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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公主 第一章 掉进另一场梦?

作者:绿光

“千华!”

一个少年嗓音兜头落下,教柳菫猛地张眼,一如往常无数个恶梦惊醒的日子,她备受惊吓地大口呼吸,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蓦地,她被人拥入怀。

她顿住,下一刻毫不犹豫地推着眼前的人,然而眼前的人却是文风不动……谁?!到底是谁竟敢如此大胆进入她的寝屋!

正思忖着,余光瞥见此处并非是她的寝屋,是在屋外,而且她身旁还站了不少人,其中……

“四主子,先将公主松开吧,公主像是吓傻了。”

她直瞅着发声的男人,一个唇红齿白异样美态的男人,就连嗓音都绵绵细细的,俨然像是宫中太监,看那装束真有几分像。

重点是,他刚才看着她叫公主?

“你说什么?”她话一出口,竟是细软童音,吓得她狠抽了口气。

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还在梦中吗?从恶梦又跳到另一个梦境里?

通常恶梦之后她就会惊醒,哪怕疲惫不堪,她依旧会打起精神忙着庄子里的活儿,可是……怎么这一回还陷在梦境里?

“千华,别怕,回头四哥给你出口气去,他们怎么推你进湖,我就怎么推他们进湖。”他的嗓音是少年特有的粗哑,说起话来慢条斯理,话家常道是非般的口吻,浅浅笑意更显丰神俊秀,眸底却隐隐含着杀机,教她心头一颤。

脑袋还厘不清头绪,拥住她的人已微微松开了她,她抬眼,瞧见了一张异常俊美的脸,脸上稚气未褪,要是换上女装,活月兑月兑是说书人口中的桃花精了。

这桃花精似的少年郎有双过分美丽的黑眸,一对上那双黑眸,她忘了挣扎。

那是种说不出的滋味,彷佛寻回了遗失已久的珍宝,心间满溢无以言语的激动,泪水甚至瞬间模糊了视线。

这股情愫来得这般强烈,教她错愕得无法理解,却怎么也平静不了。

“四主子,这事都还没查清呢,你说这话可真是要把事给闹大了,依奴才所见,不如先将公主带回钟粹宫。”那名少年太监俯了身子,刻意压低了嗓音,余光不住地偷觑站在几步外的二皇子和三皇子。

她回神,听出太监话中带着几分息事宁人,日后再作打算,不过——?

“查庆,你说的是什么话,哪是闹大呢?不过是就事论事罢了。”被称四主子的少年虽噙着笑意,态度却万分坚决。

“我说老四,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敢情是以为我跟老三故意将千华给推进养心湖的不成?”二皇子华逵大步走来。

“好了,二哥,老四没那意思。”三皇子华透不断拉着华逵,充当和事佬,可惜华逵压根不给他面子。

“老四,把话给我说清楚。”华逵阴冷着脸道。

身为四皇子的华逸懒懒抬眼,笑道:“二哥,你倒是说说,要是与你无关,为何你会站在湖畔,眼睁睁地看着千华在湖里挣扎?”

“你说那是什么蠢话?一个行凶的人还会留在原地不成?再者,我又不懂泅技,是要我怎么救人?”

“啊啊,原来二哥不懂泅技呀,要记得赶紧学,要是一个不经心溺死在养心湖里,那就不好了。”华逸笑眯眼道。

“你!”

“皇上驾到!”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的当下,不远处传来太监通传的声音,瞬间,华逵脸色微变了下,垂眼恭候皇上驾到。

华逸收回目光,朝身边的人浅笑着,虽然笑意浅,却是真实的。

而她直到现在才发现,他浑身湿漉漉的,束起的发还淌着水,满脸都是湿意,教她不自觉地抬手轻抹着他的脸,就见他神色微讶了下,随即笑眯了眼,十分愉悦般,教她看直了眼。

可以想见再过几年,这少年郎会掳掠多少姑娘家的芳心。

就连她,心口也跟着颤跳着,教她无法理解也无法控制,只觉得眼前这一切荒诞不已,偏偏又真实不过。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一声闷吼落下,她抬眼望去,看着一个男人一身帝王打扮,怒气冲冲地质问着,再见少年不慌不忙地回头跪在皇上面前。

