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亢龍有悔 命案

作者︰喬軒

兩個月前

"馬上騎射乃滿蒙宗室之祖先根本,不可疏懶。"年幼的皇帝一聲令下,決定于木蘭圍場進行為期十日的大規模秋獵。

筆帝秋狩的行列十分浩大,除了王室子弟。八旗固山額真。王公大臣之外,也特許部分女眷隨行。

位居「上三旗」的定浚王爺與宣豫自然奉旨同行,此外,定浚王爺也特地帶了宣璃出來見見世面。

敗可惜,這件在別人眼中被視為恩寵的事,卻差點嚇飛了宣璃的魂魄。

臨行的前一天,宣璃終于鼓起勇氣跑到書房求定浚王爺改變主意。

"阿瑪,我……我能不能不要去木蘭圍場?"

定浚王爺擰起粗濃的眉,朝她瞪大牛眼。

"妳說什麼?"

被威嚴又高高在上的父親這麼一瞪,宣璃心髒都快跳出胸口了。

從小到大,她不曾違逆過父母的意思。叫她往東,她絕不敢往西,在定浚王府里,阿瑪說的話就是聖旨,除了大阿哥宣臨與二阿哥宣豫敢挺起胸膛站在自己的立場向阿瑪力爭到底之外,沒人有這等膽識。

宣璃自然更不可能,休說別的,就連要她與一票兄弟姊妹爭寵都很困難。

定浚王爺從桃花心木桌案後步了出來,架式十足的往她的面前一站。沉聲問道︰"妳為什麼不想去?"

嬌小的宣璃不敢直視阿瑪的臉,囁嚅地說:"宣、宣琦說她想去,我就想……反、反正我不去也沒關系。"

提起那最年幼的女兒,定浚王爺不禁頭痛。

"宣琦那個小妮子,我到哪里她都想跟!去秋獵可不是去玩耍。她年紀還小,我可容不得她在皇上面前給我闖禍。她想去的話,等地長大一點再說吧!反正以後有的是機會,急什麼?反倒是妳──"

定浚王爺皺了皺眉,若著面前長畏縮縮的女兒,"妳和妳額娘一樣,老是靜得像悶葫蘆似的,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我苛待了你們母女倆。"

"不會的,阿瑪。"

"不過,話說回來,妳的性子也該改改了。這麼膽怯,一點都不像咱們家的人!這回皇上準許女眷同行,想必一定有許多與妳年齡相仿的公主、格格們,妳正好可以趁此機會多交些朋友,別老悶在房里看書,女子無才便是德,書念多了也沒啥作為。"

宣璃微低著頭,唯唯諾諾地應聲︰"我知道了,阿瑪。"

"知道就好,"定浚王爺大手一揮,"明天妳隨我到木蘭圍場去,就這樣決定了。"

"是,阿瑪。"

退出書房後,宣璃沮喪地垂下頭。

談判失敗。

沒奈何,隔日一早,宣璃只得乖乖的隨著阿瑪與兄長一同前往木蘭圍場。

滿清的八旗子弟每一個都是在馬背上翻滾長大的,滿清入關後定都北京,北京城京畿內鮮少有大片草原,反倒減少了可縱情奔馳的機會。

但是一來到木蘭圍場,那關外民族的游獵天性旋即醒了過來,小跑一圈之後,男人們皆蓄勢待發,準備大展身手,而女眷們則在篷帳下嗑著瓜于欣賞男人們馬上競逐的英姿。

"瞧!那不是定浚王府的二貝勒宣豫嗎?"有人興奮地嚷道。

"不能再叫他貝勒啦!別忘了宣豫已成了親,人家現在可貴為額駙呢!"

惜月望著高踞在駿馬上的俊朗男子,一臉向往的嘆道︰"雖然他已成了親,不過能夠撈到側福晉的位置坐坐也是挺不錯的。"

一個人獨自站在大樹後听眾家格格閑談的宣璃輕笑著,原來宣豫哥哥這麼搶手啊!

"惜月,妳太沒出息了!當側福晉有什麼好?要當就得當元配!"正玢格格不屑地嗤道,"像哪些正室虛懸的郡王、貝勒、貝子才是我的目標。"

"哦?听起來妳心中似乎已有人選。"

"那還用說。"正玢格格縴指指向正在與宣豫談話的俊雅男子,"瞧見了嗎?我的目標是他!"

