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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爱你错了吗 第六章

作者:路可可

饭后,他们手拉着手走到爱河边,各色灯光打得河水粼粼生光。

杜筱月向来觉得一个城市有了一条河,那景观便要优雅几分的。所以,她向来喜欢在爱河边的石板路上散步。

但,她今天一直没法子定下心。

成海东有趣地看着妻子欲言又止的神情,也不打破她的不安,就是等待着。

“我……”杜筱月抬头看他,才开口便又闭上嘴。

“我在听。”

“我……想要……”出去工作。

“真有这么难以启齿吗?”成海东笑拉着她到堤岸边坐下,扳正她的脸庞,凝视着她。“想说什么?想跟我谈你表姊的事?还是想问我会不会也外遇?”

杜筱月水眸瞅着他,牢牢地抓着他的手,不会说谎的她,老实地回答道:“我“现在”不担心你会外遇。”

“这话是什么意思?”成海东脸色一沉,感觉像似被她的不信任打了一巴掌。

“你爱我,我的一切你都觉得新鲜有意思。可是,新鲜感会过去的……”

“你以为我喜欢的只有你的样子?我是那么肤浅的人吗?”成海东浓眉一皱,打断她的话。

杜筱月望着他明显不悦的神色,她握着他的手,轻声地说道:“肤浅的人是我。我没有社会经验,我没法子适应外面的工作,我甚至不喜欢现在的自己,我觉得自己一无是处。”

“你把家里照顾得那么好,你把我照顾得那么好,你怎么会一无是处?”他揽着她的肩,真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安心守护着他们两人的小家庭,这难道不是最适合她的事情吗?

“我为你所做的事,你只要请个欧巴桑便可以做到。”杜筱月才说完,便懊恼地咬住唇,小声地说道:“对不起……”

成海东臭着脸,咬紧牙关,黑眸沉沉地瞪着她。

“如果你为我做的事,我只要请个欧巴桑便能做到,那么我干么娶你?我只要找个欧巴桑整理家里,高兴几天换一个女朋友,就几天换一个,干么找个老婆回家自贬身价!”他愤怒地抬高了声音,第一次发现原来他们的想法竟是这么南辕北辙。

杜筱月眸子里沁出水气,小手紧紧地握着他的衣领,要他看着她。

“对不起,我只想让自己更有用一点……可是,我总觉得我……什么事都做不好,就连送午餐给你,都成了你的困扰……”她努力地想不哭出声,可是声音却拚了命地在发抖。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想得那么悲观,乖乖待在家里,做你喜欢的菜,把家里布置成你想要的样子。我不在时,你想看书、看电影都随你自在,多少女人想过这样的生活还没法子,你啊——”身在福中不知福。

成海东抽回了双手,双唇紧抿着,粗扩脸上有着不解神色,却不想再说出更多话语来苛责她。

杜筱月小媳妇似地坐在一旁,紧紧绞着发凉的双手。

“当初结婚时,怕你初来乍到适应不良,所以才同意你吃避孕药的,现在看来你似乎是太清闲了,才会想出这一堆有的没的。我想,我们生个孩子好了。”成海东命令道。

杜筱月瑟缩了子,觉得委屈,觉得被侮辱了。

她不是小阿,他可以和她讨论是不是要生孩子,而不是擅自决定她的未来啊!

“我还不要生孩子。”杜筱月握紧拳头,抬头看入他的眼。

成海东没预料到她会拒绝,他皱起眉,双臂交握在胸前,质询地问道:“为什么?”

“一个没办法自己独立过日子的妈妈,怎么有法子带好孩子呢。”她沉重地说道,双手紧握成拳。

“你没法子独立有什么关系,一切有我在啊。”成海东理所当然地说道,大掌扶住她的肩,重重一按。

杜筱月抬头看着他阳刚脸庞,她又感动又悲伤。

她知道他爱她爱到愿意为她安排生命中的所有一切,但她现在才真正清楚到他爱她的方式——很自私。

如果她按照他的方式过日子,他就会继续爱她,这一点毫无疑问。但是,如果她不按照他的意愿而行,他就会觉得她胡思乱想,进而发怒地认为她太有意见。

这样的他,是真的爱她吗?

“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有一天你变了,但是我仍然没变,我仍然学不会独立,那时候的我,该怎么办?”

