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獵妻 第六章

作者︰孫慧菱

「你長大了一定要嫁給我喔!」

兩小無猜的情景在采湘的夢中漫游。

「嗯。好,我長大了一定嫁給你。」

小女孩合作地伸出右手無名指,讓他用蘆葦綁上蝴蝶結,那是她的定情之物。

胞蝶結呢?

胞蝶結在哪里?突然,她看到自己兩手空空,蝴蝶結不見了!她拼命尋找……

采湘猛然驚醒,迎上的卻是一對擔憂的眼眸。

「總算醒了!」大伙兒驚呼一聲。

倍天喜地的聲音令她迷蒙地眨著眼楮,看著湊向她的一張張焦慮臉孔。

「少夫人,你總算醒了,可把大家都急壞了。」

房里的每個人全一副松了口氣的表情。

她到底是怎麼了?采湘驚異地看著他們。她只知道自己的頭好沉,腦袋一直 啪作響,像要裂了一樣,不得已她只好上床躺一會兒,她記得——

采湘看著丫環︰「昨晚你來叫醒我,可是我實在睜不開眼楮,爬不起來。」

「昨晚?」丫環驚叫。她昨晚沒來啊。

「是啊!你不是告訴我,特別熬了什麼……粥嗎?」

「哎喲!夫人,」丫環跺腳,「那已經是四天前的事了。」我的天!原來夫人還以為那是昨天的事。

「四天前?」她也驚異地叫出聲。

大伙兒齊向她點著腦袋,證實丫環說得沒錯。

她驚恐地瞪向朱玄武。

朱玄武拉起被子輕柔地替她蓋上︰「你已經昏迷四天了。」

「真的?」

「當然是真的。」他揮揮手,示意眾人退下。

「我怎麼會……病倒了?」她捂著額,不敢相信。

敝不得,怪不得她老覺得有人在她的身邊吵來吵去,一下子拍著她的臉,一下子要她起床別睡……

「你好點了嗎?」說話的同時,一只大掌探向她的額頭,看看她有沒有起色。

他實在太大意了,那天就發現她染上了風寒,卻只囑咐她記得跟丫環要碗姜湯,隨即不聞不問;沒想到她竟然真的病倒了,而且一連昏迷了四天。

「我怎麼會突然生病了?」采湘不敢看他,低頭瞪著羽被,因為一見到他凹陷的雙眼,她就覺得愧疚。

那一天兩人吵架的情景她可沒忘記,他害她丟臉,她也沒讓他好過;沒想到送走了那三個臭男人後她卻突然生病了。

可能是受不了刺激吧。

「忘記我那天說的話,」他知道她還在生氣,「那些話確實重了些。」他只是心情不好想發泄一下,沒想到全被她听了去,害得她郁悶到現在。

「我確實遇見了你以後沒一天順心,沒一件事順心,沒一次順心。」她瞪著他說,「你也是。」

她的坦率令他不由得會心一笑。她還不錯,有話直說,不做作。

「都是你在照顧我嗎?」采湘的眼楮一直逡巡在他疲憊的臉上。

他看起來好累。

「嗯哼。」他任由她注視。

「不累嗎?」他看起來好像幾天幾夜沒睡的樣子。

「當然。」朱玄武露出了笑容,隨即起身。

因為她讓他想起了一直暗藏在心中的身影。

「我……謝謝你。」只要一想到她昏迷不醒時,他衣不解帶地照顧她的情形,她的心就一陣感動。

「不客氣。」他回首瞅著地。

兩人因這短暫的敞開心懷而不再有敵意,距離也拉近了不少。

她突然很想多跟他聊聊。

「我會不會很難伺候?」她指的是自己昏迷期間有沒有對人又踢又咬不肯吃藥?

