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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太桃花 第九章

作者:紫翼

第九章

卫擎苍带着她飞奔到一个双岔路口,说道:“嫂子走这边,我走那边。”

“好。”顾不上许多,凌月盈一口应道,率先冲了出去。

卫擎苍见状微微一笑,提气向不远处的目的地飞去,其实这两条路都通向一个终点,但是凌月盈走的那条路要多绕个弯而已。

一路飞奔到约定好的地方,伶人馆,他们可是花了很多银子才说通这里的老鸨帮他们合演一出戏的。

被老鸨迎进屋内,他急急地道:“一会儿就到了,你都准备好了吗?”

“哎呀,公子放心,这大白天的咱们这儿也没人来,而且打手咱们这就有,人贩也请了戏院里的人上了妆假扮了,一切都会按照公子的指示进行。”老鸨笑逐颜开地道,这可是个大客户,一出手就是万两黄金啊,只是真不知道他为什么肯这么大手笔地出钱只为演一出戏,而且还要求馆里的人对此事守口如瓶,今后无论何时何地都不能向任何人透露。

“记住,你从来没有见过我。”

“哎呦,公子放心,咱们上上下下从来都不认识公子这个人呐。”老鸨笑得花枝乱颤。

卫擎苍稍稍放下了心,“你下去准备吧,一会儿戏演得逼真点。”

“公子放心,只是那位被卖的公子现在哪呢?”

卫擎苍咬了咬牙,“在屋里,你叫人进来吧。”突然想到什么,脸色一板,“听着,叫演戏的人手脚干净点,要是敢碰屋里的人一根汗毛,我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老鸨机灵灵地打了个寒颤,“公子放心,公子放心,他要敢多看一眼,我把他眼珠子挖下来给您下酒。”

卫擎苍算是稍稍放下了心,走进屋内,不知二哥他们准备得怎么样了?

可一进门,他就愣住了,“你们怎么还没准备好?”

东威苦笑着,“三哥,我真怕大哥会受委屈。”

“怎么了?”卫擎苍一脸不解地问。

“你不会自己看。”伍弈云暴躁地吼道。

卫擎苍仔细看了眼床上仍处于昏迷的独孤朔,脸也黑了大半。

颀长瘦削的身体在大床上显得格外柔弱,丝毫不见平时冷肃慑人的气质,披散的黑发有几缕落在脸上,非但没有让他显得狼狈,还多出一抹颓废的美感,根本不用宽衣解带,也无须刻意营造气氛,单单是那么随意地一躺就是万种风情。

这么桃花,不是造孽吗?

“算了,我看也不用准备什么了,就这么着吧。”卫擎苍心里也开始没底,把这样的大哥交给别人,就算砸了万两黄金,他还是不放心。

“三哥,大嫂呢?”

“放心,马上就到了,一切都在计划中。”

半刻钟后……

“好像开始发作了,怎么办?”

“你们不是已经……”卫擎苍脸色也跟着花花绿绿地变来变去。

两人痛苦地点点头。

“你们急什么?”

“不是你说那药效发挥得慢,怕大哥清醒误事吗?”

三个人原地转起圈圈,一时间都没了方寸。

“算了,反正大嫂应该马上就到了,咱们再等一会儿吧,死不了人的。”卫擎苍故作冷静地道,其实他心里也开始着慌了,就这么一段路,爬也该爬到了啊。

一刻钟后……

“三哥,我看不行了,这药能解吗?”

“能。”

“真的?那还不把解药拿出来?”

“我没有,不过解药马上就快过来了吧。”

两人一听脸色“刷”的一下变得苍白无比。

这个马上还要马上多久啊?

又是半刻钟……

“三哥,大哥好像发烧了,你快想想办法啊。”

“我能有什么办法?”

“你当初怎么不选蚌能解的?”

“大嫂医术那么好,要是选蚌有解的还能成事吗?”

“那现在怎么办?”

“奇怪,大嫂应该到了呀。”

“三哥,你确定你没为大嫂指错路吗?”

“绝对没有。”

两刻钟后……

门外传来敲门声,三人一起奔到门口,你一句我一句地问道:“她来了吗?”