眾女眷紛紛發出驚呼──

"多羅貞王府瑾或貝勒?!"

唔,正玢格格這個目標也訂得稍微高了點吧?宣璃暗忖。

"沒錯。"正玢格格啜了口熱茶,繼續說道︰"他是我的目標之一。"

"之一?"大伙兒又一同齊呼。

惜月瞪大眼楮,"妳是說妳心里還有其它人選?"

正玢格格將青瓷杯交給一旁的婢女,執起絹帕拭了拭朱唇,這才道︰"那當然,聰明的女人要懂得「別把雞蛋放在同一個籃子里」的道理,若是不小心砸鍋了,才有第二條路可走。"

原來如此!宣璃受教地點點頭。

"那妳的第二條路是什麼?"大伙兒急著追問。

正玢格格抬起下巴,"那還用說,自然是和碩睿親王府的十四阿哥──

"昭璇貝勒!"

總管太監一聲中氣十足的唱名,把大家都嚇了一大跳。

"怎麼回事呀?"幾名女眷不滿地抱怨著。

"那邊好像出了什麼事……"

太監再度宣旨,"皇上有令,宣和碩睿親王府的十四阿哥昭璇貝勒御前此試!"

餅了許久,昭璇始終沒有露面。

女眷席上的眾家格格不住地交頭接耳。

"怎麼回事?難道昭璇貝勒沒有隨行嗎?"

"不可能!睿親王貴為皇上的叔父攝政王。如果昭璇貝勒沒有奉旨隨行,豈不是不給睿親王面子?"

"那就是昭璇貝勒無故缺席?"

"這更不可能了!若昭璇貝勒奉旨隨行卻又無故缺席,那可是藐視聖上之舉,是要掉腦袋的!誰敢拿自己的腦袋開玩笑?"

"啊!皇上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了。"這就是所謂的龍顏大怒吧!

看樣子,情況好像不大對勁。宣璃自然也噤若寒蟬。

當皇帝鐵青著臉翻身下馬時,緊張的氣氛達到最高點,全場鴉雀無聲。

"來人,把昭璇帶來見朕!"皇帝怒喝。

"喳!"

響亮的應聲方止,樹林里卻驚地傳來一聲淒厲的哀嚎。那哀嚎聲彷佛是來自地獄的悲鳴,在場所有人無不寒毛直豎。

筆帝才擰起眉峰,立即有人前去察看,不久,飛快地回報──

"啟稟皇上,肅親王豪格橫死于樹林內。"

筆帝聞言,頓感青天霹靂。豪格!他那從小就以生命護衛他的長兄,他……死了?!

"皇上……"左右連忙趨前撬扶。

筆帝甩開左右,含悲忍痛地大吼,"給我查!找出凶手,我要誅他滿門!"

****

秋日游獵,悲劇收場。

筆帝死了親親的長兄,刑部自然不敢大意,掌管刑部的費中堂下令徹查,但離奇的是──命案現場沒有任何線索,而驗尸的件作則說肅親王是一刀斃命。死時甚至來不及掙扎。

凶手的身分無法確定,但唯一可知的是──木蘭圍場為皇家御用獵場,平民百姓不可能進入。因此刑部斷定凶手一定在參與秋獵的蒙滿親貴之中。消息一傳出,舉朝嘩然。

傲無疑問的,這是一樁政冶謀殺。

但問題誰是──誰有這等本事一刀斬殺肅視王豪格?

要知道,豪格是先皇皇太極的長子,征錦州、攻大明,軍功赫赫,若非身負武林絕學是行刺不成的,更別說令豪格一刀斃命。

于是,所有人皆有志一同地把嫌犯指向昭璇貝勒,因為在秋獵當日他的行蹤成謎,而且他的武藝超群。

千夫所指,無疾而死。

眾人口中的「嫌犯」昭璇貝勒被皇帝下令綁上殿。

昭璇一上殿,與豪格同一母所生的弟弟洛格,與豪格的長子富緩同時悲憤地吶喊──

"殺人償命!昭璇受死吧……"

"誅殺昭璇,為肅親王報仇!"

