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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状元驯妻 第六章

作者:青微

蹲在角落里等着,老楚看到宋瑾熙出现的时候立刻跑过去,笑得谄媚,“宋大人又来散步啊。”

对老楚的到来不明所以,宋瑾熙点点头,脸上表情不是太热络,“你怎么知道我这个时候会来凉亭这边散步?”别怪她多想,实在是这些日子总能瞧见老楚,紧接着就发生乱七八糟的意外,难免疑心了点。

“我、我问了惠娘嘛。”老楚不承认自己偷偷留意了好几天,撒了谎,然后依旧乐呵地凑上去,完全无视对方冷淡的态度,“宋大人白天好像不怎么出来,也不怎么爱热闹,惠娘说您经常这个时辰出来走走。”

“我习惯这时候出来,再说不是你们让我不要随意走动的吗?”宋瑾熙漫不经心回答问题,又转而询问,“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没事。”回答得很迅速,老楚停顿片刻才试探着说道:“就是觉得,宋大人最近不和大家一起用饭,也更少见到了。”

“嗯。”既不解释也不多说,宋瑾熙深谙沉默之道。

她不出去用饭,是因为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夏文歌,在来边城之前就知道自己会有一个保护伞,却从没想过与这个人发生点什么,可是这几次接触下来,所有的事情都开始失控。

别说眼前的人是老楚,但凡换个人这话都聊不下去,他才不在乎宋瑾熙的冷淡,咂咂嘴连声感叹,“怪不得,怪不得宋大人不知道主子病了,心情也不是很好呢。”

听到这个消息十分意外,宋瑾熙皱眉,“夏将军病了?”明明那天夜里还生龙活虎的样子,怎么突然病了?这些日子天又没变冷,生哪门子的病?

“是啊,病了,宋大人最近出来得少,不知道也很正常,主子病得很严重啊。”可不是病得很严重吗,整天冷着一张脸狠狠操练他们,弄得大家怨声载道,这绝对是犯病了,至于宋大人对于病了的理解他老楚就不负责了,嗯嗯,主子确实病了,心病也是种病。

就是不知道这病和宋瑾熙到底有几分关系,他只是随便猜了猜,毕竟这些日子没人惹到主子,除了眼前这个宋大人的到来,莫非还在生气皇帝把宋瑾熙扔到这里?也不像啊,那又是为了什么?现在主子的心思真是难猜啊。

老楚心里打定主意要让宋瑾熙和夏文歌碰面,一次性把事情解决了,不然再被操练几天,自己的身子骨都要扛不住了,他眼巴巴看着宋瑾熙,满眼期待,宋瑾熙也没让他失望,犹豫着开口,“你笑得这么古怪什么意思?老楚,别笑了,你觉得我要不要去看看夏将军呢?”

“要,自然是要的。”忙不叠点头,老楚恨不得立刻拉他过去。

“那我明日……”

“别呀,现在就去吧。”

“天色已晚,不太合适吧。”看着昏暗的天色,宋瑾熙不由得想到那一晚,夏文歌莫名其妙出现在自己房里,又莫名其妙对自己好,害她心里七上八下的,既怕被揭穿身分,又对他起了说不出什么滋味的心思,躲着会想起,相见又胆怯,干脆就连用饭都躲在房里,彻底断绝了两人之间的联系。

至于那些奇奇怪怪的错觉,应该都是假的,夏文歌把自己当成男人,她也从没想过与哪个男人发生什么,这样明显不合适的两个人,本就不改有所纠缠,不是吗?

看他推拒,老楚急出一头汗,开玩笑,这些天主子都是天不亮就开始操练他们,要是明天再去那不是还要多受一天苦?

看宋瑾熙不急不躁的模样,他恨不得把宋瑾熙一巴掌敲晕带到主子面前,口气越发急了,“明天不行,就现在吧,宋大人您是客人,主人家有什么不适也该关心一下吧。”

打蛇打七寸,这句客人就是宋瑾熙的七寸,再也找不到理由拒绝,她只得点头,“那我去夏将军房间里瞧瞧。”

“别,我家将军在房上,您去那里好了。”

“房顶?”生病了不躺在房里倒去高处,这是个什么道理?

十分心虚,老楚解释,“人病了嘛,心情就不好,在高处散散心、喝喝酒,我们习武之人都有这个习惯。”

被这种奇怪的习惯弄得一头雾水,宋瑾熙哭笑不得,“我、我可上不去。”要是指望她爬上去房顶去看病人,恐怕到时候夏文歌的病是小事,她被摔死才是大事。

“有木梯。”老楚一副理解,又有点未卜先知的得意。

◎◎◎

顺着老楚指的路,宋瑾熙爬上房顶的时候一眼就瞧见坐在屋顶的夏文歌,他仰着头不知道在看些什么,头顶的月光洒下来,竟然掩饰了他给人的强大压迫感,只是这么看着,他好像又和所有人有点相似,又有些不一样,大概是因为很少有人生病还爬这么高的吧。

尽避她已经放轻了脚步,夏文歌还是立时发现有人靠近,看过去的时候眼中闪过一抹厉色,像是一把绷紧了的弓弦,随时准备动手,可当他看清楚来人是谁,那份严厉就变成纠结,十分不解宋瑾熙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心底的喜悦却喷涌而出。