“到哪儿了?”

“看起来生气吗?”

门口的老鸨被他们问得一愣,“公子说的人还没到,不过刚刚公子不是说把演戏的人领过来吗?”

“取消了。”卫擎苍冷若冰霜地道。

“啊?是不是我选的人公子不满意,那公子爷可以自己挑,戏班子还有……”老鸨一脸惊慌。

“钱会照付,你们出去吧。”

现在他哪有心情想那计划,他只祈祷大嫂可以早点赶到。

“哎呀,大爷您真是好人……”一听到金钱不误,老鸨立刻眉开眼笑,然后,无竟中地向屋内瞥了一眼,愣住了。呆呆地看着床上那抹如梦似幻的人影。

“你的眼睛不想要了吗?”伍弈云侧身挡住老鸨的视线,面孔已经结霜。

卫擎苍除了气愤外,也是一脸侥天之幸的样子,幸好他聪明地决定中止计划,否则大哥不是羊入虎口吗?就算他花了万两黄金,也难保演戏的不会假戏真做,趁机揩油。

“出去。”东威冷斥一声,吓走了老鸨等人。甩上门,气得嘴角抽搐,那些人是什么眼神,一脸的猥琐,想碰大哥,除非踏过他的尸体。

此刻怒急攻心的他早忘了早前的计划,只剩下维护自家兄弟的愤愤不平。

“大嫂怎么还不来?”卫擎苍一句话让他从气昂昂的大狮子又变成了愁煞煞的小绵羊。

三人继续在屋内做着圆周运动。

“三哥,大嫂会不会太慢了点?”东威担忧地问。

“我出去看看。”伍弈云也呆不住了。

“见到大嫂直接带回客栈,就说大哥已经抢回来了。”这个事儿弄得,怎一个乱字了得。他这不白忙活了吗?戏没看到,还惹得一身腥。

伍弈云微微点了下头,就迫不及待地冲了出去。

凌月盈看着面前的三岔路口,满脸的黑线,竟然忘了自己是个路痴,还敢和人分头行事,真是越忙越出乱子。什么时候迷路不好,偏偏在这种时候……

“大嫂,你在这里做什么?”伍弈云一出门没走多远就见到要找的人了,不会吧,她这是……迷路了吗?

“咦?是你,太好了,找到朔了吗?”

伍弈云闻言想起正事,脸黑了大半,“找到了,大嫂快跟我回去,否则就来不及了。”

凌月盈看出他的焦急,连忙跟着伍弈云奔回客栈,远远的就见到卫擎苍和东威两个人在门口打着转,一见她来忙将她带进屋内,然后双双退出屋外,末了,还替她关紧了房门。

她一脸诧异地走到床边,就看见独孤朔通红的脸颊,伸手探向他的额头,好烫,纤指把上脉搏,从怀里取出一只红瓶,“幸好我早有准备。”她就知道,他这张脸早晚会惹出这种是非。

喂他吞下一颗药丸后,她才转身向门外走去,招来神色诡异的三人。

“大嫂,这么快就完事了?”东威神色游移。

什么完事?她懒得细想,“去弄点冷水,朔有点发烧了。”

“大嫂,你可别误诊。”卫擎苍冷汗直冒。

“误你个头,有空去烧点热水,一会儿可能用得着。”吩咐完后,也不管三人青黑的脸色,转身回房。

床上的人不安稳地扭动着身体,无意识地吐出一阵阵销魂的呻 吟。当然这一次她没有想歪,不是她不想,而是没有来得及……

“不要……公主……不、放开我……”破碎的声音挑起她浓浓的保护欲。她不知道在过去他曾经历过什么,但单凭这声公主和失传已久的葬红颜,她就知道那件事与百湖公主月兑不了关系。而只要与那个女人扯上关系的事,八成不会是什么能见光的事。

在卫擎苍端水进来时,她随口问道:“喂,你认识百湖公主吗?”

