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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漾 第七章

作者:岳靖

他说:“来吧,让我看看妳帮我整理了哪部分?”

埃面又出现那些飘扬着鲜艳旗子的小艇了。今日天气大好,菜园湾的街头巷尾、港口码头、堤岸海滩……各个角落,全恢复了往常的气氛,该热闹的地方热闹,该悠闲的地方悠闲。

那巨大的风车塔像个流浪歌者坐在石崖巅上,慵懒地哼着风的诗歌。阳光温暖地流染,犹如溢出瓶口的香槟,柔软又金灿,浇着墙脚摇蔽的风铃草。

他们吃过早餐后,上床睡了一下,醒来已是午后,不过,这倒是个美好午后--理想的晒书日。

绑飞云将皇廉兮的一些书籍,拿到阳台上晒。皇廉兮看她帮他把杂乱的物品分门别类,移到这个箱子、那个箱子,在箱子上贴着她用他的彩色铅笔画的图,标示内容物,令他觉得有趣。

“妳打算一整个下午都做这些事吗?”他的东西很多,整理起来得花些时间、精力。他不想她太累。

绑飞云坐在地毯上,双手伏在一口木箱上,正画着要贴的图。她分神看一下踏出衣物间的皇廉兮。他刚冲过澡,穿着一条裤头没扣的牛仔裤,走过来,赤果的胸膛还有水痕在滑动。她对他笑了笑,说:“我觉得很有趣。你的东西都好稀奇……”

“稀奇?”皇廉兮挑眉,隔着木箱,站在她前方,蹲低身子,探手模她的脸,说:“现在对我而言,妳才最稀奇……”嗓音慢慢地消逝在舌尖。

她睫毛微微颤动,美眸望着他,沈进他那黑得蓝紫的双眼深处,说不出话。那就别说吧……他往前倾,上半身横过木箱,吻住她的唇。久久,他离开她,站起,将裤头钮扣扣上。

绑飞云低垂脸庞,重新找回注意力,画着图。皇廉兮走回衣物间,一会儿,穿着一件黑色线衫出来。

“饿了吧?”他问。

她摇摇头,没将脸抬起。“不怎么饿。”

笔廉兮走到她身旁,坐了下来,看着她画图。她手边放着JohnCage的作品--那是他的。看她特别挑出来,似乎想听。他说:“妳喜欢这位后现代音乐大师?”

绑飞云抬眸,看着他,头一歪,美颜流露腼腆,说:“我喜欢他的理念……”

笔廉兮撇唇,道:““纵是平凡与腐朽,亦有其美的潜在”,嗯?”

绑飞云颔首,视线转回纸上,画了几笔,才说:“我的船艺不好,对后家,我就是个平凡、腐朽……”

笔廉兮想听她往下说,会说些什么,如何解释“美的潜在”,她却没说,只是静默地画着图。她画了一个头部形似十六分音符的马尾女孩,戴着耳机、哼着歌坐在帆船里,显然这口箱子收纳的是CD、唱片之类。

笔廉兮将手往箱子上放,抓住她画图的右手。“飞云--”一掌托起她的脸,他封住她的红唇,深吻着她。

他曾经在得知她的身分后,对她有过质疑、轻视。她刚刚那席话,让他觉得他当时是伤害她了。她那欲言又止、沈默脆弱的模样,像刀在割他的心。

“廉兮……”后飞云在他舌头探过来的空隙中,发出低吟。这个吻很不一样--狂猛却不含,传递着某种幽沈情绪。她承受着,说:“廉兮……你怎么了?”

