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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馆摇钱妻 第八章 借势返回骆家

作者:金萱

骆家二太太袁氏所居住的兰露院气氛诡异,沉默之中又带点欢快的气息,欢快之中掺杂着一股隐忍的怒气,怒气之中却又有种松了口气的轻松感。

总而言之,感觉就是复杂又诡异就对了。

翠玉奉骆老太太的命令来到兰露院请人,身为老太太身边两大丫鬟之一的她早已习惯高人一等的感觉,即便是大太太对她的态度也是讨好、笑容可掬的。也因此对于向来不受老太太待见、在骆家中活像受气包的二房她完全不看在眼中,更从未将他们当作主子来看待。

所以,她趾高气扬的走进兰露院,见到人就问:“五姑娘呢?”

话才说完就看见她要找的人,她习惯成自然,开口就直接命令道:“五姑娘,老太太要见你,你快点跟我走。”说完径自转身就走。

她以为五姑娘会随后跟上来,结果走了一小段路之后才发现身后竟空无一人,气得她咬牙切齿的往回走,再次走进兰露院。

“五姑娘,你这是耍谁呢?不知道老太太正在等你过去吗?”她冷嘲热讽又怒气冲冲的张口就说,不料——

“叶嬷嬷,掌嘴。”

“什么?”翠玉还没搞清楚状况,人已被彩袖和彩衫一左一右的箝制住,同时间走到她面前的叶嬷嬷则毫不犹豫的伸出手,一巴掌朝她脸上拓了过来。

啪!响亮的巴掌声,火辣辣的脸颊,翠玉一瞬间就被打懵了。她们怎么敢?

“你们怎么敢打我,你们——”

“再打。”骆含瑄冷淡的声音再度响起。

啪!又一巴掌。

“十下。”

叶嬷嬷一连甩了翠玉十个巴掌,虽然打得她手心有点疼,但也狠狠地出了一口恶气。

天知道从回来得知太太的病重是因何而来的之后,她的心里就憋了一把火,烧得心疼,这下子把火发出来感觉就好多了,看彩袖和彩衫的样子似乎也和自己差不多,解气!

翠玉被打得晕头转向,但怒火却更炽,忍着火辣辣的疼痛,抬头狠瞪向骆含瑄道:“我是奉老太太的命令来的,你竟敢让人这样打我,不将老太太放在眼中,你等着,老太太若是知道你们胆敢这样对我——”

“这样对你又怎样?”骆含瑄冷漠的打断她,“一个胆敢对主子颐指气使,趾高气扬,开口闭口就以我自称,尊卑不分的刁奴恶仆,我就算当场让人把你拖出去杖毙,打死了也不算什么。你还以为你姓骆,是这府上的小姐,除了老太太之外没人敢动你半根寒毛?”

翠玉浑身一僵,突然有种当头被浇盆冰水的感觉,整个人瞬间都被吓醒了。她终于记起了自己身为奴婢的身分,也记起了主仆之分,记起了只要主子想,骆家的每一个主子都有打杀她的资格,因为他们是主,而她是奴。

她之前是怎么了,怎么会让猪油蒙了心,鬼迷了心窍以为自己高人一等而完全不把五姑娘放在眼里?

“我没有——”她急忙开口,却在意识到自己又自称我时赶紧改口。“不是,奴婢从没有以为自己是这府上的小姐,奴婢怎会如此大胆,怎敢胡思乱想,奴婢真的没有。”双手被紧紧地箝制住动弹不得,她只能用力的摇头,表现自己的激动与无辜。

“你有没有都与我无关,只要你别跑到我面前嚣张,我根本就懒得理你。”骆含瑄冷笑。“只可惜你今天已犯在我手上。”

翠玉被吓得整张脸都白了,她不由自主的颤抖了起来,双脚发软,整个人站不住的往地上瘫了下去。

她以为五姑娘这句话的意思就是不放过她,要将她杖毙,活活打死,她不想死!

“姑娘饶命,姑娘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求姑娘饶命,求姑娘饶命。”她立刻手脚并用的爬起来,跪在地上不断地磕头求饶,声泪倶下。

骆含瑄顿觉无趣,懒得再浪费时间理她,直接起身走进母亲的厢房去看母亲醒过来没有,而叶嬷嬷和彩袖、彩衫对看了一眼,也跟着转身就走,因为她们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呢。

房里,袁氏还在睡,并没有被刚刚外头那阵吵闹给吵醒。

骆含瑄在床边坐了下来,看着才几日不见却明显瘦了一圈的母亲,心里微微发疼。

经过方大夫的诊断,母亲的病没到病入膏肓这么严重的地步,只是生病加上吃食上似乎供给得不够,身体这才会愈来愈虚弱。未来只要把病治好,再多吃些能补充身体营养的东西,好好的调养一阵子应该就能康复。

总之有惊无险,万幸。

可是在庆幸与松了一口气之余,她又怒不可遏,气到先前差点就要冲去正房把那个老虔婆、杀人犯给直接掐死抵命!