豫親王多鐸喝道︰"嚷什麼?公堂之上,皇上自有定奪。"

洛格冷哼,"誰不知道昭璇是你豫王爺的子佷,昭璇殺人,你也月兌不了干系,誰都知道你早就看豪格不順眼──"

多鐸大吼,"皇上明鑒,洛格含血噴人!"朝堂之上吵吵鬧鬧,年幼的皇帝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而昭璇昂首跪在地上,默然以對,彷佛這一切與他無關。

"放肆!"攝政王睿王爺威嚴一喝,雙方人馬立即噤若寒蟬。"若查明真相後,果真是我兒子干的,本王親自砍了他腦袋給豪格獻祭!"

洛格還是不肯服氣,"就怕你攝政王尋短偏私!"

"你放心,這件案子本王絕不插手,任憑皇上與輛政鄭親王審理。"

此言一出,所有人再也無話可說。朝臣們都知道,鄭親王的立場最為中立無私。

鄭親王清了清喉嚨,審問跪在階下的昭璇道:"行刺肅親王是不是你所為?"

"不是。"

"如果不是,秋獵當日,皇上召見時你人在什麼地方?"

昭璇抿著唇,不發一言。

"本王再問一遍,秋獵當日,皇上召見時你人在什麼地方?"

"我在木蘭圍場。"

聞言。舉朝嘩然。

"肅靜!"皇帝一拍龍案.憤然開口,"如果你在,朕召你御前比試時,為何傳喚不到?你分明不在場!"

"臣的確在場。"

"你胡說!一定.是你……"皇帝又氣又急,幾乎當場就要定昭璇的罪,但是鄭親王在皇帝耳邊說了幾句話,皇帝點了點頭,再問︰"有誰可以替你作證?"

所有參與秋獵的蒙滿親貴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覷。

"好!沒有人能為你作證,這下你還有什麼話說?來人啊!"

卻沒有人應聲。

筆帝火大的再喊一遍,"來人!"

一名侍衛匆匆跑了進來稟報,"皇上。定浚王府九格格宣璃求見。"

宣璃?!定浚王爺與宣豫震驚地對看一眼。

筆帝不耐地揮揮手。"等會再讓她進來,朕要先處理這件案子。"

"回皇上,宣璃格格正是為了此事而來。""哦?"皇帝覺得奇怪,但還是點點頭,"那就傳她進來吧!"

"喳!"

侍衛退下後,殿堂里響起一陣竊竊私語。

片刻後,宣璃走進大殿。

大殿里全都是像阿瑪一樣的大官,甚至多的是皇親國戚,她有些驚怕,但是仍

努力的維持鎮定,朝首座的皇帝下跪請安。

"宣……宣璃拜見皇上。"她緊張得又結巴了。

"起喀!"皇帝開口問道︰"宣璃格格,對于肅親王遭暗殺的事,妳是不是有

什麼線索或是證據可幫助厘清案情? 

"回皇上的話,宣璃……是來左證的。"

"左證?"

"是的,犯人絕……絕不是昭璇貝勒。"

筆帝詫異地間︰"不是?妳有什麼證據?"

宣璃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道──

"因為我們私訂終身,當時昭璇和我在一起!"

****

"格格……格格,快醒醒。唉!都什麼時候了還能睡!"嬤嬤既急促又無奈的聲音伴著猛推把宣璃給弄醒。

她睡著了嗎?

宣璃睜開惺忪睡眼,這才發現自己坐在床沿打起瞌睡,而且她又夢到兩個月前的事了。她打起精神,看著嬤嬤與丫鬟們在房里忙進忙出,她們一會兒端來水果、面條、蜜餞、餑餑,一下子將衣棠被套給裝進木箱送出去。再加上不時拎著抹布掃帚進來掃掃抹抹,活像要過年過節,不知道究竟發生什麼事,也沒人打算過來向她解釋。

肚于有些餓了。

大家都在忙,似乎沒有人有空幫她叫晚膳。她低頭一瞧,發現手上有一顆又香又的紅隻果,于是她決定吃了隻果祭五髒廟。

餓得發昏的宣璃也想到為什麼手上握著一顆隻果。可下意識抓起床邊的紅帕子擦了擦隻果,一口咬了下去──

清脆的響聲加上香甜多汁的口感使她滿足地笑了。

當她準備咬第二口的時候,宣璃卻發現所有人都用一種恐怖的眼光在看她。

"怎麼了嗎?"宣璃有些尷尬的交出隻果,"呢……妳們也餓了嗎?那就一起吃吧!"