“父皇,都是儿臣不好,是儿臣没将千华看顾好。”

南朝皇帝在得知华千华坠湖时怒气难遏,但在瞧见华逸一身狼狈,华千华状似无碍后,怒焰消减了大半。

“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晌午过后,儿臣到千华寝房找她,却不见她午寐,于是让宫女到外头寻找,儿臣来到养心湖畔时,就见千华在湖中载浮载沉,便赶紧将千华救起,而那时,二哥和三哥就在湖畔。”华逸嗓音温雅,不疾不徐地将经过简略说出。

华逵闻言,不禁暗瞪了华逸一眼,忙道:“父皇,不关儿臣的事,儿臣也是刚好和三弟来到湖畔赏景,瞧见千华在湖里,儿臣也想救的,可儿臣不懂泅技,所以……”

“皇上,这事先缓缓,眼前要紧的是让公主回去泡泡热水,否则再待下去肯定会染上风寒的。”开口的是皇上身后的女子。

这时,她才发现原来不只是皇上来了,他身边还跟了个女子,瞧她那身雍容华贵,再见华逸的眼神极不以为然,她几乎可以笃定这女子必定是二皇子的母亲了。

“皇后说的是,尔等还不赶紧送公主回钟粹宫!”

“奴才遵旨。”查庆和几个宫女忙道。查庆来到她的面前,像是要将她抱起,华逸却横过他,抢先一步抱起她。

“儿臣先告退。”华逸施礼后,随即抱着她快步跑着。

她傻愣愣地直睇着他,瞧见他朝自己笑得满心欢喜,她不禁微皱起眉头。

她的心跳得好快,快得几乎发痛……为什么她的梦总是如此真实?

她想,也许再睡一次,当她清醒时,她就会回到她柳菫原本的生活,然而不管她睡醒几次,她依旧在这里,成了名为华千华的公主,而且还得众人的疼爱,甚至是高高在上的皇上也几次过来探访。

没什么特别原因,只因她在落湖后,真的染上风寒了。

昏昏沉沉,几次清醒又昏睡,每次清醒时,身边出现的人都不同,唯一不变的是一直守在床侧的华逸,她的四哥。

虚弱地看着那张沉睡时显得稚气的俊美面容,她不禁无声叹了口气。

怎么她还在这里?

这场梦境是不是太长了些?

更诡异的是,这个原主的记忆进入了她的脑海。

她名唤华千华,是南朝唯一的公主,生母是敬妃,年前临终前,把她托付给宫中唯一算得上是姊妹的范贵妃,此后她便和行四的皇子华逸一起住在钟粹宫。

南朝……这真是个教她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的状况。

她也是南朝人,但她所处的南朝里,公主并不怎么特别尊贵,不像这儿是被捧在手心里疼的,而她为何会从一开始的梦境跨进了这个梦境?同样都是公主……难不成,她的前世是公主?

想着,她自己都觉得好笑,秀气的小嘴掀起了超龄的自嘲笑意。

她,柳菫,太医院院史大人庶女,从小受尽欺凌,没有姨娘傍身,想活下去就得对嫡母百般讨好,万般奉承,可怜她功夫都做足了,依旧教嫡母将她卖给富商金玉律为妾。

成亲那晚,她以银簪自残,逼得金玉律离开新房,然后再大闹金府,让金玉律再也容不下她,将她给赶出府。

离开金府的她,以嫁妆里的两亩瘠田栽种棉桑,三年过去了,她已经累积了几座庄子,小有成就,可谁知道恶梦来袭,硬是将她给绑在这里。

之前,她特地进城探视嫁进皇商府上的十三妹,而后十三妹拉着她去探视嫁进威镇侯府的九妹,本要在掌灯时分前回庄子的,可谁知道一阵滂沱大雨,硬是困住了她,教她不得已在威镇侯府留宿一晚。

唉,她不能不回去,时节进入雨季了,她所栽种的农作和药材得要小心照料才成,否则这一年的心血可是要化为泡影了。

她不屑当个公主,她凭自己的双手便能自给自足,自由自在不受拘束,谁稀罕被囚在牢笼般的宫中。

让她回去吧,老天啊……这场梦够长了,让她清醒吧,旁人的记忆和身分与她一点干系都没有,她只想当自己。

“千华,你醒了。”

听见那沙哑嗓音,她疲累的抬眼,对上一张粲笑俊脸,感觉心口又是一阵震荡……不懂,为何她会对梦境中的人这般悸动?