她真没想到那个老女人会这么恶毒,害不死她就想害死母亲,罚娘跪佛堂没将娘害死还不罢休,竟想将娘给饿死?!若不是有彩袖和彩衫两个忠心的丫鬟,绞尽脑汁的四处张罗些吃食过来养活母亲和她们自己的话,她们主仆三人没被饿死,也被那些送到兰露院却又是发霉又是发芽或是腐烂的食物给活活毒死了!

幸好彩袖今天排除万难地溜出去通知她们;幸好她和叶嬷嬷得知消息没有耽搁立刻就赶回来,幸好她认识了连驰俊他们,让她能有后盾,不怕有后顾之忧的回来;幸好一切都还来得及,幸好。

“瑄儿?”

听见母亲的呼唤,她立即回神,露出了惊喜的表情,低头看向母亲,“娘,你醒了?女儿回来了,回来带你离开这里。”她温和轻柔的语气在说最后一句时蓦然变得坚定无比,不可动摇。

袁氏闻言,脸上连一点愕然或震惊的表情都没有,因为早在得知彩袖成功偷溜出去见女儿后,她就知道会有这个结果了。她的女儿虽然有时候很任性不听话,但对她这个母亲却护得紧,在得知她在骆家这些日子的遭遇之后,不可能什么事也不做的。

“你先扶娘起来。”她虚弱道。

骆含瑄小心翼翼的扶母亲倚床坐起来。“娘,你先吃点东西好不好?”这样待会儿要离开时才会有力气。

“好。”袁氏非常的配合。

骆含瑄扬声叫来彩袖,将温在小厨房里的百合粥送过来,她亲自喂母亲喝了大半碗,直到母亲摇头说不要了,这才停下来伺候母亲漱口与擦拭。

“娘的瑄儿真的长大了,都会照顾娘了。”袁氏眼眶发热的看着女儿,声音沙哑的感叹道。

“娘说的没错,女儿长大了,会照顾娘了,所以娘一点也不必担心随女儿离开骆家会有什么问题,女儿会照顾好您的。”骆含瑄见缝插针的游说母亲,就怕母亲不愿意跟自己离开,她可不敢小看三从四德对古代女人的拘束力和影响力。

袁氏沉默了一下,问:“离开这里咱们有地方住吗?”

“有!”骆含瑄迅速的点头,道:“女儿已经在玉井胡同那里租了座宅子,是座三进院的宅子,地方虽比不上这儿大,但有前庭也有后院,院子里花木扶疏,景致优美,娘见了一定会很喜欢的。”

“三进院?”袁氏微怔,“咱们人少,用不着租这么大的宅子吧。”

“娘是担心咱们的银两不够用是吗?”骆含瑄安抚的朝母亲微微一笑。“娘放心,那宅子是女儿的朋友便宜租给咱们住的,若非女儿坚持要给钱,他连租金都不想收,所以咱们住那儿,其实没花多少钱。”

袁氏呆愣了一下。

女儿一直都养在深闺中,加上主持中馈的老太太和大太太都不待见她们母女,她们极少有机会外出或见客,认识的人自然也少,称得上朋友的人更是寥寥无几。所以,女儿是什么时候认识了一个能借她们一座三进院宅子住的朋友了?

“瑄儿的朋友?是娘认识的人吗?”她问道。

“娘不认识,是女儿这回离家到外面认识的新朋友。”

袁氏轻皱起眉头,犹豫地说:“这样好吗?刚认识的新朋友为何会待你这般好,无缘无故的将那么大一座宅子借给咱们住,他会不会有什么目的,会不会是什么坏人啊?”

骆含瑄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奇怪,她在心里默念着:娘呀,还真是给您猜对了,他的目的就是您的女儿我啊。不过她可不敢明说,而是直接跳过这个问题,回答了下个问题。

“娘放心,他不是什么坏人,他是京城连家人。”

“京城连家?”袁氏一时没反应过来。

“百年皇商,京城连家。”

“啊!”袁氏被吓得惊叫一声,整个人都激动的挣扎着坐了起来,她紧抓住女儿的手,瞠眼问道:“瑄儿,你刚才说什么?百年皇商连家?”