"老天!都什麼時候了。格格還開這種玩笑!"丫鬟一副要昏倒的樣子。

開玩笑?"我沒有開玩笑啊!如果大家都餓了,就一起分隻果吃。"

嬤嬤一把搶走她的隻果,想吼又一副力不從心的模樣。"算嬤嬤我拜托妳,格

榜,妳別再找麻煩了好不好?"

她無辜地嚷著,"我沒有啊!"

"還說沒有?隻果象征著平安,妳得帶著它嫁進睿親王府!妳瞧妳做了什麼?不但把隻果吃了,還拿紅蓋頭當手絹用!"

"紅蓋頭?!"宣璃驚叫。

她終于想起來了,太後將她指婚給昭璇貝勒,今晚正是她的大喜之日!而她打了個盹兒後,居然什麼都忘了!

此時,鞭炮聲響起,司禮的喊聲清清楚楚的傳遍四方──"古時到!"

嬤嬤不管三七二十一的連忙把紅蓋頭往宣璃的鳳冠上一罩,然後從桌案上抓了顆隻果塞到她懷里,急急吩咐,"拿好,別再吃掉了。"然後一把攙扶起她,"走吧!"

宣璃糊里胡涂的捧著一顆只能看不能吃的隻果,饑腸轆轆地被攙著走出房門,然後在阿瑪及額娘的祝福下坐上花轎,在新即的帶領下,浩浩蕩蕩的邁向她未來的婆家。

一切都這麼按部就班,順順利利的進行著,可是……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對了!力才的夢讓她回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嬤嬤、嬤嬤!"她揭開紅蓋頭,掀開窗上的小簾對著走在轎邊的嬤嬤焦急地

說道︰"快叫迎親隊伍停下來!"

嬤嬤氣惱地將她伸出來的頭推回去。

"都什麼時候了還講這些,快坐好!"她低斥。

宣璃不肯,"嬤嬤,妳叫隊伍回頭,我要回定浚王府!"

"嫁出去的女兒是潑出去的水,哪有再回頭的道埋?"

"可是,我不能嫁給昭璇!因為──"

"別在這節骨眼兒跟我吵個沒完,當少福晉就要有少福晉的樣子,別讓睿親王府的人看了笑話!"

語畢,嬤嬤沒好氣的唰地一聲放下簾子,不管宣璃還有什麼話要說。

迎親隊伍準時在一個時辰後進入睿親王府。

宣璃被簇擁著下轎,拜見了公公睿王爺,然後由昭璇牽引著進入新房。

他們喝了合巹酒,吃了子孫餑餑,經過冗長而繁復的典禮程序後,宣璃只覺得自己不但餓得頭昏眼花,還被那票嬤嬤、丫鬟們一個口令一個動作的折騰得不成人形,即使想逃走也沒有力氣。

終于,所有人都退開了,臨走前還扔下一句「春宵一刻值千金」什麼的,才甘願走人,把新房留給新人。

在少女幻想中,集旖旎浪漫、羞怯被動、輕憐蜜愛、干柴烈火……的新婚之

夜,經過宣璃的親身體會,只有「饑、餓、渴、睡」四個字可以形容!

昭璇也有相同的想法。

他連踫都懶得踫她,徑自月兌靴上坑。"我先睡了。"

什麼?怎麼可以這樣?!

宣璃急急地爬上抗,拉他推他,"等等,你不能睡!"

"抱歉,我今晚沒力氣跟妳圓房。"他連眼楮都不睜,懶洋洋地任她拉拉扯扯。

宣璃窘迫得頭頂冒煙。

"誰、誰跟你說那個啦!"

"如果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明天再說也一樣。"他現在沒心情閑聊。

"不能等!這很重要,我一定要現在告訴你。"

昭璇只得強自打起精神,但是嚴重的睡眠不足,讓他的語氣怎麼也好不起來。

"妳到底有什麼事?"

"昭璇,你耐心點听找說。"宣璃深吸一口氣,戰戰兢兢地追︰"我不能嫁給

你!"

原以為昭璇會暴跳如雷、會揪茗她打破砂鍋問到底……但是,好半晌過去了,昭璇只是無聊地半睜著眼楮看著她。

"妳說完了?"

"說完了。"

奇怪,他的反應好像……太冷靜了點。

"那我可以睡了嗎?"他禮貌地問。

這是什麼反應?宣璃有點被氣到了。"別只顧著睡,你應該要問找「為什麼」才對啊!"

他伸了個懶腰,背過身去。

"有什麼好問的?不管妳能嫁不能嫁、想嫁不想嫁,反正妳已經嫁進睿親王府,一切已成定局。".

