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骚老板娘 第五章
打点好一切,赫连鹰便带着两名手下及硬要跟着的冷如风绕出镇外,改变行装扮成路过的商旅,一进玉泉镇便直往悦来客栈而行。战不群则仍是住在客栈对门,因为他死都不肯刮掉那满脸胡子,这个把月来他又天天上悦来客栈买吃的,他若同行,铁定会被认出来。
“客倌请问几位?是用饭还是住房?”戚小楼见客人上门,面带笑容迎上前去。
百!没想到这疯婆子笑起来还满可爱的。冷如风戴着面具站在赫连鹰身后,见着戚小楼甜美的笑容,有种惊艳之感。
“先用饭再住房。”赫连鹰带头走向角落的桌子,一落坐,两眼便直瞧着在柜台内的杜念秋。
戚小楼手脚灵活的沏茶摆筷,嘴里不忘问道:“客倌们想用些什么?咱们这儿鸡鸭牛羊、鱼虾青菜,样样皆有。”
“先来两坛竹叶青,然后来道鱼香茄子、青椒牛肉、梅干扣肉、葱爆油鸡,再炒两个青菜、切盘牛舌,再来个脆笋排骨汤,四碗白饭。”冷如风点菜如流水,反正不是他付帐,不吃白不吃。
戚小楼只记到梅干扣肉,后面就跟不上了,只好厚着脸皮再问一次:“对不起,客倌,请问梅干扣肉后面还有什么?”
亏得冷如风这回倒有耐心--事实上他一向对漂亮妹妹很温柔的,只除了这疯婆子。既然她现在既不疯也不凶,他当然对她就有耐心了。他又好心的前前后后说了三次,戚小楼才将所有的菜都记全了,往厨房通报。
冷如风举杯喝茶润润喉,便见赫连鹰死盯着师妹,眼睛眨都不眨。
“我看你干脆到她面前自我介绍你是赫连鹰好了!这样看她,你以为她没知觉不成。”他才说完,就见杜念秋抬起头来,和赫连鹰对上了眼。
那熟悉的视线让她一瞬间吓了一跳,脸色一白。
糟糕,他这是什么乌鸦嘴,说中就中!冷如风在桌下踢了赫连鹰一脚,赫连鹰这才不情愿的低下头来。
没了灼人的视线,杜念秋镇定下来,再仔细一瞧,才发现那人不是他。虽然身材很像,但长相不同。
真是的!杜念秋翻了个白眼。瞧她,开始疑神疑鬼了。再下去是什么?把所有男人都错看成他吗?
那混帐为何老是跑出来打扰她的生活?真是王八!
“谁是王八?”石头才将马牵到马厩安顿好,就见他老娘喃喃自语。
“喝!你在这儿干嘛?”怎地这些家伙个个爱平空冒出来吓她,小楼这样,连这小子也这样!
“那桌新来的客倌有四匹马,吃的粮草得算进帐里,我来和你说一下。”怪了,他老娘最近老是心不在焉地,就连有些商旅调戏她,她都没听见似的答非所问,也不生气。
打京里回来后,他老娘就不再有事没事地叨念他,耳朵久久没被她捏,还真有点儿不习惯。
石头担心的皱起眉,将身子趴到柜台上,“你是不是病了?”
“什么病了,呸呸呸呸呸!你这乌鸦嘴,我身子好的很!”这小子真是欠骂!
杜念秋伸出一阳指,抵着他的额头,将他推下柜台。
“不是病了,那就是思春-!”见她恢复生气,石头放下担心,玩心却起,不知死活的说着。
思……思春?!这小子竟敢说她是思春?!杜念秋差点气得昏倒,手一伸便要揪他耳朵,“齐傲!你这混小子,皮太痒了是不是?”石头躲得倒快,直挺挺的往后使了个铁板桥,闪过杜念秋的捏耳神功--拈花指,随即笑咪咪的往厨房逃窜。
“好哇,你个臭小子!我教训你,你竟然敢躲,给我站住!”杜念秋将算盘一拍,上头的珠子便疾射至厨房门口,恰恰比石头快了一步。
石头见状,只好往另一头闪。老娘这次可真火了,他得找个挡箭牌才行--呀,客栈一楼就只剩那刚进门的四位客倌还没用完饭。他一旋身再躲过第二波的筷子神功,刚刚好就让他躲到客倌身后。
杜念秋看了更火,这小子以为躲到人家后面她就拿他没辙吗?要真是这样,她十几年功力岂不是练假的!