“嗯。”骆含瑄一脸淡定的点头。

袁氏目瞪口呆的看着女儿,真的是被吓傻了。

皇商连家?那可是骆家人和骆家商行想尽办法想要高攀却始终不得其门而入的高门大户,瑄儿怎会有如此机缘,才出去几天就认识了这样的大人物?这会不会有假啊?

“瑄儿,你确定那个人真的是皇商连家人?你年纪还小,见识不多,会不会被人给骗了却不知道?”袁氏眉头紧蹙,忧心忡忡的对女儿说道。

骆含瑄有些哭笑不得,道:“娘,女儿看起来很笨很好骗吗?如果连家人是假的,那么和连家人在一起的那位世子爷也不可能是假的吧?”

“世子爷?”袁氏张大双眼。

“诚王世子。”

袁氏张口结舌的看着女儿,又一次被女儿惊震得目瞪口呆。

这时候,叶嬷嬷匆匆地走进屋里,朝她禀报道:“太太,大太太和张管家来了,说要见姑娘。”

母女俩疑惑的对视一眼,骆含瑄问:“大太太和张管家?他们俩怎会一起过来找我?”

“会不会是为了咱们刚打翠玉的事?”叶嬷嬷神情有些不安的看着她,毕竟刚动手打翠玉的人可是她。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骆家人可就真的是能耐了。”骆含瑄讽刺的冷笑道。

“打翠玉的事是怎么一回事?”袁氏问,她还不知道先前所发生的事。

“只是教训了一下尊卑不分的刁奴罢了,没事。”骆含瑄柔声安抚母亲,然后起身对叶嬷嬷说:“嬷嬷,你在这里陪娘,我到外面去会会那两个人。”

见叶嬷嬷点头,袁氏却是忍不住担心,开口道:“要不,让叶嬷嬷陪你一块过去?娘这里没事,不需要人陪。”

“太太,姑娘说没事就没事,你要相信姑娘。姑娘已经长大了,本事厉害得很。”叶嬷嬷开口对主子说,一来她说的是实话,二来她正愁找不到机会向太太禀报这些日子和姑娘在外头经历的事,尤其是那位连公子的事,现在机会难得,她可得把握住。

最后,叶嬷嬷留下来陪袁氏说话,骆含瑄则是拗不过母亲,还是带着彩袖去了外厅见人。

屋里那头叶嬷嬷和袁氏说了些什么暂且不提,这头骆含瑄见到林氏和张管家之后,终于得知了他们的来意。

“走吧。”

林氏说完来意后,理所当然的起身就要她跟着他们走,怎知转身走了几步之后,才发现骆含瑄竟没跟上来,不仅没跟来,甚至依旧四平八稳的坐在椅子上,动也不动。

“五丫头,你是没听见我说的话吗?”她冷声道。

“我不去。”骆含瑄的语气比她更冷,看向她的目光无所畏惧。

“你说什么?”林氏难以置信的拉高了嗓音。

“我说我不去。”骆含瑄冷冷淡淡的又说了一次。

林氏瞠目结舌的瞪着她,半晌后才大声道:“这是老太太的命令!”

“我都被逐出骆家门了,老太太命令谁也命令不到一个被扫地出门的人吧?”骆含瑄冷笑。

林氏怎么也没想到她会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整个人都呆住了。这五丫头自从上回撞柱拒婚之后,似乎变得无所畏惧,就像吃过熊心豹胆似的什么都敢硬着来,谁都不怕。

“你这丫头怎么这么说话呢?老太太可是你祖母,你——”

“祖母?”骆含瑄不以为然地打断她,“问题是,我把她当祖母看待,她有把我当孙女儿看待吗?”

“你……”林氏被她的大胆妄为气到差点说不出话,她脸色发白的指着她问道:“你说这是什么话,你、你怎么敢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来?你、你真是愈来愈无法无天了,弟妹被老太太罚跪佛堂,真是罚得一点也不冤!”

提到母亲被罚跪佛堂的事,骆含瑄气得一下子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怒气冲冲的朝林氏冷声道:“你再说一次!”

她横眉竖目的凶狠模样,让林氏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

张管家见气氛愈来愈糟,也管不上尊卑了,赶紧插话道:“五姑娘,不知二太太的身子近来好些了没?上回彩衫那丫头还请我帮忙找其他大夫来替二太太看病,说是胡大夫的药吃久了也不见效,我便请了小楼巷的王大夫过来,也不知道王大夫开的药是否有效,二太太的身子有没有好一些了?”

