行將孩子拿掉。最扯的是,在她消失前一天他們還通了視訊,得知他已訂了後天的班機要飛去陪她,她開心得跟只鳥兒似的,還是他氣急敗壞地要她冷靜一點,別提早將寶寶蹦跳出來了。

那時的她笑得好甜、好開心,分明很期待他趕快去見她。

為什麼事隔幾天,就風雲變色了?

這不合理,完全不可思議!

她不是一個無理取鬧的女人,更不是會拿一個小生命開玩笑的人,這中間一定有問題,而他若想保住自己的婚姻,就得找出問題來!

思索著那晚她在香港看見顏麗時說的話——

……我只是訝異這男人還會回到你身邊,我以為他已經找到更「契合」的對象了。

以及離開前她對自己拋下的話——

你當初只說試試看,沒說一定能做到,是我天真地信以為真了。

他蹙緊眉頭。她的意思是……她以為他另有女人?

但他做了什麼讓她會這麼以為?

楊載疑惑茫然,完全不解。

想得煩躁,他敲了一下桌面。這到底怎麼一回事?

他想起胡笙安,這男人始終伴在她身邊,該不會是因為那家伙她才會——不,他不相信那男人是她離開他的原因。

在香港那晚,他見到胡笙安送她回去後,也只是禮貌性地在她臉頰上親吻過後就離開,並沒有進屋留下過夜,他們之間應該沒有問題。

楊載星揉著眉心。他快瘋了,這一年來,他因為瘋狂地找人,整個人的精神、體力都已到了臨界點,再找不到那女人離開的真正理由,他真會發瘋!

沒有人可以想象得到他受到多大的打擊,他首次想要好好愛一個人,組一個真正的家,哪知那女人卻是什麼都不交代地就離開,甚至還告訴他孩子沒了,他除了青天霹靂外,還是青天霹靂!

叩叩!

書房的門被敲響,家里聘請的鐘點女佣開門探頭進來。「先生,您的臥室我打掃清潔好了,該換書房——」在瞄見書房里一地的凌亂破碎景象後,女佣也驚嚇到了。

他不耐煩地起身。「你打掃吧!」走出書房回到臥室。

心情煩躁郁悶地將自己拋上床,皺緊雙眉,眼角余光不意瞧見床頭櫃上多出一只耳環,他將耳環拿起來審視,這是一個造型簡單的珍珠耳環,只在瓖珍珠的地方點綴上一朵小報,看起來並不是什麼昂貴的飾品。

這之前在他的房間里並沒有見到過,怎麼突然冒出來了?

繼而發現房間打掃得比從前要干淨,想起今天剛換了鐘點女佣,這女佣顯然打掃得比之前的仔細,連床底都特別清理過,可能是這樣,才將這只耳環找出來的。

這應該是海欣遺落的吧?他將耳環小心收起,放在她的首飾盒里。她的每件東西還完好地擺在他的屋子里,就跟她離開前一樣。

「你說你知道海欣的下落?」楊載星盯著面前站著的女人,眼里有著明顯的懷疑。

「是的,她與我聯絡了。」張如惠從容地回答。

「她在哪里?」他立即問。

「果然如此才能見到你。」她落寞不已。

他霍然站起。「你騙我?」

張如惠抿緊了唇,像是在隱忍住什麼。「除了丁埃欣的事外,我找不到方法見你。」

「我與你之間的交集就只有海欣,除此之外,沒什麼可說的!」他冷硬地道。

「你!」她表情很是難堪。

「我們之間那段過去,早在十二年前就結束了,要不是海欣,我幾乎忘了你這個人。」

她臉色愈來愈白。「你太過分了!」

楊載星冷眼望著她。「難道拒絕你是一件過分的事?你別忘了,我是有家室的人。」

「別拿家室來壓我!你與海欣婚後還不是與顏麗那沒涵養的女人廝混,你寧願跟她,也不願意接受我?」

「我從不吃窩邊草的,你是海欣身邊的人,我不可能踫你。」

「為什麼?」她為了能回到他身邊才接近丁埃欣的,而他卻反而因此遠離她?