“何止认识。”卫擎苍冷冷一笑,“我们身上的寒毒就是拜那女人所赐。”

“为什么?我是说你们还这么年轻,而她……”

“而她是我们的前辈?”卫擎苍露出一抹称不上是笑容的笑容,“我们的师傅是就是三十年前叱咤江湖的五行修罗,也许你听说过百湖公主钟情家师的事情。”

见她点头,他才娓娓道来:“大概在三十多年前师傅得遇师母,夫妻恩爱,育有一子,本是人人羡慕的神仙眷侣。没想到百湖公主对师傅一见钟情,百般诱惑不成,竟开始施毒暗算,葬红颜就是她研制出来的寒毒,师傅一生碎心于武学,从未学过歧黄之术,中毒后武功大减,被迫与师母隐居山林,将五龙堡交于大哥打理,那时大哥年仅十二岁。”

想起早先那些凄苦,他惯有的笑容不由消失了,“谁知道那女人还不肯罢休,师傅不在,就将魔掌伸向了大哥。将大哥强行掳走后,放话让师傅去天山一会,可师傅得到消息赶往天山,已经是三天之后。我只记得大哥被救回时奄奄一息,师傅非常痛苦自责,虽然师傅什么都没说,但我们都知道他当时的身体已经活不了多久了。在那之后没多久,师傅与师娘就失踪了,百湖公主也被师傅重伤,临死之前来到五龙堡,对年幼的小五施下寒毒,大哥气得失去理智将她毙命于掌下。小五当时年幼,中毒后危在旦夕,我们为了救他,只有将毒分别引到自己身上,才堪堪保住了他的性命,也是在那之后,为了替小五治病,大哥开始从商敛财,请名医,买草药……对当时年仅十二岁的大哥来说,那担子是太重了。后来我们稍稍大了,二哥也开始经营药草生意,而我学起了医术,四弟竟做起了盗贼……”

“总之,不管你们做什么行业,目的都是寻找寒毒的解药是吧。”这几个家伙还真是可爱呐。

“大嫂英明。”

“最后一个问题,朔和五行修罗仅只是师徒吗?”她一脸严肃地问,她记得五行修罗育有一子,若是事情真是她想的那样,百湖公主公盯上朔也就合情合理了。

“大嫂也发现了吗?其实我当时年纪太小,记不得了,只知道大哥一直与我们同唤师傅,但是……大嫂应该知道,大哥那张脸是让人过目难忘的,而我记忆中的师傅也从来不曾淡忘过。”

该死的,她就知道是这么回事,因为发生过那种事情,所以朔才认为自己配不上她吗?

“我曾经跟大嫂说过,那次事后,大哥半年没有说过话,再出门都是披裘覆面,这些都是真的,所以,大嫂应该明白,大哥肯为了你拆去那层保护,意味着什么。”

她只觉心口盈满的都是怜惜以及那无法忽视的心疼。

看他年仅十二就肯为了幺弟抗起庞大家业,就知他性子多么执拗坚韧,他认定了一件事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改变的,既然他此刻认定了自己不是她的良人,那恐怕就没可能像她原来想象中的那么容易双宿双飞了,想到这儿她唏嘘不已。

早上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她惊讶地看着躺在自己身边的男人,然后猛然回神,伸手探向他的额头。

独孤朔抓住她的小手,声音带着刚刚睡醒的沙哑:“已经没事了。”

凌月盈小脸一红,跳下床,奔了出去,照顾了他一晚,可是把她累惨了,想不到美男发烧也一样折腾人。一会喊冷一会喊热,害得她一会命令卫擎苍去打凉水,一会又命令东威升火把水烧热。最后实在熬不住,趴在床边就睡了,至于后来是怎么到了床上的,她已经完全不记得了。难道她“色”性坚强,梦游时模上去的?

“他们三个呢?”有些账该找他们算算了。竟然敢设计他!虽然昨天一直意识不清,但他还清楚地记得媚药肆虐的滋味,不用问,一定是那三个不要命的家伙捣的鬼。

“他们说五龙堡有急事,你烧一退,他们就上路了。”

恨得牙痒痒的,独孤朔气急败坏地低咒了一声。

“对了,你为什么急着回五龙堡?”本来没有怀疑卫擎苍的说词,但仔细想来,那小子八成搞了鬼。

“他骗我小五的寒毒复发了。”咬紧牙关,那几个家伙竟敢拿小五做文章,他们明明知道小五的身体状况,怎么敢拿他来撒谎?

