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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姊镇宅 第十章 财源滚滚来

作者:简璎

银衫下了马车,见到刘大富和明珠在候着,颇有些惊讶。“刘掌柜和明珠姊姊怎么出来了?”明珠笑道:“东家让我们出来接姑娘,怕姑娘上不了楼。”

银衫这才瞧见巧绣庄外可说是挤得车水马龙,水泄不通,人潮里三圈外三圈的,根本寸步难行。银衫更加惊讶了。“这是怎么回事?”

这几日因为钱钱出了麻疹,她太忙了,一时不察,太晚看大夫并发肺闭喘咳,病月兑了形,她又心疼又愧疚,晚上都抱着钱钱睡,衣不解带的照顾着钱钱,以至于岳十娘多次派马车去接她,说有要事与她商量,她都抽不开身。

今儿是钱钱情况已经稳定下来,她才进县城里来,不想却是看到这般可观的景象。

明珠笑道:“姑娘有所不知,雪兜一上市就造成抢购风潮,现在店里只剩下试穿品了,穿得合意,留下要买的款式尺寸再付上订金,最快也要二十日后才能取货。”

刘大富也急着说明情况,“当日姑娘说要备货两千件,我还觉得太多哩,不想姑娘真是有先见之明,是我眼光太短浅了。”

明珠接口道:“所以了,我们东家急得跟什么似的,想问问姑娘有没有法子纾解要购买雪兜的人潮,东家担心一直没货会得罪客人。”

银衫顿时高兴起来。“原来如此。”

知道这些人都是来抢购雪兜的,她仿佛看到天上掉银子,心里一下子便踏实了,暗暗盘算起来。

这么说,她很快会有雪兜的进帐,那么她可以先用她手边的十几两银子在城里赁屋或是将就点先买间小点的宅子。

这次钱钱生病,她再次感受到城乡的差距,村里大半夜的都没个大夫可请,也没牛车能进城,硬生生要等天亮,十分煎熬。

前门已挤得无法容身,明珠由后门带银衫进去,经过马厩时见到其中一匹通体雪白的马,她心里一跳。虽然白马很多,但那人的白马特别漂亮、特别神骏,她不会认错。

她润了润唇。“明珠姊姊,楼公子来了吗?”

这几日若不是照顾钱钱太累了,她肯定会睡不着。

虽然“那件事”这世界上只有她自己知道,但她每每想起,总会情不自禁的脸红心跳。

无人知晓,但她确确实实亲了他的嘴,有过如此亲密的接触,在这封建的古代社会,这样就足以构成他必须娶她的要件了吧?

幸好没人知道,她怎么配嫁给县令大人?就当成她穿越来的小确幸,让她永远收藏在心中吧……

“是啊,姑娘是不是认出楼公子的坐骑了?”明珠笑道:“楼公子说那日没来给东家和姑娘做合同见证,过意不去,今日特意上门赔罪哩。”

银衫心里不断打鼓。这么巧?她来,他也来,太多次巧合了,她觉得不太对劲,但若说他可能派人盯着她的行踪,又未免太往自个儿脸上贴金了。

上了二楼,明珠领着她到暖阁,明珠还没撩起珠帘,她已听到楼天临和岳十娘交谈的声音,他的声音醇厚如歌,他的笑声实在好听……

要命,她这是怎么了?还没见到人,脸就红了,见到他本人,她岂不是魂魄都要出窍了?她连忙拍拍自己双颊,命令自己清醒一点,她可不是来这里和他私会的。

“姑娘怎么这样打自个儿?”明珠对她的举动又是诧异又是好笑,觉得可爱,不说东家喜欢这个小姑娘,她也喜欢。

“没什么……”银衫尴尬的笑了笑。“我就是有点犯困,所以拍拍脸颊提点精神。”

明珠一笑,打起珠帘来,清脆地道:“孟姑娘来了。”

银衫都不晓得自己是怎么走进去的,好像踏在云里似的,心扑通扑通的跳。

幸好岳十娘动作很大的起来,拽了她的手落坐,笑吟吟地说道:“衫儿,你可来了。”

“家里有事担搁,劳姊姊挂心了。”她不敢看楼天临,但她感觉得到他一直在看着她。

他们原就是认识的,这岳十娘也知道,不打招呼更奇怪吧?当然了,她都不敢和他视线对上,这也很奇怪。

“我都听说了,钱姐儿病了,如何了?”岳十娘关切地问。银衫眼睫低垂。“已经无事了,多谢姊姊关心。”

他还在看着她哪!一直在看着她,怎么办?她要不要抬头?