「是不怎麼好伺候。」朱玄武由衷地嘆了口氣,「喂給你喝的藥全都往我身上吐,而且還一直說著夢話。」

她就這樣「唔唔唔」,連唔了四天,直到醒來為止。

「夢?」她眼楮一亮,「我確實做了不少夢。」

那個夢一直在她腦中徘徊不去,就連她昏迷時也照做不誤。

「你……做了‘不少’夢?」他的表情怪異。他只不過是隨口說說,她倒認真起來了。

「嗯。」采湘煞有其事地點頭,真的好想跟他聊聊她的心事,「我一直在做著奇怪的夢。」

她神秘兮兮的語調勾起了他的好奇心,他拉了張椅子坐到床邊,準備听她說。

「什麼奇怪的夢?」他好奇死了。

「我經常夢見一個男孩。」這個夢一直在她腦海里反復出現。

「什麼男孩?」

「一個長得很俊的男孩。」

朱玄武一副沒好氣的表情︰「拜托你一次說完好嗎?」

她「噗哧」一笑。他認真听故事的表情實在好玩,讓她忍俊不禁。

「說!」他不耐煩了,任由她笑去。

等她笑夠了,她這才說︰「我不知道這個夢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好像打從我有了記憶,它便一直跟著我。」

「嗯。」還是沒說到重點。

朱玄武用力點著腦袋,表示他在听。

「還記得我曾經告訴你,我也有心上人的事吧?」

「你說過。」

「就是他。」

「就是他?」他的表情仿佛她是個瘋子。

「是啊!」她的表情再認真不過了,「我一直夢見那個男孩,那模樣栩栩如生,好像他還活著……」

朱玄武受不了地直搖頭,一臉的不可思議。

恐怕她是「見鬼了」!

「噯,你听我說嘛!」怎麼這種表情呢,她都還沒說完呢。

「你需要個道士。」看能不能把魂收回來,免得老愛胡思亂想。

「噯——」她叉腰生氣。

「好好好,你說、你說。」他听完就是。

看在她是病人的分上,腦袋依舊渾沌的分上,算了。

「請繼續說。」而且趕快把它說完。

「你到底相不相信我說的?」她一臉的不悅。

不相信她就不說了。

「當然相信。」病人最大,「我只是覺得你的夢並不尋常,恐怕需要道士幫你解決。」他轉得還真高桿。

她才不需要道士呢。

「難怪你會誤會,所以我才不敢告訴人家這個夢。」

「喔?夢中有什麼奇特的景象嗎?」他順著她的話打哈哈,暗示她躺回床上去,順便替她拉好被子,看看她能不能說著說著就睡著了。

她的手指輕輕地撫著自己右手的無名指,好像有什麼東西正勾起了她的回憶。

那個夢太真實,又有熟悉感了,頻繁到……連她都不相信那只是個夢。

「我感覺好像認識他很久了。」

「喔。」朱玄武虛應了聲。

「我不曉得他為什麼老是跑到我夢里?」

「那你又為什麼會認定他是你的心上人呢?」這不奇怪嗎?

她蹙眉想了一會兒︰「因為……」受到了他的鼓舞,采湘決定把話說出來,不管他听了會不會大笑。「因為……我認為他還活著,而且就在某處等著我。」她緊張地望著他。

朱玄武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好不容易才忍住想大笑的沖動。

「然後呢?」他拼命維持著臉上的平靜,努力洗耳恭听。

見他沒笑,她這才真的放了心,繼續說︰「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老是會有這種奇怪的感覺?」之所以會認定自己已有了心上人,實在是因為夢里的那個男孩讓她太有熟悉感了,讓她……一直忘不了他,願意就這麼守著。

「夢里的情景我好像曾經經歷過。」那情景、那對話,她真的好像經歷過,只是說不上來發生在哪里。

她再認真不過的表情讓朱玄武無言以對,許久才吐得出話來。

「你從幾歲開始有這種奇異的夢境的?」還真是怪異。

若說她只是胡說亂謅,表情為何如此真切。

「我不曉得。」她一臉的茫然。

六歲前的記憶一片空白。

她曾經纏著娘,纏著大哥、二哥要他們說,可是沒人記得她小時候的種種。

「你都不記得了,還有誰會記得?」每一個人都這麼回答她。

而奇怪的是,對于六歲以前的種種她完全失去了記憶,可這夢卻好似根深柢固地跟定了她。

「那你到底是做了什麼夢?」連他都覺得怪異。

敝異得讓人想一探究竟。

她伸出了右手的無名指,說出了「綁蝴蝶結」的奇異夢境。

「你……」他頓時又好氣又好笑,「那是我說給你听的故事。」

般了老半天,原來她是在尋他開心。

「你說給我听過?」胡說八道!他幾時說過。

「新婚之夜我被你騙了,還記不記得?」他酒後吐真言,說了一大堆不該說的話。

「你哪有!」采湘氣憤地坐起來,卻被他硬壓回去,不高興地嘟嚷,「你什麼都沒說過。」否則她怎麼會不記得?

