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碰看爱情 第四章
“医生,她没事吧?”卓逸凡心焦如焚地等医生放下听诊器,才急切地问道。
“没事,她可能是受了惊吓加上着凉才会发烧的。”黄医生安慰道,“我给她打一针,吃些药就可以了。”
谢天谢地,李妈双掌合十,喃喃念道。
“小杨,你跟黄医生回去拿药。”卓爷爷转身向一旁的小杨说。
卓逸凡松了口气,慑人的黑眸没有离开过她苍白的小脸,还好她没事,否则他不会原谅自己。
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轻抚她红肿的脸颊,眼里溢满深深的愧疚与爱怜。
老李和李妈不可思议地张大嘴,在卓家帮佣这么多年,几曾见过他们家少爷露出这种柔情万种的表情。
难得自己的孙子会露出紧张的表情,看来林林这一巴掌挨得有价值。
卓爷爷了然一笑,年轻人的事留给年轻人自己解决吧,领着呆若木鸡的老李和李妈离开,将房间留给这对小夫妻。
卓逸凡坐在床沿上,细心地把毛巾绞干,包上冰块敷在她脸上,炽热的体温突然接触冰冷,萧林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别开脸去。
卓逸凡低低地轻叹一声,将薄毯拉高拢好,耳边响起她说的话。
——你知不知道你身边有很多人在关心你,可是你却总用冷漠伤害他们。
——何况你拥有的远比你失去的多,为什么还要怨天尤人?
是啊,为什么还要怨天尤人?
自从父母出事到现在,从来没有人跟他说过这些话,而他也就任由恨意支配着自己,慢慢封闭了自己的心,漠视身边所有的人事物,也杜绝别人对自己付出关心。
可是又有谁知道,当他看着别人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在一起时,他也会羡慕。
这个看似娇弱,实则倔强的小女人,那么轻易地看穿了他,还对他说出任何人都不敢,也不曾说过的话。她那么轻易地就击碎了他的武装,暴露出他潜在的脆弱,所以他狼狈不堪地想掩饰自己才会出手打她。
没错,他不否认她的这一席话确确实实点醒了他,他不敢保证自己会彻头彻尾的改变。但至少,试着关心别人,而且他发觉,照顾她也是挺不坏的事,甚至,可以试着去爱她。
呜……好难受哦,脑子像是在工地现场,不知道是什么要命的鬼东西在里面又捶又敲的让她蹙紧了眉峰,所以抿了抿干涸的唇,她伸出舌,却感觉舌头干得像在闹旱灾似的燥裂。
“水,我要……水……”
“什么?”她的低喃传进陷入沉思中的卓逸凡耳里,心中的沉重蓦地舒缓了不少,他凑上前,“林林,你醒了?”
谁醒了?萧林浑浑沌沌的脑子哪能发挥那么多功能啊,此时此刻,她脑子里惟一装满的是……
“水!”
迅速地倒了杯水,卓逸凡小心翼翼地扶起她的头,难得温柔地将杯子凑到她唇边。“来,慢慢喝,别呛到了。”
唇际一沾到水,萧林就像块吸水海棉,拼了命的张大口将水吸进缺水的细胞里,但喉咙跟嘴巴一个没配合好,就让一部分水滑进了气管。
“咳咳,咳咳咳……”像是要咳出五脏六腑,她咳得一张脸蛋由苍白倏地转成通红。
卓逸凡被她突如其来的变化吓了一跳,心一急,不由得伸手将她扶起,往怀中一带,大手轻拍她的背,“好点没?”
唉!这一咳,头更痛了,眼皮也重重的,还有全身的骨头像是又被打散了似的难受,一点一点的,萧林让眼皮轻轻的掀起,发僵的眼珠子转了一下下……
喝!这张超级吓人的俊脸。
萧林着迷的顺着他的眉毛,眼睛,鼻子,到薄得有型有款的唇,再巡视他的轮廓,实在是太养眼了,不看白不看嘛。“你醒了?”卓逸凡见她闷不吭声地盯着自己看,是以不确定的问。
这声音……
萧林涣散的意识开始集中,昨夜的记忆一点一滴的在她脑海中汇成清晰的画面。
她忍不住惊呼出声往后退去,由于完全没有注意,她可怜的头又开始地动山摇——她很直接地撞上了床板。
“痛不痛?”卓逸凡紧张地将龇牙咧嘴的她揽进怀里,轻抚她的头试着减轻她的疼痛。
“废话,下回换你撞撞看。”很顺口地顶回去,才发现对方是造成自己卧病在床的罪魁祸首。
唉,自己为什么要逞一时口舌之快呢?人家说言多必失,果然一点也没错,她要是早点有这个觉悟并且给嘴巴加上封条,不就天下太平了。
惊惶的眼偷偷瞄向扣住她纤腰的另一只大掌,他该不会又想打她了吧?