岳十娘仿佛没看见他们古怪的情况,直率地说道:“我看你还是早点搬进城里来住吧,你们村里不是没有大夫吗?住城里,你娘抓药也方便些不是?”

银衫轻轻点头。“姊姊说的不错,我正有此打算。”

岳十娘喝了口茶。“那这样吧,我有一处闲置的宅子,是个二进的院子,有八个房间,虽然小了点,不过你先去看看,若是还满意就带着家人先搬进去,这样我找你也方便些。”

银衫脸上一缕惊讶之色闪过。“那怎么行?是姊姊的宅子……”怎么回事?才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来,她是福星转世不成?

岳十娘露了个笑脸。“等到分红,你还怕不够付那宅子的银子吗?何况咱们是姊妹,你还跟姊姊客气?”银衫感激道:“多谢姊姊美意,妹妹确实有需要,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对了,大人在此,如此风采,衫妹妹不会没瞧见吧?”岳十娘打趣道,一双笑眸别有深意的瞅着楼天临。这位大人可真会装啊,早跟她确认了今日银衫会过来,他一早就来了,奉上房产地契,要她无论如何要让银衫带着家人搬到城里来。

看来,她这个义妹不但是天生带财,还很有运气,县令夫人的位子是板上钉钉了。

“见过大人。”银衫顺势起身朝楼天临欠身,她鼓起勇气抬起头来,就见他眨也不眨的看着她,眼神悠长,她的耳根不自觉地发热。

岳十娘看在眼里,打铁趁热地说道:“大人不是说今日休沐无事,可否请大人陪同衫儿去看宅子?”银衫吓了一跳,正想婉谢,楼天临已不紧不慢地道:“乐意之至。”

银衫一愣。他要陪她去?

“太好了。”岳十娘抚掌道:“那么,咱们来谈正事吧。”

明珠进来续茶水又送上三盘咸甜点心。

岳十娘绽开抹笑道:“大人和妹妹若是尚未用早膳,不妨尝尝我家厨娘的手艺,这些都是早上才做的。”事实上,这些点心都是楼天临上城里最好的点心铺子“素记小馆”买来的,让她不得饿着银衫。

“确实不错。”楼天临尝了一个,用眼神示意岳十娘。岳十娘表示我这红娘真苦命,还要兼做婢女。

“衫儿,你也吃吧。”岳十娘连忙拿了一个松子百合酥、一个香滑芝麻糕递给银衫。

“多谢姊姊。”银衫确实没吃早膳,她怕自己待会儿肚子饿会咕咕叫,反而糗,便很快吃了。

她一吃完,岳十娘便又拿了一个火茸酥饼塞进她手里。“也尝尝这个……还有这个,这叫团圆蛋香酥,可是素记小馆……不是,我是说,这可是我家厨娘的拿手点心。”

银衫全都从善如流吃了,除了她确实饿了之外,糕点也做得细致可口,不油不腻叫人吃了还想再吃。

吃了十来个点心又喝了两盏茶,银衫已经很饱了,岳十娘拿眼看着楼天临,这样行了吧,大人?楼天临微微颔首,行了。

银衫没注意到他们“眉来眼去”,自顾自的吃饱喝足之后,很自然的谈起了正事。

“姊姊,方才在外面已听明珠姊姊说了,如今雪兜供不应求,订制也要二十日后才能取货。”

“何止如此!”岳十娘马上“告状”,她一股脑儿地说道:“许多盘商要我发货给他们,甚至郡县的大铺子也来抢货,眼看着白花花的银子从眼前溜走又不能赚,实在难受。偏生我们人手不足,就算现在立即招满一百名衣匠也应付不了庞大的需求,更气人的是,有几间成衣铺子买了咱们的雪兜回去照着做,如今已有仿作品出现了。”

听完岳十娘孩子似的告状,银衫笑了笑,给岳十娘倒了杯茶。“姊姊喝口茶顺顺气,稍安勿躁,这些问题,妹妹都想好对策了。”

“当真?”岳十娘顾不得一口茶喝到一半便把杯盏搁下,连声催道:“衫儿你快说!”

