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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门好亲事 第八章

作者:春野樱

一早,到千寿阁跟聂老太爷请安后,大家各自散开。聂平远一如往常到万济堂去,周氏跟聂平莘要去拜佛,穆希恩便跟陈氏一起回碧竹苑。

四下无人,陈氏悄问:“希恩,妳肚子还没半点消息吗?”

“娘……”她一脸讨饶。

“不是娘急,是妳太不上心。”陈氏续道:“妳都已经跟平远成亲这么久了,肚子还是没有动静,如今那沈雨燕又回到聂府来,娘怎能不替妳担心?”

“娘啊—”

“我听说,”陈氏打断了她,“当初平远可是很喜欢沈雨燕呀,她天生狐媚,是男人都爱,我怕她在聂府待得久了,妳的地位就……”

“娘,生孩子的事急不来的。”她说。

“不如娘托妳二娘帮妳抓几帖药补身吧?”

“补什么都没用。”她无奈的一叹。

“怎会没用?女人若是底子冷是不容易怀上孩子的,从前我们生活不好,或许妳的身体—”

“我们没有夫妻之实。”为打住陈氏的话,她坦白她跟聂平远不为人知的秘密。

陈氏难以置信地说:“希恩,你们不是已经同房同床了?”

“是呀,不过……”

“平远都不碰妳?”

陈氏的表情及语气让她觉得自己很逊,好像她是个毫无魅力,勾不起男人一丝**的女人。

她难掩沮丧,懊恼地道:“娘,别说了。”

“老天爷。”陈氏一副彷佛天要塌下来了一样的表情,“是他不行?还是妳……”

“娘。”她眉心一拧,沉下脸,“别说了,再说我要生气了。”

“这……”陈氏意识到自己的说法很伤人,神情歉疚地道:“希恩,娘只是替妳担心着急,他为什么不碰妳呢?是妳不愿意?”

“我是没表现出我愿意的样子啦。”

不过上次她为了聂平莘挨了一拳,聂平远还特地将林万全拐到家里来,然后狠狠的整了他一下,任谁都看得出来他对她是在意的呀。

若是如此,他为何至今仍不曾碰她?她长得虽不似沈雨燕那般美艳迷人,却也是娇俏动人,难道他天天看着她,跟她同床,却还激不起一丁点的?

“妳不喜欢他吗?”陈氏两只眼睛定定的看着她,“你们对不上眼,情不投意不合?”

“我……”穆希恩怔住。

她不喜欢他吗?不,她其实觉得他还不赖,除了那无可救药的工作狂热跟令人咬牙切齿的毒舌外,他几乎是个无懈可击的男人。

说真的,对象是他的话,她真的可以。

那么,他们之间到底少了什么?主动吗?还是某种更确定的“确定”?

“希恩,妳可别傻傻的,没生下孩子,妳的地位可是难保。”

“娘,生孩子不是为了保住地位。”

“不然是为了什么?”

“当然是因为爱。”她说:“因为我爱他,他爱我,我想帮他生孩子,他想要我帮他生孩子,这才是生孩子的真正意义呀。”

听着,陈氏傻眼,而穆希恩也突然明白了什么。

就是没有“爱”呀!若有爱,他早该碰她了。他对她,或许只是不讨厌,能接受而已。

忖着,她心情很低落。

聂平远刚进家门,沈雨燕便上前来迎接。

“平远……喔不,少爷,辛苦了。”沈雨燕脸上堆着笑意,两只眼睛像看见鱼的猫似的紧盯着他。

聂平远看着她,脸上没太多的表情。

“妳回来后,还好吧?”他知道大家都排斥她,不是不搭理她,就是趁机对她冷嘲热讽一番,他以为不用多久她就会求去,没想到她还是待下来了。

“我见你最近都忙到很晚才回来,特地给你炖了一盅汤。”沈雨燕怯怯的看着他,语带试探地说:“你愿意喝吗?”

聂平远眉梢微微一扬,没说话的看着她。

“少爷,我知道我曾经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沈雨燕眼眶湿润,神情歉疚地说:“我很后悔,后悔得想一死了之,可是我又觉得我该补偿你。”

聂平远还是沉默。

“少爷,”沈雨燕抬起彷佛能蛊惑人心的眸子,楚楚可怜的望着他,“就算要给你做几辈子的牛马,我都心甘情愿。”

“好好的人不做,做什么牛马?”聂平远淡淡的一句。

沈雨燕微顿,故作无知可爱的样子,“少爷,我是真心的想补偿你,若你有什么需要我做……”说着,她试探却又大胆的伸出手触碰他的手臂,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我什么都愿意做,只要你开口,只要能讨你欢心。”

聂平远微微的蹙起眉头,似乎在咀嚼着她的话意,须臾,他明白了,然后一笑。

“当真什么都愿意做?”他问。

她颔首,“是的。”

“喂!沈雨燕!”突然,聂平莘的声音传来,不悦又恼怒。

两人往声源望去,只见聂平莘跟穆希恩朝着这儿走来,而显然地,她们都看见沈雨燕伸手碰触聂平远。

沈雨燕收回手,规矩恭敬的站在一旁。

聂平莘拉着似乎不愿意走过来的穆希恩,气呼呼的来到他们面前,然后恶狠狠的瞪着沈雨燕,“妳这个狐狸精在做什么?妳可是有罪之人,谁准妳这么放肆?”