她的傻气、善良使她在这一刻变得敏感,这真教他心拧,明明受伤的是她,她却担忧他。

笔廉兮离开她的唇,拥她入怀。“飞云,妳永远不需要担心我。我没事。我只是想告诉妳,我的父亲一直对我很不满意--”

绑飞云一震,想抬头。皇廉兮不让,将她拥得更紧,贴着他温热的胸膛。他继续说:“我出生在一个注重传统,讲规矩、讲礼仪的家族里,我父亲是一名律师,在德国执业,他很严谨,完完全全一个冷漠的理性主义者。他没说过要我继承他的衣钵之类的话,但也从不满意我所做的事。在他眼里,我是个不切实际、只会玩乐的皇家公子哥,我的生活、我的工作……一切与我有关的,对他而言,都是个腐朽。”他放松手劲,让她仰起脸庞。

“廉兮,我……”后飞云想安慰他,但说不出话,郁纡美颜。

笔廉兮俊脸上的神情倒是自然,无异平常,根本不当一回事。“我父亲怎么想我,都好。我要告诉妳--”他声调缓慢,掌心覆住她芙颊,温着她略微冰冷的肌肤,说:“飞云,我们要记得的是--美的潜在,而不是腐朽。”

是的,他是个我行我素的标准皇家公子哥,对他而言,什么佛洛伊德“父子冲突”甚至不曾存在,父亲的想法根本不重要,他只想安慰她。他也许什么都不在意,却最在意她。

绑飞云眼泪滚了下来,立即抹干,又掉,一颗一颗掉不停,一下淌湿了他覆在她颊畔的手,只好又哭又笑地对他说:“我不会开船也没关系,对吧?”

“妳现在已经搭上我的船了。”皇廉兮搂搂她,吻着她笑得甜美的泪颜。“继续帮我整理东西吧,副手--”

绑飞云笑出声来,点点头。

笔廉兮温柔地放开她,站起身。“我要出门了。”他看着她身上的浴袍,说:

“妳今天别去酒馆工地,有什么事,先找格丽姊,嗯?”

“嗯。”后飞云轻应,拉拉过大的浴袍,起身,踮着脚尖,吻他的唇。

笔廉兮回吻她,牵她的手,走向落地门。他放开她,穿上外出便鞋。她倚着门框,看着他离开风车塔。

雹大将算准似的在皇廉兮身影消失瞬间,登上风车塔二楼。他看着还倚在落地门边的后飞云,走过去,当着那张出神的美丽脸庞,“啪啪”拍手两下。“回神,飞云!”

绑飞云眨了眨眼,如梦初醒。“Tiger老--”

“皇廉兮那烂家伙不在,对不对?”虎大将快言快语打断她的嗓音,走进房里,沿著书墙绕着,找书、挑书。“飞云,拿个箱子来。”

“喔。”后飞云乖乖应答,拖着一口不久前才清空的桃花心木箱,移至虎大将身边。

“这本要,这本也要,”虎大将把手里的丢进箱子里,继续挑继续丢。“还有这个、这个、这个……全部都要!”最后干脆扫空一层,然后说:“妳可以把那家伙的书填上来。”

“嗯?”后飞云愣了愣,看着虎大将猛力抬起箱子。“Tiger老师,那箱子很重,我帮你--”

“不用了。”虎大将轻松自如地扛上肩,露出洁白的牙齿,对后飞云一笑。“这些我带走了,妳把皇廉兮的书籍摆上,不要让他发现空了一层。”

绑飞云顿住,不太明白。难道她在帮忙一件--突然,想起之前的“雪茄事件”,她说:“Tiger老师,这些书--”

“全是我的,没有一本是那家伙的,”虎大将强调主权。“我今天就先拿这些,其他的,待我择日再取。”他往落地门走。

绑飞云急跟。“Tiger老师,你没知会廉兮,他会生气--”

“有美女相伴,他幸福都来不及了,还生什么气。”不良的家伙只会说出不良的建议。“飞云,为了Tiger老师正在进行的“资产夺回秘战”,妳就善用妳的美色迷惑他吧。”

绑飞云呆了一下,芙颊慢慢充红。虎大将吹着口哨,扛着木箱,大剌剌地走出门,步下石梯。

一辆吉普车沿着崖岸石板道,经过风车塔前,开往虎大将家的庭园草坪。

“妳回来啦!宝贝。”虎大将加快下楼。

“你又干什么了?”格丽优雅地从吉普车驾驶座下来,看着丈夫肩扛大木箱,半走半跑地靠近过来。

“需要帮忙吗?”前座的男人下车,朝虎大将走去。“这口箱子看起来很重--”

“是你啊!达遣老弟!”虎大将咚地放下木箱。达遣闪电似的将踏出的脚收回,差点被压到。虎大将哈哈一笑。“抱歉、抱歉,我一时没注意。”大掌拍拍达遣肩头。

榜丽走到丈夫身边,垂眸注意到大木箱的角压坏了草皮。她微掀箱盖,瞥见是书,又盖上。

雹大将长臂一捞,搂住妻子,问达遣:“你怎么会和我的宝贝爱妻在一起?”