“渴不渴?”他耐性十足地问着,哪怕她吭也不吭的。

她没开口,只是静静地打量着他。脑袋里有太多疑问,不明白自己为何陷在梦境里,更不明白为何梦境中的人带着魔力牵引着她。

他是俊,但她向来不贪美色,况且他年纪尚青稚,她怎可能动心?

南朝的柳菫已经近双十年华,被柳家后院磨得世故,待人处世皆带着算计,怎可能在无利可图的状况下心思浮动?

“还是喝点茶水吧,瞧你的唇都干裂了。”华逸说着,已经替她取来一杯茶,单手轻柔地将她搂起,一口一口地喂着。

她乖顺地喝着茶水,却有种快要被逼疯的感觉。

她真的可以感觉到微温的茶水入口的甘醇,那缓解了她喉头的干涩痛楚……这不是梦么吗?为何如此真实!

老天啊,让她清醒吧!

老天从来不倾听她的请求。

一直以来,她能倚靠的只有自己,她坚信自己的人生只有自己能打理。

求神?求自己吧!

……她很想这么理直气壮地说,可问题是,现在的她只是个六岁大的孩子,哪怕是受尽皇恩眷宠的南朝公主,但能力依旧有限,连想要逃出皇宫都办不到。

忖着,一双清润秀丽大眼懒懒地看向身后那两列宫女太监,只是这么淡淡一瞥,后头的宫人随即向前一步,低声询问——?

“公主冷吗,搭件帔子可好?还是回殿里?”

“公主渴吗,这茶还热着呢,喝一口吧。”

她眼角抽了下,僵硬地调回目光,继续看着萧瑟与繁华共存的园林。

说真的,她这一辈子从没被人殷勤照料过,想要什么都得靠自己去挣,像这种她没抢没挣,就有人送到面前的嘘寒问暖,直教她浑身不对劲。

该不会是她一个不小心在威镇侯府里睡死了去,所以老天好心把她送到某个南朝年代里让她享享公主的清福?

别了吧,当她是个蠢的吗?华千华根本就不是公主,她是敬妃与人私通生的,这是真真实实出现在她记忆里的事实。那是敬妃和身边大宫女云织交谈时被她听见的,敬妃原本要对皇上坦言丑事,却被云织硬是挡了下来,毕竟兹事体大,会被斩首的人数恐怕难以计数。

皇上不知道这丑事,把她这南朝难得一见的公主捧在手心上疼,可哪天要是遭人识破……天,难不成连在这个梦,她也要再被斩首不成?忖着,体内不禁爆开一阵恶寒。

醒醒吧,让她醒醒吧!

她无声呐喊着,双眼无神地瞪着眼前的园子,银桂正盛放着,浓郁的香气随风袭面而来。

她微眯起眼,细细打量着这片银桂,不禁赞叹着这银桂养得真好。桂花是处处有,随处养随处长,可其中的银桂却不是这般好生养,土要肥沃,排水要良好,还得细心照料,从扦插到能开花,至少也要费上三四年的时间。

而要将叶子养得这般肥美,就连花都成串盛放,真是不简单……也是啦,毕竟是宫中,专人养护着,能差到哪去。

“公主,要不要奴婢去摘几朵银桂?”范贵妃身边的大宫女青龄瞧她盯着银桂出神,向前一步询问着。

倒不是刻意讨好她,而是一个小美人打从母妃死后就不说不笑,任谁瞧了都觉得心疼。

她睨了她一眼,轻摇了摇头。

花好好地长在枝头上,为何就非摘不可?