“小姐,我哪里放肆了?”沈雨燕问。

“还说没有?妳明明碰了我大哥,我跟嫂嫂都看见了!”聂平莘质问着她,“妳想做什么?勾引我大哥吗?我告诉妳,我大哥跟我嫂嫂好得很,才没有妳见缝插针的机会!”

聂平莘才说完,沈雨燕突然抬起脸来,直直望向穆希恩,眼底有着一丝的不以为然。

他们好?他们正月十八成亲至今,中秋都快到了,可他们仍未圆房,聂平莘却说他们好?

是的,她胆敢对聂平远献殷勤,全是因为她知道他们尚未圆房。

昨天,她回到房间准备歇下时,发现枕头底下压了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少爷不中意希恩少女乃女乃,至今尚未圆房,少爷让雨燕少女乃女乃回府,定是对妳余情未了,奴才衷心期盼少爷跟少女乃女乃妳能破镜重圆,重修旧好。

这张纸条让她重新燃起一线希望,她猜想定是府中哪个丫鬟或小厮想讨好她,才会告知她这个秘密。想到聂平远跟穆希恩成亲至今仍不肯碰她一下,她真觉得穆希恩有够可悲的。

想着,沈雨燕不自觉的冷笑,并瞥了穆希恩一眼。穆希恩虽然比她年轻几岁,但绝没有她的风情,像她那种毫无魅力的丫头,哪里敌得过妩媚的她?

从前聂平远还是个体弱的病表时,虽然表现差强人意,有点不济,但偶尔还是可以跟她来上一回。

如今的聂平远身强体壮,竟这么久都未碰过穆希恩一下,可见她完全勾不起他一丁点的性趣。她相信只要自己用点手腕,费点心思,聂平远必是手到擒来。

“妳那是什么表情?不服气吗?”聂平莘瞥见她看着穆希恩时的眼神,很是不悦,“妳这只臭狐狸,要是妳敢有任何—”

“平莘。”突然,聂平远沉声的打断了她。

聂平莘一顿,“大哥,她……”

“注意妳说话的语气跟用辞,她好歹曾是妳的嫂嫂,休得无礼。”聂平远神情严肃的训着。

“大哥,我哪里说错了?是她偷人在先,你根本不该答应让她回来,她……”

“够了。”他浓眉一皱,似是恼了。

聂平莘一愣,惊疑的看着他,穆希恩也是。

她没想到聂平远的反应这么大,也没想到他竟是如此维护着沈雨燕。想到刚才他们状似亲密的样子,她心头不禁一抽,好痛。

“平莘,我们走吧。”穆希恩拉着聂平莘,旋身便走开。

她觉得自己根本是落荒而逃,这太不像她的个性了,她一直是个强悍的人,她总是勇于对抗、勇于争取,可现在……她却像只丧家犬,更像是未战先逃的残兵。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她自觉对聂平远动了恋心,可她却完全不能确定聂平远的心意为何。

“欸,妳听说了吗?”

“妳是说少爷跟那个女人的事吗?”

“是啊,听说有人看见他们夜深人静的时候在庭院里卿卿我我、耳鬓厮磨。”

“妳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可是从刘嬷嬷那儿听来的。”

“从前少爷第一眼看见沈雨燕时就深深着迷,如今又动心也是意料中的事,不说别的,冲着少爷愿意让她回聂家来便见端倪……”

“说是让她在府里干活,天知道干的是什么活?”

“那我们是不是要对她客气一点?要是她咸鱼翻身,咱们可惨了。”

“那肯定是的。唉,真是可惜,我还挺喜欢现在这个少女乃女乃的。”

“这有什么办法?谁要她的肚皮一直没动静,我敢说要是沈雨燕怀上少爷的孩子,少女乃女乃肯定地位不保。”

“那可真是让人同情呀……”

几个聂府的家婢在院子里闲聊着,话题正是聂平远跟沈雨燕,而她们的对话全让正要出门的穆希恩跟聂平莘听得一清二楚。

聂平莘替穆希恩不平,恼怒的出声,“谁让妳们在这儿嚼舌根?!”

闻声,几个家婢吓得全直挺挺的站好,把头垂得老低。

“我看妳们肯定是闲慌了,聂府的活儿太轻松了是吗?”聂平莘几个箭步冲到她们面前,指着她们的鼻子骂,“一个个都是长舌妇!居然敢在这儿胡说八道!”