达遣笑了笑,拨顺一头被风吹乱的长发,推一下鼻梁上的眼镜,说:“原来格丽小姐是你的妻子……”

两个小时前,达遣刚下船,站在菜园湾港口的十六号码头,想着怎么去风车塔。那日,他第一次来这座岛,听后飞云说她住在风车塔一楼。风车塔是个明显的目标物,站在蚌形广场就能看见,似乎不远,但看来不远的东西,其实才最远。风车塔应该离码头有段不短的路程。他该怎么去?看着目标走上去,还是找人协助?

绑来,一辆吉普车驶过码头车道,行经他眼前,又倒退,那美艳的女驾驶问,要不要送他一程。这样的搭讪,没有男人会拒绝。达遣上车了,跟着女驾驶格丽,逛了一圈海鲜市场,买了一堆食材,当了两小时提东西的小弟。这位美艳的女性才将他载来风车塔。

“我以为格丽小姐未婚。”达遣说道。

雹大将眼睛一亮,燃着警告的火苗。“少打我妻子主意!”

达遣退开一步。“那当然。大将先生--”

“不是大“江”。”虎大将皱眉,打断达遣。“那日,不是跟你说过的了。本人的名字要发果酱的“酱”音--虎大“酱”,不是虎大“江”,如果你要叫我虎大“江”,就得多加一个“军”字,叫我“虎大将军”!”

“当然、当然。”达遣举起双手,笑看眼前这对夫妻,说:“本人岂敢对大将军夫人,有不妥的遐想。”

“哈哈哈……”虎大将朗笑起来,声音有些大。“好样的,达遣老弟--我就知道你是个绅士。那日,匆匆一聚,没机会跟你多聊,今天--”

“达遣先生说是要来找飞云,”格丽截断丈夫有完没完的啰唆。“干脆一起喝个下午茶吧。”

“好啊、好啊,我叫飞云……”虎大将一转头,果然看见后飞云还站在阳台。

“飞云,下来!”

Tiger老师的声音传上来前,她已看见达遣。后飞云不明白达遣为何来,她以为他们已经说清楚了……

“飞云,快下--”

绑飞云没听进再次传上来的呼喊,赤着脚,急切地下楼,无视旁人,走到达遣面前。“你为什么还来?”嗓音很轻,一绺长发丝被风吹得斜掠她的脸庞。

达遣看着她身上的男性浴袍,凝起眉来。“那日,妳不是说妳住在风车塔一楼--”

“宝贝……”格丽出声打断达遣的嗓音,对丈夫说:“你先和达遣先生把车上的东西,还有你这口木箱搬进屋,好吗?”她推着丈夫高大的身躯往达遣和后飞云之间挡。

“喔、喔,我知道了……”虎大降连声应道,手臂搭上达遣,说:“帮个忙吧,达遣老弟。”

榜丽拉着后飞云,回身,往阶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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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从双层楼房的屋顶花园进入屋里。

榜丽带后飞云到主卧房,拿了一件自己的洋装给她。“换上吧。”猜想那浴袍底下的娇躯肯定是一丝不挂,格丽又进衣物间,取出未拆封的礼盒,交给后飞云。“这是妳Tiger老师前几天才送我的“神秘礼物”--那不良中年能送什么神秘礼物,我不用拆都知道,妳将就穿一下吧。”她把后飞云推进梳妆室。

百叶双折门啪地关上,后飞云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大理石镜台前,手上拿着衣物。刚刚格丽师母似乎跟她说了什么,她慢慢回神,开始动手月兑下浴袍。她看见镜子里的女人,脖子边,上布满淡红的痕迹,像花瓣,一片一片,好美。以前从没有过的,后飞云模着自己雪白的胸,拿起男人的浴袍,轻轻掩鼻,瞇起眼睛。她的气息已经融混了皇廉兮的,和谐地融混了,再也分不清……这么一想,她突然像高潮来临一样,脸庞透红,身子一颤,坐落镜台椅上,娇喘不已。