青龄瞅着她,噙着笑道:“公主,这银桂挺美的,是不?”

她不置可否地轻点着头。事实上,她不觉得花美,只是好奇到底是怎么养护的,怎能将银桂养得这般好。

不是她自夸,普天之下没有她养不活的花树,在她手上没有不丰收的农作;她不是喜欢莳花弄草,纯粹是她经手的必定是能当药材的花草,总得有那么点价值,她才有兴趣动手。

至于银桂,花、果、根、皮都能入药,果实温水浸泡后,晒干入药能暖胃止咳、平肝益气;桂花做成的桂花露能够疏肝理气、宽胸化痰;皮和根煎汤服用则可缓解筋骨酸痛……养得这般肥美,这一株株在她眼里全成了摇钱树。

“这些银桂全都是四皇子栽种的呢。”

她顿了下,张大眼瞧着青龄,像是听见多么不可思议的话。

瞧她似乎有兴趣,青龄便如数家珍地道:“咱们钟粹宫里的花草几乎都是四皇子自个儿打理的,尤其是东宁园里的花草都是四皇子亲手种植的,举凡迎春、牡丹、芍药、秋樱、桔梗、仙丹、金露华……太多太多了,一年四季,在东宁园里就能瞧见各色花儿争奇斗艳,一整片缤纷热闹,说有多美就有多美。”

她眨了眨眼,不禁想,这个皇子有这么闲吗?

这几日,他一得闲就到她房里窝着,听他说着读书习武,还得学宫中礼仪,光是这些功课完成就已经耗掉一天的时间,他哪还有时间弄这些有的没的?

况且……金露华?是她记忆中瞧过的金露华,那有着一串串紫色小花的花儿吗?

记得多年前,她曾有一回随嫡母到一官员家中作客,瞧见园子里的紫色小花,像是瞧见了什么魂牵梦萦之物,攀谈了那家千金后才知晓花名为金露华。可惜后来她想栽种,没有种子更无法扦插分株,只好作罢。

而这里有吗?

“千华。”

彷佛砂砺磨过的少年哑嗓响起,她精准地锁定方向望去,就见华逸正大步朝她跑来。他脸上扬着轻柔笑意,让小径两旁成串盛开的连翘硬是被他给比了下去。

桃花精啊,他活月兑月兑就是个桃花精,美得惊心动魄。

“千华,你今儿个气色瞧起来不错,要不要跟四哥逛逛东宁园?”

她张大眼直睇着他逼近的俊脸,那双勾魂的桃花眼里映着自己的身影,彷佛真把她的魂给勾了,教她不自禁地环抱住他的颈项。

华逸意外她的主动亲近,笑咧嘴地将她抱起,几乎在同时,她察觉自己的失态,羞耻得想挖个坑把自己给埋了。

瞧瞧,她这是在做什么?

她竟然主动抱住他,简直是丢死人了!她忖着,很想从他怀里退开,可偏偏一对上他那心满意足的笑,她的心又一次违背她的意念,非但没退开,甚至还不要脸地将脸偎近他的颈项。

天啊……这躯体是不是还有另一抹魂啊!所以她才会被操控,才会身不由己地抱着人,好把自己羞死!

“四皇子,公主才刚痊愈,御医说了不能吹风的。”青龄立刻上前阻止着。

“放心,我会将她护得牢牢的。”话落,已经抱着她跑了。

“四皇子!”青龄见状,立刻撩起裙摆要追。

“查庆,拦下他们,要是扰了我的清静,可别怪我拿你开刀!”

远远被丢到一边的查庆闻言,再见青龄领着一帮宫人冲来,他不禁哭丧着脸。到底是谁说跟着四皇子他就有福的?他不要这种福啦!

她被迫紧紧环抱住华逸的颈项,只因他实在是跑得太快太急,她不想摔死只好紧抓住他不放,已经完全将清白给丢到一旁。

不碍事的,一个六岁娃儿有什么清白可论?男女七岁才分席的,她现在是小娃儿,所以清白不是一回事。

“千华,你瞧。”

确定他总算肯停下脚步,让她免于被摔死的命运,她才疲惫地从他的颈窝里抬眼,就见满园各色的花儿。

粉白姹紫的山芙蓉、粉紫色的瑞香、大红的扶桑、艳紫的木槿、蓝紫花瓣的丹参和各色的番红花……天啊,这座园子是座宝藏啊!