快速抄起另一桌的筷子,她两手同时一扬射向两旁的柱子,反弹之后,恰懊绕过那桌客倌,照打向石头。
石头惊愕之下差点中招,躲得了右边躲不了左边,眼看就要遭殃,筷子却全被在他身前的客倌给接下了。
“小阿子不懂事,何必和他计较。”赫连鹰蹙眉,奇怪她火气何时变得这么大,连对付一个小阿子都要用上武功。
杜念秋闻言,心头火越烧越旺,怒气冲冲的走过去道:“你这家伙吃你的饭就好了!避什么间事?石头,给我过来!”
难得见到个男人见识到老娘和娇媚的长相完全不相称的火爆脾气还能如此镇定,石头眨眨眼道:“不要。”他还想看好戏呢。
“什么?!你有胆再说一次!”
罢连鹰看不惯她这样威胁一个小阿子,便道:“你不觉得这样威胁一个小阿子有失风度吗?”
杜念秋双手一-腰,摆出泼妇骂街的架式,“你这人有没有搞错啊?我教训儿子关你什么事!版诉你,我杜念秋什么都有,就是没风度!本客栈没这个荣幸做你大爷的生意,诸位请另谋他处!”教训儿子?!
罢连鹰整个人像被闪电打到,脸一白,猛地抓住她双臂,厉声问道:“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杜念秋被他吓了一跳,她不过是赶人而已,他也不必反应这么激烈吧?玉泉镇还有一家客栈,她又不是赶他到大街上睡。她想要挣月兑这疯子,却发现她竟然挣不开他!
冷如风见状,忍不住支额哀叹。完了,这下还搞个屁啊!他千算万算,就是忘了告诉赫连鹰这件事,看来他这条好主意被自个儿给砸锅了。
“我叫你再说一次!”赫连鹰抓狂的对她怒吼。
杜念秋凤眼一瞪,也吼回去,“我说本客栈不做你生意!”
“不是这一句!”
“放开她!”石头玩归玩,可见不得自个儿老娘被人像布女圭女圭似的抓在半空中摇来晃去。他手一捞,抓起另一位客倌腰上的大刀,搁在赫连鹰的脖子上。
杜念秋见状忙拍着他的手道:“你听到了没有,快放开我!”
冷如风在一旁瞧着这可笑的情景,再也忍不住,拍桌子哈哈大笑。
老天,他应该找师兄和师弟一起来瞧瞧才是,看这一家子搞了什么样的笑话!
他这一笑,可笑出马脚来。石头一下子便认出冷如风的声音,“二师伯,怎么是你?”
二师兄?杜念秋忙望向旁边的人,就见那人卸下面具,果真是冷如风。
“你不在长安待着,跑这里来做什么?”
“有人千里寻妻,我来帮忙啊。”冷如风咧嘴一笑,对石头道:“石头,我劝你把刀收起来,这人你砍不得的。”这是什么意思?!杜念秋震惊的看向抓住自己的人,恐慌爬满全身。不会吧?
她不会真的这么倒霉的!
“他是谁?”赫连鹰咬牙切齿的问她。
懊死,她早该知道是他!再没人会有他这样锐利的视线和霸道的气势。杜念秋在他凶狠的注视下开始发起抖来,脸色死白的张开嘴,却语不成句,“我……我我……他他……他……”
罢连鹰火了,她的反应已给了他答案。这女人怀了他的孩子竟然不让他知道!
若不是他找到她,难道她真的就想这样瞒他一辈子,不让他知道他还有个儿子?!
“该死!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如雷般的怒吼再度回荡在她耳边,杜念秋惊恐的看着他暴怒的面容,彷佛又回到他欲置她于死地的那天。
“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记忆和现实交错,她狂吼着心中的伤痛,却仍是清楚的看见他愤恨的眼神。
不,不要!不要恨她!杜念秋呼吸一窒,整个人昏死过去。
这下可把一群人吓慌了,特别是赫连鹰。他忙将她抱进房里,一群人倒茶的倒茶、端水的端水、点灯的点灯、拿药的拿药,好半晌才安静下来。
罢连鹰欲守在她身边,却被石头挡了下来。
他满脸严肃,持刀挡在床前。
“你是什么人?”石头防备的盯着已经去掉易容面具的赫连鹰,认出来这男人便是在长安让娘吓得落荒而逃的人。为什么娘会这么怕他?