這樣說……好像也沒錯,可是,他怎麼能一副無關緊要的樣子?好像她的意願與想法無足輕重。

這個認知讓她有些受傷。

"昭璇,你真的不想知道為什麼嗎?"

"不想。"因為他猜也猜得出來。

宣璃立刻泫然欲泣,抽噎地聳著肩,"你如果不在乎我。又何必娶我?"

盡避這樁婚事一開始只因為了一個謊言,但她一直以為……昭璇至少是有一些喜歡她的,所以,一得到她的首肯,就進宮去央請太後指婚。誰知道這麼重要的事,她現在才想起來!

看見嬌妻淚光瑩瑩,累得半死卻又不得好眠的昭璇只得起身將嗚嗚咽吶的小人兒擁人懷中。

"妳對我那麼沒信心,真是該打。"他嘆息,"別以為我不知道妳心里在煩惱什麼。妳以為我心里另有所愛,對不對?"

宣璃瞪大淚眸。他知道?!

"我還知道妳以為我所愛的人是皇四格格,海棠。"他以風聞的消思試探道。

"難道不是嗎?"

"當然不是,我對別人的妻子沒有興趣。"

"那……為什麼你被卷進殺人事件時。海棠格格要拜托我出面,對眾人說當時你和我在一起?"

昭璇倏地瞇起厲眸。果然是海棠格格!

埃棠憑什麼相信他不是殺她大哥豪格的凶手0-

她又為什麼唆使別人出面作偽證,而且偏偏挑上宣璃?

"昭璇?"他怎麼突然不說話了?

"她可能覺得妳很有分量吧!"

沒想到他隨口搪塞的埋由,竟使宣璃笑開了嬌顏。

"真的?我很有分量嗎?"

他想起在戲園子里擁她人懷的切身感受.不由得點頭附和。"嗯,就「某部分」而言,是這樣沒錯。"

她好奇地追問︰-哪一部分?"

他朝她勾了勾手指。妳靠過來一些,我就告訴妳。"單純且不知人心險惡的宣璃毫無防備地靠了過去,馬上淪為大野狼的獵物。

"昭璇。說話就說話,你干嘛壓住我?我還不想睡啊!"

"等會妳就會想睡了。"

"那你也不要壓住我……等等,你干嘛解我的衣服?"

"妳說呢?"他笑苦反問。

"就是不知道才問你……呀!討厭,你在模哪里?"

"妳不是想知道妳最有分量的地方是哪里嗎?"

"那跟這個有什麼關系?"

"還不懂嗎?看樣子妳需要被好好的啟蒙一番。"

"啟蒙什麼?啊……你的手……你的手……"

"別大驚小敝的好嗎?"

"可、可是你……你……"

"妳的話真多!"

昭璇干脆低俯下頭堵住她喋喋不休的小嘴,讓耳根子徹底清靜。

一個時辰後,聲稱自己不想睡的宣璃像只被喂飽的小貓咪般蜷縮在新婚夫婿的懷抱里,沉沉睡去。不得不

宣璃從未看過有哪一個王府像睿親王府一樣,住了那麼多寡婦。

成親後的第一天早上,昭璇先帶著她拜見公婆,按著就是拜見昭璇的十三位哥哥所留下的孀婦,以及族繁不及備載的側室們。

當宣璃隨著昭璇踏進沁香院時,頓時被視線範圍內充斥的啊娜身影嚇了一跳。

"好……好多女人!"

"她們都是我們的嫂嫂。"

"「都是」?"她一臉的不敢置信,"全部?"

"已故的十三名阿哥所留下的遺孀,一共是六十四名。"宣璃杏眼圓睜的表情惹得昭璇低笑,"不然妳以為睿王府「寡婦宅」這個稱號是怎麼來的?"

六十四個妻妾……這麼多!

听起來.睿王府家的男人似乎都是風流種。

"她們其中……很多都還很年輕,為什麼不讓她們改嫁呢?"宣璃問出心中的疑惑。

"想改嫁的已經走了十幾個,留下來的是不肯改嫁的,她們寧可在王府過舒服的日子,也不願再嫁。"

宣璃下意識地絞著絹帕,小心翼翼地問出心中的隱憂,"昭璇,你……你會不

貶像你的十三位哥哥一樣……迎娶三妻四妾?"