「我對妻子有起碼的尊重,不可能做出讓她難堪的事,而且我愈是知道你不是真心與她結交,就愈不可能接近你!」

要不是怕海欣得知自己視為最親密的好友覬覦她的男人,這事實會讓她驚愕受傷,他早就要她解雇張如惠這心機叵測的女人了。

「我對丁埃欣雖然不是真心真意,但也從來沒害過她!」她說。

「沒有嗎?那支優酪乳廣告不是你接的?」他冷嗤道。

她一陣心虛。「我說過那是海欣自己——」

「是她要你去爭取的沒錯,可是你明知廣告內容是要到牧場去拍攝,也清楚她的身體狀況,卻是主動降價,而且還是超乎行情的低價去接下那個廣告,你目的是什麼?不就是要借機讓她受罪!你的惡質小伎倆,不要以為我看不出來。」

當初就是得知如此,他才會趕去牧場阻止,可惜去晚了,還是讓海欣吃到了苦頭。那時他就想解雇張如惠了,但是海欣那樣信任她,他不想在她有身孕的時候跟她爭執,本來是打算等海欣生下寶寶,再與張如惠攤牌,要她離開!

張如惠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我只是一時嫉妒她與你的關系改善,所以——」

「夠了!你不用再多說什麼,我並不想听。」楊載星不耐煩地擺手。

「你就這麼厭惡我?不管我再如何做,你都不肯再回到我身邊是嗎?」她不甘心地問。

「沒錯。」

「丁埃欣不會回來了!她都做到如此決裂的地步,你為什麼還不放她走?」她終于爆發地狂吼。

「我愛她,我不會放棄她。」事實上,連他自己都不相信他會對一個女人這麼執著,盡避對方還做出讓他痛恨不已的事!

「你也曾經……說過愛我的……」張如惠忍不住顫聲地提起。

他是她的初戀,要不是當初家里貧困,她自覺配不上他,主動對他提分手,那麼,這段情是不是還會一直持續下去到現在?

分手後,她始終沒能對他忘情,然而他卻在轉身後將她忘得一干二淨,她後悔了,想奪回他,努力了這麼多年,依然一場空。

「我十八歲時說的嗎?說實活,那時候我還不知道什麼叫。」楊載星諷笑道。

她眼淚飆出來。「我一直很執著……」

「可以了,我對你早在十八歲那年就已忘懷,再見你時,只認定你是海欣的朋友、她的助理,就這樣。你走吧,別再來了,我不想再見到你。」

「你也別再期待她會回來了,她是不會原諒你的!」她憤怒地沖口而出。

「你說什麼?」他眼帶殺氣。「原諒?我需要她原諒什麼?」是她對不起他,徑自消失又拿掉屬于兩人的寶寶,該要乞求原諒的人是她!

自覺說錯話,張如惠咬了咬唇,「我是說她的個性我了解,一旦決定的事不會回頭,所以你們之間不會繼續的,要你別浪費時間罷了。」

楊載星雙目透出一股子的冷冽。「滾!」

她羞憤地咬住牙根,與他對峙一陣後,終究還是轉身離開了。

「她仍是不願意見我?」楊載星問向律師。

「很抱歉。」律師也感到很無奈。

「看來她不急著跟我離婚嘛!」他冷笑道。

「我也不明白,我確實轉達了你的意思,可是她只是沉默,最後不發一語地就離去了,然後連我也聯絡不到人。」

楊載星陰寒的笑容愈擴愈大。「是嗎?」

「那現在你打算怎麼辦?」律師攤手問。這個案子頗為棘手,兩人都是名人,事情絕對不能宣揚開來,所以要這樣繼續耗下去嗎?