事實上她那天也沒注意在听他說。

「有!」

「沒有。

「有!」

「沒有。」

「明明就有!」

「明明沒有。」

兩個人大眼瞪小眼。

朱玄武火大地指著自己的鼻︰「我說過的話,我怎麼可能會忘記?」

「那你倒是證明看看,把那天說過的話再重新一字不漏地說一遍。」

「這……」這可考倒他了,他哪記得那麼多?

印象中他明明記得自己曾經說過嘛。

「你自己說了什麼醉話你全忘光光了對不對?」

朱玄武瞪著她。

憊真是厲害,頭一次有人能把他說得啞口無言。

但是即使如此,她也不應該太過分。

「就算我沒有辦法把當時的情景再說一遍,你也不應該拿這件事尋我開心。」她以為拿別人的痛處來作文章很好玩嗎?

「我哪有尋你開心?!」采湘的眉毛都立起來了,「簡直莫名其妙!」她說她的,與他何干?

「還說沒有?!」朱玄武也火大了,「你分明就把我說過的事當笑話看!」真是豈有此理,要不是看在她是病人的份上,他早就痛斥她一頓了。

新婚之夜受的窩囊氣,如今再添一筆。

「你有完沒完?」她也火了,「我說我的,干你屁事?」

「好!你說你的,不干我屁事!」他一拍大腿站起來,一場無明火無處發,讓他拳頭緊握直想錘門。

不說了,病死活該!他扭頭走人。

「喂喂喂!」采湘喚住他,「怎麼才說兩句就氣紅臉了?」

是啊,他站住。突然覺得自己太小題大作了些,跟生病的人有什麼好計較的。

打從新婚之夜就被她「欺負」過了,現在再被她修理一頓也不足為奇。

朱玄武突然失笑,發現自己沒辦法跟這種人生氣太久。

她好像是上天刻意派來克他的,唉!

「別走好不好?」她拍了拍床,要他坐下。她好想找個人聊聊。

朱玄武緩緩轉回身,不由自主地又走回床邊坐下。

看著他依舊微怏的臉色,她想著話題。嗯……不能聊自己的心上人,總可以聊聊他的青梅竹馬吧?

她跟他聊,趁著這只剩下兩人的時候。

趁著他毫無防備的一刻,听他訴說他的心事。

新婚之夜時他聊起了他的青梅竹馬,當時的他一臉神往,仿佛夢中人就近在眼前,那模樣……引起了她的共鳴,害得她的心也跟著飄飄然,不時跑到遙遠的天邊去。

「我能了解你的心情。」因為她也心有戚戚焉。

「你了解?」他挑高了眉。她能了解個屁?!

瞪了眼他那副不以為然的神情,采湘繼續說︰「因為我自己也有心上人,雖相戀,卻不能相逢、相守在一起,只能單相思的苦,我懂。」

你懂?他默默地將眉抬得更高。

有鑒于她的伶牙俐齒,他實在不好意思「當面指正」,他的單相思可是有物有體、有憑有據,哪像她——

「所以我的心情你也應該能理解,對不對?」她尋求著他的支持,希望他別把她當成怪人看。

朱玄武不忍讓她失望,于是反問︰「你打算就這麼‘愛’下去?繼續抱著這個夢過日子?」

「有何不可?」她無所謂地聳聳肩。

他差點拍額頭嘆氣,還好他自制力夠,硬是忍了下來。

長這麼大,他頭一次見識到什麼叫「奇特」,眼前這個人就是。奇特的思想、奇特的行徑,讓他甘拜下風。

單純地守著一個夢過日子,而且還打算永遠這麼守下去,嘖嘖嘖!他忍不住搖頭。

「你干嘛搖頭?」

他止住。想想還是幫幫她吧︰「你雖然‘也’有了心上人,」好吧!就算她真的有吧,「也能理解別人的感受。」起碼他就沒辦法理解她的感受。「但……老是‘等著’也不是辦法,你總得替自己盤算盤算吧?」