昭璇搓著下巴,認真的回答,"這個嘛……還在考慮。"

宣璃馬上像鞭炮似的炸開。

"你果然有這種企圖!"她又氣又傷心,立刻把手上的繡帕出氣般的往他臉上

擲去。"額娘果然猜對了,沒有一個男人不想享受齊人之褔!"

被女人丟手絹,這還是頭一遭。

他忍著笑,搖著手指,"此言差矣!我才沒那麼沒志氣,齊人之福我還不看在眼里,我的目標是要蓋一座後宮。"

"昭璇!"宣璃氣得握起粉拳猛唾他的胸膛,卻被他笑著一把握住,扯入懷中偷香一記。

"八字都沒一撇的事妳也能氣成這樣,這麼會吃醋,真是服了妳。"他再吻了她一下,"放心。有妳一個就夠了,我可不想和我十三位哥哥一樣縱欲無度,弄了個精盡人亡的下場。"

宣璃漲紅了俏顏。縱、縱欲無度?!精……精盡人亡?!昭璇的直言無諱真會把人羞死。

"我道是誰,原來是昭璇和剛過門的媳婦兒啊!"一名美艷女子似笑非笑地開口,"人都來了,怎麼不進來呢?"

"人家小兩口正熱呼著呢!怎麼好意思進來表演給大伙兒看?"

此言一出,在場的女人們全都鬧堂大笑。

她們在嘲笑她嗎?站在昭璇身旁的宣璃不禁又畏怯起來。

常她想躲到昭璇身後去時,冷不防反被他推到眾人面前。

"各位嫂子。這是昭璇剛進門的媳婦兒,定浚王府九格格宣璃。"昭璇朗聲向眾人宣布。

第一次見這麼多位嫂嫂,宣璃不免又緊張起來。

"見……見過各位嫂嫂。"她欠身一褔,頭連抬都不敢抬起來。

眾嫂嫂圍了過來,妳一言我一語的評鑒起來。

"哎呀!粉妝玉琢,真可愛哪!"嫂嫂甲忍不住贊嘆道。

"可不是?瞧她的臉蛋兒,粉撲撲的,像粉團。"嫂嫂乙伸出玉手,往宣璃的臉上揉了揉。

嫂嫂丙拉著宣璃轉了一圈,上上下下打量個盡興。

"听說她才十六歲,想當初,我嫁進王府也是十六歲,不過,那已經是十年前的事了。"

"嘖嘖,沒想到咱們昭璇喜歡這一型,專挑女敕的吃!"嫂嫂丁以手肘推了一旁的昭璇一記,吃吃地笑著,露骨地問道︰"什麼時候也輪到我啊?"

宣璃愕然地張大小嘴──

有沒有搞錯?她她她……她竟然在跟昭璇調情?!

"嫂嫂說笑了!"昭璇不著痕跡的避開她貼過來的豐滿身軀,將宣璃拉回自己身邊。"咱們還要去打點明兒個歸寧的禮品,告辭了。"

此言一出,失望的嬌呼此起彼落──

"怎麼不多留一會兒嘛!"

"就是說啊!"

"才來不到一刻鐘就要走,好無情哪!"

她們的表惰,就像是要被主人拋下的寵物般。

面對女眷們的嬌聲抱怨。昭璇淺淺一笑,然後用一種令人安心的語調安撫著她們,"抱歉。歸寧回來後,昭璇一定讓宣璃過來和各位嫂嫂作伴。"

"一定喔!"

"你可不能食言啊!"

"保證一回府就上這兒來喔!"

眾嫂嫂像麻雀一般吱吱喳喳來段大合唱,然後又是一出十八相送,昭璇與宣璃才在彩絹揮舞、夾道歡送下踏出沁香院。

一出了院落,宣璃的小臉馬上垮下來。

"怎麼了?"昭璇立刻就發現她的不對勁。

"沒有。"她噘著嘴小聲應道。

嘴上雖然那樣說,心中卻老大不開心。畢竟,當她發現嫂嫂竟與目己的丈夫打情罵俏,教她怎能不多心?

宣璃心無城府,什麼心事都寫在臉上,昭璇到底是昭璇。只消瞄她一眼,就知道她的腦袋瓜子在轉些什麼念頭。

"不要介意她們說的話,她們只是在開玩笑。嫂嫂們太過寂寞,所以忍不住想要捉弄妳。

被昭璇一眼看穿,宣璃有些氣惱。

她不可被丈夫認為自己是個醋壇子,一點氣度也沒有。

"你不用跟我解釋啊!我……我又沒有介意什麼。"她越描越黑。

"哦!"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誰信她?