「她情願不離婚也不願見我,好,那就別見,我與她繼續當夫妻!」

律師嘆氣。「那好吧,你們的事若雙方有進展,或你有意願要離婚了,再通知我吧!」說完提起公文包起身,離開了他的辦公室。

「哥,我想大嫂還是舍不得這段婚姻的。」楊載淇走到他面前說。

「你都听見了?什麼時候來的?」

「你的律師來沒多久後。原來是大嫂開口要離婚……」她吃驚地說。

畢業後,她就進入自家公司工作,剛送份公文上來恰巧律師早她一步進來,大嫂失蹤的事她都知道,虛掩的門讓她听到他們的談話,沒想到大哥大嫂會是這樣的結局。

「這事別讓老爺子知道,否則他——」

「我知道,爺爺大概會氣死!不過大嫂這麼久沒出現,連該生下的曾孫也不見人影,爺爺早懷疑你們之間出問題了。大嫂要離婚的事,相信也瞞不了他多久。」

楊載星眼神黯淡下來。「唉……能瞞多久就瞞多久吧。」爺爺都上了年紀的人了,他實在不想拿這件事刺激他老人家。

楊載淇怔怔地看著他。「哥,你變了,你知道嗎?」

他蹙眉,「我變了?」不懂她的意思。

「你不是我認識的那個游戲人間的大哥了。」

「載淇?」

她走近他,心疼地模模自己大哥的臉。「我以為你一輩子都不會變,原來,你的心還是熱的。」

「你在說什麼?」他有點惱了。

她笑了笑。「沒事,哥,我相信你會將大嫂找回來的,一定會的!」她堅定地說。

楊載星愣愣地看著這個小他八歲的妹妹,這一次,他真心地笑了。

「楊載星,我知道她在哪里了!」電話里張如惠道。

他不吭聲,直接要掛電話。

「你不信就算了,可是我畢竟是她信任多年的好友,這段時間她雖然與我斷了消息,但並不表示她會永遠不跟我聯系。」在他要掛斷前,她趕緊再說。

楊載星掛電話的動作停住了。

「怎麼樣,見不見我?」她料定他不會再拒絕。

「……你在哪?」他終究是抗拒不了想取得丁埃欣消息的誘惑。

「電影院門口。」

「你要約在那見面?」他濃眉立即攏起。

「沒錯,和我約會吧,然後,我就會告訴你她在哪。」

他愣了一會後火冒三丈,霍然由椅子跳起。「你說什麼,再說一次!」

「我說的很清楚,不用再重復一遍,來不來我不勉強你。」張如惠有恃無恐,並不擔心激怒他。

一個鐘頭後,楊載星出現在她指定的電影院門口。

遠遠地看著他走近,帥氣的身形比之十二年前更讓她心儀,如果能夠回到那時候,該有多好?

那時他總是面帶笑容地走向她,兩人牽著手地一起走進戲院……

「我來了,你想怎麼樣?」楊載星鐵青著臉地站在她面前。

張如惠由美好的回憶中被拉回現實,兩張一樣的臉孔,面對她時卻有著全然不同的表情。她嘆著氣,盡避現實殘酷,但她還是想抓住那一點的甜蜜回憶。

她主動勾住他的手。「我們約會吧!」她刻意以輕快的語調說。

「我沒那心情!」他動手要拉開她的手。

「人的心情是可以轉變的,尤其為了丁埃欣,你應該會樂意改變一下自己的態度。」她說著要挾的話,可內心的苦澀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得利用另一個女人才能得到這片刻的擁有……

「你!」他怒瞪著她。

「走吧,電影要開始了。」強拉著他進了戲院,她選擇的是文藝愛情片,坐下後一顆頭徑自枕在他肩上,堅持用著這個姿勢看完影片,然後拉著他去到早預定好的KTV包廂,對著一張緊繃的臉猛唱歌,就在他即將拂袖離去前,她才同意離開,走出KTV時,天色黑了,路邊多了不少攤販,一些商家的燈火也點起。