“对不起,其实我不是故意的。”察觉到怀中佳人的恐惧,他柔声道歉。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先前还对她又打又骂的,现在又对她这么好?黄鼠狼给鸡拜年,肯定不安好心,萧林怀疑地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复。
“还要不要喝水?”
啧啧,这声音跟先前吼她的卓逸凡根本画不上等号。
她在做梦吗?她用力地眨眨眼,还在,那么是真的啦。
该不会连他也发烧了吧?不过想归想,她可不敢造次,再挨他几下铁砂掌,她这条小命不就剩半条了。
怀疑地盯着卓逸凡,瞧他轻声细语哄她慢点喝水的急切,脸上眼底全是心疼与不舍。
心疼?也许,毕竟这都是因他而起,但,不舍,可能吗?
大概自己眼花了吧?
推开水杯晃晃头晕目眩的小脑袋,就算是漂亮又养眼的脸孔,太近瞧,也会让人受不了。更何况,她现在是非常时期,用眼过度也有可能导致视力下降的。
“你怎么了?头还痛吗?”卓逸凡关切的问。
面对他突然凑近三公分的脸,更让她清楚的看到他眼底的情绪。
他的眼神,像是有魔法般,密密地包围住她,她突然觉得自己快无法呼吸了,心脏也越跳越猛,像快跑出喉咙似的。
直觉的伸出手臂将他的脸推离视线范围,才拼命的往肺里吸进新鲜空气,她之所以会呼吸困难,一定是他吸走太多氧气所致。
讨厌的家伙,连氧气都要和人家抢。
“不舒服吗?再休息一下吧。”无暇细想她的怪异举动。见她频频吸气,以为她病情加重,立刻躺上床,将她娇小的身子安置在胸前,拍着她的背轻哄。
好舒服,虽然不太习惯他的靠近,但萧林还是乖乖地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闭上眼坠入梦乡,弧形优美的唇边绽出一朵微笑。
梦,这一定是梦!
但是梦境,好美。
卓逸凡失神地望着她绝美的清纯面容,轻轻地在她额上印下一吻,不知怎的,有她在身边,他好安心。
这么多年,终于让他找到了一份令他安定的感情——爱。
救命啊!
萧林翻了个身,在心里呐喊着。
灵动的眼偷偷地觑视着书房中埋首工作的他,怎料得到,卓逸凡像是早有期待似地望住她,一接触到那双黑黝黝如两潭深水的双眸,萧林飞快地收回视线,装作漠不关心地玩着自己的手指,掩饰如小鹿般狂跳不止的心脏。
又来了,又是那种专注又深情的凝望,害她每次都吓得脸红心跳,连手脚都不知道摆哪儿好,这样下去,她迟早会因心脏衰竭而死翘翘。
而在这之前,她大概会先闷死。
从三天前她发烧之后,那个一向冷冰冰的家伙突然对她加倍关注起来,吃个饭他抢着喂,上个厕所也要抱着去,连她惟一仅有的活动机会都被剥夺了。
笑死人了,她又不是三岁小孩,而且生个小病又不是手脚都不能动,他没事那么紧张干什么?虽然他是导致她生病的罪魁祸首没错啦,但是他也不必那么愧疚地把她照顾得无微不至呀。
昨天她趁他回公司主持会议的时间跑到楼下找爷爷,正准备到花园和阿诺一块玩,谁知道她前脚才出去,后脚就被一脸青绿的卓逸凡逮到了,然后……
她就被软禁了,活动范围就只有一张床,一张床耶,她翻几个筋斗就可以逛遍的地方,她居然在上面躺了三天。为防她又上演“出走记”,卓逸凡索性把公事带回家做,美其名曰照顾她,事实上是监视她。
当然,她也不是个柔弱到只会惟命是从的“应声虫”,不满地提出抗议,要求民主表决。可是他也不知几时收复了家中人等的忠心,以五票对一票驳回上诉。
这男人……霸道到让人只有叹息的份。
他以一句“医生说要好好休息”堵住了她的嘴,还说是她要他“好好关心别人的”。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萧林此刻总算深刻明白了。
早知道他那么受教,还学以致用地用在她身上,当初打死她也不会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蠢事。
可是现在是悔之已晚了,认命吧。
她现在惟一关心的,是什么时候可以“刑”满出狱。只是,好像还遥遥无期。
唉,大大地叹了口气,萧林索性把整个身体都趴到床上去了,横竖都是死,让她憋死算了。
“怎么了?”下一秒,卓逸凡颀长挺拔的身躯已经伫立在床前。
萧林反射性的弹了起来,头很直接地撞上了他坚毅的下巴。
“呀——”卓逸凡忍不住扶着下颔皱紧眉头。
“你还好吧?”谁叫他走路都无声无息的,她会被吓到也是理所当然啊,而他会被撞到也不奇怪。
才三两下,萧林又把责任丢回他身上。
“没事,”这丫头莽莽撞撞的性子什么时候才会改,不住地摇头温柔地问:“为什么叹气?”