「盤算什麼?」

「你說呢?」他反問她。

她看似精明,怎麼日子過得胡里胡涂。

「譬如說?」

「譬如說你……」朱玄武欲言又止,不經意地瞄了眼她依然平坦的小骯,改用另一個方式問她,「如果你一直都沒跟我圓房,時日久了,肚子不爭氣,怎麼解釋?」

她好像從來沒有煩惱過這個問題。

而他最近卻老是把心思飄到這個問題上頭。

「我就是要借這個理由等你把我休了,再——」她赫然住口,領悟了一件事而瞪大眼楮。

他笑笑地站起來︰「你總算想清楚重點了。」終于有人可以陪他一起心煩。

天知道他最近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既要擔心她懷孕,又要煩惱她不孕;她成天守著大夢過日子,他可好,盡煩惱些有的沒的。

「我沒想那麼多……」她捂著小口,開始煩惱起來。

他翻了下白眼,一個愛做夢的人,怎麼會想些「實際」的問題呢?想也知道。

「那怎麼辦?」

問題又丟還給他。

當初他只想到要跟她「約法三章」,剩余的以後再說。沒料到老天幫了大忙,他們確實圓了房,免去本來會有的欺君之罪,可是另一個問題卻又來了。

他不得不點醒她︰「你就算是利用這個借口讓我休掉你,在別人眼中你還是非完壁之身。」所以還等什麼等,就算是她的「心上人」真的由夢里蹦出來,他還會要她嗎?

她怎麼沒想到?!采湘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

「更何況……」他苦笑著說,「有誰敢休掉皇上指配的對象呢?」真要這樣,早就抗旨不婚了。

她倒抽了一口氣,仿佛惡夢初醒。

听不出是不是在挖苦,她依舊一臉愕然地瞪著他。

從小到大,她一直懷抱著這個美麗的夢想過日子,如今夢想不但被戳破了,還一無所剩,碎得徹底。

「你還好吧?」朱玄武拍了拍她的臉頰,殘忍地搗碎她的美夢純屬不得已。

她別開臉,突然不知該如何自處。

她一直沒想過這個問題,一直沒有!為什麼……她難堪地閉上眼楮。

兩人無言以對。

原本是想暗示她是不是注意到已懷孕的跡象,不過看她現在心情惡劣,還是算了吧!

「好好休養。」他暗示。再度替她蓋好了羽被。

雖然自己擅長醫理,但是時候未到,他也診斷不出她是否已有受孕的跡象。

采湘將臉蛋埋入羽被中,靜靜流著淚,覺得自己好傻。懷抱著多年的夢想,一心一意以為美夢一定能成真,卻胡里胡涂將自己獻給了別人;她還有什麼資格談情說愛?夢里再多真實又能如何?她今後已全失去了追尋夢想的資格。朱玄武的話又再度觸到她的痛處。

靜靜地淌著淚,默默地在心中向過去痴傻的自己道別,今後她的人生喜也好,憂也好,不管她願意不願意,此生她是注定和朱玄武一起度過了。唉……☆☆☆

悠悠長嘆的何止她一人,朱玄武也沉著張俊臉往聚寶樓走去。今兒個是他和哥兒們聚會的日子,以往在家多麼無拘無束,哥兒們愛來就來,愛走就走;自從他成親了之後不但他們自動銷聲匿跡,連每個月固定聚會的日子也改在酒樓里。鬧哄哄的人聲似在迎接他的到來,人還沒進去呢,那票兄弟已經爆出了「人來了」的吼聲,七八雙眼楮全膘向他,恭候他大駕光臨。

「你總算來了。」

馬漢威熱誠地替他倒上茶水,竇常勝吼著要小二再添碗筷,黑龍軍則好心地替他從隔壁桌勾了張椅凳過來,請他坐下,其他人更是一臉的「殷勤」……

有鬼!