他揶揄的表情氣熬了宣璃,她跺著腳強調,"真的啦!"

"好、好、好。"他敷衍地應著,唇邊卻忍不住泄漏了一絲笑意。

相對于他的復雜,宣璃的心思當真是簡單。透明得可以。

她的兩位兄長宣臨、宣豫都是深藏不露的人物,她這個性子究竟是像誰呢?

宣璃抓到了他在偷笑。"啊!你取笑我!你……你竟敢笑我!"她氣急敗壞地踮起腳尖,伸手捂住他壞壞的笑容。"太可惡了,不準笑!"

沒想到,昭璇竟探土舌尖,輕經舌忝舐她軟女敕的掌心。

"啊!"她低呼一聲,忙縮回手,雙頰不自覺的漲紅。

粉色的紅暈襯著白女敕的肌膚,秀色可餐。

昭璇情不自禁俯下頭,霸道地攫取那甜美的紅唇。

宣璃吐出微弱的抗議,"昭,昭璇……現在是大白天呢……"

"誰管他!"

朗朗秋日,落葉繽紛。

偌大的庭園里,兩個人的影子交迭成一個。

雖然已經有了夫妻之實,但昭璇的吻並沒有偷工減料,在他的輕舌忝慢咬中,宣璃只覺得膝蓋發軟,加上他胸膛的熱度,她快融化在他的懷里。

許久許久之後,他終于移開他的唇,宣璃緩緩地睜開迷蒙的雙眼,羞怯地迎上昭璇墨黑而帶笑的眼幢。

她從來就不知道,黑色也可以讓人感覺到溫暖。

他輕點她的俏鼻,笑道︰"不會再多心了吧?嗯。"

宣璃嘟起紅唇,"我本來……本來就沒有。"

"答應我,有空多到沁否院和嫂嫂們閑話家常,多和她們親近親近,我看得出來她們都很喜歡妳的。"

既然昭璇都這麼說了,宣璃乖巧地點點頭。可是,她還是有一點不明白──

"昭璇,你為什麼……那麼在意我和嫂嫂們的關系?"

她毫無心機的問題,竟使昭璇神情微微一僵。

他的表情讓宣璃有些瑟縮,是不是她問錯話了?

宣璃的眼神很快的提醒昭璇,他迅速地恢復鎮定。

"妳知道的,睿王府家的男人大多短命,我怕自己有一天和先前的十三位阿哥一樣英年早逝,妳就得和嫂嫂們……"

他半開玩笑的說法嚇壞了她。

昭璇的話還沒說完,宣璃的眼眶便蓄滿了圓滾滾的淚珠,當她眼兒一眨,那一顆顆的眼淚就如斷線般的珍珠,紛紛滾落臉頰。

"不要……我不要……"她揉著眼楮。抽抽搭搭的哭了起來."昭璇,我不要你死……你不可以比我早死……我不要變成寡婦……我不要、我不要……"

看見她哭,昭璇覺得又好氣又好笑。

"妳哭什麼呀?"他半是憐惜半是嘆息的將矯小的人兒樓進懷里,拍撫著她顫動不已的小小肩膀,"我只是同妳說著玩的,別認真。"

宣璃還是嗚嗚咽咽,"你最可惡……誰要你開這種玩笑?這種事怎麼可以說著玩?再也不準說了!"

"不說。不說,再也不說。"早知道她會哭。他絕不會說。

宣璃抬起淚汪汪的小臉,雙手貼在他的胸膛上,急切地道︰"當真?你發誓。"

"我發誓。君子一言,馳馬難追。"

只要能哄她不哭,天上的月亮他都願意摘下送給她。

得到昭璇的承諾,宣璃總算破涕為笑。

她的笑顏是那樣可人,一笑動人心,連他都被她的笑意感染。

昭璇捏著她紅通通的俏鼻,取笑她,"我看妳不只是個醋壇子,還是個淚壇子,早知道妳這麼折騰人,我才不要妳當我的少福晉!"

宣璃的鼻子被他捏得好痛,她忍不住苞亂拍打他的手,"哎呀!你在干嘛?好疼,快放手啦!"

笑看著她痛得皺起小臉的丑模樣,他硬是與她過不去。"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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