这是宋瑾熙第一次主动出现在自己面前,只是想到主动出现四个字,夏文歌就有种笑出声的冲动,他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样不冷静,以往的淡然再难寻到,只要碰到宋瑾熙就只剩下傻乎乎的喜悦,唯一庆幸的是自己还有最后一丝理智,无论心里怎么波涛汹涌,脸上的平静还勉强保持着。

既然被发现了,宋瑾熙也就不蹑手蹑脚的了,大模大样地伸出手去,“夏将军扶我一把,我不习惯在这上边走路。”

脚步稳得如履平地,夏文歌大步走过去,犹豫了一下后抓住宋瑾熙的手,牵他过来。

“小心些。”明明只是帮忙一下,握着那双细白柔女敕的手,夏文歌心思却乱了,宋瑾熙就连手指都女人似的柔若无骨,若不是他行为举止并不娘气,恐怕见过这位宋大人的有一大半都要怀疑他的性别。

短短几步路,却好似漫长地走了一辈子,夏文歌看宋瑾熙在自己旁边的地方坐下,这才放手坐在一边,明明脸上表情镇定如常,一颗心却怦怦急跳,抓过他手的地方像是被火焰灼烧着,该说些什么,该怎么回答对方的问题,一个个想法闪过脑海,最后却用了最干巴巴的一句,“宋大人怎么会突然上来这里?”

总不好说自己被老楚逼上来的,宋瑾熙微微一笑,“我为什么不能上来?”

“因为宋大人看起来就不像是会做这些事情的人。”

听到这话瞇了一下眼睛,她失笑,“夏将军未免太过以貌取人了,莫非皇上没有告诉您我为何被贬斥边城?我是因为得罪了皇上,所以被发配。”

“听说过一些。”看宋瑾熙不服气的表情,夏文歌没什么表情,心里却涌动着难言的亲切,他确实听过一些宋瑾熙喜欢参人几本的事迹,但是要说得罪了皇帝,这个理由恐怕很难说服他,若是得罪了皇帝就不会有那封密函,更不会让自己照顾宋瑾熙,其中缘由到底为何,他不去问,却也不会傻得相信。

他不傻,宋瑾熙自然也不呆,不过是随口一说,打量这人完全不相信的样子,这才解释道:“老楚说夏将军病了,我身为客人来关心一下主人还算说得过去吧。”

听到这话脸色一僵,夏文歌心底咒骂老楚一顿,他什么时候病了?虽然很高兴能够和宋瑾熙坐在一起,可替他找这么一个不靠谱的理由也实在是不走心。

可老楚话已出口,他也不好过多解释,含糊说道:“有些受凉,并无大碍。”

“我瞧着也没什么大事。”宋瑾熙点点头。

“是。”

“没事就好。”抿嘴笑,宋瑾熙突然开口问道:“那我上来没有打扰到您吧?”

听到这话,夏文歌眼神复杂地盯着宋瑾熙,不知道该怎么诉说自己此刻的心情,烦恼的原因是宋瑾熙,对方却完全没有意识到,这让自己有种无力感,想要说破,可如果真的把这份不堪的心思说出口,恐怕他会立刻逃掉吧?

千万句话在喉口,终究还是咽下去,把这个问题掩饰过去,“来边城这些日子,宋大人还习惯吗?”

“有什么不习惯的。”轻轻一笑,宋瑾熙像是沉浸在往事之中,好久才开口说道:“边城虽偏远清苦,却比盛都安静许多。”

没想到会从他嘴里听到这么一番话,夏文歌微微一笑,“我还以为你会觉得难以忍受。”

“我听说夏将军是家中么子,受尽宠爱,您都能待在这里,我不过是一个盛都小辟,怎么就不能待在这里?”

“你和我不同。”

“有何不同?”宋瑾熙问这话的事情表情难得认真,她是真的好奇。

夏文歌被他噎了一下,想了许久才开口,“可能因为你我相比,宋大人更像是锦衣玉食长大的吧。”这是他顷刻间能找到最委婉的借口,总不能说你细皮女敕肉,禁不起边城的风霜吧。

对这个答案没什么感觉,宋瑾熙又问了一个好奇已久的问题,“夏将军为何到这偏远之地?边城清苦,行军打仗说不定还会随时献身报国,我是真的好奇您怎么愿意来这里。”

提到这个,夏文歌抬头看着头顶的夜,五年过去,他有时也会问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当时又是以一种怎么样的心情离开盛都,舍弃皇恩浩荡、荣华富贵,宁愿独身来到这里。

月光下,他的眼神有些迷茫,彷佛在想着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想了一会儿,神色又恢复以往的坚毅,“我喜欢这里。”

虽然姜国兵临城下的时候整个城池都在颤抖,荒凉的北风吹得人冬夜难眠,可他已经习惯留在这里,没有想过离开。

“这么简单?”

“对啊。”

宋瑾熙愣了一下,瞧着他带笑的眉目,心底怅然,这实在是一个出乎意料的答案,却让人不得不感慨,多少人觉得夏文歌是因为满怀的报国之志才留下来,更有人以为是为了积累战功回盛都大展宏图,可没人想过,让他坚守的理由只是喜欢这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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