“哦,你不用担心,我前几天已经给过他们压制寒毒的药物了,过一阵回扬州取了药,我们就去五龙堡,放心,我会医好他们的。”

“你说什么?”与其说他激动倒不如说他激愤,他早就隐隐猜到事情始末。

“你的武功还没恢复吗?”

独孤朔这才注意到自己丹田内已经凝聚不少内力,甚至比他毒发前还要充沛,寒毒还在,却丝毫没有阻止内力的运行,像是被什么压制住了。

“盈儿?这是……”

“我不是说过吗?我是神医啊。”

她是说过,但他当时只当玩笑,虽然他后来毒发后,一直是她在为他配药,他心中隐有怀疑,但是一直没有恰当的机会询问。

“老三知道?”

“知道什么?”她明知顾问。

“你能解寒毒。”

“知道。”

“该死。”也就是说他被摆了一道嘛。

她微微挑眉,昨天她就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不对劲儿,今天一看朔这么恼火的表情。她大概也猜得到那三个家伙做了什么好事。只是……“他们为什么这么做?”

俊脸一红,呈现出难掩的羞涩,“他们活腻味儿了。”

“朔,他们是想让我们提前洞房吗?”语不惊人死不休。

独孤朔顿时面红耳赤。

“没……你别……乱想。”

“而我,辜负他们了?”

某人尴尬到没脸见人了。

“朔,这次是我不对,咱们重新来过。”

“盈儿!”不知该气该笑,他无地自容地喝道。

“朔,你喜欢我吗?”她懒得绕圈圈,直接地问。

独孤朔听出她语气中的执着,微微叹息:“盈儿,你值得更好的。”

“我只想和朔在一起。”她扁起嘴,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相信我,你会遇到更好的。”

“朔不喜欢我吗?”

“喜欢。”

“喜欢为什么不想娶我?”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即使没有了寒毒?”她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

“即便没有寒毒。”眼睑颤抖地遮住眸中的绝望。

“朔,你不娶我,我就当一辈子的老姑婆。”

隐去忧伤,他“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傻丫头,你知道什么叫老姑婆吗?”

“讨厌。”捶了他一拳,轻轻的。

“盈儿,等以后你认识的人多了……”

“反正你就是认定我迟早有一天会爱上别人是吧?”

“……是,你还年轻。”却不希望真的有那么一天,是他自私吧。

说得好像他多么老似的,也不过二十三岁的小老头。

“你真的不肯改变主意吗?”

“……”

“好吧,我懂了,日久见人心,你就等到我人老珠黄再娶我吧。”她就不信她堂堂凌家小霸王,会搞不定他。

凌月盈没能把独孤朔搞定,但没过几天,段峥尘就把独孤朔给搞定了。

那一天,独孤朔和凌月盈刚好游完扬州赶回五龙堡。当然,凌月盈的那些宝贝也由独孤朔雇了车队一起带过来了。

两人带着浩浩荡荡的车队日夜兼程,总算在过年前赶到了五龙堡境内。谁知迎接他们的不是堡里的列队欢迎,而是段峥尘带领的百余名武林人士。

就这样两队人马狭路相逢了。一面是只有一人会武的车队,一面是百余众的武林高手。

凌月盈第一次见到段峥尘,一看才发现他竟与朔有几分神似,倒不是长相,论长相,没人能跟朔比,但是他却是在气质上与朔有些相像。

“敢问姑娘可是姓凌?”段峥尘看到她后一脸激动地问道。

“……是。”她又不是菩萨,他为什么做出遇见神明的表情?

“你来这里干什么?”独孤朔神色冷硬地问。

“在下是来向凌姑娘求药的,内子自幼便有心疾,群医束手无策,更有甚者预言内子活不过今年年关,所以,求凌姑娘与在下前往铁堡一趟,如若能救得内子性命,段某做牛做马,无所不从。”

“朔,你觉不觉得他有些像你?若是你再不肯娶我,我不如嫁他算了,人家可是对我无所不从呢。”

她一句无心的玩笑,却让两个男人变了脸色,同样的苍白,只是独孤朔看起来更糟糕一些。

“不行。”他断然地打消她的念头。

“为什么?”丢了记白眼,他说了算哦!