楊載星耐心用盡,滿腔的怒火再也隱忍不住,根本無心再跟這女人耗下去。

「你听著,最好現在就告訴我丁埃欣的下落,若是敢耍我——」

「啊,我找到了,就是它,想不到我還有機會再買回它!」她卻突然驚喜萬分地在一家專賣韓國飾品的商店櫥窗前停下。

循著她的視線看向她所說的東西,他的雙目立即驚愕的睜大,那是一對珍珠耳環,造型簡單,上頭瓖有一朵雅致的小報。「你也有跟這一樣的耳環?」

「應該說是曾經擁有,這是在韓國買的,不過在一年前我掉了其中一只,不能再戴了,本來覺得好可惜,現在有機會再戴一對了。」她興奮地說,可見真的很喜歡這對珍珠耳環。

他靜靜地站在一旁審視她,視線愈來愈陰沉。

「你買給我好嗎?就當作是今天約會你送我的禮物,這樣我會更珍惜,不會讓它有機會再遺失第二次。」張如惠雙眼盯著櫥窗內的飾品,渾然不覺他早已變異的目光。

「不用買了,你掉落的另一只耳環我知道在哪里!」他用力扼住她的手腕——

桌上攤散著一堆報章雜志,上頭全是一篇篇有關楊載星新戀情的報道。

新對象是「前女友」丁埃欣的助理張如惠,媒體都戲稱他吃起了窩邊草,肥水不落外人田!

丁埃欣看著登在報紙上一張張楊載星與張如惠約會看電影、唱情歌、逛大街的照片。

「終于……兩人公開了嗎?」說不出是什麼感覺,心頭是麻的,就是麻的,麻到讓她有點喘不過氣來就是了。

她控制不住地想起那晚如惠對她說的話——

他是你丈夫,卻是我的愛人,我很愛他,比你愛他還要多,真的……

如惠很愛他嗎?比她還愛?

那他呢?也是一樣對如惠嗎?

心一陣揪痛,丁埃欣搖著腦袋瓜,不想讓這些事再混淆她的思緒。

她將這些報道推到一旁,要自己不要再注意、再在意這些事了。

一點意義也沒有!

她縮坐在客廳沙發上,有些茫茫然然地失了神。

放空,她試著將自己放空。

叮咚!

有人來訪了,她不得不回神,前去開門,是律師。

「你來了?我不記得有約你。」她訝異地看見律師出現。

律師露齒一笑,晃晃拿在手中的牛皮紙袋。「恭喜你,事情圓滿落幕!」

她整個人頓時僵住。「你說什麼?」

律師見她沒讓開讓他進去的意思,尷尬地指著門內咳了兩聲後,她這才收起失態,趕緊退開一步讓他進去談。

一落坐,律師就取出牛皮紙袋內的文件交給她。

她竟不敢伸手去拿。「這……」

「楊先生已經簽字了,他同意離婚,你們已無婚姻關系。」律師宣布道。

「他……簽了……」她有種心要碎掉的感覺。

「是的,所以我說恭喜。」案子終于了結了。

丁埃欣握著這份離婚協議書,居然有千斤重的感覺。「他之前不是堅持要見到我才願意簽嗎?」

「是啊,可是他突然打電話給我,說他已將文件簽好了,隨即就派人拿來交給我。」看她神色有異,律師有些不解。主動提出離婚的人是她,終于離成了,她不高興嗎?

「他……有要你轉告什麼嗎?」她雙眼僵緩地望向桌角旁的那疊雜志報紙。如惠與他要修成正果了嗎?