“姊姊,现在咱们人手不足,不用说一百名了,就算招到两百名衣匠也没法满足需求,再说了,也没那么多衣匠可以招揽,不如就把雪兜交给其他成衣铺子来做,一来,咱们不需多招募衣匠,免得将来需求小了还要发他们月例银子,会拖垮巧绣庄,二来,其他成衣铺子仿作咱们的雪兜不过就是为了求利,咱们让他们代工,教他们正确的技巧,给他们该得的利润,他们也不会仿作了。”

她说的是现代代工厂的概念,但若是主事者小鼻子小眼睛不肯将利润下放一些,那么就成不了事,只会累死自己。

“这么做能事半功倍啊!”岳十娘融会贯通地道:“咱们只要将其他成衣铺子做好的雪兜收购过来,印上咱们的商标就成了。”

楼天临听了也颇为惊讶,他虽然是读书人,但也有一些商人朋友,他想,若是他们听到这套理论肯定会极为吃惊。

“姊姊说的不错。”她就知道岳十娘不是心胸狭隘之人。“所以,姊姊只需掌握住商标的制作方法便行了,印花色浆所需的材料虽然不难取得,可旁人肯定做不出来。”

“我明白。”岳十娘满眼的动容。

银衫把最关键的印花色浆做法都传授给她了,说明了银衫没有藏私,这在商界根本是不可能的事,谁会把能发大财的独门秘方告诉别人?冲着这份信任,她绝对会用最好的来回报!

“另外,从外地郡县来的大铺子,姊姊打听打听,每个郡县挑选一间信誉口碑良好的大铺子来合作,让他们独家代理咱们的雪兜,也就是说,让他们自行生产销售咱们的雪兜,咱们只需派人前往各处监督以确保品质和收益。”

岳十娘已经算起来。“这么说,我得训练一批可靠的大掌柜才行。”

银衫笑道:“依我看来,巧绣庄作坊里的老衣匠个个都是人才,都足以担当重任,且他们对姊姊也都忠心耿耿,只要姊姊把从郡县代理商那里获得的利润,分红两成给负责监督的衣匠,我想谁都会对姊姊死心塌地,也一定会严实监督,免得砸了巧绣庄的招牌。”

岳十娘宛若醍醐灌顶。“妹妹说的不错,作坊里的老衣匠都跟了我十几年了,又对雪兜的制作最为熟悉,若不是妹妹提点,我都没想到他们,哎呀,果然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差点错过了最佳人选。”

楼天临聆听着她们交谈的内容,心中益发狐疑起来。

银衫的这套想法在大宁朝可说是前所未闻,甚至可说是见识非凡才说得出来,在银杏村长大的她不可能凭空想得出这些来。

“衫儿,雪裤已经做出来了,照你的设计做了十二个款式,咱们到里间去看。若是你觉得可以,这回先做五千件存货,免得到时抢购又要手忙脚乱,再来一次我可吃不消……”

她们要看雪裤,楼天临自是不会跟,便坐着喝茶等。奇怪了,他竟然有此耐性?

想到以前每逢新年初一,他母亲、妹妹照惯例要上慈云寺上香,他必须陪同前去时,等待她俩梳妆打扮的时候,他总是颇有微词,只要等超过一刻就会不耐烦,今日却是心平气和,等得甘之如饴。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银衫才和岳十娘又回到暖阁。

楼天临和银衫从巧绣庄离开时早已过了用饭时间,岳十娘是个工作狂、拚命三娘,说起生意来,浑然忘了要吃饭这回事,所以他们俩也跟着饿肚子。

“我饿了,先吃饭去。”

他说得突然,银衫错愕一下,连忙跟上去。“大人!”楼天临见她自动跟上来,嘴角扬起得逞的笑意。

这几日,他早想好了一套对她的应对方式,岳十娘说银衫自认配不上他,眼下她只想挣银子养活一家人,那么他就让她习惯他的存在,熟悉他的存在,否则日后她若知道他不只是县令而已,岂不是会逃得更远?

他认为,她心里也是有他,否则何以会不顾女儿家的闺誉去彻夜照顾他,甚至口对口的为他渡药。

他已下了另一个决心,只要她不是皇上的女人,不管他们之间的身分地位差距多大,他都要她成为他的女人。并非若她是皇上的女人,他便不敢冒犯,而是他本身对感情的洁癖,他一向洁身自好,眼界极高,又岂能容许自己的女人曾是别的男人的女人,即便勉强接了也会落下心结,成为日后的疙瘩,那还不如不要开始,免得彼此都受到伤害。

虽然他已经去信向皇上求证了,但他相信她不会是皇上的女人,照她的说法,她都没见过皇上,又怎么会跟皇上有所干系。

如今,就等皇上的回音了……

“等等——姑娘——”一个在天桥下摆摊的算命师出声叫住了他们。

“不必理会。”楼天临拽了银衫就要走。

那算命师连忙开口道:“姑娘本是短命之人却在此地行走,有违天道!”