罢连鹰望着他的面容,奇怪自己早先为何没注意到,这少年和年少时的他长相几乎完全一样。看着此刻一脸凛然的他,赫连鹰才发现他有着普通少年少有的沉稳,和方才在前头活泼顽皮的小阿样完全不同。“让我过去,我不会伤害念……你娘的。”他不稳的改口,心中的挫折感深不见底。他来此处之前,可从没想过自己会有个儿子,更没想过他儿子会对他举刀相向!
石头望着他,这人看起来满诚恳的,方才娘昏倒时,他的紧张也不像是装出来的。就不知他和娘到底是啥关系?他还未决定是否要相信这个男人,冷如风就从门外走进来道:“放心,他不会伤害她的。石头,你帮我去药铺再抓些药回来。”
石头看向二师伯,见他点头保证,这才放下刀子接过药方出门抓药去。
冷如风看看躺在床上的杜念秋,再看看脸色阴沉的赫连鹰,叹了口气。
“石头很护着他娘。师妹虽自称是寡妇,但还是有些登徒子会上门欺负他们孤儿寡母,以至于石头从小戒心就重。他个性不好,也不知是像谁……几年前还常见他和人打得鼻育脸肿的回来,后来让他跟着师父几年,才见他稳重了些。”
冷如风见赫连鹰还是沉郁的坐在床边望着师妹,又道:“你别怪她,师妹个性本来就倔,以当年的情况,她根本不可能向你说这件事,而且就算她说了,你也不见得会信。事情会变成这样,你们两个都有错。”
他思考了半晌,索性将事情全说了。“那年她回到中原时,只剩下一口气而已,身子骨虚弱得差点保不住性命。师父要她堕了这孩子,她本来不哭不笑的像个活死人,听到这事,却下意识的死都不肯喝下那汤药,后来师父拿她没办法,只好尽全力保住他们母子。趁这时候你该好好想想,当初她一个十六岁的姑娘,为何执意要生下这孩子,一手将他拉拔得这么大?这些年来,我们几个师兄虽想帮她,却个个心有余而力不足,有些事我们也帮不上忙。她这几年受了很多苦,你这次若再伤了她,我们不会再坐视不管的。”冷如风说完,也不管赫连鹰会有什么反应,便退出房去。
房里寂静无声,赫连鹰的脸色从刚刚就一阵青一阵白的,好一阵子都只能望着躺在床上、血色尽失的杜念秋。
饼了许久,他才握住她的手,沮丧地叹了口气。
“你怎么可以这样惩罚我?”就为了他不信任她。她就带着孩子一走了之。
十四年啊……清晨的空气透着凉意,早起的鸟儿一早便离窝觅食,叽叽喳喳的扰人清梦。
天际才泛着一抹白光,玉泉镇上的公鸡就在吊嗓子了,这一啼更是让人无法安眠。杜念秋在床榻上皱着眉头一翻身,半个身子便翻出了床,下一刻,就见她连人带被地跌到地上。
“好痛!”杜念秋龇牙咧嘴的咕哝着,睁开睡意尚浓的美目,一手揉着被撞疼的额头。
般什么?她怎会睡到地上来了!
看清眼前的事物后,她才想起自个儿睡姿太差的坏习惯,三天两头掉下床是家常便饭。只有和鹰在一块儿时,因为他睡觉时老爱抱着她,所以她才没掉下床去。
杜念秋环顾四周打了个呵欠,发现这地方是自个儿的闺房,看看时间还早,便抱着被子爬回床上。
她抱着被子舒服的闭上眼打算继续安眠,但没多久,她忽然又睁开双眼,整个人从床上跳了起来。
我的老天爷!那家伙找来了!