所以,他才會簽字。

「有,他說,如你所願。」

「就這四個字?」

「嗯。」

「如我所願……」呵呵,是啊,她想離婚的,是她想擺月兌掉這個腐爛得讓人作嘔的婚姻的。「謝……謝……他了,真是謝謝他了。」她狀似失神地呢喃著。

「丁小姐,你還好吧?」見她神情不對勁,律師關切地問。

「我很好……」接下來她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因為眼淚一直落,一直落。

「臭小子,你說什麼?你竟敢和海欣離婚,你是發神經了嗎?」楊家老爺子怒不可遏地打了孫子一巴掌。

楊載星硬生生地承受這一巴掌,什麼話也沒吭。

「你倒是說話啊,敢離婚為什麼不敢說話?」老爺子氣急敗壞地責問。

「對不起,我無法適應婚姻,所以——」

「放屁!」老爺子馬上粗聲打斷他好不容易擠出來的狗屁解釋。

他抿了抿唇,不再出聲。

「你如果說傷了某個女人的心我還信,但是不適應婚姻?你與海欣都結婚幾年了,不是一直都相安無事,你們是同類人,在相處與觀念上是不可能不合的。」

「我與她不是同類人,從來都不是!」听到這句話,他忍不住怒聲反駁。

老爺子驚訝地看著孫子瞬間變臉的模樣,嚇一大跳,不禁沉下臉來。「小子,你老實告訴我,海欣明明說好去美國待產的,這當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導致她失蹤,連孩子也沒下落?」

「我與她之間什麼事都沒發生,至于孩子,跟我們無緣,所以也沒了,就是這樣。」他輕描淡寫地帶過。

「孩子沒了?真沒了,而不是海欣因為生你的氣才故意不讓我看孫子的?」老爺子震驚瞪眼。

楊載星深深吸了一口氣,既然婚已離,這事也瞞不住,他非說不可。「孩子真的沒了。」他慎重地告知。

「誰告訴你的?」老人怒極。

「海欣親口告訴我的。」

老爺子聞言,撐不住地跌坐在沙發里。「怎麼會這樣?」

他一心期待的曾孫沒了,整個人失望不已。

「我不會原諒那女人的,離婚是最好的解決辦法!」楊載星看見爺爺心痛的表情,他的聲音里不禁充滿了恨意。

老爺子訝然地看向孫子。「我了解海欣那孩子,她不是一個狠心的人,一定是你做了什麼事傷了她的心,才會讓她決定拿掉孩子的。」

楊載星冷靜的面容霎時崩解。「我什麼都沒做!那女人就自私地將孩子給謀殺了!」他吼道。

「住口!你當我瞎了,還是老到沒法注意最近的新聞嗎?那叫張如惠的女人,她不是海欣的助理,你跟她暗通款曲多久了?海欣是不是因為她而離開你的?」老人質問。

他陰惻惻地笑著,「是啊,我與她的助理兼好友同床被目睹了!」

「什麼?」老爺子瞋目瞪著。

「就因為這樣,所以她殺了我的孩子,這樣愚蠢又荒謬的女人,我無法忍受她做我的妻子,就算是名義上的也不行!」

「你在說什麼?做錯事的人是你,你憑什麼責怪人家?」老爺子就事論事,是自己孫子不對,他決不偏袒。

楊載星卻笑得更加令人膽寒。

必想起他是如何逼張如惠說出他不知道的事——

「說!我房里怎麼會有你掉落的耳環?」他拉她回到住處,由首飾盒里拿出那只他收起來的耳環詰問。

「我……」張如惠在看見耳環後,全身顫抖著。

「怎麼不說話?」他逼問。

埃欣曾將大門鑰匙給她,方便她出入打理她的生活,但在海欣出國後,他就立即將張如惠手上的鑰匙索回,所以在他的臥室里出現屬于她的東西,是一件多麼不尋常的事。

且當他細想這女人對他的心思,他有種感覺,海欣會離開他,也許與她月兌不了干系。

這也說明了,海欣離開後,為什麼都沒有和這位稱之為姐妹密友的女人聯絡。

「你何時到過我的房間的?」他進一步地逼問。

「我沒有,我不知道我的耳環怎麼會掉落在你的臥室……不,我想起來了,這是海欣的,她也有一對……」

「不,她沒有,我剛才檢查過,她首飾盒里並沒有出現另一只一樣的耳環。」

「那……那可能是……」她實在想不出理由解釋耳環為什麼會在他的臥房,整個人顯得驚惶失措。

「可能是什麼?」楊載星全身散發著陰沉的氣息。

她慌張得幾乎不敢看他,表明了她確實進過他的房間。

問題是,她進他的房間做了什麼?