“他根本不可能善待你!”这个男人太冷酷,与他是一种人,一旦爱上,就不会再去爱另外一个人,段峥尘会给她名分,给她一切,却不会给她半点爱意,简言之,这个男人配不上她。

“如果我偏要呢?替代品也好,聊胜于无。”她试探地问。

“如果是他,我宁可你嫁给……”那个我字到嘴边溜了一圈,又险险地咽了下去。他知道自己与段峥尘有几分相似,也正因如此,他才不确定她会不会真的如所言般为寻替代品,而愿意下嫁。

但是对于凌月盈来说,他的反应够精彩了,也让她下定了决心,“那你听好了,如果你不娶我,我就嫁给他。”

段峥尘闻言一脸的难以置信,这就是传说中的逼婚吗?

而独孤朔却是满脸的茫然无措,继之而来的是愤怒惊慌,“你为什么一定要逼我?”

凌月盈眸中闪过一抹黯然,“就算如此你还是不肯娶我吗?”

“你刚刚是开玩笑的吧?”独孤朔一脸焦躁,满含期待地问。

“我懂了。”说完,她就向段峥尘走去。

可才走了两步就被独孤朔拉回怀里,“不要,不要跟我开这种玩笑,不要为了跟我赌气而嫁人……尤其是不要嫁给他。不要逼我,好吗?盈儿,不要逼我,我们就这样不好吗?”

“不好。”她忍住点头的冲动推开他,看到一向孤高冷傲的他满脸恐惧,她真的好心疼,但若是此时应了他,恐怕就真的要当一辈子的老姑婆了。

看出她眼神的绝然,他全身剧烈地颤抖起来,薄唇一张一合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我就是要逼你,你的回答呢?”她赌了,虽然她就算再次失败,还会另谋他法,但是心还是不由自主地希望着,希望着他心底的那道伤没有那么深。

独孤朔无法出声,只是睁大那双惑人心魄的眸子看着她,他心中的混乱她明白,但是却不想让步。

他们只是对望着,他祈求着她的回心转意,而她期待着他的承诺相守。

最后,她认输地转身向段峥尘走去,每走一步,心疼就加深一分,他不拦她,他竟不拦她,他不会拦她……

失望,绝望,心碎,是她爱得太执着,还是他伤得太深?她只是想与他白头偕老,他却一心只想将她托付良人。那么至少在她所托非人时,他应该阻止她吧,纵容她小小的任性。

“你必须娶我,因为你有必须要救的人。”她语带威胁地对段峥尘说道,他若敢在这关键时刻不配合,她一定会让他的爱人得道升天。

“当然,我会娶你为正室,但是,你和谣儿两头大。”段峥尘眸中闪过一丝顽皮。

这男人够识时务,看在他这么鼎力相助的分上,他的女人,她救了。

听到段峥尘的回答,独孤朔脸色变得惨白无比。

“段峥尘,你敢娶她!”威胁的怒吼却换来段峥尘无所谓的耸肩。

“对不起,我爱妻还要靠凌姑娘救命,别说让我娶她,就算让我叫她娘,我也得叫不是?”

凌月盈险些笑出来,这个男人一点也不像朔。至少他心中没有伤,还懂得幽默。

独孤朔顿时失了方寸,“不要走……”他再也无法忍受,心急如焚地上前将她拥进怀里,紧紧地不留一丝空隙,在段峥尘点头的那一刻,失去她的恐惧就淹没了他,再也不能去思考配不配得上她,只知道自己绝不能放她走,不能让别人夺走她,“为什么要逼我,为什么?”

感觉到他身体的颤抖,她心神一振,“娶我?”