杜念秋满心慌张,也不梳发、也没换衣,就急忙跑到柜子前拿出布巾,随便塞了几件衣衫、拿了几两银子,跟着就要打包逃跑;因为太匆忙了,还打翻了一只花瓶、踢倒了一张凳子。直到要踏出门,她才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她猛地煞住脚步,回头再打量了下被她自个儿翻得乱七八糟的闺房。
这是她自己的房间嘛,房里也只有她一个人啊!
如果赫连鹰真的找到这儿来了,他是不可能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的;他不是早将她五花大绑抓回黑鹰山,要不就是一剑砍了她,怎么可能还让她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睡大觉?!
绷紧的神经倏地放松,她不由得腿一软,瘫坐在门边。
炳!原来是她在作梦啊!“吓死我了!”杜念秋轻拍胸口,缓缓急促的心跳。她就说嘛,那家伙怎么可能找到这儿来,她还告诉他石头是她儿子,她才没那么呆呢!再说师兄怎么可能那么没良心,还站在他那边帮忙欺负……
等等,二师兄是很有可能做这种事的。杜念秋想到这里,心跳不禁又加快下,不会的,她是在作梦嘛!对,是作梦而已。
她深吸口气,咽了下口水,这才缓缓站起来。
再看看自个儿住了十年的房间,她告诉自己,一切都好好的,没事嘛!
到此,她的心跳才真正稳定了些。
真是,看她把自己吓的!没事做这种大烂梦,还把房间弄得像暴风雪过境似的,真是夸张。
杜念秋缓步走回桌边,将包袱放到桌上,这才发现身上的衣带都还没绑好,露出大片肌肤,一头长发乱得像堆杂草,朱唇未点、粉妆未上。幸亏她方才没有就这副模样冲上大街去,要给那些三姑六婆看见,又要说闲话了。
这下也甭睡了,都是那个臭男人害的!
臭着脸收拾起房里的杂乱,杜念秋嘴里不时还叨念着,连梳头时都要骂他几句才甘心。
等打理好一切,天色也早已大亮,想来石头和小楼、兰儿应该早醒了,她也得开门做生意了。
将长发挽成了髻,她便准备到前头柜台去。莲步轻移至门前,她心里头还想着今天该办的事,伸手将门拉开时,却见着一堵黑墙挡在眼前。
杜念秋瞪着她再熟悉不过的黑衣,缓缓的将头往上抬,就见到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孔。她看着他,然后咕哝道:“这是梦对不对?”
她摇摇头,转身往床铺走,嘴里还说着:“我的天,我一定还在作梦。这梦怎么还没醒?整天就做些噩梦来吓自己,真是受不了。我看我还是到床上躺躺,说不定就会醒了。”说完,她还真解下外衣上床合眼睡觉,看得站在门口的赫连鹰哭笑不得。
真不敢相信她竟会这样自欺欺人,明摆在眼前的事实,她都能当是在作梦。
罢连鹰端着汤药和早膳走到床边,“念秋。”
杜念秋闻言,一张脸皱成苦瓜,双眼紧闭着,小嘴还念念有词:“这是梦,这是梦,快点醒过来。”
“这不是梦。”他在床边坐下,“别逃避现实,把眼睛睁开。”
她抿紧嘴不再说话,仍是紧闭着眼。过了好一会儿没再听见他的声音,她才敢将双眼张开,却见他还是在她眼前。
杜念秋吓得爬坐起来,身子猛往后缩,整张脸白得吓人。
罢连鹰见她脸色难看,担心的移向前去。
“哇!你别过来!”她抓起藤枕就向他丢去,跟着是被褥,然后她人就缩到更角落去了。
罢连鹰一拳将藤枕打了个洞甩到一旁,接住被褥放到床上,却没再向前移动,只是脸色难看的道:“我不会对你怎样的。”
恶鬼说他不会吃人,你信不信?白痴才信!,杜念秋两只凤眼恐慌的盯着他,就只懂得摇头。
她那瞻小的模样,看得赫连鹰一肚子火,气得一拳打在床榻上,“该死!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怕我?你那向天借来的胆子跑哪去了?”