看來她絕對不會自己承認。

他立即打電話將警衛叫上來,請警衛將這一年出入大樓的監視錄像帶調出。

「咦?這位小姐很久沒來了,我記得你上次來大概是一年前的事了,那回楊先生還喝醉了,是你送他回來的。」警衛認出她,他印象非常深刻,因為那天楊先生醉得很厲害,他還有幫忙扶了他進電梯。

張如惠一听,馬上慘白了臉。

楊載星細眯了黑瞳。他唯一酒醉的時候是一年前即將出發去美國找海欣,他的那群朋友以為他要去美國設立公司,一去幾個月,硬是幫他辦了送行Patry,他被灌得爛醉送回來。張如惠怎麼會在那時候出現在他的房里?

他打發警衛先離開後,再咄咄地看向已經慌得不知如何是好的張如惠。

「那天你守在門口,等司機送我回來後,看見我酒醉就借機扶我,你之前也出入過這里,警衛認得你,你就一起上了樓是嗎?」他推測最有可能的狀況。

知曉說不了謊,張如惠緊閉眼楮,才緊張地點頭。

「那天,你到底在我房里做了什麼?」他進一步質問。

「我只是……好奇,進去坐了一下,什麼也沒做。」

他目光犀利,憶起那次在香港海欣說的話,她意指他有「契合」的女人,是誰讓她這麼在意,在隔一年再見後,仍忍不住說出這些話?

楊載星疑竇叢生地盯著張如惠。他一直都清楚這女人是一顆不定時的炸彈,不知是不是在他大意之下已然爆破而他並不知情?

面對他的逼視,張如惠搖頭硬撐,「你不信我也沒有辦法。」不管如何她不能承認自己做了什麼,否則用盡心機做的這一切都白費了。

「那我叫警察來,告你私闖民宅,還有——」他刻意森冷地看了她一眼。「偷竊。」

「偷竊?」她變了臉。

「是的,我有一支價值百萬的手表以及收藏的數枝名筆不見了,我懷疑是你偷的。」

「你不能誣告我!」

他冷笑。「我有律師團,他們都是專家,知道怎麼處理這種事,尤其在我堅持下,一定讓你坐牢。」

「你!」

「其實我知道你今天在搞什麼鬼,約會?只怕是幌子吧.今天一整天有多少台相機對著我,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你想讓海欣知道我與你在一起,你想讓她離我更遠?我之所以容忍了一整天,是因為我不想放棄找回妻子的任何一絲機會,但是,如果你一再想耍我,我也不是省油的燈,你背著我做了什麼事,你不想說,就將話帶到監牢里對著牆壁說!」

張如惠牙齒打著顫,恨恨地瞪著他,仿佛有無限的不甘,眼淚也在瞬間落下。「我只是想待在你身邊,難道就這麼難……」

收回思緒,楊載星的眼神極度冷硬。「爺爺,我從沒對一個人產生這麼大的恨意,任何誤會都不能拿孩子的生命做賭注,那女人下了一個錯誤的決定,扼殺了我對她的感情,我沒有對不起她,是她對不起我!」他的語氣很決斷。

「誤會,你是說海欣誤會你了?」老爺子急切說道︰「如果是誤會就該解釋清楚——」

「不需要,她既然不曾要我解釋,我也不需要多說,反正傷害已經造成,說再多都于事無補!」

老爺子搖著頭。孫子與孫媳怎麼都是如此倔強……唉!「海欣說孩子沒了你就信,你有用其他方法求證過嗎?」

「她沒必要說謊。」

他睨著孫子。「沒求證過的事,你不也下了斷論?」

楊載星身體一僵,語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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