这些全都是可以入药的花儿,而且习性不同,有的喜水抗旱,有的不耐寒又喜沙层,这到底是怎么将这些不同的花儿给栽在一块的?

瞧她瞬地瞪大眼,华逸噙着几分骄傲的笑意道:“想不想下来走走?”

她闻言,立刻用力地点了点头。

一被放下地,她锁定目标要朝番红花那头走去,小手却突地被握住,教她下意识地想要甩开,谁知他却握得牢牢的,甩也甩不开。

……算了,她还是个娃儿,被牵着也是应该的,只是她从未被牵过,有几分不自在罢了。

“千华想先看什么?”

她抬头,就见他粲笑的俊脸,那不求回报的宠溺模样,教她不自在地垂下眼。说来可悲,她从不曾在男人脸上瞧见这般真诚而无求的笑,该要开心天底下还有这种男人的,但她却是浑身不自在,打从心底不信有这种男人的存在。

“千华?”华逸极具耐性地等着。

她抿了抿唇,本是要指向番红花的,余光却瞥见一丛丛的紫花,愣了下,随即指向那丛紫花。

“前胡吗?”他道,随即牵着她的小手朝小径走去。

真的是前胡?!她有些难以置信,只因前胡有数种,这一种似乎是紫花前胡,并不容易栽种。虽说紫花前胡耐旱耐寒,但对土壤却是挑得很,有沙有黏都会让前胡结不了果实,就算以种子播种,种子要是没熟透,栽了也没用,更别提出苗之后的除草整地,实在是不算好拿捏的药材。

“过两天我打算再浇一次肥,预计冬至后就能采收了。”他拉着她在几丛紫花前胡前头蹲下赏花。

“这时期还要再浇肥?”她月兑口问着。

华逸惊诧地瞅着她,她被他瞧得不自在了,便道:“问问而已。”知道了,六岁的娃儿不该也不会问这问题,可问题是她是栽种的高手,只是顺口跟他切磋切磋而已,别再盯着她瞧了。

“千华对栽种也有兴趣?”他咧嘴笑着。

嗯?他不是意外她问出不该问的问题?既是如此,她随即很用力地点着头,完全表达出她的兴趣。

她确实有兴趣,虽说前胡她也能栽种得很好,但却无法像他栽植得这般肥美……他到底是怎么做的,为什么这满园子的药材花,枝叶茂密,就连花朵也比寻常的大,这其中到底有何奥妙?

看来,也许就出在浇肥的时间点和次数上。

“好,过两天浇肥时再带你来,可在那之前,你得要先将自己给养好才成,要不害你风寒更重,父皇会责怪我的。”他说着,轻抚着她的头。

她低垂着眼,面对他亲密的举措很不自在……说到底,她这个人就是注定要孤老,是无法与人太亲近的。

面对她的闷不吭声,华逸倒也不在意,迳自道:“千华,你可知道这东宁园里放眼所及的花草,全都是能入药的?好比有着娇艳紫花的前胡,可治伤风之症、伤寒之症。”

她偷觑了他一眼,不禁想……他这个皇子是想当大夫不成?真不是她的错觉,这满园子的花草全都是药材,而且他是刻意栽种的。

“你可知道为什么四哥种的全是药材?”

“……四哥想当大夫?”好歹人家都问了她几句了,她回个两句也是应该的。

平常她待人不会这么淡漠的,可一直困在梦境里,任谁都热情不起来。

华逸闻言,不禁低低笑着。“当大夫吗?听起来似乎不错,不过眼前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毕竟王朝初立,外族环伺,想当个闲散大夫,倒也不是件易事。”

“王朝初立?”她的声音有些尖锐。

华逸想了下,像是意会。“也是,你养在宫中,谁会跟你说这些呢?”才多大的孩子,谁会无聊到在她跟前说这些烦杂事。“咱们父皇是开朝以来的第二个皇帝,多年前总是御驾亲征,镇压边患,但这些年来,父皇年岁大了,身上旧疾不少,咱们兄弟总是得要接手,只是眼前曾跟着镇国大将军前往边境平乱的,也只有我了。”

“……你?”她脑袋一片混乱。

才刚得知眼前是南朝初立之时,意味着她这梦境是近千年前,又听闻才小小年纪的他就得上战场……难道开朝时处境有这般艰难吗?