杜念秋没好气的瞪了他腰上的长剑一眼,心底直咒骂。
这男人想杀她耶!他希望她会有什么反应?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吗?拜托,她又不是什么英雄好汉!她杜念秋就是贪生怕死,他想怎样?还有,胆子既然是向天借来的,当然是还给老天了。这种问题还要问,真是蠢到极点了。
见她视线射向他的长剑,赫连鹰这才知道她八成以为自己想杀她。他深吸了口气,只得提早将实情说出来。反正早说晚说都是死,他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僵着脸道:“十四年前……咳,嗯,十四年前那件事……”
“不是我做的!”他话还没说完,她就紧握双拳,为自己大声辩驳。“我没有做!我没有!”
“我知道。”他望着她不甘的娇颜,声音干涩的可以。
杜念秋本欲再辩解却听见他如是说,不由得呆了一呆。“你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知道什么?知道她是被冤枉的吗?还是顽固的仍认为她是凶手?
“你知道什么?”她脸色惨白,戒慎狐疑的望着他。
“娘没死,她都和我说了。”
娘没死?!杜念秋紧盯着他,凤眼慢慢睁大,表情从狐疑害怕变成恍然大悟,而后才冷静下来。
懊哇!真个是老天有眼,总算没教她杜念秋背着冤情含恨一生。
她脸一沉,冷冷的说:“既然真相大白,证明我没杀人,你还来这里做什么?”
“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娘子,我来带你回去。”赫连鹰取来一旁的汤药和早膳,理所当然的说道,好象她不过是和相公吵架回娘家住一、两天,而不是十四年。
他有没有搞错?真以为他那样青青菜菜说说,她就会这样随随便便算了?!杜念秋凤眼一扬,火冒三丈的对他吼道:“赫连鹰,我不是你娘子,咱们夫妻的情分在十四年前被你一掌打散了!我恨你!你听到了没有?滚出去,你给我滚出去!”
她小脚一踢,便要将他踹下床。
罢连鹰左手扣住她踢过来的脚踝,右手木盘上的汤药和早膳依然好端端的待在原位,晃都没晃一下。杜念秋眼看小脚被他扣得紧紧地,蹋又踢不出去,抽也抽不回来,心下又羞又气,另一脚又向他颜面踹去。
罢连鹰见状也火了,左一闪、右一晃,左手突地放开她的脚踝,闪电般朝她穴道一指,就将她定住了。“王八蛋!,把我放了!”气死她了!辛辛苦苦练了十几年,没想到功力还是不如人,竟然连他一招都挡不住!杜念秋身子不能动弹,只能涨红着脸要他解穴。
罢连鹰老神在在的将她手脚给摆好,让她背靠在床柱上,然后端起稀饭舀起一匙便要喂她。“要吵待会儿再吵,先把饭吃了。”
“你少假好心,我不吃、不吃、不吃!”就算要吃,也要先咬他几口,方能泄她心头之恨!偏她现在只能瞪着他鬼吼鬼叫。
罢连鹰被她的话气得脸一寒,下颚一紧便道:“好,不吃可以,那我们就先来谈谈我儿子!”
杜念秋瞬间倒抽口气,脸上血色尽失,连说话都结巴起来,“什……什么你……你儿……儿子?这……这这里……没没有!”
“你敢说没有!那外面那小子从哪来的?自个儿从石头里蹦出来的?!”他额上爬满了青筋,每次遇到这女人,她就有办法教他气到爆血管。
“他不是!”杜念秋心头一紧,看他气成那样,这会儿才知道原来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儿子。难怪他要对她这么好,难怪他想装成一切都没发生过,这全都只是为了要儿子而已!
一股委屈涌上胸口,什么明媒正娶的媳妇,她才不希罕!
没细想后果,她红着眼眶就将谎话一古脑的说出了口,“石头才不是你儿子,他是萧大哥的!”
罢连鹰像被人当胸砍了一刀。他右手扬起,愤怒的看着她倔强的容颜,却怎样也打不下手。
颁然一声,他那掌打在床柱上,震得整栋屋宇都在晃动。赫连鹰抓着她,怒不可遏的道:“别再测试我的度量!你再敢扯到别的男人身上,我会立刻宰了他,你听到没有?!”那小子明明像是和他从同一个模子印出来的,这女人竟然敢睁着眼说瞎话!若不是两人长相相似至此,他岂不真信了她!