银衫被吓得一个激灵,她惊诧无比、浑身一僵,步履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

楼天临见她神情有异,便看着那算命师冷冷地道:“江湖术士信口胡诌,不过是想要诓骗银两,你若信他就上了他的当了。”

那算命师见他说话不客气,也来气了,脸色不豫,冷道:“我是否胡诌,姑娘心知肚明,姑娘本不是此世之人,却在此,等同妖孽纵世,祸乱生灵。”

银衫被他说中了,一时之间脸色变得苍白。

她曾想过自己若被看出了破绽要如何,如今不但被看出了,且还是个道士般的算命师,不会拿出桃木剑来对她斩妖除魔吧……

楼天临一把将颤抖的银衫拉到身后,他开口,语气淡然,但眼神很杀,“本官乃是白阳县令,若你再于大庭广众、闹区街市之中妖言惑众,休怪本官不客气!”

那算命师张着嘴,极其愕然。怎么偏偏惹上了县令?

县令大人不能招惹,可他说的都是实话啊!虽然他不是什么得道高人,但看相这方面是很拿手的,从没失准过,而他看眼前这姑娘就是占了他人……

“如何?你还有话说?”楼天临见他好似不服气的眼神,脸孔便沉了下来。

算命师脸色讪讪地道:“回大人,小人失言了,小人不过在此混口饭吃,请大人万勿与小人较真。”

“大人……我们快走吧!”银衫怕极了那算命师再说些什么。

楼天临见那算命师已经闭上了嘴巴,自然不会再多生事端。即便在京里,他也不曾抬过他的官威,却在这里用了两次,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

直到两人坐在饭馆里,银衫还是心神不宁、惊魂未定,她心中隐藏的秘密又能对谁说?她能隐藏一辈子吗?这只是开始,若以后又遇到一个两个三个、无数个算命师,都同样看破了她,她不免让人当妖孽看,她越想越是发凉。

小二送上热茶和菜单,楼天临点了几个菜之后缓缓喝着茶,眼眸不着痕迹的凝视着脸带忧色的银衫。何以一个江湖术士的话就令她吓成这样?脸色直到此刻尚未恢复红润。

她显然已经惊吓过度了,他自然不会在这时候再追问什么,倒是令他想起了三年前在慈云寺,他和姚不语遇到方丈时所发生的事,他的心思蓦然涌起。

难道……

“两位客官慢用。”小二上菜。银衫恍若未闻。

他们走时,那算命的脸色悻悻,她有些担心那算命的若到处宣传县令大人和一个妖孽在一起,怕会连累了楼天临……

“衫儿。”

银衫从满心忧虑中回过神来,她狠狠一愣,不知该如何反应的看着楼天临,无措与怔愣写在脸上。他适才唤她什么?衫儿吗?他怎么会忽然叫她衫儿?

她的反应亦在楼天临的意料之中,他泰然自若的说道:“相识也有段时日,以后我就叫你衫儿了,你若不嫌弃,我虚长你几岁,你便称我一声大哥吧。”

他个人的计划,从大人到大哥,日后便是夫君了。

银衫又怔了怔,他这话说的……好似她若再叫他大人,那就是嫌弃他之意。

“大、大哥……”她叫得别扭,同时听到自己怦怦的心跳声。

“通权达变。”楼天临也没在称呼上多做着墨,话锋一转说道:“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忧愁烦恼总能过,无须心上添石头。”

银衫怔怔然地看着他,他突然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楼天临凝视着她,黑眸定定。“不管你心中有什么事,总会过去,若你信得过我,信得过我不是会害你之人,遇到了困难或想找人说说话的时候,万事都能找我商量。”

银衫像被施了法、定了身似的,她听得一滞,眼中莫名泛起水气,像是找到了庇护者。

他的话奇异地安抚了她焦躁的心,瞬间她没那么害怕了,穿越来之后隐隐的不安全感也消失了大半。问她信得过他吗?

很奇怪,虽然认识的时日不长,对他的很多事也还模模糊糊的不甚了解,可是她信得过他,她相信他不会害她。

她心里轻松了许多。“谢谢你,楼大哥。”改口之余,也省了敬语。

楼天临眼神悠长,夹了块粉酒酿清蒸鸭子到她碗里。“万事万物皆有解答,凡事都可能有转机,所以现在什么都不要想,只管把肚子填饱来,咱们还要去看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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