骆含瑄轻蹙了下眉头,没听过还有这事。她询问的转头看向彩袖,只见后者对她轻点了下头,表示的确有这事,也就是说,她们还真欠了张管家一份情。

“张叔,谢谢你替我娘请了大夫,这份情我会记住,会找机会还你的。”她一本正经的对张管家说。

张管家明显一楞,随即摇头道:“小的承受不起五姑娘这声道谢,这是小的分内事。”

“你做你的分内事,我道我的谢,两不相干。”她才不会留把柄给骆家的人,让他们有机会对她挟恩以报。

“这么有志气,眼前就有让你报恩的机会。”林氏冷不防开口道:“老太太命令张管家带你到前头负责招待贵客,你不去张管家就会受罚。你要报恩就现在报吧,乖乖地跟我们去把贵客伺候好了,免得张管家因办事不力而受罚?”

骆含瑄面无表情的看了林氏一眼,还真是没想到她的脑子会动得如此之快。

她转头直视着张管家,问他,“张叔也希望我现在就把欠你的人情给还掉吗?”

张管家有些挣扎,虽然他刚说承受不起五姑娘的道谢与报恩,可是如果真能拥有这么一个承诺的话,他哪能不稀罕啊?所以,他真要为了眼前这事就把这样一个恩情给用掉吗?

“张管家你在犹豫什么?贵客还在前头干等着呢,咱们若再不去,就真要把贵客给得罪了。还有老太太也在等你去向她回报结果,你别忘了。”林氏不悦加不耐的催促道。

张管家无奈的在心里叹了口气,这就是形势比人强,他连想自私一回都难。他认命的朝五姑娘微微躬了,开口道:“小的承情了,谢谢五姑娘。”

既然债主本人没意见,骆含瑄当然也乐得趁这机会把这个人情债给还掉,免得愈拖愈难还。反正对她来说,陪他们去见连驰俊和耿烨磊根本是易如反掌之事,一点都不为难,她何乐而不为?

她点点头,让彩袖进里屋去和娘说一声,便随着林氏和张管家去大厅见客。

途中,张管家委婉的将骆老太太的意思告诉骆含瑄,却换来她嗤之以鼻的一声冷笑,既没拒绝也没答应,让张管家顿时惴惴不安了起来,也不知道让五姑娘前去帮忙招待贵客的决定到底是对还是错。

来到大厅,连驰俊和耿烨磊一见到她出现,马上问起她娘的病情,直接就把还来不及开口说话的林氏和张管家给震惊住了。

这死丫头竟然真和这两位公子爷如此熟悉?!

两人皆有些愕然与震惊,同时蹙起了眉头。

而且听他们交谈,这两位竟对袁氏也充满了关心,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道他们也认识袁氏?还是,其实他们来此的目的就是为了要探望卧病在床的袁氏?

林氏和张管家迅速地对视一眼,都在对方脸上看见惊疑不定与忐忑不安。

但不管如何,该做的事还是得做。

张管家暗自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躬身行礼道:“小的见过两位公子,小的姓张,是骆家的管家。这位是我家大太太林氏,还有五姑娘。我家大老爷和二老爷因故皆不在家中,老太太又因为年纪大了,近日身子有些不爽利,无法亲自前来面见二位,便由我们仨前来招待两位贵客,若有怠慢之处还请两位公子见谅。”

“看样子这里的风水不是很好啊,竟然病了一个又一个。”耿烨磊朝连驰俊挑眉道。

“所以我才要来。”连驰俊同意的接口应声。

接着他们也没理会林氏和张管家,径自转头面向骆含瑄,朝她问道:“行李收拾好没?我让阿告去帮忙搬上马车。”

阿告是驾马车的车夫,而有权说这话的自然是车夫的主子耿烨磊。

“令堂的身子能下床走动吗?”连驰俊又关心的问她。“若是不行,咱们也能在这里多待个几天。”一顿,他故意补充道:“虽然这里的风水不是很好,不过待个几天应该还是可以,影响不大。”