“我娶你,就是为了让你幸福。就算日后真的有任何状况发生,以我的个性,我也会帮你把一切打点妥当的。”成海东马上接口道。

“所以,一切都只是我胡思乱想?”

她只要继续当个小女人,即使他不再爱她了,她只要选择相信他,那么她就能继续过着衣食无虞的生活喽。

“当然是你在胡思乱想。”成海东抱过她的身子,将她搂到他的大腿上。长着粗茧的指尖,滑过她拧起的眉宇之间,落在她的脸庞上,笑嘻嘻地捏了她的腮帮子说道:“我倒是第一次发现你居然也有这么爱争辩的一面。”

“我不是爱争辩,我是很认真地想告诉你,我想改变现在的生活。”杜筱月没有笑,黑白分明的眸子一瞬不瞬地凝望着他。

“你就这么不喜欢待在家里吗?待在家真的那么无聊吗?”成海东笑容一敛,粗声问道。

杜筱月咬着唇,不敢说出她不喜欢那种等待的感觉,她毕竟不想给他压力。

“我想出去工作。”于是她这么说。

“不行。”成海东浓眉一皱,粗声喝道。

杜筱月被他斩钉截铁的拒绝给吓到了,她推着他的肩,不想再坐在他身上。

成海东强搂着她的腰,不让她移动。

他俯低身子,火黑的眼紧锁着她。

“为什么不行?”她勇敢地问道,

“这还用说吗?”成海东的胸口开始冒上—把火,口气也随之严肃了起来。“我已经够忙了,每天唯一期待的事就是能回到家好好和你吃一顿饭,你如果去工作了,哪来力气去支撑一个家。”

“很多职业妇女,都要兼顾家庭和事业。”

“她们是她们,你是你。”他不客气地说道,即便看到她瑟缩了子,他也没打算要停止说话。“她们或者强悍到可以撑起一片天,你的个性这么怯生生的,我怎么舍得让你到外头受委屈。”他都是为了她好!

“如果我只是去兼差一、两个小时的话,应该没问题吧。”杜筱月乞求地说道,眼巴巴地看着他。

“干么把自己弄得那么辛苦?我不认为你有法子适应外面的生活。”成海东起身,一脸不打算再和她讨论这个话题的漠然神色。

她只是因为还不习惯婚姻生活,所以才会乱了方寸,她不会比他更清楚什么对她是最好的!

“我不怕辛苦,我只是觉得如果我真的这么糟的话,更应该到外面好好磨练一番啊。”杜筱月不想就此屈服,她揪着他手臂,想要再和他沟通一回。

“每个人都有自己适合的环境。你最适合的地方就是待在家里。”成海东不给她任何上诉的机会。

他揉着她的头发,搂着她的腰开始走向出口。

杜筱月不再开口,因为她知道自己说不过他。

她的心扔进了冻水里,她被冻得心疼,却出乎意外地剧烈抗拒着。

她深爱的男人居然将她看得这么一无是处,她真的要这么乖乖听话吗?

情何以堪啊……

她不是不能这样过日子,只是日子就此槁木死灰,她真的愿意吗?

“你要是外出去工作,你第一个就挡不住你表姊的冷嘲热讽了。”成海东笑着说道,觉得那件事已经告一个段落了。

“我一定要在乎别人的看法吗?”她问。

“你怎么可能不在乎,你的心软得像豆腐一样。”

他既然这么了解她,那他怎么会不知道她的心正在淌血呢?杜筱月咬牙忍住一阵心痛。

“你如果觉得待在家里无聊,可以去学学插花、烹饪啊。而且,我爸说你刚报名了初级会计课程,不是吗?”这么多事情够她忙碌了吧。

“我不想再谈了。”杜筱月低着头,不想再让他的不了解刺痛她了。

“好了,好了,不想说就别说了,我们去吃阿婆冰的河诠麻糬。”成海东拉着她的手,随着旁边街头艺人的手风琴声而旋转起舞。“这种天气,最适合来一碗浓稠的河诠汤,加上炭烤麻糬,保证你什么烦恼全都忘得一干二净。”

杜筱月随着他的旋转,转得头昏脑胀,昏到她没法子再多想。

“停——”她说,气喘吁吁地倒在他的怀里。

“这样就昏了啊?脆弱小白花。”成海东咬了下她的耳朵,揶揄着她。

杜筱月仰起头看着他的笑脸,第一次觉得他的笑容——

懊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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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两人洗完澡,各自上了床,熄了灯。

