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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上眼捉迷藏 第3章

作者:连盈

“其实我这人挺含蓄的。”她摆出认真的表情。“我对别人都是声色俱厉。”

蓝堂靳一点也没有想要相信她的意思,只是奇怪她的大脑到底是什么做的,跟正常人似乎不同频率。

“对少爷如此热情,也是因为我对你一见钟情。”

“妳的表情可以再诚恳一点。”似乎被她逗乐,他轻声的笑了笑。

“我说真的。”

“第一次见面妳差点死在我手上,那种情况下也能一见钟情吗?”

“因为少爷的长相正好是我相当喜欢又千载难逢的型嘛!”

“肤浅。”

“别这样说嘛,有了好的第一印象才会想更近一步接触,何况我现在也越来越喜欢少爷的个性了。”

“对不起,我跟妳没有相同的想法。”蓝堂靳的语气颇为平缓,听上去似乎在跟她闲聊。

他不擅长跟异性接触是事实,但上官晓没有太过女性化的感觉,所以他才能顺其自然的与她交谈。

“多接触一下就会有啦,我保证本人绝对值得少爷交往。”就差没拍胸脯指着天发誓。

“这种事……我不想谈。”蓝堂靳说完便示意谈话结束,转身要离开。

他十分诧异她会有那样的热情,在他目前为止的生命里,只有戒律和执行。

连同自己的婚约也是家族定下的,他没有觉得不妥,就不曾想过要反对。

上官晓丰富的情绪,跟他的乏味撞在一起,就像火星撞上木星的玩笑。

蓝堂靳的脚步一顿,眉心微拧,回头看向那个厚颜不知羞,又擅作主张抓住他的人。

“不要啦,给我一个侍侯少爷的机会嘛!”上官晓顺藤模瓜,手指沿着他的衣袖爬上他的肩膀。

“少爷你也喜欢上我了吧!”

蓝堂靳明眸瞠大,脸上是匪夷所思的表情,难以置信的盯着她。

“我超喜欢你的,每见一次面就又喜欢得更多一点。”她笑得很垂涎。

他的回答是在她还没看清时,神速且精准的撇开她的手,在她还没反应过来前移形换影闪得很远。

“好厉害!什么招式?”上官晓惊呼。

蓝堂靳这回看也不看她,好似背后有鬼在追,快步离开。

莫名其妙,她那些乱七八糟的话一点分寸都没有,想说就说,也不考虑别人是不是要听。

但更奇怪的人是他,刚刚竟然紧张得感觉心脏有点裂开。

蓝堂靳不知道自己的样子这么惹人垂涎,那金子般的发色映得面容唇红齿白。

上官晓是无法用武力解决的危险人物,对,没错!

蓝堂靳脚下的步子如疾星飞窜,几乎快赶上心跳的频率。这个状态似乎有点不太对劲,他到底怎么了?

*****

这季节真好。

别怪她没节操这么快就推翻自己之前的论调,谁让她在这个“春意”盎然的时刻遇上蓝少爷。

上官晓吹着口哨弓着腰,悠闲地穿过草坪,刚冒出头又倏地一下缩回去,蹲在树丛后。

蓝堂靳就站在前面,不是她不想扑上去,而是少爷身边还站着一个怪叔叔。

“少爷,有时间就回家里看看吧!”

“父亲让你来的吗?”

“不是。”

他的表情看来有些失落,是啊,他也不认为那个人会有心思顾及他。

“蓝家就少爷一个孩子,您才能出众是众望所归,少爷要照顾好自己。”

“李叔,别这样说,我并没有被寄予众望。”蓝堂靳的声音和往日一样,听不出沮丧的音调。

案亲并不看好他,这点大家都知道。

“少爷还很年轻,有一两次的失败也是情有可原。”

他笑了笑,其实不必费心安慰,他没有那么脆弱,父亲是什么样的脾气有怎样的要求,他十分明白。

就算是古老家族最强的男人,但只要失败,唯一的少爷也要被放逐,听上去虽然十分严重,可是他已经习以为常。

那个人对他的教导,自小就无仁慈之处。

“父亲的心情有好一点吗?”

“这个……就不是很清楚了。”

也就是说气还没有消,那他仍旧是处在废弃的棋盘上当颗没用的棋子。

“学校这边有些事情,处理完我会回去的。”

“那少爷我先走了。”

“嗯。”

敝叔叔一走,蓝堂靳不动声色的走到树丛边,若无其事的随手打了打树端。

“出来。”

“呀,少爷知道我在这里蹲着啊?”上官晓探出半个身子,笑咪咪的看着他。

“妳听到什么?”