她从小习字读书,但因为父亲是太医院的院使大人,所以她学的全都是与医有关,可她诊脉并不出色,反倒是对药材如数家珍,几乎是过目不忘,就连医术最了得的柳九都比不上她。

也因她平日所读所念都是医经,压根没时间研读王朝史书。

换言之,千年前真有华逸、华千华这些人?

那……她为何会在这里?

“意外吗?你四哥我上战场时才十一岁呢,也正因为上过战场,才知晓药材一旦短缺,伤兵无法得到妥善医治,小病小伤都能要人命的。”

她愣愣地瞅着他敛笑后显得沉冷世故的面容。她所在的南朝,虽然经历过皇子斗争,朝中党派衍生出后宫斗争,但至少没有外族进犯,堪称是太平盛世,岂会有这么小的孩子上战场。

而他,这般青涩的年纪,挂念的却是前线的士兵,世故成熟得教她无法跟太平盛世里的皇族相较。

“回京之后,我就跟父皇提起这事,想要在宫中辟一处园子试着栽种,如今也算是小有成绩了。”

看着他的侧脸,他正看向园子每处,微弱的午后阳光在他脸上洒下淡淡光芒,教他整个人闪闪发光般。

真是个了不起的孩子,没有丝毫皇族贵气,甚至自个儿动手栽种药材……原来也有这样的皇族啊。

“……千华,你很喜欢模四哥的脸呢。”

她顿了下,狠抽了口气,她真的抬手抚着他的脸。她吓得想抽回手,但他却一把揪住,压贴在他的脸颊上。

“喏,你喜欢怎么模就怎么模,就允你一个。”

繁花盛开般的笑脸,教她几乎快要看直了眼,每每与他对上眼,她都有种魂魄快被摄走的错觉,好像要着魔般的疯狂。

“你别怕,往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有四哥在,四哥答应你,绝不会再让任何人欺你。”他柔声允诺着,轻轻地往她颊上亲了下。

她倒抽了口气,不敢相信他竟敢轻薄她!啊……不,不算轻薄,他是把自己当妹子的,可一般兄妹会如此吗?她没有兄长,不知道是不是天底下的兄长都会对妹子如此,可这样亲颊……真的很难为情耶!

彷佛察觉她的难为情,他笑眯眼,随即又在她粉女敕脸颊上连啄了几下,直到她终于忍遏不住地推开他的脸。

“不可以!”臭小子,别太过分了!

满脸都是他的口水,脏不脏啊!

“为什么不可以?”他笑眯桃花眼,俯近脸装无辜地问着。

“就、就……”她就了老半天却挤不出个理由来。

总不能要她说:我不是你亲妹子吧……她不想再被砍一次头,很恐怖。

“千华,四哥是喜欢你才亲你的,换作他人,四哥可不肯。”

不要说得好像亲她是多给她面子,又是多么皇恩浩荡。她不屑地撇着嘴。

“喏,这样好了,既然四哥惹你生气了,四哥跟你赔罪,带你去瞧瞧一整片的金露华,那一串串从绿叶中探出头的紫色小花如瀑般倾落,你要是瞧见了,肯定会心情大好。”

一听到金露华,她双眼随即发亮。“在哪?”

瞧她带着几分迫不及待,他那一丁点的坏心眼忍不住又冒出头。“嗯,你亲四哥一下,四哥就马上带你去瞧。”

很不客气的,她马上沉了脸,冷冷地看着他。“不是四哥要赔罪吗?”为何她还得亲他,天底下有这种道理?

她怀疑他分明知道她不是他妹子,所以拐弯轻薄她吧。

恋童的臭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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