杜念秋被他吓得噤若寒蝉,只能睁着凤眼,一个字都不敢再说。
在赫连鹰凶神恶煞的怒容下,杜念秋乖乖地吃完他喂的稀饭,然后又在他的威胁下叫来石头。
“你找我?”石头探头进来,只见一屋子混乱,床柱歪斜着、花瓶掉在地上、藤枕也破了个洞落在椅上。他老娘满脸不甘不愿的坐在床头,那男人则一脸铁青的站在一旁。
杜念秋在赫连鹰的瞪视下,只能不悦的点头。“进来坐着,我有点事要告诉你。”他虽将她的穴道解了,她却不敢跑,只好照他意思去做。
什么事需要这么慎重其事?石头走到两人跟前,一脸怀疑。
杜念秋看看儿子,突然转头问赫连鹰,“可不可以不要我说?”
“你自己说出的话自己收!惫是你从小就告诉他我早死了?”他咬紧牙关、双手抱胸,因为若不如此,他恐怕会忍不住摇蔽她。
“我才没有!我只说你……没再……回来……而已。”她后面的字眼突然变得很小声,眼珠子飘来斜去,不由得心虚起来。
罢连鹰被她气到差点没力。没再回来?!这话她也说得出口!明明没再回来的人是她,她竟然还敢对儿子这样说。
石头闻言却一愣,他娘从小到大就只跟他说爹没再回来而已,那眼前这人……
不就是他爹?!
“你……”他茫然的瞧着赫连鹰,“娘……他……真是我……”不知为何,他竟然无法说出那个字。
她能说不是吗?杜念秋硬是逼自己点头,心底一则以喜、一则以忧。喜的是儿子终于认祖归宗了,忧的这头一点,可能她再无缘见到石头了。虽然舍不得那小子,但他已十四了,迟早都要离开的,既然如此,就让他跟着他爹去吧。
她不会笨到以为他会为了她而不再纳妾,说不定他早在黑鹰山那儿妻妾成群,却没为他生个一儿半子,所以他才会硬要石头。至于她这个做娘的,她看是有没有都无所谓,既然如此,她一个三十岁的女人何必去黑鹰山和那群年轻的妻妾们争宠,只是自取其辱罢了。
她咬着下唇,将一阵阵的心痛和妒意压回心底。反正她在玉泉镇过得开心又惬意,管他到底爱的是哪个小妾,哼!
心思峰回路转,一回神,却正好见到石头冲出门去。
“他怎么回事?”赫连鹰神色不郁的问。
“谁知道。你那样看我做啥?我可从没说过他爹坏话!”杜念秋将发丝塞到耳后,幸灾乐祸的道。
“只除了我没再回来过!”老天,他真想好好揍她一顿!罢连鹰一字一字的说着,两眼像是要将她身子瞪出两个窟窿似的。
“不然你想我怎么说?说你死了?还是说因为他爹想杀他娘,所以他娘大老远挺着肚子冒着生命危险横越干热的沙漠?”杜念秋气得站起来-腰怒骂道:“赫连鹰,你别太得寸进尺,该和儿子说的我都说了。现在他已经知道你是他爹,至于他要不要和你回去,那是他的事。你若有办法说服他跟你走,我也不会拦着!你现在可以滚出我的地方了吧?”滚得越远越好!
“你说不会拦着是什么意思?”他-着眼,额上青筋再次浮现。
杜念秋一挑秀眉,冷着脸道:“少来了,你该不会以为我会跟你回去吧?我说过了,你我的夫妻情分早在十四年前就没了。别说你这十四年来一个女人都没碰过,你我心知肚明那是不可能的事。如今你来了也好,咱们一次将十四年前的事做个解决、说个明白。从今而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反正这桩亲事原本就是个笑话,你不想娶、我不想嫁,这赫连家正宫娘娘的位子,看你想给哪个妃子都好,我不屑要!”话完,她便气冲冲的出了房门,看也不看他一眼。
罢连鹰越听越火,不敢相信的望着她摇摆着玉臀离他而去。
懊死!这女人方才竟告诉他,她不屑要他!
她若是知道他真的十四年没碰过任何女人,怕是要笑破肚皮了!偏偏他就是真的没碰过。每次到最后关头,他都会拿那女人和她比较,一比之下,却总是让他性趣缺缺。
这妖女让他差点以为自己无能,现在竟然敢说她不屑?!
惫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哩!他若真让她嫁给别人,他就不叫赫连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