“你……该死,我明知道你不会真的嫁给他,我明明知道。”他不知是说与她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娶我?”她执拗地问。

朔倒是了解她,也正因互相了解,所以他们才在赌谁先让步。

黑眸犹有余悸地看着她,然后颤抖地闭上,“你赢了,你赢了,别再说要离开的话了。”他可以为了她的幸福而放手,让她去追逐属于她的幸福,但并不会让她糟蹋自己,嫁给一个心有所属的男人。

凌月盈露出得意的粲笑,搞定,虽然好像不是她搞定的。幸好他只是固执却不迂腐,虽然木讷却还知道变通。

“这个给你。”说着她将一瓶药丢给段峥尘,“三日一颗,年后,带她来五龙堡,我为她治病。”

“多谢凌姑娘。”段峥尘冷峻的脸上露出一抹惊喜,而后,他才想起一件一直被他遗忘到脑后的事情,“凌姑娘可听说了慕容山庄的事情?”

“什么事?”

她其实是没兴趣听的,但是独孤朔却替她问了。

“听说追剑山庄以慕容庄主毁约为名,强占了慕容家产业,并将慕容庄主及家眷软禁在山庄之内。”

“哦?那些家伙终于玩火自焚了?”她幸灾乐祸地道,早就知道宋家那只老狐狸不是什么好人。

她风凉话是说得痛快,但还是在与段峥尘一行分别后,匆匆忙忙地赶往慕容山庄,这年……是没个过了。

半路上,她收到一封意外的来信,信件是由一只白鹰送来的,一拆开信函,她就兴奋地道:“朔,我爹来信说他最近会下山。”

“你爹?”不是死了吗?没敢说出来,只是奇怪地瞅着她。

“对呀,爹肯下山,一定是娘的病有所好转了吧。”

“你娘?”

“朔,你怎么了?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学我说话哦。”

“呃,盈儿,我听说当年一战,你娘不是……过世了吗?”

“呸呸呸,童言无忌,我爹是什么人,怎么会让自己心爱的女人在自己面前死去呢?”

“那我们的婚事……”

“放心,我爹一定会喜欢你的。”她一脸笃定地道

“为什么?你又不是你爹。”看着她自信满满的样子,他忍不住贝了勾她的鼻子。

“嘻,因为爹说他像我啊。”

“他像你?”

原版的话应该是你像他吧。

“对呀,所以我喜欢的,他也一定喜欢。”

她哪来的这份自信?独孤朔又开始示范何为秋风秋雨愁煞人了。

她的父母吗?他……能配得上她吗?

“朔,若是我爹不同意我们在一起,你会放弃我吗?”

“不会。”他语气坚定地回道。

闻言,她甜甜地笑了,“这么说,不管我爹态度如何你都会娶我了?”

“不。”

“不?”

“我会一直等到他接受我为止。”

这……让她昏了吧。

突然她想到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朔,这次去慕容山庄,你不会还要争取慕容一家的同意吧?”

“不会。”

“幸好幸好。”

他见她一副侥天之幸的模样,轻轻地笑了,“他们在你心里已经不是亲人了,不是吗?”

言下之意,他只在乎她的感受,所以也在乎她的亲人,他是这个意思吗?

“朔,也就是说我不把他们当亲人,你就不会管慕容家的事了?”如此的话,她就可以在五龙堡过年了。

“不。”黑眸宠溺地望着她,而后含笑地移开。

她不依地扯住他的衣袖摇晃着,“不嘛不嘛,人家就要回五龙堡过年,人家不要去慕容家嘛。”耍赖撒骄她有的是天分。

独孤朔见状又好气又好笑,“傻丫头,就算你不在乎慕容山庄,你能不在意你娘吗?”

红唇嘟得更高了,半晌才不甘地道:“去就去,不过咱们先约法三章,这第一呀……”

独孤朔听得满脸黑线,上弦健步如飞,但无论上弦跑得多快,一人一马都免不了这恐怖的折磨。

“暂时就这些吧。”刚刚好说到慕容山庄,她总算心不甘情不愿地做了结语。

独孤朔听得头昏脑涨,唯一知道的就是这绝对不只是约法三章,若非她嗓音稚气很好听,他早就睡给她看了。

“你都记住了吧?”她问。

“……记住了。”他犹豫地道。

上弦不知是不是凑巧发出一声轻嗤,用鼻孔重重地喷了口气。

凌月盈满意了,带头走进生活了十六年的慕容山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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