骆含瑄完全绷不住,被他逗笑了出来。

“这……两位公子这是在说什么啊?收拾什么行李?瑄儿,你娘还病着呢,要下床去哪儿?”林氏嗅出不寻常的味道,装傻的问侄女。

“离开这里。”懒得与骆家人虚与委蛇、拐弯抹角的,骆含瑄没有一丝犹豫,直截了当的回答。

“什么?!”林氏被她的直言惊得目瞪口呆。

骆含瑄没理她,转头对张管家说:“张叔在来的路上不是告诉我老太太想知道这两位公子今日的来意,要我想办法试探吗?其实根本就用不着试探,也不需要问,两位公子的来意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一顿,她冷笑解答道:“他们是来帮我带我娘离开骆家的。”

“什么?!”这回瞠目惊叫的人换成了张管家。

“你们何必如此惊讶?”骆含瑄语气带着嘲讽的看着他们说:“我既然都被赶出骆家了,自然得带着我娘一起离开,先前只因我娘病体未愈,想让她多休养几天,这才暂缓带她离开,没想到才几日的时间而已,骆家这就容忍不下她……”

“五姑娘——”

“张叔,你什么话都别说,因为你帮过我娘,我暂时还不想与你起冲突。”骆含瑄打断他。

“瑄儿,你这丫头别在这里胡闹了,快点跟我走。”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回神的林氏意识到这里还有两位外人,急忙伸手去拉她,想将她拉离这里。

骆含瑄一把将她的手给甩了开来。

“胡闹?”她扯唇冷笑。“我记得上回你说我胡闹时,是你们逼迫我,要将我嫁给一个纨裤做小妾。那时我不从,你们也说我胡闹,完全不当回事,才逼得我不得不以死明志——”

“你别胡说,哪有这种事。”林氏赶紧打断她,又伸手去拉她。“快点跟我走,你回来至今还没去跟老太太请安吧?这段日子老太太可想你了——”

“吹牛也不打草稿吗?”骆含瑄嘲讽的再次将她的手甩开,并后退着与她拉开一段距离,“放心,这次我不会再笨得把自己弄得头破血流,做出那种亲痛仇快的傻事,这也是我今日会请世子爷和连公子陪我过来为我作见证的原因,这一趟我就是打算带我娘离开骆家这个吃人的地方,你们谁也别想再迫害我们母女俩,更别想要阻止我!”

“你……你这丫头说什么胡话,什么吃人的地方,你难道忘了自己姓什么了吗?你这是不孝!是数典忘祖!”林氏义正词严的教训她,顺便抹黑她。

“数典忘祖?”骆含瑄面不改色,嗤笑出声。“我虽姓骆,却是个迟早要嫁出去的女子,不像某些嫁进骆家,未来一辈子得靠骆家吃喝养活,背地里却不知坑杀了多少骆家子孙的人,那才叫不孝、叫忘祖!”

林氏脸色泛白却强自镇定地道:“你这丫头又在胡说什么让人听不懂的胡话!”

“你听得懂也好,听不懂也罢,反正人在做天在看。”骆含瑄目不转睛的直视着林氏的双眼,道:“善恶终

有报,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林氏面无血色,整个人都要控制不住的发抖起来。

骆含瑄懒得再理会她,转头开门见山的对张管家说:“张叔,现在你知道两位公子的来意,也明白我的意思了吧?麻烦你去跟老太太说一声,我和我娘就不过去了,一会儿收拾好就直接离开,免得和她相看两相厌。另外,我娘已习惯彩袖姊姊和彩衫姊姊的服侍,她们俩我也要一起带走。”

“她们是骆家的丫鬟,你凭什么说要带走就带走?”既然已经撕破脸针锋相对了,林氏也不再演戏,露出她刻薄的真面目。

不待骆含瑄回答,被刚才所听见的事气闷了一肚子气的耿烨磊霍然怒声开口道:“管家,问你们老太太那两个丫鬟需要多少银两赎身,本世子买了!”

“一事不劳二主,那两个丫鬟还是由我来出银两吧。”连驰俊说。

“行。”耿烨磊答得爽快。他已知这对母女离开骆家之后将会住进连驰俊上回买的三进宅院里,那么宅院里的下人自然也该要由连驰俊做主才对。

“张管家,麻烦你走一趟了,我们俩就在这里等好消息了。”连驰俊对张管家说,语气虽是客气的,但神情却是不容置疑的凌厉肃然。

张管家连一句话都不敢多说,躬身点头,匆匆转身而去。

他一离开,林氏自然也不敢留下来,紧随其后也跟着离开,转眼间,大厅内就只剩下耿烨磊、连驰俊和骆含瑄主仆。

“他们当真曾逼你给一纨裤做小妾?”耿烨磊沉声问道,语气之中有抹隐忍的怒气。

“嗯。”

“该死!”他忍不住低咒了一声。

虽然这种卖女求荣的事时有所闻,别说是给个轨裤当小妾,就算是给个一只脚已踏进棺材里、行将就木的老头当小妾都不算新奇,可是为何这事发生在她身上,却让他感觉到如此怒不可遏呢?