“好像是大家族的辛酸史。”她捏了捏下巴说道。“对了,怪叔叔说你失败,是指我跟你第一次碰面那晚的事吗?”

蓝堂靳愣了愣有点错愕,立刻别开脸浮出些尴尬的神情。

真心疼,她见不得他半丁点儿受委屈的样子。

“失败的意思是说你把我放走是错误的吗?你父亲责怪你了?”

“多管闲事。”

“怎么会是闲事?跟我息息相关呢,而且少爷似乎因为这件事被爸爸责怪,我很心疼唷,其实不介意你再次把我抓回去。”上官晓从树丛后出来,走到他身边。

他惊疑万分,她在开什么玩笑?

“妳以为是在玩游戏吗?不想活我现在就可以成全妳。”他的声音柔了几分,但神色未变,她知道他在生气。

“我当然相信少爷你的判断,只是……如果因为我让你们父子不和,我怎么舍得让少爷伤心。”如此大言不惭又肉麻的话,她说得是一本正经。

“不是因为妳。”蓝堂靳吐了一口气。“我跟那个人……”

蚌然,他倏地顿住口,惊讶自己刚刚的反应,差点就顺理成章的告诉她了,他的戒备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弱?

上官晓左看看右瞧瞧,凑到他跟前,本以为她又要动手动脚,却见她只是很正经的微笑着。

“你放心,我不会多问的,脑袋也没敏锐到从几句话就能洞悉别人的私事,少爷想说的时候再告诉我。”

有点意外她难得的善解人意,他不禁对她有些另眼相看,脸上多了一点情绪和表情,释放了他以为根本不存在的压力。

上官晓忽然握着他的手,像捧着什么稀世珍宝,小心翼翼宝贝得不得了。

“做什么?”经过她三番两次的骚扰,对她的行为他现在已是见怪不怪。

“我会珍爱少爷的。”就算全世界都遗弃他。

蓝堂靳像被地雷炸到一般倏地抽回手,虽然不满她,却又不知该拿她怎么办。

“疯言疯语。”可是她的话他不但听了,还感到挺窝心。

“不这样怎么能摘到少爷的心呢?”

“妳矜持一点。”

“听过烈女怕缠郎吧,我也是异曲同工之妙,为了少爷您我不介意丢脸的。”

“妳到底长了颗什么样的脑袋?”他突然伸手去戳了一下她的头。

“长了一颗专门用来逗少爷开心的脑袋。”上官晓忽然蹦出这么一句,蓝堂靳错愕一秒后啼笑皆非。

二十多年来风平浪静不见一丝起伏的心海,刚刚似乎拉响了警报。她常出现在面前似乎已成为正常不过的事,而那些上官氏语录听在耳中也不觉得刺耳。

“恐怖份子。”他低喃。

“什么啊?”

“随便妳吧!”让人措手不及,擅于攻破他人心理防线的家伙,就算他加强防备,她还是会想方设法的来突破吧!

“真的?代表我们的关系有进展了?”

“原来妳还很会做白日梦。”

“有进步喔,少爷,你竟然能说出这种话。”

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进行着没营养的对话,可心情却变得异常愉快。

一定是天气的原因。

*****

“今天就练习到这里,大家可以回去了。”芭蕾舞社团总指导金丽宣布下课,大家立刻鸟兽散。

“上官老师,这段时间妳都有乖乖过来指导喔。”

“真难得,还以为天要下红雨了呢!”社团的学生纷纷打趣。

“我是为了小金,要是她被气到脑充血,晚上跑到梦里来找我就不好了。”她嬉笑着说道。

大家正笑得开心,金丽忽然大叫了一声,吓了她一跳。

不会吧,隔这么远她还能听见她说什么?

“上官晓快过来,有个学生不太对劲!”金丽朝她大喊,脚下蹲着一个女孩。

她神情紧张立刻跑了过去。“怎么了?”

蹲在地上的女孩浑身颤抖,双手环抱着腿,将脸埋在膝盖间不看任何人。

“不知道,刚刚突然就变得不对劲,怎么叫她都不起来。”金丽的话让她眉心紧蹙,蹲来拍了拍女孩的肩膀。

“怎么了?”