“好了没?飞云,”格丽的嗓音传来。“凉鞋放在门外。”

绑飞云张眸,倏地起身,仓皇地换上衣服,将沾在脚底的草屑、细沙冲干净,踏出梳妆室,穿上门外的时髦凉鞋。

“妳怎么没有把头发整理一下?”格丽说,眼神瞟着她胸前的吻痕。真糟糕,她没有“古板”的衣物可以借人。她拉着后飞云往床尾沙发落坐。“妳跟那位达遣先生是什么关系?”

绑飞云对上格丽的眼睛,道:“他只是我家邻居……”莫名地使用起限定辞。

榜丽挑起一道弯弯的细眉。“哦--邻家的大哥哥--我了解,你们一定是青梅竹马,长大还论及婚嫁,嗯?”

被格丽说中了。后飞云低垂脸庞,神思缥缈,淡淡地说了一句:“我没有要嫁给达遣……”

榜丽瞇细美眸,瞅了后飞云好半晌,拉着她起身,一起走进梳妆室。

“我看妳这一头长发盘起来好了。”格丽压着后飞云落坐镜台椅。

绑飞云心不在焉,像个女圭女圭,任格丽摆布。

榜丽把她的长发盘成法式扭卷,随手拿了玻璃瓶中、含苞待放的新鲜红蔷薇簪上,说:“嗯,好看。虽然妳好像比较适合白蔷薇……嗯……没关系,就这样吧。”她拉着后飞云离开主卧房。

楼下的男主人已经备好下午茶,放在客厅角窗前的八人座圆桌上。达遣靠窗坐,神思沈凝地喝着茶。

“达遣老弟,亏我刚刚说你是个绅士--”虎大将端出最后一盘烤饼拼盘点心,放上桌。“女士还没来,你怎么先喝起茶了?”

“抱歉。”达遣放下茶杯,取口布,擦擦嘴。

雹大将拉开安乐椅,坐在达遣斜对面一点钟方位。没等多久,格丽和后飞云下楼了。虎大将站起来服务妻子入座,达遣没反应,后飞云被格丽推坐在面窗的位置,与达遣隔了一张椅子。

“达遣老弟,亏我觉得你是个绅士。连帮女士拉椅子都不会……”虎大将咕咕哝哝地说,重新落坐。

达遣没回应,沈定的目光集在后飞云身上,对着她那斑红的颈侧,皱起眉来。“飞云--”他叫她,等待她的视线。

绑飞云转动纤颈,面向他。

达遣眉心更加深折。“我以为妳隔天会和理帆、尹帆回加汀岛……”那日,他有工作在身,不得不先离开,以为她第二天会和两位兄长返家,结果她没回去,在这儿滞留的日数,跟他出外远行工作的时间一样长。他回加汀岛,才知道她不在。“妳还住在风车塔一楼吗?”

“这个……我来说好了--”虎大将插言。

“达遣先生问的是飞云,又不是你。”格丽拿了块烤饼送向丈夫双唇,要他闭嘴。“飞云,妳自己回答吧。”

绑飞云看着窗外。“我想住在二楼,以后都住在二楼。”红唇微扬,她像在自言自语般,笑着。

达遣攒死的眉心,放不开。“妳不回加汀岛吗?”他语气沈冷。“我今天是来带妳走的。”

绑飞云一震,转头看着达遣,像是这一秒才注意到他坐在这儿一样,美眸圆瞠。“我现在不能跟你回去--”

“是不能跟我,还是不能回去?”达遣问得隐含尖锐。

绑飞云没听出他的尖锐,实在地答:“被我撞毁的酒馆还没重建完成--”

“妳就是要等那酒馆重建完成,才离开是吗?”达遣再次打断她,质问。

“那可能要好一段时间喔……”虎大将难忍沈默地开口道:“以皇廉兮那难搞的个性,酒馆要重建成原状,估计要花半年以上时间。飞云这不要待很久了,我看干脆定居--”

“宝贝,安静。”格丽撕了一块面包,塞进丈夫嘴里。

达遣盯着后飞云。“妳要在这儿待这么久?”