“你应该还有许多事要忙吧?你去忙你的,卖身契的事就交给我。”连驰俊对骆含瑄说,凝望她的神情温柔体贴。

“好,这事就交给你了,我回我娘那儿去。”骆含瑄毫不犹豫的点头道,愈来愈习惯接受他的好意与帮助。

“等一下。”耿烨磊突然叫住转身要走的她。

骆含瑄疑惑的看向他,“世子爷有何吩咐?”

“你刚才说的那纨裤是何许人?”耿烨磊问道。“他有本事让你这个骆家嫡女去做他的小妾,他在这朝阳城应该是有些权势吧?你确定这件事已经彻底解决了,对方不会再来纠缠你?”

骆含瑄楞了一下,慢慢地皱起了眉头。她先前从未想过这件事,只知道从她穿越来之后,对方就未曾出现过。

“这件事根本无须担心。”连驰俊蓦然开口,“现今有咱们俩在,那纨裤就算有那个心,恐怕也惹不起咱们俩。”他信心十足。

骆含瑄才皱起的眉头立刻因他的话而松开,给了他一个灿烂的微笑。“既然你这么说了,那么万一他出现闹事的话,我也把他交给你喽?”

“可以,交给我吧。”连驰俊慎重的点头?严肃的应道。

这事本来就该由他来解决,他倒要看看那个纨裤长得是圆是扁,若是他真敢来纠缠的话,他不介意新仇旧恨一起算。

“那就谢谢连公子了。”骆含瑄轻轻福了福身。

“骆姑娘客气了。”连驰俊回礼道。

两人对视一眼,相视而笑,让一旁的耿烨磊看了莫名的感到刺眼。

“这件事我来解决。”他倏然冲口而出,就见那两人同时转头看向他,动作是那么的一致,脸上的表情也是那么的一致,先是讶然,然后回归平静,沉稳自若。

“杀鸡焉用牛刀,这点小事还用不着世子爷出马。”连驰俊说。

骆含瑄立即附和的点头,道:“多谢世子爷,世子爷的好意我心领了,这件事还是交给连公子处理比较适合,就不需要麻烦世子爷了。”

“本世子不觉得麻烦。”耿烨磊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说。

但我觉得麻烦啊。骆含瑄在心里答道,面上却恭然的微笑道:“即便如此,民女还是不敢劳烦世子爷。”

“不敢劳烦本世子,却理所当然的劳烦他?”耿烨磊目光锐利的紧盯着她,语调讥讽的质问。

“烨磊。”连驰俊沉声唤道,阻止他明显找碴的举动。

“我说错了吗?帮她一次是咱们好心,但是一次又一次,她未免也太理所当然,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耿烨磊在不知不觉间已妒嫉到口不择言,他自个儿没发现,不过连驰俊却明显地感受到,警戒心顿时升到最高点,当机立断决定先下手为强。

“烨磊,你说错了。”他摇头道,在好友转头看向他时直视对方双眼,严肃而认真的对好友说:“并不是骆姑娘太把自己当回事,而是我太把她当回事,已将她放在心上了。”

此话一出,大厅内顿时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之中。

彩袖低垂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心中满是惊涛骇浪般的斑惊。

连驰俊转头对骆含瑄说:“你去忙你的事吧。”

骆含瑄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点点头,转身唤着彩袖,“走吧。”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她还未走到门口,便听见耿烨磊的声音响起。

“我知道。”连驰俊随后答道。

“你是认真的吗?”

“我是认真的。”

“以你的身分可以配得上更好的,这种小门小户的人家根本就配不上你连家长房嫡子的身分!”

“我不需要靠联姻来获得什么,我需要的只是一个妻子,一个能让我心动、让我喜欢、让我想与她白头偕老、琴瑟和鸣的女子。烨磊,弱水三千,我只想取这一瓢饮。”

骆含瑄带着彩袖走出大厅,愈行愈远,再也听不见厅内那两人的对话,但光是刚刚她所听到的那些,对她而

言便已经足够了。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

她微笑,心底定,觉得自己眼光真不错,没看错人。

连驰俊,你若不弃,我定不离。她在心里想道。今生今世,就和你白头偕老了,希望你别让我有失望与后悔莫及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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