“我好闷,快闷坏了。”连叹个气都不自由。萧林还是继续把脸埋在枕头里哀怨地想。
“你再这么趴着,不闷坏才怪。”虽然明知她的语意,但他忍不住就是想逗逗她。
“我是说无聊的那种闷啦。”萧林有气无力地解释。
“好吧,带你到花园转一圈就是了。”卓逸凡忍住眼中泛滥的笑意,允诺道。
“真的。”小脑袋瓜闻言飞快地从枕头里抬起来,圆圆的大眼里漾动着希望的光彩,“你准备放我出狱了?”
“你说呢?”出狱?瞧她说的,活像他有多虐待她似的。无奈地把她轻巧的身子捞抱起来,过于轻盈的体重让他忍不住又想皱眉,这么瘦难怪那么容易生病。
“放开我啦,”身体突然失去着力点,萧林惊恐地圈紧他的脖子,眼睛在看到他微愠的脸色很识趣地停止反抗,但还是忍不住嘟哝,“我自己会走嘛。”
“你别忘了你现在是病人。”卓逸凡出言警告,但她无意识的依赖还是让他很高兴。
“我早八百年前就好了,是你自己这样认为我有什么办法,还限制我的行动,你这是罔顾人身自由。”萧林气不过地指控着,纤纤玉指直逼他的鼻端。
老是用这个来压她,也不想想她会这样是谁害的。
“是谁说要多关心一下别人的?我是照你的吩咐在做,老婆。”卓逸凡故意附在她耳边轻轻道,舌尖还调皮地刷过她圆润白皙的小耳垂。
“谁是你老婆呀?”哼,此举让萧林吓得差点掉到地上去,急急地环住他确定自身安全,才出言挑衅。
这家伙吃错药了不成,照这种情况看来,真正生病的人好像是他才对——生了疯病。
看着她一张花容失色的俏脸,卓逸凡忍不住大笑出声,心情大爽地和她斗起嘴来,“你忘了?那我们回房去查结婚证书好了。”卓逸凡作势往楼上走,才一抬腿……
“等一下,”萧林一把扯住他,扁着嘟着的红唇,心不甘情不愿地回答,“我突然又想起来了,好像是我。”
“好像?”卓逸凡挑挑眉,突然点点头道:“我看我们得回去确认一下才行了。”
“不用了,我记得很清楚。”萧林瞪着一双美眸咬牙切齿地道:“是我。”
这种趁人之危的伪君子,这笔账她记上了。
握紧粉拳,以防蠢蠢欲动的手指抓上他得意忘形的俊脸。
“还好这次发高烧没把你的记忆一块烧掉,上帝保佑。”卓逸凡煞有其事地庆幸道,眼睛在看到萧林气得头顶冒烟的俏颜,又是一阵隐忍不住的大笑。
等他们的身影走出客厅,楼梯旁边的厨房冒出四颗重叠的头颅,依次是阿诺,李妈,老李和小杨,三个人眼睛发直地盯着门口,不约而同地揉了揉眼睛。
刚才抱着少女乃女乃的人是他们的少爷吗?
三个人和一条狗很整齐地偏偏头,阿诺显然也有同样的疑问。
“老头子,刚刚在笑的人是少爷吗?”李妈迟疑地问,这景像实在太突然了,莫怪她一时无法接受。
“不是你,不是我,也不是小杨,所以应该是少爷。”老李明显地正处在震惊状态中,迟钝而缓慢地回答李妈的疑问。
“没错,是少爷在笑。”小杨肯定了他们的想法。
“汪——”阿诺轻吠一声表示认同。
然后,三人一狗很动作一致地往地上一坐,伸手拍拍额头闭上了眼,这打击对他们而言太重大了,得消化吸收一番才成。
不是做梦吧?他们的脑海中一致浮现出这样的镜头。
“爷爷?”两个人相当意外地叫着正坐在凉亭中优哉游哉喝着下午茶的卓爷爷。
“林林,好点了没有哇?快坐下来陪爷爷喝茶。”卓爷爷乐哈哈地招呼着他们,看来进展相当迅速嘛。
“快点放我下来啦。”萧林羞红着一张脸,不好意思地低声说。
“只有一张椅子。”卓逸凡屈身坐下将她抱坐在膝上,拿起茶杯轻啜一口理所当然地说。
“那我站着就行了。”她退而求其次总行了吧?