杜筱月缩在她的右边床位,把自己蜷成小小的一团。

成海东知道她不开心,他认为她不过是因为想出去工作的心愿不遂,而闹点小别扭吧。

女人嘛,撒点娇在所难免。

他不会把这种负面情绪放在心上,但他实在舍不得看她闷闷不乐的样子。

“我们这个星期六、日去台南,如何?”他靠到她身边,把下颚靠在她的颈窝处。

“嗯。”她不回答,也不抬眸。

成海东一挑眉,失笑出声了。有意思!看来,他的小妻子还真的和他闹起别扭来了。

成海东的大掌从她身后,探进她的睡衣里。

杜筱月身子一震,来不及阻止自己的反应,却已经先对他的碰触有了反应。他灼热唇瓣正轻触上她的颈间,她感觉到—股酥麻,敏感身子旋即泛出一阵鸡皮疙瘩。

成海东太清楚她的反应,双唇偎在她的肌肤上,低声笑着。

彬者他方才要她生孩子,或是阻止她出门工作的命令有些独裁。但他并不想一本正经地道歉,毕竟那实在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用他的热情让她知道自己的歉意,该是最好的和解方法吧。

成海东的吻随着他的指尖,蔓延在她的肌肤之上……

“不要。”她又说了一次,这次则是抗拒地抓住了他的臂膀。

“你的欲拒还迎是在制造闺房乐趣吗?”成海东低声笑着,低头吮住她的胸口。

“不要!”杜筱月蓦地大叫一声,用力地推开他在一臂之外。

屋内突然陷入一阵恐怖片的死寂,无形鬼魅随时准备从任何一处黑暗中一跃而出。

成海东僵坐在原地,面无表情,手掌上青筋狰狞鼓动得像是见鬼了一般。

他按下床边的电灯开关,看到的却是——

她满脸的泪水。

“你哭什么!”成海东用力地一捶床垫,懊恼地咆哮着。

“我都说“不要”了……为什么还要勉强我……”杜筱月抓过棉被掩住身子,她捣住脸,泪水却不停地自指尖滑落。

成海东看着她满面泪水,他心疼却也有更多的不解——她为何要表现出一副他想要强迫她就范的姿态。

他们之间有什么问题吗?他一直以为她也在关系中享受到同等的快乐啊。他自认不是个自私的丈夫,向来总是把她的欢愉摆在第一位啊。

成海东想开口,但面对着她颤抖的双肩,他一时之间却说不出任何话来。

他觉得自己平时对她的在乎、对她的好,此时在面对她的委屈时,竟全都成了一场笑话,他甚至不知道现在究竟该用什么态度来询问她。

“有什么事情严重到你必须要哭着拒绝我?”成海东缓缓地说道,脸色仍然铁青。

“我现在不想亲热,你难道不能顺从我一次吗?”

“你的身体对我有反应。”他不客气地说道。

“我可能随时都会对你有反应,但那并不代表我随时都有想做的心情。”杜筱月的声音还带着哭意,可她却努力地想让眼泪停下。

流泪,像是她受了他欺负一样,她不想他觉得受伤。

杜筱月停止流泪,揪着被子,默默地瞅着他。

成海东回望着她,将她清丽脸孔上的脆弱与眼里的坚强全都一并看入眼里。

他的心突然变成了一块石头,即便血液里还强烈翻滚着被人欺骗及嘲弄的感觉,他却没有法子再去感受更多了。

他做错了什么?

成海东起身走下床,无声地站在床边看着她。

她无言,只是紧紧地闭着双眼。

他转身走进浴室,用冷冽冰水洗脸,好让自己清醒。

等他再度走出浴室时,杜筱月已经拉整了睡衣,坐在床角注视着他。

成海东站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你经常不想和我亲热吗?”他问。

她犹豫了一会儿后,缓缓地点头。

“你没有想做的心情,为什么不跟我说清楚?”成海东嗄声地说道,颈间青筋频频抽搐着。

“很多时候,我还来不及说,就已经身不由己了……”杜筱月揪着手指低语道,声音弱不可辨。

“既然已经身不由己,为什么不顺着感觉走?夫妻亲热,原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成海东直截了当地说道,男性脸孔变得甚为严厉。

她仰头望着他,从他紧抿的双唇看到他紧锁的眉头,她的心里涌上一阵难受,因为她知道他真的——

不懂她的心情。

她感觉有一股热流冲击着她的喉咙,在她还来不及阻止什么之前,她已经听见自己清清楚楚地说道:“我今晚被认为是一个无理取闹,以及人在福中不知福的女人,我怎么可能还会有心情亲热?”