“蛇……有蛇……好可怕……我被咬了要死了……好多的蛇在面前……牠们要吃掉我……”女孩仍旧埋着头,断断续续传出颤抖的声音。

“蛇?”上官晓抬头看了金丽一眼,后者摇了摇头,其余的人也是一脸茫然的样子。

“没有蛇,妳可能看错了……”

“我没有看错!”女生突然大叫一声后仰起头,脸上的表情让周围的人全都惊骇得惨白了脸。

那个女孩的眼珠已经呈现最大限度放大,失神而惊恐的望着前方,瞳孔中的骇然无边无际的蔓延,似要将整个人的灵魂吃掉。

眼白部分布满了清晰可见的血丝,整张脸青中泛黑,两颊也不受控制的抽搐。

“我没有看错,好多好多蛇,好多,牠们咬我,还要吃掉我,好可怕,老师我好怕!”她歇斯底里的叫着,同时伸出手胡乱抓着身体。

上官晓一把制住她,避免她伤害自己,忽然在她的脚踝边,看见一个青红的牙印!

有蛇咬她!

她打了一个冷颤,眼中显出骇然,目光凌厉的环顾四周,这样诡异的气氛让人不寒而栗。

“小金,先将她带到保健室。”上官晓忽然抬头对金丽说道,同时补充。“我去找人来。”

*****

保健室外,上官晓、蓝堂靳跟圣木绫三人或坐或站。

“发生这种事,是因为那个原因吗?”

“或许。”蓝堂靳看了看坐在椅子上的她,问道:“妳有没有通知校董?”

“还没有,少爷的意思……”

“我会接手,请让社团的学生和老师暂时不要泄漏消息。”

上官晓皱了皱眉,但还是点头答应。

“不觉得奇怪吗?伤者又不是什么关键人物。”圣木绫站在门口,纤长的手指绕着垂肩的发丝,朝里头瞄了瞄。

“她是很普通的类型,一点也没有“被猎杀的逃陟”的气质。”

听了这话,上官晓的身体轻微的震了震。

“上次也是,明显是为了引什么人出来而制造的麻烦。”

“有什么线索?”蓝堂靳看向圣木绫,后者只是耸耸肩。

“不过这次或许能知道点什么也说不定,晓,当时是什么情况?”

“情况啊……”她似乎有些心不在焉。“那孩子突然倒下,精神失常说有蛇咬她,附近并没有异常的情况,但她身上确实有伤口。”

“被蛇咬这么简单的事……”

“简单的事?那不是开玩笑的。”圣木绫的话忽然被人打断,三人同时偏头看向突然冒出来的人。

“那是蛊毒的术。”不知何时走来一个浓眉大眼的男人,他直接走到上官晓的身边,握住她的肩膀,笑道:“上官老师,我回来了!”

“南、南、南苑老师?”上官晓惊愕的瞪着他,下一秒却爆出一句让南苑晕倒的话。“你回来关我什么事?”

“上官老师,妳都没有想我吗?”在南苑面前,即便是手长脚长、海拔颇高的上官晓也矮了一截。

“我想你干嘛,我们又不熟。”上官晓正想动手,他已经先松开了她。

“我一回来就赶来见妳,妳却这么无情。”

“你在说什么……”上官晓差点儿跳起来,忽然察觉蓝堂靳那冰冷的目光正牢牢的锁着自己。

少爷的眼神温度比平日要降低许多,她是做了什么惹他不高兴的事?还是……南苑的出现让他不悦?差点儿忘记,他、南苑还有公主,三人之间还有复杂的三角关系。

“你们要谈情说爱尽避谈,不过现在先解决一下问题。”圣木绫看好戏般,戏谑的提醒。

蓝堂靳猛地偏开头,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上官晓快抓狂了,少爷到底在不开心什么啊?

南苑的目光也移了过去,原本兴致勃勃的情绪立刻沉淀下来,指着蓝堂靳。“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不需要跟你解释。”他的脸色更加冰冷了,看也不看南苑一眼,两人之间的对峙像有仇恨一样。

“哼!丙然还是一如既往的死人脸。”

“你也还是一样热血到白痴的程度。”

蓝少爷竟然会反讽!真是奇观,没想到少爷也能如此不客气,他跟南苑不是都是古老家族的一分子吗?感情这么差喔!

“不受重视的少爷也敢教训别人。”

蓝堂靳的眼中快速闪过一道光芒,身体的温度似乎瞬间下降到零点以下。

“身为手下败将的你,又有什么资格说这句话?”

“混蛋!蓝……”

“等等。”上官晓苦哈哈的阻止。“南苑老师,你是不是先解释一下,刚刚说的那个什么术是什么东西?”

南苑怒瞪了蓝堂靳一眼,但后者根本不予理会,冷淡的将双手交抱靠在墙边。

少爷这是怎么了呀?刚刚不是还挺好的吗,怎么南苑一出现他的情绪就“飞流直下三千尺”?