有个较年长的家婢怯怯的抬起头,“小姐,我们没胡说八道,是真的有人看见了……”

“闭嘴!”聂平莘一点都不想穆希恩听到这些让人难过又丧气的话,“信不信我罚妳们?!”

几人一听她要罚,急忙讨饶,“小姐息怒。”

穆希恩走了过来,轻轻的拉了她,“平莘,算了。”

刚才那些家婢的话她都听见了,说她无感,说她不信,说她没上心,那绝对是骗人的,但处罚这些家婢有用吗?更何况,若她们说的确实是实情呢?

打从聂平远答应收留沈雨燕的那一刻起,她就该想到会有这一天。她以为以她二十一世纪新女性的思维,可以接受并理解这件事,却没想到……

“我警告妳们,再让我听见这些话,绝不饶妳们!”聂平莘气怒。

“是的,小姐,我们再也不敢了。”

“都走开!”聂平莘一声令下,几人立刻做鸟兽散。

聂平莘一把拉起穆希恩的手,眼中燃着战斗的火焰,“嫂嫂,走。”

“走去哪儿?”她一愣。

“当然是去找沈雨燕那只臭狐狸,”聂平莘气愤地道:“妳一定要让她知道谁才是聂家的少女乃女乃!”

穆希恩眉心一蹙,神情无奈地道:“算了,平莘。”

“怎能算了?她……”

“平莘,”她打断聂平莘,笑叹着:“若这事是假,我何必去问?若这事是真,我问了又如何?”

“话不能这么说,她……”

“妳大哥不喜欢我是事实。”她幽幽地道。

聂平莘眉心一拧,“谁说我大哥不喜欢妳?我觉得他很喜欢妳呀!”

“若他对我有一丁点的喜欢或爱,又怎会……”话到嘴边,她硬是吞了下去。她怎好在聂平莘面前说聂平远从来没碰过她?她怎么能说他们成亲至今,同床却异梦,空有夫妻之名,并无夫妻之实呢?

“嫂嫂,妳放心,要是大哥对妳不义,我铁定要跟他翻脸的。”聂平莘一脸坚定。

看着她,穆希恩温柔一笑,伸出手抱了抱她,“谢谢妳,平莘。”

“走,”聂平莘一把勾住她的手,“照原订计划,我们出去走走。”

“我……”她眉心一锁,“有点不想出门了。”

“嫂嫂,别为了那种事坏了心情。”聂平莘坚持地道:“吃了筑馨居的流金包,保妳什么恼人的事都忘了。”

看聂平莘那么有心,穆希恩实在不忍驳了她的好意,于是勉为其难的点点头。

就这样,两人便带着珠玉跟春心出府去了。

到筑馨居买了包子,二主二婢四人打道回府。

突然前方不远处传来一阵骚动,有人大喊:“公子!醒醒!”

接着,周遭的人全围了上去,议论纷纷。

穆希恩光是听到公子醒醒,护理师魂便全然苏醒,拉着聂平莘快步往人群里钻。

一挤到前头,只见一个随员般的男人摇着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的年轻人大喊,她立刻上前,“你先走开。”

随员愣了一下,惊疑的打量她,而一旁围观的人们也都好奇的看着她。

“妳是谁?”

“我是万济堂的穆希恩。”她神情凝肃地说:“你要救你家公子便走开。”

那随员看她神情笃定,语气又带着权威,不知怎地竟退开来。

穆希恩立刻检查年轻人的脉搏跟心跳,发现他已没有呼吸心跳,立刻帮他施行CPR。

这一幕,令所有在场的人目瞪口呆。

因为,万济堂的少女乃女乃竟然在大街上对一个男人上下其手,还跟他亲嘴?!

所有人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就连那随员也傻住。

“嫂嫂?妳……”一旁看着的聂平莘声音都不自觉的颤抖了。

她真没想到嫂嫂如此胆大包天,竟在众目睽睽之下跟男人有肌肤之亲,她想阻止嫂嫂,可又打心里觉得嫂嫂这么做是有理由的,只是……

她下意识的看看四周,直觉告诉她,这次会掀起比上次挨揍还要强烈八百倍的风波。

穆希恩不是忘了自己身在古代,但她无法视而不见。身为护理人员,她必须这么做,人命关天,一刻都不能犹豫。

终于在她不断对年轻人施行心肺复苏术后,他恢复了呼吸心跳。

看着这一切,所有人啧啧称奇—尽避他们都觉得穆希恩此举惊世骇俗。

“姑娘,这……”随员看着慢慢恢复意识的主子,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快带他去找大夫吧。”她说罢,便赶紧拉着聂平莘跟两名丫鬟跑了。

因为她知道……事情大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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