“我会舍不得。”卓逸凡一下便打发了她的建议,将她紧环在怀中才对卓爷爷道:“爷爷,明天我打算回公司上班。”
他要去上班?那不就表示她又可以重获自由了。
啦啦啦……
萧林得意地晃着脑袋哼起了快乐调,连挣扎都忘记了。
“林林,你不赞成?”
“啥?”冒冒然地被卓逸凡这么一点名,她一时半刻还真有点反应不过来。
赞成什么?她除了听到他要去上班之外,可是什么鬼话都没装进脑子里呵。
“还是你觉得不妥当?”
“什么事情不妥当?他到底在搞什么鬼?
抬眼望向对面一脸笑容的爷爷,爷爷毫不吝啬的扩大了笑容。
“没有啊!”她随意地应着,爷爷干嘛用那种神秘又贼兮兮的眼神瞅着瞧她,莫名奇妙。
她的话大概让卓逸凡听得“冷”心大悦,只见她黑眸中精光蓦闪,唇畔浮起淡淡的喜悦,“真的?”
什么真的假的?该死,他们刚刚到底谈了些什么?怎么好像……问题核心绕着她打转的样子?
怪事一桩,她的意见几时变得那么重要了?萧林的心有些忐忑地敲起了不安的钟声,抿着唇,她咽下心中的不安,很无可奈何地点了下头。
“既然林林不反对,那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卓逸凡和着磁性的低沉嗓音缓缓地宣布。
什么事情决定了?萧林一头雾水地在卓逸凡和卓爷爷脸上来回巡视,后者动作优雅地站了起来,俯视他们的眼神有着不易察觉的志得意满。
“你们慢慢聊,我回屋休息去了。”撂下话,卓爷爷便含笑往屋里走去。
爷爷那是什么眼神?萧林毛毛地想,好像是在算计什么一样,冷不防一阵寒悸突袭了萧林全身。
“怎么,会冷?”细心的卓逸凡感觉到怀中的人儿抖了一下。
“不会。”收回神游的思绪,萧林试探地问,“你和爷爷谈了些什么?爷爷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没有。”才怪,卓逸凡淡淡地说,他也很开心呀。
“我到那边去坐。”知道从这个闷葫芦身上套不出什么话来,只好试着掰开他紧环着她腰月复的手,却发现徒劳无功,他抱得不紧,但很牢。“放手啦。”
萧林毫不气馁地挣扎着,完全没有发现他越来越深沉的眼。
“别动!”卓逸凡嗄声命令道,身体蓦地变得僵直。
这丫头知道她在干什么吗?这些天来抱着她柔软有致的身子就让他夜不成眠,几乎无法控制了,现在她居然还要他忍受这种非人的折磨。
“不要,放开我啦。”不安的身子更努力的扭动着。丝毫不知道自己引爆了什么样的火花。
卓逸凡再也无法忍受的扳过她的身子,低叹一声将唇覆住她粉女敕的唇瓣,细细的品味她的甜蜜,在她双唇间流连忘返。
他在干嘛?萧林的思维神经暂时宣告休息,瞪大眼愣愣地盯着不断放大的俊脸。
“闭上眼睛。”实在是被她清澈天真的眼盯得吻不下去了,只好离开她的唇道。
萧林一个命令一个动作地闭上了眼,脑中一片空白。
满意地轻吻她如扇贝般长翘的睫毛,舌尖爱怜地抚过她的俏鼻,然后降落在她“红肿”的唇上,灵敏的撬开她紧闭的唇,长驱直入的寻找她的丁香小舌。
“唔……”萧林嘤咛一声,无助地攀住他宽阔的背,任他予取予求。
她的抗议让他更顺利的滑入她口中,与她唇舌相嬉,良久,才依依不舍的放开她。
张大嘴吸着睽违已久的氧气,萧林的思维能力尚未开工,只能昏昏沉沉地将虚软的身子靠在他怀中。
看着怀中被他吻得七荤八素,神智不清的俏佳人,一脸酡红让人心动神摇,风情万种得让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
半晌,萧林才睁开氲氤着雾气的眼,无意识的抚着微肿的唇。
刚刚……
他——吻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