“是很古老的一种术,施术者并不需要当场下手,只要得到相关材料,就可利用幻象控制受害者的大脑,使其精神崩溃。但不表示所受到的伤害也是假的,这是玄妙之处,实际上如果没有及时解除,受害者一周内必因无法承受而死亡。”

南苑的话让人震惊,整个走道一片沉寂,静谧得令人感到可怕。

她的目光不自觉看向蓝堂靳,他只是面无表情的沉默着,金色的发丝突然看上去有些灰暗,眼睑敛下让人看不清眼中的眸色。

“懂得这种术的人,是谁?”

“关于这点,问蓝大少爷不是更清楚?”南苑不怀好意的瞥了蓝堂靳一眼。

蓝堂靳面不改色镇定如常,却什么也没说突然起身离开,让人措手不及。

“蓝……”上官晓刚想追上去,却被圣木绫一把按住肩膀。

“上官老师,我有事问他,先走一步。”南苑立刻追了出去。

“老板,你这是干嘛啊,没见我正在忙吗?”

“忙着追男人喔?”圣木绫笑咪咪的,分明是皮笑肉不笑。“晓,妳没话可说吗?想装蒜装到什么时候?”

“有什么好说的?”她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

“妳被蓝少爷迷得神智不清了?”

“这倒是事实,没十分也有八分。”

“少跟我打马虎眼。”圣木绫神情一变,满脸讽刺的睨着她。“这样好吗?准备看着身边发生不幸事情的人而无动于衷?”

明明是和煦的声音,听在耳中却是刺耳的讥讽,上官晓不由得皱了皱眉。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别人的生命跟我没关系。”她轻声呢喃了一句。

“呀呀呀,妳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无情了。”圣木绫笑容可掬的凑到她跟前。

“妳呀,不知道该怎么说妳,等到发生不可挽回的事看妳还能不能这么冷静,妳不喜欢这里吗?”圣木绫狭长的凤眼笑得瞇成一条线。

“喜欢啊!”

“这里的人呢?”

“也喜欢。”

“那妳还不离开?”等着看更多的不幸发生?

“可是我已经是瓮中之鳖了。”上官晓牵动唇角自嘲的笑了笑。“又不是第一次了,再说,也得看之后的发展才知道人家到底想怎么样。”

“妳是舍不得离开蓝少爷吧!”

“唉呀真不好意思,被你看出来了。”

“妳这么喜欢他?”

“有什么不可以?少爷长得美心地又善良,“冰清玉洁”的。”

“他有这么好?”圣木绫轻柔的提高了半个音调质问。

上官晓原本沉寂的双瞳倏地一睁,闪过精亮的目光瞬间又消逝,浮出的笑意显得温沉。

“我要是说得出来就好了。”

“妳完蛋了,喜欢到无法用言语表达。”

“对啊!”上官晓轻笑。

“妳啊,打从心里喜欢的人就死心塌地;讨厌的人呢,就算天塌下来也不管别人的死活。”

“老板真了解我。”她站起来。“老板既然接受了委托,就顺便多费点心思照顾照顾我,这事儿怪怪的。”

“妳先付钱。”圣木绫瞥了她一眼。“蓝少爷会来委托,才最奇怪的不是?”

“他在家族中的处境似乎不太妙。”上官晓思索了一阵,刚刚南苑那些话似乎也在暗示什么。

“最好不要出事,不然……”她可没那么好心。

*****

夜月光华,夜色暖暖柔柔地铺洒在房里,房中古铜色的大床上躺着一个面色苍白的女孩,像是没有生命迹象的沉睡着。

床边还站了一个人,无声无息的直立着,双手放在裤袋中静默的看着床上的女孩,流泄的眸光悠凉,站在那里仿若天地俱寂、万物无声。

窗边传来细微的动静,突然一道黑影闪过,下一秒已毕恭毕敬的立在后方。

“少爷。”

“如何?”

“如您揣测,是行泽。”黑影人沉声应答。

蓝堂靳沉默了一阵,半晌后才传来低吟的声音。“我知道了,谢谢。”

摆影人也不再多言,微微欠了欠身,退到窗边如来时一样,鬼魅般消失不见。

蓝堂靳放在裤袋中的手缓缓抽出,搭在女孩的额际,顿时一团幽蓝的气自掌心晕染开,气圈渐渐扩大,团团包住女孩的身躯。

湛蓝的雾芒忽明忽暗,却让人感到心灵净空,一尘不染。

直到雾芒消失,躺在床上的女孩竟奇迹般地面色红润,呼吸也变得均匀起来。

“对不起。”床边的他发出喃喃低语,有些感伤的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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