绑飞云点点头。她不知道时间多长,她只想在这里。

达遣的不悦溢于言表。“妳请理帆、尹帆把戒指带还给我,是什么意思?”她从来没戴过订婚戒,但总是收着,到底是重视过这一段情缘,可那日起……或者更早些,她已让人意想不到地变了。

“那艘帆船,我要全部拥有。”后飞云说着,神情浮现难得的坚定。“我用订婚戒指换回你那一半。”

达遣表情凛然,放在桌上的手紧紧握起拳来。“妳在开什么玩笑?”

“我没有!”后飞云反驳,看着达遣的眼睛。“我已经决定的事,就不能改变。我要把船赔给廉兮--”

“我不允许。”达遣沈声打断后飞云。“那艘船已经泊进港口了是吗,我今天就要把它驶回加汀岛--它真正该停靠的地方!”他瞪住她。

绑飞云神情凝住,说不出话来。

“那你就把它驶回去吧。”皇廉兮的声音传了进来。

榜丽和虎大将暂停观赏眼前的戏,望向门口。

笔廉兮关上门,慢悠悠地走过来,落坐后飞云与达遣之间的空椅,径自倒了杯茶,拣了点心吃。

“菜园湾十三号码头。”皇廉兮看着达遣。“随时可以开走。”

“廉兮……”后飞云拉着皇廉兮手臂,急言:“那是我要赔--”

“妳已经赔给我了,”皇廉兮回首凝视她,眸光深邃,闪着蓝紫光泽。“现在由我处理,妳别说话。”长指轻触她的红唇。

达遣皱眉,盯着皇廉兮那碰触后飞云红唇的指。这种举动太逾越了!“皇先生莫非不清楚飞云是我的未婚妻?”

“我知道--”皇廉兮目光转回,瞇细狭长的黑眸。“你和飞云只是“未婚”关系,不是吗?”平淡的声调居然长满了刺。

达遣猛地站起,一会儿,又坐下。“皇先生,你不是个绅士。”他的嗓音很用力,在发抖。

笔廉兮悠然闲适地喝了一口茶。“你很早之前就看透我是什么样的人了,不是吗?”

达遣长发掩面,眼神深沈。“没错。”他拨开长发,瞪着皇廉兮,重提自己多年前在一场柄际摄影研讨会上,对皇廉兮的评论。“你的摄影表达过于精准,缺乏对事物的温情关怀,你根本是个冷酷的匠师!无法将真正的幸福传递至人们心底深处!你是没有灵魂的人!”

绑飞云震了一下,看向达遣。

达遣也正看着她,说:“飞云,妳跟这样的人在一起,是不可能幸福的。”

笔廉兮站起身,阻隔他们的视线,转向达遣:“我至今才有机会亲自谢谢你对我的评论。”他微微颔首,离席,走出去。

必门声很寻常。一会儿,皇廉兮的身影通过窗外,映了进来。

绑飞云起身,追了出去。

“飞云!”达遣叫道。

门这次砰地关上。

“达遣老弟,你说话真犀利!”虎大将竖起大拇指。“他们皇家公子自傲得很--欠教训。”

“你也一样。”格丽捏住丈夫的嘴,美眸沉沉望向窗外。

达遣颓然地抓了抓长发,执起茶杯,一饮而尽,喝茶像喝酒。

绑飞云跑过草坪,看见风车塔前停了一辆小滨车,皇廉兮就站在货车旁,手搭在车斗。

“廉兮……”后飞云走过去。

笔廉兮听见她的脚步声。她身上的香味从他背后涌来,他瞇了一下眼,说:“我把妳的物品从农场主屋载来了,妳看看--”

绑飞云看着车斗中的行李和画图用具。

他说:“要不要搬上楼呢?”

她伸出一双雪白柔荑,圈住他的腰身,脸贴着他宽阔的背,缓缓地点着头。“搬上楼,全部搬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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