突然對他那麼好,一定有問題。

朱玄武不動聲色地膘了眼眾兄弟們,心中的警戒突然提高了七、八分。

「怎麼不先用餐?」他「客氣」地問。既然這票兄弟待他如此「客氣」,他不以「禮」回敬,也未免太對不起他們了。

「我們知道你一定會來。」馬漢威無所謂地擺了擺大手。

言下之意……閣下再晚一點來,我們都會繼續等下去,無所謂。

「喔?」早知道就晚個七、八個時辰再來。

眾哥兒們約好了不見不散,今兒個是固定聚首的日子。以往若有人遲到或缺席,這票男人肯定會鬼吼鬼叫,立刻派人去催;結果今天不但沒有催他,反而還耐心地苦苦等候他來,看來他得小心接招了。

大伙兒左等右等,朱玄武硬是故意不開口,最後……竇常勝率先沉不住氣了。

「你就沒什麼話好跟我們說了嗎?」一坐下來就吃吃吃,都不知道他們快急成熱鍋上的螞蟻了。

「我不吃行嗎?」失玄武「喊冤」,巧妙地將罪過推給坐在兩邊一直對他殷勤布菜、倒酒的「月」,還有「象」,眼珠子還特地左右瞄了瞄,「暗示」眾兄弟是他們的錯。

「喂!」黑龍軍火大地拍桌一吼。

兩個「無辜」的男人趕緊放下筷子、酒壺,一臉的「冤枉」——卻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般什麼嘛……明明說好了等他一到,定要「好好伺候」——因為茲事體大,他這麼「好好伺候」也錯了嗎?

誰理他們兩個一臉的「冤枉」?大事要緊。

「玄武……咳咳!」黑龍軍不自在地假咳了兩聲,向兄弟們使著眼色。

「是這樣的,我們有事要找你‘商量’。」馬漢威靈巧地接了下去。

「說。」朱玄武一副「很好商量」的口吻,眾兄弟又悄悄互相使了個眼色。

「車」急急開口︰「皇上挺關心你婚後的情況。要我們來……」他掃了眾兄弟一眼,眾兄弟趕緊點頭,「來……‘關心’你一下。」好讓他決定下一個該欽點誰,如果成效不錯的話。

「很好啊!」朱玄武毫不猶豫地點著腦袋。

立即地,拍桌的拍桌、申吟的申吟,大眾兒東倒西歪,就怕听到這句話。

「干嘛?」朱玄武忍住笑,最愛看他們這種表情。

當初他成親時他們幸災樂禍,現在他也很想嘗一嘗幸災樂禍的滋味,恨不得統統拖他們下水。

「你就不能說……不好嗎?」黑龍軍咬牙切齒,差點把雙手伸向朱玄武的脖子。

「我怎麼能對皇上撒謊呢?」朱玄武「無辜」地眨了眨眼楮,「這是不對的。」

眾人簡直快抓狂!

他是故意的,他一定是故意的!竇常勝的雙手已經克制不住地伸向他……

「噯——」朱玄武何其精明,用筷子打掉了那雙大手,怎麼可能給對方擰斷他脖子的機會。「你們著急,對方比你們更著急。」怎麼會不用腦袋。

「對方是指誰?」

「咱們的敵手啊!」朱玄武又眨了眨眼楮,「起碼咱們這方是‘娶’,」因為他們這票全都是男的,「如果咱們這一方是‘娶’,那麼對方就勢必得‘嫁’過來……」他用眼神巧妙地暗示——

娶比嫁有利。

因為女人得听男人的。

「你們現在應該要爭取的是‘娶’——」朱玄武將問題的焦點轉移在另外二個問題點上,輕輕松松地讓自己置身于事外,「皇上不管我的‘成效’如何,一定還會再接再厲,這點你我都心知肚明。」換言之,除非皇上罷手,否則誰也逃不過,「既然如此,你們應該要爭取的是‘娶’。」

「為什麼‘娶’?」「羊」一听到皇上會「再接再厲」,腦袋早已發昏,根本沒辦法再思考。

「難道你願意皇上的下一個‘實驗’對象是你的妹妹——嫁到對方家去?」

大伙兒恍然大悟,急得團團轉。

這麼說煩惱又添了一項了。完了!完了……

大伙兒沒注意到自己的煩惱又被朱玄武「無辜」地再添一筆,更沒注意到朱玄武早已溜了。

如今他們要煩惱的不只是自身,還有他們的家人,天哪……他們快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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