杜筱月言毕,身子重重地一震。

因为就在杜筱月月兑口说话的那一刻间,方才压在她胸臆间那块惴惴不安的大石,竟像是瞬间消失了一样。

“我没说你无理取闹,或是人在福中不知福——”他最多只是在心里默想而已,这样不算什么吧。

成海东不认为自己有错,口气于是更强硬了几分。

杜筱月悠悠看他一眼,并不和他争论。有些话不用说出口,只要一个眼神,也能让人感到难受。

“你对我想改变一事,确实是不以为然的。”她轻声说道。

“你就那么想出去工作?”他皱起眉头,很努力地想为她这些时间的改变找出一个合理理由。

“出去工作,只是我给我自己的一个机会。因为我觉得受伤了,我觉得不被信任了。你爱我,但你一点都不相信我的能力。”她不介意小鸟依人,但她介意被矮化一截的感觉。

“我不是不相信你,我只是不愿意你到外头去受委屈。”成海东咆哮出声,觉得他才是最冤枉的人。

“不,你当我是个需要被宠爱的妻子,而不认为我是个能够同甘共苦的另一半。”她据理力争着。

“不要用这种文字游戏来混淆我!”成海东怒吼着,张牙舞爪地像一头地盘被占的狮子。

“我只是想找到一个让自己安心,也让你更喜欢的我,这样不好吗?”杜筱月哽咽地问道,流下了一串眼泪。

成海东瞪着她激动的水眸,麦色脸孔紧绷得像是严师在教训不懂事孩子一般。

“我认为你只是在家无聊过头,太过胡思乱想。你以前上班失败的经验,还不够让你明白你根本不适合外头的世界吗?”成海东严声说道,已经不在乎这些话会不会伤害到她了。

“我想变得坚强,我愿意去接受外头的新挑战,这样不好吗?”

“我不喜欢你的改变。”成海东直截了当地说道。

杜筱月心头被他狠狠地刺了一刀,可她抬头挺胸,很努力地想再说服他。

“我不过是想出去工作……”她说。

“我走过的路比你更多,我知道外头有多险恶,我不想你伤痕累累地多走一圈冤枉路。”成海东不客气地打断她的话。

“有些事,不去尝试,只会造成一辈子的遗憾。”她不敢想像十年后,她还是一个只知道柴米油盐的傻太太,会是什么样的情形。

成海东沉默了一会儿后,他双臂交握在陶前,粗声说道:“这样吧,除了小杜之外,我再请一个助理进来分担我的工作。”

“谢谢你。我很高兴你愿意多花点时间在我身上,但是我还是要出去工作。”她不能老是当一株菟丝花,那让她没有安全感。

成海东浓眉一蹙,心头燃上一把怒火。

他竟然说服不成她!外头世界真有这么大的魅力吗?

“随便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吧!反正,你对我的意见嗤之以鼻,不是吗?”成海东怒声说完,他忿然地坐上床,翻身背对着她,重重地闭上了双眼。

“海东……”杜筱月站到他面前,红着眼眶唤着他的名字。

成海东不回话,沉默传染病似地蔓延了整间屋子。

“你别生气,好不好?”

“我没生气!”成海东蓦地睁开眼,一股怒气不请自来地喷出他的喉咙。“我只是觉得莫名其妙!我只是没办法理解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对不起……杜筱月很想这么说,但她却选择了把话吞进肚子里。

“我是因为你而想改变的。”她轻声说道。

“我说过了,随便你。”成海东拉过被子,遮住自己的头脸,不再让她看见他的表情。

杜筱月坐在地板上,看着他在床单下隆起的身影。

她抱着双膝,一夜未眠。

尽避眼睛酸得想落泪,但却无论如何都掉不出泪水了,一种异样的坚强开始在她的心头蔓延开来。

为了自己,更为了他们的将来,她是一定要改变自己的。没有破坏,哪来的新建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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